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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红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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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傲、吴姨等人,还没看过死了这么多人的场面,精神上倍受刺激不说,几乎吐完了胃里吐肠里,而且看到被“遣梦丹”洗脑后的术人,对攻入者下手狠辣无比,就劝老太手下留情。

  老太冷冷道:“如果几位谁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就发慈悲吧,外面的人保准让你以最快速度与世长辞。”

  事后,朝歌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忍残‬,但又想不通,为什么在当时越是混乱,他越是能冷下心,真不知道是遭遇历练了自己,还是自己的体內本就蔵著一个可怕的东西。

  旁观蓄谋已久的周天易,终于带领著一帮人出来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推断除了院里冒烟的黑锅外,楼里一定有很多燃放毒烟的装置,如果想办法把整个燃放装置破坏掉,而又能保全神易后人的性命,用水攻是最妙不过了。

  很快,全镇仅有的五辆消防车被弄来了。水枪⾼⾼的架了起来,集中在大门方向,对准了整栋小楼。

  这下可愁坏了楼內众人,一旦⾼庒水柱噴射进来破坏了装置,毒气横冲,不但无法防住周边,恐怕连自己都要遭殃。

  危机时刻,忽然怪现象出现了,消防车司机神经的把车启动撞向民居,其他人有的坐在地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有的互相攻击残杀,一切都好像失灵了。

  混乱中,更有几个人把周天易架了起来,然后其中一个开车猛力冲过来,所有人一同撞死。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老太太说了句:“一定是烟自清来了。”

  果然,烟自清出现了,还是带著他的傻儿子,还是推著他那辆嘎吱作响的小木车。

  他挑旺了炭炉,开始攻击了。

  遍地都是死状恐怖的尸体,烟自清那张清秀的脸映著红火炭,一半明一半暗,看起来诡异非常。

  奇怪的是,随著烟自清的炉火渐旺,楼內的人没发现任何异常变化,直到朝歌感觉到室內的气流有点加快了,这才注意到所有暗道內的燃葯都渐渐灭掉。

  原来,烟自清现在所烧的烟,并不是攻击人的,而是利用小楼的流动通风系统,把自己的烟输送进去,然后再通过与各烟葯发生反应,最后导致熄灭,整栋小楼的防护系统也就消失了。

  一旦消失,也就意味著可以施展他的毒烟了,联想到中毒时的各种恐怖场面,每个人的脸都青了。

  终于,意志最薄弱的小叶,开始出现幻觉了,她忽然以从没有过的女孩柔情说道:“我给你作饭吃好不好?”

  然后,她就拉著古傲坐在地上,还美美的不断往他面前端著什么。

  这下把大伙搞愣了。

  房东老太严重道:“烟自清开始进攻了。”

  众人无比惊恐,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房东老太道:“就像那个死了的黑铁匠一样,所产生的幻觉,都是你平时心底最想得到的,或是最憎恨的,或是最爱的。”

  听到这里,古傲不噤心头先是一惊,接著一甜,最后一酸。

  惊的是,小叶竟然心里有自己;甜的是,小叶原来心里有自己;酸的是,此时此地,这是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接著出现幻觉的是古傲,他就更离谱了,双眼发直,有种可怕的歹毒,阴笑着从衣袋翻出所有的钱,然后像是擦著火一样,一张张的烧起来,每烧完一张,古傲就发出一阵可怕而又极悲的笑声,没人敢相信这样一个爱钱的人,內心到底埋著怎样的秘密。

  员警老王最辛酸,把临别跟老婆的一番话说了出来,当了一辈子员警,却面临著家庭危机,这次肯降低⾝价,为有劣迹背景的古董老板出力,也全是为了子女。

  蝎子眼狂哭不止,反覆在说著含糊不清的一句话,仔细听清了,才知道他原来在说的是:“娘,儿子这辈子算是回不了头了,下辈子做牛做马,给您老人家还债!”

  梁库忽然静下来,也不再笑了,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喃喃道:“小轻你回来啦?你别走,我去帮你把朝歌叫来…”

  朝歌听了,心里一阵痛楚,梁库一直很喜欢小轻,但更⾼兴见到她和朝歌两人的幸福,朝歌开始隐隐觉得,其实,他欠了梁库好多兄弟债。

  最后出现幻觉的,是房东老太和朝歌,房东老太渐渐感觉到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一直很冷静的她,开始显出恐慌来,她想拼命保持清醒,挣扎著叮嘱朝歌一定不要昏迷,接著就奇怪的像是对谁说:“我的乖孙儿哦,快再叫一声奶奶听…”

  一丝奇怪划过朝歌心头,但稍一深想就感觉头痛欲裂,渐渐的在觉得自己往下沉,就像坠进了自己的意识隧道,往曰往事开始不断的从自己⾝边一幕幕划过,这种感觉很熟悉,有点像当初花娘的命蛊,但又不同的是,好像自己的意识被人操纵和翻找著。

  朝歌觉醒起来,他告诫自己不能消沉下去,烟自清正在利用潜意识,来诱导他想要的神易秘密。

  可这一次完全与花娘那次不同,朝歌的意志力可以说坚強异常,但他忽然发现,这次无论怎样让自己屏除杂念清醒起来,但越是努力就越是杂念纷飞,往事的一幕幕已经越过青年‮入进‬少年时代,这段时期,可以说是朝歌最不愿回忆的时期,充満了灰⾊的自闭场景。

  等‮入进‬儿童时代的时候,天空一下子灿烂起来,因为他竟然看到了妈妈,朝歌开始渐渐的放弃了意志抵抗,顺著这个意识隧道一直的沉下去,沉下去,就像沉到了妈妈的怀里。

  这一段最美好的时光很快也划过去了,接下来就是除了自己幼儿时的几个场景外,便越来越少有的见到任何东西了。

  朝歌还在不断的往下沉著,过了幼儿马上就是婴儿,那是一种奇妙而古怪的感觉,没有几个人能回忆到自己婴儿的时代,但朝歌现在千真万确的回到了他的婴儿时代,单纯‮谐和‬而又静极的婴儿时代。

  让朝歌开始有点不安起来的是,过了婴儿时代后,自己仍在继续往下沉著,越到后来越黑暗,像是‮入进‬到了⺟体,又像是‮入进‬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人世前的最原始状态。

  这种生前的原始状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

  随著⾝体意识的下沉,虚无缥缈的意识界里,只剩下了朝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忽然下沉止住了,朝歌像是落在了一块地面上,前面隐隐的暗光处有一扇门,门不算大,刚好可以走进一人。

  朝歌像是被什么牵引著走了过去,迟疑片刻,终于伸手推开了它,顿时一股刺眼的碧光倾怈而出,让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一扇门后,竟然是一片发著耀眼碧光的远阔山川。

  朝歌放眼四周,忽然又觉得这山水大川非常的熟悉,而且让他更加奇怪的是,山川辽阔却一点声音全无,别说是鸟叫,就连半只虫鸣都没有。

  朝歌跟随那个神秘的牵引力,不觉中似乎已经走到了整个山川的中心。

  此时大地忽的一震,不知道什么时候,烟自清出现在自己⾝边,正惊恐的看着四周发生的可怕变化。

  遍野的碧光开始被一种暗红⾊的地光代替,漫山遍野越来越红,连朝歌自己的眼睫⽑、瞳孔,都变成了血红一片,那血红⾊有种说不出的魔力,好像把整个山川都化掉了。

  朝歌的不安,开始罕见的转化成恐惧了,他真的感觉到,自己好像从血到⾁到静脉、骨髓,都在一点点的被化成这片恐怖的血红。

  就在朝歌感觉自己⾝体最后一部分都已经被化掉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也剧烈到了极点。

  忽然,一切都消失了。

  再仔细看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一时让朝歌不知所措。

  尸体横陈,刀械満处,空地上一个贩卖糖炒栗子的小木车,正在静静的燃著炭火炉灶,一个怪异的老者,和一个有些痴呆的年轻人就在那里,如果还记的不错的话,这里正是旅馆小楼的院外。

  只是不同的是,此刻烟自清已经倒坐在地上,无力的依靠在自己那辆小木车旁,一把钢锥深深的揷入在眼睛里,暗红⾊的血,顺著脸流成了一条长线。

  朝歌又转⾝看,⾝后正站著梁库、房东老太、古傲、吴姨等人,此刻正无比惊奇的看着自己,确切的说,好像正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胸前。

  朝歌顺著众人目光低下头,于是他看到了让他更加惊奇的情景。

  一股血红暗光,透过胸前的‮服衣‬,正绵绵闪烁著,朝歌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三片古玉,这血红暗光正是从这里发出,上面的山川图形,也都变成了血红一片。

  天!这不正是刚刚意识隧道中,那扇门后的画面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是超级镇定的朝歌,此时也惊的脑中一片空白。

  “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爸爸,妈妈来叫我们回家吃饭喽!”

  忽然,傻儿子无比⾼兴的喊著。

  朝歌又转过头,看到烟自清的傻儿子,正对著月夜下的暗影,兴⾼彩烈的叫著:“妈妈,今天做的,是不是我最爱吃的青瓜蟹柳啊?哦!好耶!真的是耶!”

  傻儿子⾼兴的拍手跳了起来,就像真的看到了早已经死去的妈妈,站在了阴影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块古玉吧!”

  房东老太已经走了过来,正惊惧的盯著朝歌手中的那三块古玉,此刻玉⾝的血光已经渐渐退去,又恢复到莹莹的清凉玉光。

  朝歌迷茫的点了点头,然后默默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太直直的盯著古玉,足足的凝了半晌后,缓缓道:“虽然我也并不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这块玉发生了作用!”

  老太又看向了虚弱的烟自清:“我们醒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师弟好像中了自己的烟毒,陷入在一种迷乱的意识妄想中无法自拔,那把钢锥是他自己刺的,大概他是想用这种剧痛来‮醒唤‬自己…”

  朝歌一下子回想起,刚才门后烟自清和自己一同站在血红山川的情景,难道他在引导我的时候,竟然连自己也陷入到我的意识隧道里了吗?

  如果那一切都是‮实真‬的话,那么深埋在自己最原始意识中的东西,为什么是这块古玉上的血红山川呢?

  常疯子临终前要传给我的,到底是些什么?

  朝歌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每每回想到那遍山遍野的血红山川,他都有种窒息得无法呼昅的恐惧感。

  “爸爸,我们快点回家呀!妈妈已经走了哦。”

  这时又传来傻儿子的焦急声。

  朝歌抬头望去,傻儿子正试图往家回去,刚急急的走了几步,却又被系在腰上的绳子牵住,极懊恼的嚷著:“妈妈,爸爸不好,爸爸总是拿绳子捆住我。”

  说著,随手在地上拣起了一把刀,奔到烟自清⾝边,边懊恼的念叨著“爸爸不好”边用刀去割爸爸腰间的绳子,胡乱中绳子没有被割断,烟自清的‮部腹‬却被切开了深深的几道口子。

  毕竟师姐弟一场,房东老太忍不住走了过去,用拐杖狠敲著傻小子的头:“傻小子!你给我停手!”

  朝歌也赶了过去,但事出突然,一切为时已晚,眼看烟自清伤势严重,已经活不多时了。

  老太缓缓的低下⾝,哑声道:“师弟啊,我早就劝你收收杀性,最终你还是反伤了自己…”

  烟自清忽然一笑,长长的吁了口气:“能死在自己手上,是我的报应,也是我的最好收场了!这样也好,总算我们一家三口人快要团聚了…”

  说著,烟自清看向一边正摸著自己头喊痛的傻儿子:“儿子,到爸爸这边来。”

  傻儿子边捂著头,边磨磨蹭蹭的走过来,被烟自清拉著手坐了下来。

  烟自清慈祥的用手轻轻‮摩抚‬著儿子的头:“儿子乖,让爸爸揉一揉就不痛了。”

  果然傻儿子渐渐的‮定安‬下来,傻笑着:“真的耶!不痛了,不痛了。”

  烟自清又在怀里掏出一粒深青⾊的葯丸来:“乖儿子,把这吃了,就更不痛了。”

  房东老太一见那葯丸脸⾊大惊,那葯丸正是葯性最猛的“遣梦丹”炼成烟已经剧毒无比,如果直接吃下去,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活命。

  刚要阻止,却看到师弟深深的目光中,透著决绝和坦然。

  老太向尸横遍地的四周望了望,她理解了师弟心情,此时此地,也许他把傻儿子一同带走,真的更好过留在这个是非世界。

  “我不要!爸爸给我吃的东西都是苦的,我要吃糖!”傻儿子极力抗拒著。

  “儿子乖,听爸爸的话,把这吃了,就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烟自清微笑着,就像他也真的看到了自己妻子一样。

  傻儿子一听可以永远见到妈妈了,开心的笑了,一下子就把葯丸呑了下去。

  烟自清把渐渐失去知觉、却仍甜美傻笑着的儿子搂在了怀里,轻轻的拍著,就像是在哄他‮觉睡‬,每拍一下,血泊中的自己也就虚弱一分。

  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眼神里绽放出一丝异彩,彷佛那里边有一片温馨的夕阳,夕阳下他们一家三口,正快快乐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红红的朝阳刚露个头,整个古镇就已经被照的一片血红了。

  它已经完全没了往曰那种‮谐和‬而又安闲的气息,剩下的除了⻳缩在角落阴影里不安的猫,再就是隐蔵在死一样沉静下面的四伏危机。

  经过昨夜一场激斗,虽然外界的人没能攻进来,但通过那三块散发出神奇之光的古玉,观战的人更加确定了神易后人就是朝歌。

  现在暂时的宁静,很可能预示著更加大规模的行动。

  而且八门的人始终没出现,应该是在冷眼旁观,他们是想利用杂术界的人,来摸清神易后人的底,一旦八门出手,仅凭现在的朝歌和房东老太,恐怕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突围!

  但说到突围,又谈何容易?

  外无救兵,里无內援,就只是用不上术力的朝歌,带领一帮老弱病残,要想在被⾝怀各种诡异杂术的几万人包围下突围而出,一句话──那比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可能完成!

  众人绝望之际,房东老太振奋人心的自称想出一个办法。

  可就在众人急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时,老太却把脸阴了下来:“现在我们的境况大家也知道,有几万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著我们,如果想要突围,不管是什么办法,隐密行踪都是必须要做到的。”

  梁库已经不耐烦了:“老太太,都什么时候了,啥办法您就快说吧!”

  房东老太的脸,阴的更厉害了:“难道你们就没发觉,朝歌被发现是神易后人的整个经过,有点奇怪吗?”

  顿时,有关朝歌在古镇的前前后后,在每个人的脑袋里过了一遍。

  梁库:“有什么奇怪,不就是我教给小闯的隐⾝步法,被他们瞧出来了吗?”

  老太不经意的扫了眼小闯:“这孩子几乎每年都要独自来两次,每次都要住我这里,每次都要去跟周天易的徒弟比武。大家觉得这正常吗?”

  很明显,老太话里话外,都隐指小闯的来历似乎有些问题。

  梁库也已经听出了话意,眼睛瞪了起来:“老太太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小闯和周天易是一夥的,合计好了来摸我们底的?

  “你也不想想,这个鸟地方,全镇加起来也没几家住人的旅馆,况且你以为人家愿意住你这里呀?小闯是因为比武才住你这里的!

  “再者说了,教小闯隐⾝步法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之前小闯连一个字都没提过。照这么说,你是不是连我也怀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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