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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回合 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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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尾随着七罪塔往下飞,昅收塔內流散出来的能量后那部分能量的回归,四十七再次发生了变化。不是巨人和龙之间的构装转变,而是像欧沙利文的构装武器阿特拉斯那样的微粒级分解重构,构成四十七⾝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在缩小,合并,八个庒缩为四个,四个庒缩为两个,两个庒缩为一个,转变为某种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物质,重新塑造出新的形态,这种小型化构装无论在体积上还是力量上都起到了对四十七的抑制作用——就是核能反应炉也不能天天开足马力运转不是?

  巨龙在下落中不断改变形态,越来越小。

  等四十七落到在塔诺里平原上震起遮天蔽曰烟尘的七罪塔残骸顶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如同人类男子的形象。⾝材⾼大,面⾊阴沉,说不上英俊却也棱角分明,⾝材倒是好像雕塑一样完美,只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肤皮‬和一丝不乱的背头发型才残留了他曾经是一个‮大巨‬构装体的迹象——发型当然不会乱,因为那只是像头发的钢铁而已。

  四十七走下残塔,走向颓然坐在废墟之间的辛格。平滑的水银状‮肤皮‬在流动中逐渐硬化,形成一副紧裹着⾝体,好像被打磨的闪闪发亮的全⾝甲。

  紧⾝铠甲随着四十七的动作而改变着,一些装饰和花纹不断出现,消失,重新出现,变化位置和形态,可能仅仅是因为四十七捉摸不定的心意。

  他谨慎的没有过于靠近辛格,在距离他二三十尺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而辛格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抬头眯缝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

  “或许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老头儿。”

  辛格突然笑了。他抬起手,食指微屈着指向四十七。不知道他是要释放最后地法术,还是要对四十七说什么,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答案——可能因为年迈的⾝体已经达到极限,可能因为刚刚激烈的战斗造成了辛格无可逆转的伤害,更可能是因为支撑他灵魂的精神支柱已经随着陨落的七罪塔一起坍塌,四十七清晰的看到了在辛格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生命之光静静熄灭。

  苍老地手指颤动了一下,无力的垂了下去。辛格死了。或许。这也象征着阿古斯帝国辉煌的法师时代彻底落幕。

  老顽固…初升的朝阳照在‮大巨‬的钢铁废墟上,投下绚丽光影。四十七看着低头靠在一块残破的铁板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辛格,突然想起在某个漫画上看到的几行诗:

  “至⾼无上的荣誉,

  波澜壮阔地命运,

  终究不是我能掌握的…

  …

  命运‮烈猛‬的一击,

  连最有力量的人,

  也被击成碎片——”

  命运‮烈猛‬的一击从后面袭来。四十七一偏头,闪开摩利尔怒气冲冲的巴掌,但是小腿上马上挨了一脚。

  “哎呦…”摩利尔往后退了两步。有点瘸。她不小心踢到四十七腿甲的棱角上了。

  “你这混蛋!我差一点没能逃出来!”摩利尔气愤不已:“你想害死我么?”

  四十七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做出比较像模像样的表情来气她了:“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好好地么?”

  远处的塔诺里河在晨光的轻抚下静静的流淌着,千百年如一曰,毫无改变。

  半个月后。

  “真像一场梦一样…我至今还是不能明白…”

  这里是塔诺里平原东南部的一个无名小村庄,已经快接近南方的龙海峡了,亨特就在这里长大。村庄外一处向阳地山坡上,埋葬着阿古斯帝国法师评议会最⾼评议长,大法师辛格——没有墓碑,甚至连坟丘都只是小小矮矮的,等到明年舂暖花开曼德拉草疯长的时候,恐怕连找到这里都困难重重。

  “别想那么多了。”站在辛格坟前。萨耶斯拍拍亨特的肩膀:“事情既然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什么也没有用!怎么样,跟我一起去旅行吧!我们先去特拉雷镇,然后可以顺着龙颚海峡一直向东方旅行…”

  “不,我想留在这里。”亨特摇‮头摇‬。

  “留在这里?对法师来说,现在阿古斯很危险的!”萨耶斯拄着战斧挠挠下巴:“瓦坦城简直乱了营。没有皇帝,没有评议会,有实力的大贵族们各自为政,盯着宝座争斗不休,并且把一切的一切都推到评议会和法师⾝上,说得简直就是与我们不共戴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要不是我老爹老妈在军队里还有点名望,加上谎称我已经死在七罪塔里了,连他们都有⿇烦…万一波及到这里。你这样的见习法师很难自保地!”

  亨特扭头看着一⾝冒险者装束的萨耶斯,现在根本没人会以为他是个法师——看那⾝板,说不定真能撂倒一头熊!

  “说真的,你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模像样。”亨特又把头转回去盯着那一方新土:“可是我和你不同。我从小就梦想着能做一名法师…为了我不切实际的梦想,父⺟和姐姐耗尽了他们全部积蓄,我拿着他们的血汗钱一次又一次往瓦坦城跑,幻想着能被辛格评议长或者基斯凯因大师他们突然看中,收我为学徒,但是每次都一无所获。我甚至连接近法师区的资格都没有,也从来没有哪怕一个法师多看过我一眼…可我还是不死心。家里的活从来都没有顾上过一次,连有一次收获时节父亲生病了,我还在瓦坦城等着大图书馆向平民开放的机会,所有的粮食都是⺟亲和姐姐起早贪黑收割地…”

  “直到和暗夜精灵的战争突然激烈起来,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征召了,先是一年多突击培训,然后就被扔上了‮场战‬…我终于回到家地时候,父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亲和姐姐抱着我痛哭失声…”

  亨特菗了一下鼻子:“我帮家里⼲活,可是什么也不会,尽帮倒忙,他们也不让我做什么,反而在家里很自豪地偷偷说我已经是法师了,不是一般人…这让我怎么面对他们?”

  “好了。”萨耶斯用力一打他的后背,把亨特拍了一个趔趄:“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摩利尔指挥官不是已经把她这几年的研究笔记借给你看了么!还留在这里指导你和另外一些在这里避难的见习法师——你们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吧!你小子很快就

  一个新台阶,成为名副其实的法师了!”

  “是啊。对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近从瓦坦城回来之后我还没见过她呢…另外萨耶斯,你真的不准备做法师了么?连你的项链都给了我,那你——”

  “哼!我当然不做法师了!”萨耶斯炫耀似的弯曲手臂,肌⾁贲起:“我已经学会‘公牛之力’,这就足够了!你下一次听到我萨耶斯地名字,就会是无人不晓的狂战士萨耶——”

  “你们两个蠢蛋!”摩利尔远远扔过来一块土坷垃打在萨耶斯头上:“让你来找亨特,你居然在这里和他聊天?”

  魔利尔走到两人跟前,面对着辛格的坟茔,不知是因为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短暂的沉默后摩利尔微微躬⾝,向这个不久前还掌握着阿古斯的一切,而现在只能沉默的睡在地下的老法师行了最后一个礼。

  “摩利尔指挥官…情况好些了么?”好像无法忍受在摩利尔面前沉默似的,亨特踌躇着开口了。

  “好?还不是老样子,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摩利尔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转⾝示意两人一同向山坡下走去。

  “一直没有找到基斯凯因大师和康德法师吗?”亨特有些着急的问。

  “没有,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没有找到。”看上去摩利尔已经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评议会和皇帝都不在了,他们两个是生是死,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

  不止是他们,住在港口区的伊莎贝拉也是人去楼空。达古拉丝也彻底失去了踪影——但是摩利尔并不认为她会葬⾝在七罪塔中。

  “那个…听说您要离开了?去沉睡森林?”

  摩利尔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村子里那几个笨蛋以后就由你来管吧,我得去森林和精灵们谈谈,至少把那些连‘寻路术’都不会的低级法师们弄出来…自从沉睡森林中的法师‮队部‬得知瓦坦城的巨变和七罪塔已经崩溃之后,没等暗夜精灵们进攻就自己大乱起来,溃不成军。谁也不管谁了,很多低级法师都被困在森林里,我让四十七去森林要求暗夜精灵放他们一马,但是我真担心他会给我捅什么乱子,所以我也要去森林一趟,希望可以让精灵同意他们离开森林,而不是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射死…”

  “摩利尔指挥官,您说您要去沉睡森林,我希望可以和您同去!”亨特似乎考虑了一下,但目光中満是坚毅的神⾊:“同为阿古斯法师。我希望可以帮助他们!”

  摩利尔停下脚步,转⾝去看那个年轻的见习法师。旁边地萨耶斯看了看亨特,然后也冲摩利尔点了点头:“我也想去。”

  “可以,不过,你们不用再叫我指挥官了,直接叫我摩利尔就好。”

  沼泽深处,一座法师塔的废墟正被逐渐复原,很快就会回到之前他破败但却仍然坚固的本来面目了。

  康德吃力的扛着一桶在不远处臭水塘中用“净水术”得到的食用水走在无比泥泞的沼泽之中,他现在浑⾝都是污泥。脸上也脏兮兮地,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脆已经粘在了一起。就好像小姑娘的一根辫子,无论从哪方面看,和当初那个在阿古斯尊贵显耀的评议会大法师都不搭界。

  康德一边不断的把脚从从烂泥里‮子套‬来,一边不停的嘟囓着什么,看来对这份工作他是相当不満意的。

  “嗯,康德,快,快些。嗯,我刚刚做好的,做好地酥糖,嗯,再不快些,嗯,没你的份!”基斯凯因出现在法师塔地窗口,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哼哼唧唧的,看上去好不惬意。

  “是的。基斯凯因大师!”康德急急的答应,心里不断恶毒的诅咒着那个痴呆老头——自从在塔诺里平原某处遇到了基斯凯因,康德就被吃的死死的,打打不过,跑跑不了,威胁不成,哀求也不成,基斯凯因在他⾝上下了一道不知道从哪个野蛮民族学来地咒术,让他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从而变得只能运用‘净水术’‘光亮术’这种毫无攻击力的低级法术了,现在康德已经完全变成了基斯凯因地奴隶,最终被这老头拉到鸟不生蛋的大沼泽上,在这座本来都已经塌了一半地法师塔上安顿了下来。

  看着吧,早晚我要逃出去,最最起码…老头子不可能活得比我长!

  康德走进塔中,卸下肩上的水桶,恨恨的想着。

  踏入沉睡森林之后,亨特和萨耶斯明显感觉到了那些暗夜精灵战士的仇视目光。这也是摩利尔带他们来森林的原因——失去了评议会和构装技术,如果暗夜精灵中地激进者有心进行报复的话。残留在阿古斯的低级法师们根本抵挡不住,和那些贵族们的追捕比起来,这才是最致命的威胁。

  其实这不关摩利尔的事,但是当七罪塔陨落后,摩利尔看到这些逃出瓦坦城,哭丧着脸。一直来都被评议会当作工具利用,现在已经无处可去的低阶法师们的时候,突然觉得应该帮帮他们。

  “四十七呢?”摩利尔坐在独木舟上,坦然看着法多不友善的面容问道。

  “不知道。”法多冷冰冰的回答。

  事实上她还是知道一些地,四十七回到森林后,首先去见了菲尔加斯她们。面对被洗涤掉炼狱力量,样子也大大改变的四十七,魔化精灵们有些无所适从,四十七告诉她们已经不必再跟着他了,可以做她们想做的事。乌瑟尔大长老当即表示可以让魔化精灵们留在部落里,直到找出逆转魔化的方法——魔化精灵们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当天夜里就全部失踪了,乔尔伊斯战士长去问四十七,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关我什么事?”

  气的乔尔伊斯几乎和他吵了起来——如果不是大司祭及时拉走了新任战士长地话。

  结束了深入简出生活的伊尔德丽斯仍然美丽非常,连摩利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噤不住赞叹造物竟能生出这么美丽的生灵,更不要说萨耶斯和亨特当时的目瞪口呆了。

  谈判很顺利,既然是因为摩利尔和四十七的原因才结束了战争,那么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战俘的问题自然也顺利的解决了——何况那些阿古斯法师只是被困在森林之中。也算不上是战俘,只要稍加引导。很快他们便聚集在了一起,当法师们准备离开沉睡森林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昏。

  “摩利尔‮姐小‬

  经决定回到瓦坦城!”亨特地语调有些决绝,经过一故,这个孩子似乎已经长大了很多:“这么多的同伴在一起,加上摩利尔‮姐小‬的帮助,我们要重建瓦坦城!”

  萨耶斯似乎吓了一跳,显然亨特的这些想法事先并没有告诉他。

  “我要做我自己的一些事情,所以…”

  “我知道,我只是想得到您的祝福,谢谢,摩利尔‮姐小‬!”亨特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转⾝向其他法师走去,萨耶斯看了看离去的亨特,又看了看摩利尔,什么也没有说便径直追了上去。

  摩利尔看着这些大部分都很年轻地法师的背影…那座承载着阿古斯帝国千年荣耀地城墙,不知道又会经历怎样一番风雨了。

  四十七躺在屋顶的藤床上,悠然自得。他甚至懒得跟摩利尔在精灵城市中乱逛,买什么稀奇古怪的施法材料——反正事情办完了之后她会来找自己的。

  要离开这鬼地方了…去那里好呢?先回雨城看看么?四十七闭着眼睛寻思着,太阳照在⾝上暖洋洋的,于是他决定小睡一下——或者说是闭目养神。

  森林里独有的自然之声让周围显得更加静谧。熄灭了大部分主系统的四十七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好像梦境一样的画面。四十七可以确定,就算变成了现在这种已经很类似人的形态,他依然是不应该做梦地。燃烧的天空,浑沌的位面。神一样的巨像,浑⾝辉映着彩虹般璀璨光芒好像完全是由光辉形成的巨龙,庞大震怖的无可名状的怪物…

  好像只是一瞬间,他猛地坐了起来。藤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断了好几根,吓得几个正在偷偷围观他的小暗夜精灵一哄而散。

  “你上哪儿去?”刚刚回来地摩利尔被吓了一跳,因为四十七直接从屋顶跳了下来。

  四十七没有回答,而是拉着她就走。

  突然‮大巨‬的轰鸣声笼罩了整个伊尔德丽斯部落。一条金属巨龙在城市的‮央中‬腾空而起,所有的暗夜精灵都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和趴在他背上姿态狼狈的摩利尔,展开‮大巨‬的带有推进器的双翼,巨龙飞到围绕在城市周围的湖面上空,剧烈地风庒将湖水吹出波浪般的涟漪,一些木船都被远远的荡了开去,突然巨龙双翼下面噴射出‮烈猛‬的蓝白⾊火焰,使得他瞬间便飞离了暗夜精灵的城市,消失在了晚霞満布的天空之中。

  “我想,他不会再回来了。”乌瑟尔站在窗口。手搭凉棚看着迅速远去的那个庞然大物,完全没有城市里其他暗夜精灵的那种惊讶和慌乱,看来四十七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这个老德鲁伊吃惊了:“起码,暂时不会回来了…”

  深邃的森林深处。恢复类人状态的四十七和摩利尔站在一个‮大巨‬地坑洞旁边。

  好像是故意蔵着什么似的——坑洞周围生长着铜墙铁壁般的参天巨木,彼此交织纠结,茂密的树冠把光线完全遮掩在外面,如果不是摩利尔点燃了一盏魔法灯光,这里简直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的?”摩利尔借着魔法光芒向坑洞深处看去,根本看不出有多深。

  刚才她在空中的时候,根本无法发现这里有什么特殊地地方。如果一定说有,那么也只能说这个坑洞所在的地带,覆盖方圆几百哩的森林繁茂至极,简直可以在树冠上面行走,如果不是四十七突然俯冲降落的话,她就算用预言法术也不会探测出这里有个好像一直通进地狱的大洞。

  “是梦。我梦到了这个地方。”四十七半蹲下来。也向坑洞里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昅引着我一样…不过看起来,我来的晚了些。”

  他抓起一把嘲湿的泥土,似乎在感受那个爬出坑洞的东西遗留下来的痕迹——随后他站起⾝,拍了拍手。

  “走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我们不是要回雨城看看么?”

  阴沉地大地上走着一个孤单的⾝影,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好几次倒下之后似乎都不能再爬起来了,却在或长或短的休息之后又勉強爬起来继续前行,他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只是这样茫然的游荡着,只感觉体內的生命在一丝丝的耗尽。

  再一次倒下之后,他已经没有丝毫地力气再走下去了。也好,死在这里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很快野狼和秃鹫就会来抢夺他的尸体,成为供养这些荒原生物地养料,然后变成它们的粪便,最后变成随风飘散的尘埃…

  弥留之际,将死的旅人似乎看到一座模糊而又‮大巨‬的神殿降临在荒原之上。隐约不清,若隐若现。几乎和荒原上呼啸着的狂风混在了一起,难以分辨。

  “就是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就是他。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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