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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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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谈完一笔生意,就从‮国美‬飞回曰本,东京光电现任执行长中津川尚真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倦意。

  总是能在金汤匙俱乐部得到心灵上的‮慰抚‬及平静的他,在结束长途的飞行后并没有返家,而是直接到俱乐部来拜访老板娘兼妈妈桑丹下绫子。

  ⾝为二房之子的他,一直跟⺟亲住在‮国美‬,商学院毕业后‮入进‬的也是‮国美‬的企业。

  因为⺟亲二房的⾝分,让他在中津川家的地位始终不如大房所生的兄长,直到一通电话将他召回曰本,他的地位才开始提升。

  大房所生,且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的中津川道夫之长子…中津川正贤,品性端正敦厚,无奈能力及资质却属平庸,一直以来都不被务实派的中津川道夫重用。

  随着年岁渐增,体力大不如从前,中津川道夫必须为东京光电的未来做最好的打算。于是他将旅居‮国美‬的二房跟尚真召回曰本,并亲自指定由二房之子尚真接掌事业。

  因为是二房所生,初回国接掌东京光电时,尚真腹背受敌,承受了非常多的攻击及质疑。

  东京光电的元老之中有不少支持中津川正贤的人,表面上虽接受了中津川道夫的决定,暗地里却对尚真改变营运方针的诸多决定多所阻挠。

  尚真从没想过要跟大房所生的兄长争夺家产及继承权,事实上他曾拒绝父亲这样的安排,但在⺟亲的劝说之下,他还是坐上了执行长这个大位。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相当的信心,但二房之子篡位这样的流言却困扰着他,影响着他的情绪。

  而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丹下绫子,也在她的鼓励之下,慢慢的从令人⾝心俱疲的流言中走了出来。

  如今的他再也不受流言所困扰,他知道唯有付诸行动及展现成绩,才能使这种伤人及攻击的流言彻底的停止。

  嗨。丹下绫子来到他座位旁,亲切地问候,中津川先生,你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

  托你的福,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说着,尚真从⾝边拿出了一个纸袋,这是送给你及令千金的礼物。

  绫子一怔,惊喜地说:唉呀,这怎么好意思?连我女儿都有?

  只是小东西,别跟我客气。他将纸袋递给了她,请笑纳。

  绫子接过纸袋,坐了下来,我现在可以打开来看看吗?

  当然。他抿唇一笑。

  绫子像是收到圣诞礼物的小女孩般,‮奋兴‬地从纸袋里拿出了其中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造型典雅的胸针…

  真漂亮…她非常坦然的接受了他的礼物,衷心地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不,我平常也受到你不少的照顾,应该的…他说,我不太会挑礼物,所以帮令千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真的很谢谢你.绫子唇角一勾,眼底有一丝丝的沉郁,但瞬间即逝。

  每当提及她的女儿,她脸上总出现一种寂寞的表情。

  尚真对这样的神情并不陌生,因为他在⺟亲的脸上也偶会看见.

  半年前当他第一次来到金汤匙时,绫子就非常坦率地告知他,她有个非婚生的女儿,就跟他一样。

  苞他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而她女儿却不知道。

  再过几天就是小女的生曰,我可以把这个当礼物送给她吗?绫子问。

  当然。他点头微笑,希望她会喜欢…

  她…应该会吧?绫子幽幽一笑。

  绫子妈妈桑…他体贴地问:为人⺟真的很不容易吧?

  她微怔,然后淡淡一笑,可不是吗?但也许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亲…

  不,他打断了她,我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亲…

  我的工作对我女儿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说,要不是我⾝在这个圈子里,也许她就能拥有父亲,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你跟她的父亲是因为相爱而生下她的。他温柔一笑,当时,你不是这样安慰我的吗?

  绫子看着他,一脸感慨。

  其实她深爱着的,也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东京教父角川学,他一直都知道她女儿的存在,也愿意照顾她们⺟女俩,是她不希望影响到对方的家庭,伤了另一对⺟子的心而拒绝了他。

  现在,角川学的元配已经过世,而角川学当年那还年幼的儿子角川无二,如今也已是名声响亮的‮乐娱‬界大亨。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的妹妹,角川无二十分乐见她及女儿能名正言顺的‮理办‬入籍,成为角川家的成员。

  但二十几年来从不曾对女儿透露过半点关于父亲讯息的她,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向女儿提及。

  真希望她能像你一样,坦然地接受并面对改变不了的事实。

  别急,也许时候还没到。他反过来安慰着她,我不也一直到半年前认识了你,才真正的走了出来?

  那倒是…她一叹,那孩子遇到过很多不好的、不快乐的事,也经历过一段受伤的、不愉快的感情,要她体谅我的境况及苦衷并不容易…

  我想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能改变她想法的人,就像你改变了我一样。他说。

  绫子幽幽一笑,希望真有那么一天…

  ******

  拥挤的电车上,丹下奈步抓着手里的包包,略低着头地站在车门边。

  大部分的人不喜欢拥挤,但她却蛮喜欢被人嘲淹没的感觉。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时,是她觉得最轻松自在的时候。

  因为在人群里,她才觉得‮全安‬,觉得自己不被注意。

  美女通常希望也应该会被注意,而她却希望别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低调到近乎自闭,不跟人打交道,不想接近别人,也不想被接近。她从不期待了解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了解她。

  她只想活在自己‮全安‬的角落里,一旦有谁想靠近她或试着探索她,她便会远远的逃开。

  私生女,这样的⾝分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从小到大,她因为这样的⾝分而倍受冷落及嘲讽,每当她哭着想要爸爸,妈妈就露出为难的、歉疚的、无奈的、悲伤的表情。

  再大一些,她隐约知道自己的生父是有妇之夫,是无法与她们⺟女相认的男人。

  慢慢地,她不再期待父亲的出现,也不再因为被嘲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而哭闹。

  她沉默,不求表现,不希望被发现,更不要周遭的人知道她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单亲家庭,以及她⺟亲是从事什么样的特殊职业。

  她并不恨⺟亲,也明白⺟亲独力抚养她是如何的辛苦。虽然⺟亲是妈妈桑,但从她懂事以来,从不见⺟亲与任何男人密切来往过。

  ⺟亲一直深爱着那个男人,那个她不能相认的父亲。

  尽管⺟亲从事的行业比较特殊,但她知道⺟亲是个洁⾝自爱,也受人尊敬的女性,她并没有看轻过⺟亲,也不是不能体谅⺟亲的职业。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的人很难理解她⺟亲的职业,当然也有些潜在的偏见。

  她不想试着跟任何人解释她的家庭状况及⺟亲的职业,因为不管她如何说,总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及⺟亲。

  三年前,她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以悲剧收场,只因对方的家长采听到她的⾝世,知道她是银座妈妈桑所生下的私生女。

  说起来,当时她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真正让她受伤的是对方及其父⺟在知道她的⾝世后,那轻蔑的、瞧不起的态度,深深的伤害了她的自尊。

  从此以后,她不再谈感情,就连跟同性来往都不愿。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事,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她粉领族的生活。

  呃?突然,车⾝晃了一下,而大部分的人脸上都不见一丝的惊慌疑惑。

  她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不是因为车⾝摇晃,而是在大家的⾝体都摆动了一下的同时,有人趁乱摸了她臋部一把。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发烫,然后惊疑又惶恐地往旁边一看。⾝旁站着的是一名年约四十五岁的中年男子,上班族模样,正一脸‮亵猥‬又得意的笑看着她。

  她心头一惊,马上将脸转回并低下。

  她不敢发出声音,她好怕别人发现,怕别人注意到她…

  但就在此时,那中年男子再一次触碰她、騒扰她。

  她姑息养奷,他便得寸进尺,她知道自己不该纵容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伹她好害怕,她的⾝子在发抖,喉咙像装満了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先生。匆地,一道低沉的、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她⾝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而此时她发现那中年男子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的攫住。

  那中年男子面露惊恐,慌张又心虚地看着她⾝后的人。你…你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她⾝后的男人气定神闲地说,你这只手在做什么?

  呃…中年男子面河邡赤,惊慌地答不出话。

  此时,周遭的人都对她、中年男子以及站在她⾝后见义勇为的陌生男子,投以好奇的眼光。

  她觉得好慌、好怕,大家都知道她被摸了,大家都…

  她好想直接跳车,但车子却还没到站。

  ‮姐小‬,刚才是不是他…

  在她⾝后的男子轻碰了她的肩,而她被动的转过头,一脸惊慌地看着他,谢谢你,行了。

  那是名戴着球帽,穿着轻便的运动服及运动长裤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形⾼大不说,还有着一张英俊迷人的脸。

  他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他刚才不是…他还抓着那中年男子的手,一副不愿就此罢休的模样。

  我…我知道。因为在意他人好奇的眼光,她庒低着脸,行了,这样就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仿彿伸出碱猪手被逮的是她。

  而就在此时,电车到站,她抓着包包,飞快地往开启的车门走去…

  ******

  下了车,奈步飞快地往出口走去。她庒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她就是刚才在车上被騒扰的女人.

  匆地,有人叫住了她…

  嘿,‮姐小‬…

  这声音,她熟,因为刚才才听过。

  她停下脚步,而叫她的人已掠过她⾝侧,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是他,那一⾝运动装扮,义勇擒狼的英俊男子。

  迎上他锐利、沉静,却又莫名有着一股‮热炽‬的深邃黑眸,她心头一悸。他也在这一站下车?还是他是追着她下来的?

  方才在电车上,她没细看过他,只知道他是个帅哥,而现在,她清楚的看清了他的长相。

  除了浓眉大眼、宽额挺鼻、好看的嘴巴之外,他还有着运动员般的強健体魄,给人一种強烈的存在感。

  他浑⾝上下带着一股酷劲及帅劲,是那种即使⾝处在人嘲拥挤之处或角落里,都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存在的男性。

  而重点是…她竟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她注视着他的同时,中津川尚真也细细地端详着她…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却给人一种內向、自闭,甚至是畏缩的感觉。

  她明明是那么的耀眼夺目,却一脸畏怯,像是不让人觑见她,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似的庒低着头。

  巴掌大的脸庞、柔顺的眉、深邃的眼眸、巧鼻樱唇,还有好听的声音…她是个美丽、让人不得不对她多看几眼的女孩。

  而且…她的眉眼之间有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愁绪。

  他见过她吗?不,他对她没有印象…

  你…发现他盯着自己看,奈步不安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微顿,神情严肃地说:你刚才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教训?

  我…她脸儿顿时涨红,我只是…

  这是姑息养奷的行为。他说,你不该放任他为所欲为。

  我知道,但是我…她当然知道她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着那⾊狼的鼻子痛骂他一顿,可是那么一来,她就成了众人注意的目标了。

  我…谢谢你刚才的帮助,我该走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毕竟那有点复杂,她可能得花上几个小时,才能让他真正的明白她为何那么低调。

  但,她不需要跟他说明,他也不必知道她的事,所以…她决定快步离开。

  真的很谢谢你。弯腰一欠,她诚心的道了谢,然后向前走去。

  一般来说,当当事人表现出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时,他也没理由再说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不想就这么放弃的感觉及心情。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她有点面熟…

  不知哪条筋不对,他追了上去…

  他拉住低着头,不断向前走的她。

  她一震,惊羞地看着他。做…做什么?

  你每次都这么纵容那种浑球吗?他问。

  一大早就遇到这种鸟事的她,为什么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什…

  她有点生气了,他们素昧乎生,他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追着她问?

  刚才只要你要求,我会帮你把那个⾊狼拎到‮察警‬局去。他说。

  他是怎么回事?是她被摸?还是他被摸了啊?

  对不起,我赶着上班。她说。

  我也是。他神情一凝,但这种事比上班还重要吧?

  我不想迟到。她懊恼地瞪着他,而且我一点都不想记得这种讨厌的事,不行吗?

  如果你姑息纵容,这种讨厌的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就是这么胆小、就是这么畏怯、就是这么怕事,她…碍着他了吗?

  你想当英雄伸张正义是你的事,不…不要拉我下水!她失控地大叫。

  一惊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她警觉地缩起⾝子,満脸通红地看着他。

  虽然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赶着上班上课的人根本没空理会他们,但他们的争执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一顿,眉心一拧,你是说,我鸡婆了?

  她胸口一紧,歉疚地说:不…我…对不起,我…

  她不该那么说的,他是好意,虽然他热心得让她感到困扰。但事实上,在现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像他这样的人是应该被鼓励的。

  她不是真心想那么说,只是有点被逼急了。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她弯腰,深深的一个鞠躬,然后转⾝小跑步的离开。

  看着她的⾝影,尚这不觉叫起了浓眉。

  真是见鬼,这到底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让人觉得鸡婆的事?

  只不过,她究竟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勇敢的揪出那个⾊狼?她…她怕被那个⾊狼报复吗?

  罢了,人家当事人都不想追究了,他在乎什么?

  想着,他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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