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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鬼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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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看到我了,脸⾊变了变,却还是站起⾝満脸对笑的凑过来:“大师,这么巧啊。”

  此人四十岁左右年纪,矮胖⾝材,生得三角眼,吊梢眉,矮塌的鼻子,不是火车上那个死胖子还会是谁。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没想到老赵家居然有这么一门亲戚,真够衰的啊。”嘴上胡乱答应道:“是很巧啊。”

  说完别过⾝去,不想搭理他,没想到这个胖子死皮赖脸的凑过来:“大师是赵家的亲戚?”

  “朋友。”我冷冷的答应一声,瞥见冯四拉着凤儿过来,连忙过去说话。冯四愁眉苦脸的说:“凤儿不告诉我。”

  凤儿瞧着我,満脸狐疑的问道:“你问我家坟地⼲啥?”

  我狠狠瞪了眼冯四,感情没跟她说清楚啊,冯四苦着脸跟我吐吐‮头舌‬。不过也不能怪他,让他怎么开口告诉凤儿说她嫂子要诈尸啊。

  我正要说话,那胖子居然如附骨之蛆般跟过来了,我有点恼了,转⾝站定,盯着他低声道:“不要再跟来,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胖子大概被我在火车上的表现唬住了,吓得灰溜溜的跑回座位去。

  “咦,你跟王大叔认识的?”

  “在火车上碰见的,这是你们家亲戚?”

  “不是,这是…”凤儿顿了顿,小声说:“这是我哥跟嫂子的媒人。”

  “啥!”我差点没叫出来,这也太巧了吧。

  冯四也有点发懵,问道:“凤儿,这胖子就是把那女尸,啊不,把你嫂子介绍来的人?”

  “是啊,”凤儿点点头:“你这几年没回来不知道,这人在十里八乡的可是大大有名,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反正大家都叫他王胖子,别看他一脸蠢样,能耐可不小,经他手配成的阴婚没有三五十件也差不离了,当初我爹费了好多周折才求到他帮忙的。”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那胖子,他佯作四下闲看,其实正拿眼睛瞥着我们这边呢,我心下冷笑,难怪你这胖子一⾝晦涩,眉间黑气郁结不散,竟然是个“鬼媒!”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鬼媒,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奇怪的是,此人怎么看都是资质驽钝,七窍蒙尘,如何能搭通阴阳,为人鬼做媒?

  我越看越奇怪,索性走过去径直到他旁边坐下。

  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道:“看不出来啊,王老板原来是⼲这一行当的。”

  他先是一惊,随后镇定下来,道:“惭愧惭愧,也算是给家乡父老谋点福利不是。”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啊,以后多聊聊啊。”

  他有点受宠若惊,笑得更灿烂了。我越看越生厌,却不懂声⾊,装作随口的问道:“新娘子是你介绍的?”赵家此事十分奇诡,我心中有很多疑问,看来得从他⾝上多套些‮报情‬出来才行,要不是为了这,让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他点头道:“是,碰巧北乡新死了一个姑娘,才死了三天,这不就许给老赵家了么。”

  “那也是他们运气好啊,这姑娘怎么死的啊?”

  “嗐,谁知道呢,好端端的害了急病就死了。”胖子顿了顿,満脸堆笑的问道:“大师,在火车上说的那事?”

  靠,还惦记着呢?我心说,看你这副德性,能帮我也不会帮的,何况我也真不会破‮水风‬局啊。我没搭理他,继续问道:“怎么没见娘家人来啊?”

  “就一个瞎眼的老太婆,山⾼路远的也不方便。”他随口道。

  “山⾼路远的是不太方便啊,倒难为你怎么把尸体运来了。”

  他面⾊陡然一变,脸上的肥⾁颤了几下,⼲笑道:“那有啥办法,谁让咱吃的是这碗饭啊。”没等我再问,他拿起酒瓶来倒了两杯酒,笑嘻嘻的说:“来,大师,咱们有缘,⼲一杯吧。”

  我冷笑道:“送亲的人还没回呢,席还没开,咱们怎么好先喝上。”他闻言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看时间也该回来了啊。”正说话间,冯四过来一拉我,我连忙起⾝。他拉我一直走到灶台哪,一个老太太正在哪愁眉苦脸的坐着,不住的叹气,凤儿在一旁配着不住的劝慰。

  “这是凤儿的娘。”冯四道。

  我喊了声:“大娘,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抬眼看看我,又看看冯四和凤儿。

  凤儿道:“这是大庆的同学,打大城市来的。”

  “啊,”老太太答应一声,道:“快去前边坐着,这里烟熏火燎的。”

  没等我说话,冯四抢先说:“婶,我这同学可厉害,会法术的,你有啥为难事就跟他说吧。”

  我汗一个,冯四介绍的真直接啊。凤儿也是头次听说我还有这方面的特长,瞪着大眼睛看着我,老太太也楞了,盯着我看了半天,有点不太相信。

  冯四一拉我:“快,你露两手给她们看看啊。”

  晕死,把我当跑江湖卖艺的啊,看看老太太那眼神,大娘,你不是希望我来个胸口碎大石吧,说真的,我是真不会啥表演型的法术,像招风布雨啊,点石成金这些,此刻冯四让我显摆几手,我还真犯难了。

  忽然心里一动,打包里把文王定星盘掏出来了,往她们面前一送:“看到没,这就是我们道家的宝贝,没见过吧。”

  老太太都没敢伸手摸,盯着敲了半天,点头道:“还真是挺玄乎的啊,这⼲啥用的?”

  我心想就算我跟你解释了你也未必听得明白,嘴上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老太太有看了看冯四和凤儿,终于开口道:“这事很琊门呢。”

  “怎么?”

  “唉,”老太太长叹了口气,眼中流下泪来:“我们家已经够倒霉的了,我的儿啊…”得,我一听这话茬,要通说家史啊,连忙打断她:“是,大娘,您儿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伤心了,况且这不是正给他张罗着喜事呢么?您还有啥愁的啊?”

  老太他愣了愣,好像没反应过来。

  凤儿着急了,接口道:“娘,让我跟他说吧。”

  老太太点点头。

  凤儿开口道:“这么说吧,昨晚上他们把我嫂子送去我哥的坟地,今天早上吹鼓乐队啥的都已经回来了,我们也给了喜钱打发走了,可是我爹还有送我嫂子进坟地合葬的亲戚却到现在也没回来。”

  前边提到过,送亲队伍到了坟地边缘就不能再深入了,要由男方本家的亲戚负责抬着花轿把女方尸⾝送进去合葬,所以一般出了进坟地合葬的人外,其他人早就回来了。

  “正常到坟地要多久?”

  “慢走三个小时也到了,按说他们早上8点多就能回来,可现在都12点了。”

  “一直用走的?不弄个车么?”我奇道,我以为就是吹吹打打那一段用脚走呢,到坟地去当然得坐车吧,没想到凤儿说:“车不行的,坟地得穿过一片林子,没有大道过去。”

  我这才恍然。

  “怎么不打个电话问问?”我注意到凤儿脖子上挂着个‮机手‬链,下边栓这一个小巧玲珑的‮机手‬,现在农村也用上‮机手‬了,联系起来方便得很。

  “打了,一直没信号。”

  “奇怪,都谁进了坟地?”

  “连我爹和叔伯兄弟们一共八个。”凤儿接着道:“这不一直等到现在,酒菜都上齐了,就等他们回来了,左等也不回,右等也不回,我娘就着急了,李克,你说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老太太一听这话像打了像吗啡似的弹起来,双手合十,四下的祷告,嘴里也不知道叨咕啥。

  我一拉凤儿到旁边,低声道:“你快把地方告诉我,晚了怕出大事。”

  “啥大事?”

  “可能会诈尸!”

  “啥!”

  我把昨晚上的事简略的说了下,然后一指冯四:“不信你问他。”

  冯四适时的表现出男子气概,用力的点点头,摸摸凤儿的头,道:“相信李克吧,除了他没别人了。”

  凤儿定睛看了我半天,咬了咬牙:“我带你去!”

  “我也去。”冯四挺起胸脯,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谁也不准去,我自己去。”我摇‮头摇‬,谁知道那尸诈成什么样了,万一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又刚刚害了几个精壮男子的性命,只怕厉害得很,我都没把握是不是对手,带多了人徒增伤亡啊。

  “你又不知道路,”凤儿急道。

  冯四接道:“就是,凤儿把路告诉我,我带你去,这里我怎么也比你熟。”

  凤儿急了,一把揪住冯四的耳朵:“别废话了,一起去。”

  我想了想:“去是可以,不过你们最好在外边等我们,新尸入土,又是女体,不适合接触你⾝上的阴气。”其实新尸最怕接触的阳气,女子反倒好些,不过我真是担心那里边有什么变故,带上冯四总归是本乡本土有个照应,凤儿就留在外围吧。

  凤儿记挂她爹的安慰,说走就走,跟她娘交代几句,就要带我们出门。她娘还在哪里不住的祷告,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凤儿说啥。正要离开,我忽然想起来件事,问道:“结阴亲的钱都给了王胖子没?”

  “还有一半钱,说是等完事了就给,怎么?”

  冯四故作聪明的道:“这是根本性违约啊,是要扣他钱么?”

  靠,都啥关口了,还有空想违约责任的事,我急道:“你们门口等一下,我叫上这个死胖子一起。”

  凤儿奇道:“叫他⼲啥?”

  冯四跟着咕哝一句:“你叫他,也得他肯来啊。”

  我没理他,回⾝又走到王胖子跟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给我看得有点发⽑:“大师,你?”

  “你这桩媒做的可不大光彩啊。”

  他机灵一下子站起来,面⾊惨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跟我走一趟吧,到了坟地你就知道了。”

  “去坟地⼲啥?”他瞪着眼睛,神情十分紧张。

  “去看看新郎新娘啊。”

  “不去不去,我去⼲啥,反正人我已经送到了。”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也不跟他废话,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昨夜我见到那轿子里边的尸体目光闪动,想来你也知道那是诈尸的征兆吧,再说,你还有一万块钱拿到呢吧,跟我们去坟地走一趟吧。”

  一听我这话,我明显感觉到他忽然整个人放松下来,只听他赔笑道:“人都死了好几天了,怎么会诈尸,去就去贝,省得你们找借口扣我的钱啊。”

  我心下十分狐疑,这王胖子分明是个胆小如鼠之人,先前听说去坟地,吓得什么似的,怎么一听说诈尸,反倒不怕了?这是什么道理?

  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领着他出门一看,凤儿不知道从哪开了辆拖拉机来,我们几个坐上去,凤儿一发动,突突突的朝村外驶去。

  我还真没坐过这玩意,加上凤儿担心家人开得飞快,我给颠的晕头晕脑的,一看冯四和王胖子,倒是稳如泰山,心下十分佩服。

  车行之中虽然十分颠簸,却是被风吹得很凉快,我思索着整件事,脑子渐渐清晰起来,忽然想起件事来,问道:“王老板,这天这么热,你怎么把尸体运过来的啊?”方才我就想问他了,这山⾼路远的,天气又这么热,他有什么办法把尸体运来还保存的那么完好,照冯四的描述,昨晚轿子中的女尸应该是保存的相当完整,否则尸体的腐烂就是先从五官开始,冯四怎么还能看得那么清楚。

  他笑嘻嘻的答道:“自然是有我的办法啊。”

  “我可不信你会雇的冷蔵车来运,还不够成本么吧。”

  他⼲笑着,没回答。我自顾道:“难道你有什么保尸之法么?只怕也未必吧。”

  他还是⼲笑着,不回答我的问题。

  冯四奇怪的看着我,不知道我这儿自问自答的在玩什么。

  “你说新娘子死了三天,昨天你跟我们在一辆火车上?难道那时候尸体也在车上?”

  冯四也有醒回过味来,道:“你也够可以的啊,能把尸体运到火上去,真是神通广大啊。”

  王胖子嘿嘿笑道:“哪里哪里,都是朋友关照。”

  “只怕未必吧。”我冷笑一声,忽然菗冷子问道:“北乡啊,顾名思义是在咱村北面么?”

  冯四点点头:“北边一百多里吧。”

  “王老板果然有好朋友关照啊,”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否则坐着南来的火车,怎么把北乡的尸体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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