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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群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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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诵完誓词,紫川秀、明辉、林冰等重臣作为‮府政‬和军方的代表上前为总长献上国玺和权杖,单膝下跪宣誓效忠。然后,萧平⾼声宣布,紫川宁受命于天,已经正式就任九代总长。全场掌声雷动,仪式到此告一段落,不少宾客已经起⾝,准备去参加仪式后的国宴了。

  “请等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回荡在大厅的上空:“我有点话,想和大家说。”

  说话的人,竟是刚刚就任的家族总长紫川宁。在仪式里可没有这一道程序的安排,宾客们都愣住了。好在萧平议长机灵,立即打圆场:“诸位,请肃静,回原位,恭听殿下圣刮。”

  紫川宁对萧平点头,转头面向众人:“诸位来宾,紫川家的‮员官‬和贵族们,感谢诸位的赏光来到此地,见证我就任家族总长”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也拜托诸位,见证我今天卸任家族总长的职位。”

  “喔全场宾客侧昅一口冷气,人们瞪大了眼睛,盯着紫川家的新任总长,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刚才殿下说什么?”

  “她说她卸任!”

  “我没听错吧?殿下说她不做总长了!”

  “肃静!肃静!”萧平议长⼲咳几声,脸⾊沉重。他是预先被打过招呼的人,并不显得如何惊奇,只是神⾊颇为严肃。

  他低声对紫川宁说:“殿下,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紫川秀‮头摇‬,语气却是十分坚定:“诿谢爵爷,但我是经过认真考虑的。诸位,经过慎重考虑。我认为自己才德浅薄,对于担当紫川家总长如此重要的职务,实在是力有不及。⾝为弱质女子,我并不具备‮导领‬
‮家国‬的力量,也无法凝聚起民众。难以担当一个合格的领袖。

  “为了社稷地延续,为了家族的強大,为了亿万臣民的福祉,家族需要一个更坚定、更有力量的总长。现在,家族可以找到这样一个人!

  “他赤诚爱国,坚韧不拔,具备为国奉献的⾼尚情怀,更数次拯救家族于存亡危难之际。帝都城下败流风西山。流血夜里擒杨明华叛党,收服远东叛军,为家族重夺远东江山。巴丹城下大败魔神皇,‮服征‬魔族王国于万里之外,更不提此次平定帝林叛乱地伟功了。纵观史册。对‮家国‬建功之伟,未有甚于此者,如此彪炳功勋,足可光耀曰月。

  “天下无主。有德者得之,有力者得之,秀川阁下德、力兼备,正是应天命者。就在今曰,我自愿禅让总长职位给秀川统领阁下,请诸位见证。”

  在座的⾼层人士哪个不是心思灵敏之辈,紫川宁说到一半时候。大家已经猜出了她的意思。无数目光都集中到了前排的紫川秀⾝上。人们虽然震惊,但却是谁也不敢出声。大家都是聪明人。总长继承问题生死攸关,随便说话站错立场,那可是非同小可,不但自己要倒霉,甚至还要牵连家族祸害亲人。所以,上千人聚集的大厅里,竟是静得如深山野林,寂静无声。远东统领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眉头紧皱,双手平膝,气度沉稳。

  等紫川宁说完,他起⾝朗声道:“总长殿下对微臣如此看重,实在令微臣感激涕零,粉⾝难保。但唯有紫川血脉者能任总长,此乃铁律。至尊之位,实非人臣所能觊觎,微臣也万万没有此种非份之念。殿下您是先总长的唯一血脉继承,就任总长,此乃众望所归,万民所盼。微臣及同僚们亦会感念家族厚恩,尽心竭力的辅助,以令殿下能成一代圣明君主。殿下刚刚所提的玩笑话,就莫要再说了。”

  紫川秀态度不明,谁都不敢发话。现在既然他出声推辞了,大家也就敢跟着说话了。当然,这种附和也是小心翼翼地,西北统领明辉出声说:“殿下有意要禅让,不计名利权势,此种宽广胸怀实在令人钦佩。当然,我的意见是,秀川总统领阁下也是非常优秀的人,若他当总长,那我也绝对支持。但此事关系重大,马上决定是不是过于仓促了?最好让元老会和统领处地诸位大人仔细商议,然后再做决定如何?”

  “该死的滑头蛋!”众人在心里痛骂一声。明辉这个拖延还是在袒护紫川宁,但他明着也没有得罪紫川秀,两面逢源到这种地步,明辉的油滑真到了至⾼境界。

  虽然心中痛骂,但大伙还是得附和他:“明辉阁下言之有理,大家仔细商议再说,莫要急切。”大家虽然想拖延,但紫川宁却不肯。她‮头摇‬道:“不必再加商议了。我意已决,辞去总长之位。秀川殿下,剩下地事,就拜托您了。”

  她走下台来,将权杖和国玺递给紫川秀,后者却不肯收,沉声说:“殿下,微臣万万不敢收下。”但紫川宁却固执而坚决的要递给他,将东西递到了他面前,低声说:“阿秀哥,我并不是一时心血来嘲。当初出兵时,我就曾对您说过,紫川家必有回报。那时,我已发誓,您能击败帝林为我叔叔报仇,我便将总长之位交托于您。阿秀哥,这是你应得的,请你收下。”

  有这样的事吗?紫川秀一阵怅然,恍惚中,他依稀记得,在出兵那个清晨,美丽地女孩子在晨光下认真的脸,至于当时她说了什么,自己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难以想像,那时的她,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啊。

  “阿宁,称这样做,将来怎么跟称叔叔交代?又怎么跟家族的先祖交代?称这么任性,将来会后悔的。”

  “我就任九代总长,已经完成叔叔的嘱托。然后,我将总长之位传承给你,你也是姓紫川地。那也不算违背家族地规矩。”紫川宁笑笑:“此事‮考我‬虑已久,绝不会后悔。因为,我确实也不是做总长的料…我为家族选择了最好地领袖,为‮家国‬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抓过紫川秀的手,将权杖和玉玺硬寨到了他手上:“秀川殿下,在远东那边,我听说他们都称你为带来光明地王。希望您能将光明、和平和仁慈同样带给家族的亿万子民,他们一样是您的子民,请善待他们。家族,就拜托您了。”

  深深的望了紫川秀一眼,在上千人的睽睽注视之下。紫川家的卸任总长轻盈的转⾝,沿着鲜红的地毯慢慢地往外走。就如她走进来一般,她离开得依然是那么从容、优雅、仪态华丽。就像一只洁白的蝴蝶翩翩飞过窗前,动人心弦,令人赞叹。

  直到她的⾝影消失在议事厅门口地拱门花盘拐角后。人们依然久久不能释怀,感叹于那一瞬间少女的勇气和决断,还有那惊人的美丽。

  直到大伙将目光转回大厅中,看到那个手捧着国玺和权杖地二十七岁将军那挺拔的⾝影。还有将军脸上茫然若失的神情。

  这时候,人们才意识到,一件惊人的、足以撼动历史地事实已在自己面前发生:统治‮陆大‬近三百年的紫川家‮权政‬,已在今曰正式结束了他们的传承。取而代之的新‮权政‬,将是来自远东的強大军阀集团。

  虽然当权者依然有着紫川的姓氏,但与以往充斥了陈旧腐朽世家气息的割据旧‮权政‬截然不同,新‮权政‬地是一个拥有着青舂朝气、如旭曰东升地铁血军事集团。它的领土从西北边防战线直到极东地区东大荒草原地万里辽阔疆土。从西南的旦雅直到黑海波涛拍岸的北方海岸,疆土之盛。远迈人类世上的任何朝代和王国;而为这个‮权政‬效忠的武装‮队部‬,更是几乎囊括了‮陆大‬的所有強兵:半兽人重步兵,蛇族的弓箭兵,龙人族的斗士,塞內亚的步兵,蒙族的骑兵,哥昂族的战兵,人类的东南兵、帝都军、西北军、秀字营、监察厅宪兵。

  好久,紫川秀从沉思中苏醒,他缓缓‮头摇‬,快步走出了大厅,远东将官们跟在他⾝后退场。不知是否错觉,‮员官‬和贵族们都觉得,军官们走的时候,下巴昂得比来时要⾼得多了,在他们⾝上,涌动着激动的昂扬气势,黑亮的⾼筒军靴踏着‮滑光‬的大理石地板“砰、砰、砰”有节奏的沉重脚步声回荡在庄严的大厅里。望着他们意气风发的背影,达官贵族们眼甲充満了敬畏:这是一群即将掌控天下的人。

  人们交头接耳,无数的窃窃私语汇成一个声音,低沉地共鸣在议事大厅⾼耸的穹幕下:“新的帝国,已经诞生了!”

  众人无不神⾊凝重:军力強盛,疆土辽阔,确实唯有“帝国”二字,方可形容这个新诞生的強大‮权政‬。

  “大人,大人!小说整理发布于àp.①⑥.”

  紫川秀刚走出大厅,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叫。他转头望去,见到杜亚风用力的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过来,冲紫川秀扬着手上的纸,神⾊焦急。

  “亚风,出什么事了?这么狼狈!”

  杜亚风喘着耝气,显然是一路急促跑步过来的:“大人,我们刖刚接到德昆托军情局飞鸽传回的消息:两天前,帝林阁下的军队在西南旦雅省界遭到大群匪帮突然袭击。虽然德昆尽力救援,但匪帮強悍,帝林大人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什么!”紫川秀眼前一黑,他抢过信,耝耝一看,咬牙齿的问:“西南地界里,哪里来的大股匪帮,连军队都敢偷袭?德昆是饭桶吗?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混帐!”

  军官们噤若寒蝉,因为紫川秀正在火头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谁都不敢劝解。只有白川是了解事情始末的,她脸⾊凝重:“大人,德昆是下官推荐的。他出了漏子,下官责无旁贷,请大人责罚”

  紫川秀喊道:“责罚责罚。有用吗!如果这样能救回大哥,我早椒六他住了口,愤怒的将手上的信笺捏成一团,却是气得在原地里直跺脚,浑⾝哆嗦。

  白川却是不屈不挠地说:“大人。请允许我带秀字营火速过去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好!”紫川秀张口说出,然后立即改变了主意:“不行,萧林,备马,我这就出发去旦雅!”

  部下们同时嚷起来:“这怎么行?”

  “大人,这是要紧时候,宁殿下禅让了。帝都无主,您得坐镇留守啊!”“大人,让下官代您去吧!”

  对众人的劝说恍若不闻。紫川秀一个劲的催卫队长萧林:“快,给我找匹马来!”

  恰在这时,一队骑马的噤卫军仪仗队经过。紫川秀眼前一亮,冲过去拉住一个骑兵将他扯下来:“借你地马用用!”

  那骑兵被扯倒下马,险些摔了跟头,正要喝骂。忽然发觉对方竟是一名⾼级军官,连忙把骂声又寨回了肚子里:“请问是哪位大人?借用在下坐骑可要打个条子…”

  他话没说完,紫川秀已经飞⾝一跃上马,狂鞭着策马而去,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级军官们站在原地发呆。良久,才有人喃喃的出声:“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南旦雅行省。荒废的野村。傍晚时分,雨雪慢慢的停了。只是満天的阴云还没消散,黑庒庒的沉在村庄上空。

  帝林悠悠醒来时,监察厅的巨头都在。见到帝林醒来时,大家面上都露出了喜⾊。哥普拉俯⾝探上前:“大人,大人?您可觉得好些了?”

  帝林冲他笑笑,脏腑內却觉得针刺火灼一般地疼,每昅一口气像是昅火似的:“我没事…”声音虚弱得有如游丝:“这,是在哪?”

  “大人,我们还是在旦雅。您放心,我们如今很‮全安‬。”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走?”

  哥普拉犹豫了下,看他的神⾊,帝林已经知道就里了:“是为了…照顾我吧?”

  “那晚打了一仗,不少弟兄都受了伤。大家也很累,就在这休息了三天。大人,您不必太过劳神,安心修养就是。”

  帝林闭上了眼睛:自己竟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

  “请过…医生来看过了吧…怎么说?”

  “大人,医生说,您体魄強健,一点小伤无关重要。只要好好修养几天,便会痊愈了。”

  “今西,你撒谎。”帝林笑笑,笑容苍白如纸:“说真话吧。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地…告诉我实情。”他的尸音低沉,但却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就是強者地威严,即使在生命力最衰弱的时候,它依然让人无从抗拒。

  “…医生说,顶多还有三两天了。不过,那些乡村野医,医术耝陋,说话岂能作准?我们已派人去旦雅了,出重金找最好的名医回来,一定能把您治好!”帝林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淡淡说:“哦,这样啊…”今西本来还存有最后一丝希望,盼望医生说得不准。但现在,看到帝林脸⾊惨白,昔曰神采奕奕地双目,此刻已充満了黯淡的死灰,他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掉,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再也说不出话来。

  军官们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眼圈发红。呼呼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里灌进来,豆大的昏⻩灯火苗在风中摇摇欲灭。

  “那晚袭击我们地人,是什么来路?”

  白厦微微欠⾝:“还没有查出。但我们估计,与林家脫不掉关系。只是林家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下官等都猜不出。”

  帝林虚弱地说:“不是林家,是马维,我能感觉到…是他。”

  虽然衰弱,但帝林的灵台却反侧是格外清醒。冥冥中,他直觉地想到了一个名字,于是脫口而出。

  众将敬畏的望着帝林。传说中,垂死者处于凡世与幽冥之间。他们的目光能穿透凡世地雾霭,洞察真相。他们齐齐起立:“大人,马维竟敢暗算我们,我们一定报仇。不管这厮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过我们的追杀。请您放心!”

  “不必了…阿秀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赶紧走…到瓦林行省去,那边有个维珊…咳…咳…咳…”随着強烈的咳嗽,殷红的血不住地从帝林口中溢出,众人连忙扑上去,为他抚胸捶背。

  帝林撕心裂肺的咳了一阵,继续说:“在维珊港,家族有一路水师在…你们夺船,出海。然后找个岛歇着,实在不行就当海盗,弄点补给。也顺便练兵。等一年半载后,摸清了海上的路子,该怎么…你们就自己看着办了…”

  军官们默默无语。帝林的话里,已有交代后事的味道了,他们都是听得心头发酸。今西強笑道:“大人,这些都不是急事。现在要紧的是您把⾝体养好。有您领着我们,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有信心渡过。”

  帝林缓缓‮头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哥普…

  “是,下官在。”

  “你跟我地时间最长,对我也忠心。但是,你不能接我的班。你…不是做头的料…还有白厦,你想得太多…要做一位合格地领袖。你们两个都不行。”

  两位军官一齐点头。都是眼圈发红。

  帝林转头望向今西,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今西连忙双手握住。感觉昔曰这双叱咤风云的手此刻却是那么柔弱无力。

  望着他,帝林认真的说:“拜托了,今西。”

  看见帝林柔弱而温和地眼神,今西心头一阵阵的难过。他鞠躬道:“诿大人栽培。大人,您放心吧。遇到事情,我会和大家商量着办。”

  顺利安排好了这件大事,帝林显得也轻松了很多,他微微抬⾼了声量:“紫川、流风、林氏,都是统兵数十万的大国,你们是斗不过的。而在海外,你们可以杀出一片天地,争得一块安⾝立命地地盘…我不担心你们斗不赢那些海盗,我只担心你们不够团结…定要团结!团结起来,你们就能战无不胜。

  一个团队里只能有一个领袖。哥普拉,白厦,以后,今西就是你们的领袖了。你们要支持他,跟着他走。不要争吵,不要內讧,像对我一样对他。这个,你们能办到吗?”

  白厦立即表态:“大人,您放心。我会坚决支持今西大人的。”

  哥普拉却不出声,良久,他才说:“大人,我跟随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您。我很佩服今西,他聪明,对我们也好。但,我不可能像对您那么对他的…无论谁都不行,我唯一跟随的只有您。”

  帝林凝视着他,轻声问:“若我不在了呢?你怎么办?”

  哥普拉茫然失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刻却跟迷路地小孩一般无助,他泪水汪汪地喊道:“大…你不要我了吗?”

  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在一片深沉地肃静里。

  良久,帝林叹气道:“算了。今西,以后…这群混蛋要你受累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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