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鼠之战（3）
一声鼠哨破空而起，像是从人们的心上穿过似得！自鼠嘲尽头一人疾逝过来，落在群蛇前那少年紫羽寒面前，立时掠起一片轻微的惊呼！来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蓬乱发下露着张瘦脸，小眼短眉，嘴尖腮陷。穿着破旧脏臭的衣衫，后面一条细长的鼠尾弯曲着。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也持着一支骨⾊洞箫。
一条滑鼠蛇叫道。
“他叫鼠忌！我跟他交过手！”
紫羽寒目光从鼠忌手上的骨箫移开，狂妄地一笑。
“鼠族也太差了吧！叫你这么个小玩意来，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玲珑听了简直有些忍俊不已。
只见鼠忌面⾊一寒，骨箫顿时绽开红芒，腰⾝一拧已随箫攻去。那滑鼠蛇眼见了，吓的一傻，紫羽寒横蹿迎上！眸光一颤之际，两支骨箫砰然相撞，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后，光华璀灿，仿佛燃起熊熊烈火，蔚为壮观！
“…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厉害…”绿⾊之羽惊愣道。
“那是只洞箫…你没见过？”玲珑随口道。
绿⾊之羽没回答，玲珑似乎也没想要他回答。
好像在场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些理智，剩下的都在那里傻住了。
光幕中开始落雨，稀疏的雨丝被风吹散，渲染出的意境更加凄凉，人和老鼠们都有种⾝临其境的感觉。
鼠忌瞳孔紧缩，骨箫的血⾊的红光大盛，破雨断风之势。紫羽寒骨箫指路，旋⾝而舞，漫天的雨丝骤然相聚，幻化出万条蝙蝠蛇，以千般姿态狂飙而去。灼灼红光之下，鼠忌视若不见，劲贯骨箫，红芒倏地延伸，振腕狠抖，⾝体翻转着向蝙蝠蛇疾驰。雨水的夜空舞过他们的⾝影，瞬息一刻，劲暴満天水气，硬是在天地间撕开了雨幕！
“哧——”
电光霍然，蝙蝠蛇影不见，鼠忌横躺的骨箫正抵对方的骨箫的一端。红芒忽盛忽弱，击撞出无数的红斑，散飞各处，美的奇异！
雨大了！
雨势更助肃杀！他们几乎同时仰面噴出一口鲜血，向后退去，站定。
鲜血被雨冲得不留一丝痕迹。
玲珑微微动容，一个戏谑的念头闪过，以前看电影的时候自己都没这样感觉过啊？
“他们手中拿的是法宝…好像…”怎么想不起来了呢？绿⾊之羽锁起了眉头。
光幕中的青竹蛇面露讶然，旋⾝飞到紫羽寒⾝边。
“你没事吧”
“死不了！”
紫羽寒狠狠抹了一把脸，向鼠忌逝去。见到紫羽寒的骨箫再次红芒射出，鼠忌持箫而迎。
空中的雨掀起一波又一波，被呼啸的风卷的哗哗作响。
鼠忌紧抿双唇，奋力相搏，与紫羽寒在空中疾驰迂回，骨箫的红芒激射着雨水，发出长长的清鸣。几十合过后，紫羽寒掠起股股雨水，鞭子一般以无匹之势菗向鼠忌。劲风夹雨逼来，鼠忌祭出骨箫的红芒宛如团团火焰席卷迎上，无数的雨水汇成旋涡，裹着⾝体疾冲而去。
轰然巨震后，两声惨呼，气势顿时消弱，红芒也跟着退却，两个人影从空中掉下。
风雨萧萧！
…
光幕画面变换，遥远的天际疾飞过一道亮芒，但对下方的事似乎是熟视无睹，没作丝毫的停留。不过半刻，后面几十道亮芒闪过，却停下了，一个极细极低的声音传出。
“他去得是狐狸山庄的方向！主人，我们不跟上么？”
半晌，一人悠然说道。
“那条死狐狸果然名不虚传…纳兰，纳兰，呵呵…”玲珑暗呼了一声，纳兰！可惜声音很清晰，画面却一片模糊。
绿⾊之羽面露复杂之⾊，极目看向画面，似乎忘记了那只是影像。
光幕里的声音继续传来。
“凤哥，他这是做什么去？”
被称凤哥的人沉声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合理的⾝份。”
“…我们不追了吗？”
半晌，那凤哥却缓缓道。
“凰弟，你看那骨箫什么来头？”
“…看不出来…。。”
声音渐渐隐去。
画面再次拉了回来。风雨中，青竹蛇纵⾝一跃接下了紫羽寒，见他受伤不轻，向对面強撑站起的鼠忌瞧去，那样子好像在说，这只死老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紫羽寒吃力地推开她。
“就看你的了，小心他手里的那支骨箫！”
青竹蛇点头，软剑一抖，直刺鼠忌。
鼠忌见软剑到来，持箫一抵。青竹蛇略一呆怔，退了。
紫羽寒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避开骨箫！他快不行了！”却转⾝飞逝去了。
青竹再次驭剑刺去。鼠忌冲天而起，红芒骤然闪动。青竹蛇伸手轻轻一弹，软剑铮铮而鸣，追向鼠忌，另一手凝聚毒气，⾝随剑走扶摇旋上。鼠忌蓄満劲力，猛然翻⾝倒转直下，迅若霹雳，穿水破冰般攻向青竹蛇！
青竹蛇眼见骨箫距她不过寸许，扬手击射出毒气。鼠忌不但没有躲避，反而以⾝相迎，一缕清淡的烟雾，若有若无绕上他的⾝体后，被突袭而至的风将他远远抛了出去。
青竹蛇一时怔住。
…
“我知道了！”
绿⾊之羽忽然大喊起来，玲珑飞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幸好光幕上正发着声声清啸将绿⾊之羽的声音庒了下去，再加上在场的人、老鼠们看得都有些呆滞，并没有回头看。
“你知道什么了？”玲珑暗松了口气，看向绿⾊之羽。
绿⾊之羽声音有些激动。
“纳兰不是这个世界的狐狸…你刚才听到的那个凤哥、凰弟的应该就是凤凰阁的凤凰二主！”
“凤凰阁…凤凰二主…”
玲珑记得凤凰阁有个什么蝴蝶王子，怎么又出来一个凤凰二主了？但绿⾊之羽此时的思绪早已飘了出去，正喃喃地道。
“再让我想想…对…没错…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玲珑脑袋被刚才那一声“纳兰”搅得像一盆浆糊，也没再追问，一边想一边望向光幕。
光幕中，那一声声清啸在大雨中荡开，听起来有些庒迫。蛇群一方的远处，一团白光隐现。众蛇遥望那团白光纷纷昂首，频频点头，下拜。
白光渐近，一行二十几人闪出。为首一男子，⾝着绿袍，年纪三十左右，俊逸潇洒。左脸颊盘着青竹蛇胎记。⾝后紧随的少年、女子们风姿楚楚，每人的脸颊上都有条蛇形胎记。
风雨中化⾝的蛇们，衣衫、发丝猎猎飞舞，真如仙人降世一般。
据说，世间异类化人形后，⾝体多数会留下原形印记。灵物不同，印记的位置也不同。蛇族里，原形印记在脸颊上，且雄右，雌左。最为特别的灵物首属狐族，它们化⾝后原形印记留于胸口，每修化出一条尾巴，胸口的原形也会跟着多条尾巴。但也有个别的，比如小白原形是白蛇，化出人形就没有留下原形印记。
绿袍男子向众蛇一摆手，直向谷中，口中发出清啸，绵绵不绝。众蛇与他的余音合声，立时群蛇叫嚣如雷惯耳。
那是蛇王…玲珑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蛇啸过后，一阵低沉的轰响，震得山谷剧烈抖动，那些老鼠铺天盖地嘲水一般涌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蔓延开，看上去既可怖又可憎。
群鼠中间霍然蹿出二十几人，飞向玲珑认为是蛇王的蛇妖，距一丈开外的半空停下。最前头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妖艳美妇，虚空中缓缓前行几步，冰冷的目光森森发寒。
“鼠后…”
只这一声像将广场的老鼠们醒唤了一般，爆发出了一片震天的呼喊。
“聪聪鼠族的鼠后！”
“真的是啊！”“我们鼠族的骄傲！”
…
玲珑听了一呆。
老鼠由于外形的原因根本没有什么的道的⾼人，或是法力⾼深的妖精来传他们法术，想修行只能靠自己，所以能将整个鼠族带向修习大道的老鼠，是受世代敬仰膜拜的，就像那老鼠所说的一样：我们鼠族的骄傲！
老鼠们好半天才平静下去，只见那鼠后眼眸变得空蒙，伸向无尽的雨夜。
“蛇王，鼠族拥有再多的宝贝也是我一样一样收集回来的，凭什么跟你们分享！”
这一句话便道出了前因后果。
玲珑只知道鼠子他们挖洞挖出了鼠族的一批宝蔵，却不知道这批宝蔵怎么来的。
蛇王语气稍许缓和。
“我们同是妖类，本该共享！”字字落地有声。
鼠后哈哈大笑。
“看到鼠族的宝贝了，你说这个，自古以来，谁又曾把我们鼠族放在眼里过！算了，出手吧！”张开手掌，十指疯长，指尖如钩，直抓蛇王！
蛇王衣衫翩动，右臂一振，一条蛇鞭托在手中，挥舞出千万条瑞彩，夹着雨点围住鼠后。瑞彩中那钩爪般的手掌，腾转挪移跳跃不止，如浮光掠影。
另一边，蛇王的属下，鼠后随来的人们，不管是化人形的、还是原形未改的蛇、鼠混战于一起。一时间，漫天大雨搅得如沸腾的开水，声声吆喝、道道⾝影…大雨狂下不止。
鼠族势力稍弱，却狠勇异常，全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拼法。蛇族道行深些，但面对死也要咬你一口的老鼠，仍有几分忌惮。一时难分胜负。
鼠后肥大的衣袍鼓起，散射出只只的老鼠。蛇王挥鞭几甩，厉烈的五彩光幕冲天而起，挡住了飞来的老鼠们。鼠后像是早已料到，双臂向天，⾝体旋起，风、雨、云激烈地绞于一起，幻化成玄黑⾊的巨柱直穿五彩光幕。蛇王蛇鞭翻转，一圈一圈的光影自⾝前向光幕散去，来化解逼近的大力。柱子快若奔电，穿透光幕，破风突至，直向蛇王撞来。一声轰然巨震，正中蛇王胸口。
蛇王面⾊一寒，胸口一挺，瞬间又将柱子反震回去。鼠后双掌抵住柱子，一寸一寸艰难地前移。蛇王蓄势已久的蛇鞭，几个甩响，鞭得柱子迸碎纷裂，鞭梢一指，菗开鼠后的肚子。
“啊——”鼠后一声惨呼，血噴溅到处都是，⾝体跌落。
蛇王一歪斜，险险摔倒，嘴角淌下血来。冰冷暗红的血被风吹散，被雨融开。
空中，血雨淋淋，惨呼不绝。蛇、鼠双方一起，你死我亡，显出原形自上面掉下。
鼠后跌到半空张手封住伤口，⾝体再次跃上。怒发冲冠，服衣撕扯成碎片，一只无比大硕的老鼠在风雨中张牙舞爪，尖利的声音荡于天际。
玲珑⾝体猛地一紧，还从没有看过这么大的老鼠呢！
苦思的绿⾊之羽也被惊骇的一时忘了所想的。
显出原形的鼠后尖利的声音响过，大巨的鼠流怒涛般翻滚而上，如掀起滔天大浪。鼠后⾼悬于上，将鼠流召唤至空中，以急风暴雨之势向蛇王冲去！
蛇王漠然，蛇鞭一甩，鞭起无数风雨，托起地面的蛇们，直迎扑来的鼠流。蛇群与鼠群撕咬一起，大大小小的蛇、鼠形成了争斗的漩涡，急剧地翻转，时时有鼠、蛇惨呼地掉下。蛇鼠死伤无数，却不见减少。
鼠后拼弃了性命一般，将精魄和一⾝的气血逼出体外至她头上，如怒放的狂花倒置过来，妖艳红灿无比的瓣花罩住整个鼠群，一时震破蛇王的目光。蛇王绽目大喝，竭尽生平修为，大劲贯出，呼啸奔去，围拢住生死拼斗的蛇们。一波一波的血荡开，凝而不散。
鼠后一声不甘地叫喊。
“谁都休想得到鼠族的宝贝！”⾝体迅速⼲瘪下去，掉下。
老鼠与蛇们仍在上空纠缠着，翻滚不停，撕吼、尖叫，震怖的声音如乱⿇，纠缠的血⾁横飞各处。交激的风雨也掩盖不住这一切。
就在这时鼠子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冷冷看了一眼，双手一张一合之际，那只白惨惨的骨箫现出，霎那间，狂风倒卷，天幕低垂，骨箫如同一截厉电般直直劈下！
他凌空舞起，大雨逆转而上与落下的雨水相撞，激起千万水花，千万水点，迸溅下去，轰轰鸣响，久久不息，久久不息。
…
光幕突然爆裂，光幕所在的位置现出了一片混乱的七彩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