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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第八章 战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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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四周向自己的心中侵入!

  这种寒意,是因众人的目光而生!

  齐子仪、韩贞、徐达的眼中充満了憎恶之意,甚至还掺杂了一丝莫名的惧意。莫非,他

  们是想到了范书可怕的手段?

  秦月夜的神情则更为复杂,她早已感觉到小木的容貌与她记忆中的某一人极为相似,待

  知道那人是范书,而眼前这冷静得有些异平寻常的孩子就是范书之子时,她的心中顿时百感

  交集!虽然她对范书的事亦有所了解,但与他人相比,她对范书并无多少憎恨之情,让她难

  以忘怀的却是范书的温文尔雅与善解人意。有时候,人们即使知道一些美好的东西是虚假的,

  也乐于接受它、惦记它、怀念它…秦月夜亦是如此。

  古治⾝列武林七圣之位,德⾼望重,一生经历无数,此刻仍不由震惊不已!

  十年前范书在江湖中搅起的风风雨雨,又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范书是一个天才的魔鬼…那么,范书之子呢?一—这是存于众人心‮共中‬同的疑虑,而

  小木的冷静与非凡悟性,更让他人不由联想到范书的深沉如海!

  肃穆沉寂终于被齐子仪打破,他嘶声道:“范书之子的话,不信也罢!”

  小木的心顿时如同被重锤狠狠一击,奇痛无比!

  他的双手越握越紧。一直未开口戴无谓这时缓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木一怔,不解戴无谓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他不由向戴无谓望去,只见戴无谓的目光

  慈祥温和,仿若一阵清风拂过,让本是烦躁、沮丧、委屈的小木心情为之一振!他相信戴无

  谓如此发问,绝无恶意,当下便如实相告道:“晚辈范离憎!”

  戴无谓缓缓点头,道:“不错,你的名字就是范离憎。”

  “范离憎”三字,戴无谓说得颇为郑重!

  古治低声重复了一遍“范…离…憎”随即若有所悟地道:“这个名字,还是武帝

  取的,唉,转眼间,十年已逝!”

  他的神情变得和缓了,同时又隐隐有种落寞之感流露出来,他此时是否记起了他的兄弟

  古乱?记起了当年武林七圣并耀江湖的那段岁月?

  武帝祖诰在临终前为即将来到世间的范书之子取名为“离憎”是心存一个愿望。他愿

  世人能远离憎恨,不要由于范书而去仇恨范书的后人;同时也期待范书的后人不会由于父亲

  的死而仇恨世人。武帝祖诰是因范书而死,如此心愿,足见其心胸之宽广!

  戴无谓一语惊醒众人人暗叫一声惭愧,自是再不对小木…亦即范离憎冷眼相看,徐达、

  韩贞对古治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古治让他们对付幽求,必是胸有成竹!

  当下两人便欲出手,忽听得幽求冷笑道:“古朋友,你让两个无名小卒出手,是否欲借

  机窥得我的武功来路后,方出手与我一战?”

  古治淡淡一笑,道:“这是激将法吗?”

  幽求不置可否地道:“无论如何,他们根本不配与我一战!”

  不错,在幽求看来,与徐达、韩贞这等武林末流交战,即使胜了,也是一种聇辱!

  此言一出,幽求再不多言,沉喝一声:“与武林七圣一战是我多年夙愿,你接招吧!”

  沉喝声中,他已将体內残剩的內家真力全力提聚,如箭射出!

  重伤之下,竟仍有这等⾝手,古治暗赞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必在五招之內败你!”

  说话间,双方已闪电般接实!

  古治自恃⾝份,面对重伤的幽求,出招时仅用了七成功力,一接之下,双方齐齐退出二

  步!幽求所退的方向正是齐子仪所立之处,但见幽求⾝影一闪,右掌借势拍向齐子仪的腰间!

  古治大惊,以为幽求要对齐子仪施下毒手!

  而立于齐子仪⾝侧的韩贞立即挥刀向幽求斜扫而至,已求救齐子仪!

  齐子仪心中大凛,却已无力拒敌,正待侧⾝滚将开去,幽求右掌已拍在他的腰间剑鞘上,

  一股內力传入剑鞘,剑鞘立即应声飞起!幽求的⾝躯仿若一抹淡烟,肘掣之间,左腿顺势反

  扫,正好扫中飞于空中的剑鞘,剑鞘被腿劲一带,斜斜滑出“当”地一声,正好挡住韩贞

  的全力一刀!

  未等韩贞回过神来,倏觉脚下一紧,他的整个⾝躯在幽求右腿一拔一送之下,⾝不由己

  地斜斜飞出,正好阻于古治之前!

  古治大惊之下,唯恐伤了韩贞,急忙左掌以极为精绝的巧劲在韩贞⾝上连拍十一掌,电

  闪石火间,便化开韩贞⾝上的冲力!这时,幽求以鞘代剑,以腿御“剑”如风而至,鞘⾝

  在脚尖庒挑之下,如波状蜿蜒疾进,招式之绝,让人惊为鬼神!

  古治虽觉对方腿法招式神鬼莫测,但他仍不愿以兵器应敌,一声暴喝,双掌疾然交替拍

  出!两道无形劲气交替循环缠绕,带着骇人的旋绕之力,径直迎向悍然而至的剑鞘!

  一连串剑鞘铮鸣之声不绝于耳,古治已将对方剑势悉数化去!更还以颜⾊,拧腰旋⾝之

  际,并指如剑,挟凌厉气劲,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疾戳幽求右足!幽求凌空倒翻,剑鞘

  正好在双膝间时,他的‮腿双‬一进一退“嗡”地一声颤响,剑鞘团旋如盾,迎向古治!

  一声冷哼,古治化指为掌,准确无比地拍在剑鞘上,同时左手后发先至,闪电般刺中幽

  求右足足底!这正是古治的成名绝学“战笔十式”中的一式“笔点山河!”

  幽求反应极快,在对方指尖堪堪触及自己右足的那一瞬间,他已迅速屈⾝收腿!

  但“笔点山河”是以绝快著称的招式“噗”地一声,幽求的靴底竟被生生刺穿,他只

  觉足下一痛,古治如钢锥般的手指已没入他肌肤寸许深!奇痛彻骨!

  幽求再添新伤,本就有些虚浮的真力突然涣散,顿时如秋叶般飘然落下!

  此时,三招已过!古治再不容情,反手一拍,战笔赫然在手,一颤之下,幻影无数,以

  铺天盖地之势,倾洒直下,战笔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战笔十式”中的“沙场秋点兵!”此招融入古治八成功力,威势如排山倒海,刹那之

  间,酒楼已被战笔搅起的劲气所充斥,空气顿时仿若变得稀薄了,让人艰于呼昅视听!恍惚

  间,此时双方拼斗的场所似乎已不再是酒楼,而是战马齐嘶、刀枪林立的沙场!

  武林七圣终究是武林七圣,一招之下,绝世风范展露无遗!

  幽求重伤之躯,根本不能硬接此招!但在幽求心中,永远没有“退避”二字!在⾝躯即

  将坠地的那一瞬间,幽求凭借自⾝不死不休之意志,再次将涣散的真力聚起,弹⾝而起,全

  力一拼!

  一拼之下,強弱立现!

  幽求鲜血狂噴,如断线风筝跌落!

  “沙场秋点兵”余势未尽,挟骇人之气劲,倾洒直下!

  木板铺就的地面如何能承受这惊世一击?“哗”地一声暴响,塌陷大半!

  秦月夜、展初情、戴无谓所站立的地方未曾受损,而齐子仪、韩贞、徐达、范离憎则与

  幽求一同急坠!

  古治知道齐子仪、韩贞、徐达三人定可自保,唯有范离憎太过年幼,也许会有意外,当

  下在一块下坠的木板上一点,向范离憎疾扑过去!

  却见幽求蓦然甩头,披肩白发疾卷而出,向范离憎的⾝躯直迎过去!

  古治大惊失⾊!他不知幽求此举的目的其实也是为救范离憎,还道幽求杀人成性,受挫

  之下,要迁怒于范离憎!

  范离憎虽是范书之子,但当年武帝祖诰为之取“离憎”之名,便是要武林中人摒弃过去

  的恩怨,武帝在江湖中的地位是何等尊崇?古治乃武林名宿,又怎能让一个十岁孩子在自己

  面前被他人格杀?

  惊怒之下,古治心萌杀机,战笔划出一道近乎完美无缺的曲线,以其十成功力,直取幽

  求前胸!

  战笔疾如惊电,仿若可以追回流逝的时光,划空之时,骇然有“噼啪”之声!死神以不

  可逆转之势,向幽求扑噬而去!

  就在战笔即将洞穿幽求⾝躯之时,古治倏觉一股強大到不可思议的气劲自⾝侧向自己席

  卷而至!

  古治心中的惊骇无法言喻!由于,袭击自己的气劲之強大,已有灭绝万物之势!纵使武

  帝再世,只怕也没有如此可怕的修为!难道,世间竟有凌驾于武帝祖诰之上的武功?

  古治已没有更多的思索时间!他不得不放弃幽求,強拧⾝形,将自己毕生修为提至极限,

  直迎如惊涛骇浪般卷向自己的气劲!

  两股強大到让人窒息的旷世真力以惊人之速暴然相接!

  “轰”地一声,一撞之下,真气如惊涛骇浪般向四周狂卷而出!

  古治只觉胸口一闷,如遭重锤猛击,一时气血翻涌,倒飞而出!

  在双方接实的那一瞬间,古治只看到袭击自己的是一个⾝着青衫的人,此人脸上赫然戴

  着青铜面具,根本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酒楼在两大绝世⾼手的惊世內力冲击下,如同怒海孤舟,不堪一击,一阵震颤后,轰然

  塌陷!

  在碎瓦、断壁倾塌前的那一瞬间,古治赫然看到那青衣人已一把扣住幽求的右臂,而幽

  求的白发则缠在范离憎的左手上!

  与此同时,一抹幽光自青衣人腰间闪现,幽冷如梦!是兵器之冷光!这时,碎瓦、断木

  如雨而下,尘埃弥漫,古治的视线登时一片模糊!

  尘埃终于落定。一片残壁断桓!

  古治静静地站着,他的脸⾊有些苍白,嘴角竟有一抹血丝!

  一招之下,武林七圣之一的古治竟已受伤!若非亲见,谁人会信?

  与他一样站着的还有三人:戴无谓、秦月夜、展初情!

  齐子仪、韩贞、徐达却已倒下!永远地倒下了!

  每个人的伤口都在咽喉处,伤口很小,却足以致命!他们根本无法对青衣人构成任何威

  胁,但青衣人仍是取了他们的性命!

  強弱太过悬殊,青衣人取他们性命,便如探囊取物,信手拈来!

  如果一个人连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人也要杀,那么只会有一种可能,便是此人生性‮忍残‬

  嗜杀,视他人性命如草芥!

  若非戴无谓等三人是在青衣人出现后跃下,也许他们三人也难以幸免!

  戴无谓重伤之下,再难施展旷世绝学,此时的武功修为,只等同于一般⾼手!

  四人怔怔而立,一时无语!

  唯有痛苦的呻昑声不时响起,酒楼未走脫的客人尚有不少,酒楼一塌,众人不谙武学,

  自然遭殃,好在酒楼是木质的。

  酒楼的‮塌倒‬引来成百上千的人,古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到一张张惊愕隐含惧意的面孔,

  而青衣人早巳踪迹全失,幽求与范离憎也不知去向!

  一切都虚幻得如同一个梦境!青衣人的⾝手之快,堪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青衣人的武功之⾼,已臻通灵如神之境,心狠手辣,他救下幽求,必是与幽求关系密切!

  一个是十七岁便荡平洛阳剑会、杀人逾百的幽求;一个是一招之下可伤古治的世外⾼手;还

  有一个是心计阴沉如海的范书之子!这三人在一起,将会为武林带来什么?

  历尽无数险恶的武林名宿古治,此刻竟突然心泛寒意!他隐隐觉得江湖中将会有不寻常

  的事情发生!

  竹影婆娑,阳光斑驳凌乱。

  青衣人背向幽求、范离憎而立。幽求则盘膝坐在草地上,默默地调运內息。良久,幽求

  方缓缓睁开眼来,显得有些疲惫地道:“尊驾何人?为什么要出手相救我们?”

  静默片刻,青衣人答非所问地道:“这小子是什么人?你为何危在旦夕,还要救他?”

  他的声音极为奇特,让人过耳难忘!

  幽求目光一闪,道:“尊驾不但不以真面目与我相见,甚至连声音也作了伪装,如此看

  来,多半是与我幽求相熟之人了!”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小于是什么人!”青衣人的语气忽然加重,显得

  甚为愠怒。

  幽求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气指颐使!至多不过让你把我的性命

  取去!”

  青衣人道:“你一向没有弟子,这小子来历蹊跷,你若不说出他的⾝份,我便杀了他!”

  顿了一顿,又道:“你根本阻止不了我!”

  他的右手贴在了自己的腰间剑上,虽未有更多的举动,却有无形杀机悄然弥漫开来!

  幽求感觉到了。

  但他的脸上却有了难得的笑意:“我已知道你是谁了!”

  青衣人“哼”了一声,道:“如此小计,也想诈我?”

  幽求缓缓道:“樽中有酒不成欢,‮夜一‬萧声入九天。”

  青衣人的⾝躯突然傲微一震,幽求继续道:“…醉愁蝴蝶梦来缠,赚得月下酒千

  杯…”

  青衣人忽然怒声道:“住口!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幽求对他的喝叱毫不在意,自顾道:“…⾝如棉絮风飘荡,千古恩怨一笑间…你是

  柳风,对不对?”

  他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柔情!有了柔情的幽求,就不再是幽求!

  范离憎惊诧地望着幽求,不明白他怎会有如此变化。

  青衣人的⾝子忽然颤栗如风中秋叶!

  幽求低声道:“我早知你⾝怀武学,而且很⾼!只是没想到你的武功远远超过了我的想

  象!”

  青衣人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我已有数年未见,甫一见面,你又论及武学,难道你的

  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武学吗?”

  他…不,应该是她的声音已不再尖锐诡异,而是恢复成女性的声音,声音很悦耳动听,

  隐隐有丝幽怨之意。

  范离憎心中暗暗称奇,忖道:“没想到青衣人竟是位女子!她既然与幽求相熟,又为何

  不肯以真面目与他相见?”

  幽求沉默了良久,方道:“在我心中,也许曾经有比武功更重要的,但那已是过去的

  事。”

  青衣人轻轻地道:“是…她?”

  幽求缓缓点头,道:“不错,但她在我心中,于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阵沉默。青衣人始终不肯回头…所以,幽求与范离憎都不曾看到她的眼中有热泪涌

  出!热热的泪滴落在冰凉的青铜面具上,缓缓滑落…她为什么而流泪?是否世间每一个人

  的內心深处,都会隐蔵着不可触及的伤痛?甚至连幽求这样为剑执着一生的人也不能例外?

  青衣人道:“既然你已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隐瞒这小子的⾝份?莫非一一莫非他与你

  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幽求哈哈一笑,道:“他乃昔曰霸天城城主范书之子,今曰成了我的弟子…不过,他

  却始终不肯认我这个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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