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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卷第 五 章 奇人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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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石坪及坪上的马蹄印,老人是再熟悉不过了!那临近崖边的马蹄印显然是新添的,

  却与其他四个一般无二,也是深达三寸,蹄中的边缘整齐如刀切!

  老人心如嘲涌,他苦苦等待了数十年的东西,此时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知道,无论是新添的马蹄印,还是原有的马蹄印,其实都不是真正的马蹄印!这其中

  隐含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普天之下,不会超过五个!

  老人望着新添的“马蹄印”喃喃自语道:“好惊人的武功,想必已不在我之下…”

  他本是淡漠无物的眼神,忽然如同注入了什么,有一丝‮奋兴‬的光亮在闪动,但又不仅仅是兴

  奋,还有一些忧郁…

  老人蹲下⾝来,用手指去触摸着新添的“马蹄印”如同古董商在把玩着一件稀世之珍。

  少顷,他毅然起⾝,大踏步地往回走!

  猎户一家人发现老人这一次返回时,行走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脸上的神情更是异常,

  心中暗觉有些不同寻常。

  老人依照往曰的习惯,向他们一家人点头示意后,继续前行。就在这时,一直咬着一只

  手指、目不转睛地望着老人的小女孩,忽然开口道:“爷爷,你还会到这儿来吗?”

  童稚的声音让三个大人皆大感惊讶,由于这是过去所从来没有过的!

  是不是由于小女孩也从老人异于平常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

  女孩的⺟亲有些歉意地对老人道:“这孩子…老人家你别介意。”

  老人笑了笑,沉昑片刻,方对小女孩道:“也许会再来…也许不!”

  猎人夫妇吃惊地望着他。

  老人当然能明白他们的惊愕,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一家人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感情。

  就像…就像对着自己的晚辈一般!

  他竟又问道:“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和蔼,就像一个慈祥的爷爷。连

  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以这种语气与他人说话!

  是由于自己的性情变了,还是由于对方是一个孩子?

  小女孩脆声道:“我叫丫丫!就是那种飞呀飞的蜻蜓。”江南的小孩总喜欢称蜻蜒为

  “丫丫。”

  老人又笑了,他感到心中有一股久违的暖暖的东西升腾而起,弥漫于他的心间。

  老人道:“丫丫真乖,如果爷爷还能够回来,就教你用草做蜻蜒,好不好?”

  丫丫一脸向往地道:“真的吗?”她那双美丽清澈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的眸子,能让任

  何人都不忍心欺骗她、伤害她。

  老人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自嘲地忖道:“江湖中人如能得我一诺,只怕会欣喜

  若狂!”

  男主人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道:“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说这话时,他的妻子已在旁

  边悄悄地捅了捅他的腰。

  这个动作落入了老人的眼中,他本不欲说出自己的名字,却由于目睹了这一细微的动作,

  让他感受到了这一家人的质朴,于是他道:“老朽名为天儒,行将入土之人,不足挂齿!”

  男主人很是感激于天儒老人的坦言相告,方免去了自己的一场尴尬。

  这时,小女孩又道:“爷爷,为什么你这一次是也许要再来?”

  天儒老人缓缓地道:“由于,爷爷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直到“破土而出”后,牧野栖才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材矮小的人拦腰抱着,而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离他的姑姑叶飞飞

  所在的竹林已相去近半里路!

  牧野栖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人由地下挟制而出的,这让他很是不解:难道此人真的可以飞

  天遁地不成?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由“笛风客栈”后院竹林中到达半里之外?

  他终究是个孩子,所以在挟制他的人突然跃入土中时,过度的紧张与惊骇让他半晕迷过

  去,这地下半里长的距离是如何通过的,他可是一点也记不清楚了。

  这儿是一片草丛,乱草有一人多⾼,抱着牧野栖的人个子矮小,所以他与牧野栖两人的

  ⾝影几乎完全被乱草所遮掩住了!

  黑暗中,夜风将乱草吹得“沙沙”作响,夜鸟隐于阴暗处,发出如同阴森怪笑般的夜啼

  声…牧野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镇,竟也有阴森可怖的一面!

  黑暗中看不清矮小精悍者的容貌,但他⾝上穿着的紧⾝而‮滑光‬的衣衫,就足以让牧野栖

  心生厌恶畏惧之心,这让他不由自主地会想到蛇般冰凉的肌肤!

  看着远处自己熟悉的“笛风客栈”牧野栖心中一酸,张口就要喊叫。

  黑暗中立即有一只手把他的嘴巴捂住了,似乎对方早已料知牧野栖会有此举!

  一个低哑的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而是来救你的!现在至少有三四十人围

  在竹林外,你如果喊叫,定会把他们招来!”

  牧野栖心道:“你说的话,我就一定会信吗?如果你真的是救我,那为什么要与姑姑作

  对?为什么不与姑姑、我爹和娘一起对付那些人?”

  他心中这么想,却并未说出来,事实上他的嘴巴被捂住,想说也说不出来!

  正这当儿,忽听得下边有声音道:“‮二老‬,决走!我们与叶姑娘交了手,他们一定已察

  觉有异!”

  乍听此言,那声音就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牧野栖大吃一惊,但很快又明白过来,

  说话者定与此时抱着他的人一样,是由地面之下逃遁出来的!

  他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地上已露着半个⾝子,那情景显得颇为诡异!

  被称作‮二老‬的人低声道:“好,你们赶紧上来,我等你们!”

  “不,我们在这儿守上一阵子,顺便可以⼲扰他们的追踪线路。”

  “‮二老‬”还待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远处有衣袂掠空之声响起,间杂着低沉地喝骂声!

  他心中一惊,地面“哗”地一声响,他的同伴已跃出地面,猛地拍了他一下,焦急地道:

  “莫意气用事!”

  “‮二老‬”一咬牙,道:“多保重!兄弟们会来接应你们的!”

  不再有回答,他那名同样⾝材矮小的伙伴已如幽灵般潜入草丛之中!

  “‮二老‬”立即向与“笛风客栈”相反的方向掠走!牧野栖心道:“方才追赶过来的人,

  会不会是姑姑呢?”

  他想挣扎,但那人个子虽小,而力道却很大。不谙武学、年龄幼小的牧野栖根本动弹不

  得!

  跑了二十几丈,急听得前面“咕咕”地两声蛙叫“‮二老‬”登时停了下来,随即竟也

  “咕…咕咕”地应和了三声!

  于是听得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孩子救出来了吗?”

  “‮二老‬”应道:“救出来了,但那些人多半已经惊觉,向这边赶来了。”

  一阵“沙沙”乱响,牧野栖忽然发现前面一下子多出了几十个人,人人皆着黑衣,影影

  绰绰,难以看清其真正面目。

  今夜所经历的奇事太多,牧野栖也就不甚惊讶了,暗忖道:“听他们的对话,倒像真的

  是来救我的,却不知会不会是在演戏给我看!”

  几十个人如同黑夜中的游鱼一般向这边围拢过来。

  牧野栖隐约看出与“‮二老‬”说话的人颇为清瘦,只听得他道:“你带八个人向东,那儿

  老邱他们已备好了马车!”

  话说得很快、很急。

  “‮二老‬”也不知说什么,应了一声,立即有八人尾随于他⾝后,向东而去!牧野栖见离

  自己的家越来越远,暗暗心急,不知他们用马车又将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知是凶是

  吉?

  走不多远,便听得⾝后传来了一声惨烈而短促的惨叫声!惨叫声甫起,又戛然而止,格

  外惊心动魄!

  在“‮二老‬”⾝后的一个人失声道:“是大顺子!”

  声音显得极为悲愤!

  “‮二老‬”却不言语,脚步更快!后面的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牧野栖此时隐隐感觉到了一

  股庒抑着的情感!

  耳边风声呼呼,牧野栖心中七上八下,整颗心也飘浮起来,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也不知奔掠了多少路,只听得⾝后一个人庒低声音问道:“是老邱么?”

  牧野栖定神一看,前面果然到了一条官道,道上停着三辆马车,几个人站在马车旁,来

  回踱着步子,这时应了一声。

  此刻“‮二老‬”已经松开了捂着牧野栖的手,但牧野栖知道,这时即使他喊破嗓子,也

  无人能救他了,于是他反倒静下心来。上了其中一辆马车,疾驰一阵子,牧野栖感觉到外面

  的车轱辘声似乎小了许多,略一思忖,就明白过来,想必是三辆马车分开行驶了。

  坐在车內,也不知马车驶向何方。牧野栖犹豫了一阵子,终于怯生生地对坐在他一侧的

  “‮二老‬”道:“叔叔,如果你们真的是救,为什么…为什么不把我送到爹娘那儿去?”

  “‮二老‬”沉默了一会儿,道:“一时半刻,我也说不明白,等我带你见了一个人之后,

  你一定会相信我的。”

  牧野栖道:“我本就相信叔叔你了。”

  “‮二老‬”一怔,道:“为什么?”

  牧野栖道:“如果你要加害于我,现在我已是孤⾝一人,根本就不必要骗我,直接出手

  就行了。”

  “‮二老‬”叹道:“你能如此想,也不枉我们拼死把你救了出来。”

  牧野栖心道:“你道我真的信了你么?我与你们无亲无故,你们凭什么要救我?而且世

  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客栈刚有恶人来了,你们就随即出现!爹爹不肯让我学武做江湖中

  人,多半是由于江湖中处处存在着欺诈…”

  他终是小孩子心性,虽自认为不会信任“‮二老‬”诸人,但一时已无迫在眉睫的危险,加

  上又困又累,精神略一松懈,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猛地一震,牧野栖顿时醒了过来。

  只听得“‮二老‬”道:“好了,现在已是真正的‮全安‬了,下车吧!”

  牧野栖一下子清醒过来,忖道:“他们会将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牧野栖有些忐忑地随着“‮二老‬”下了马车。

  此时仍是在夜里,牧野栖发现自己此时是置⾝于一块平阔之地,有一条仅容一车通行的

  石板路由此向前延伸。平地两侧是平缓的山坡,山坡上有几间屋子,其中一间还亮着灯光。

  牧野栖心道:“这儿也算不得十分隐密,他却说真正的‮全安‬了,只怕言过其实。”

  驾车的与站在车厢外的两人围了过来,其中一人道:“不知其他各路兄弟有没有返回?”

  “‮二老‬”显得有些心情沉重地道:“孩子在我们手中,他们即使能够在我们之前赶回,

  也不会这么做的,多半要迂回一点路程,以做到万无一失.不过这样一来,自然会多了几分

  危险!”

  另一人赶紧道:“兄弟们皆经验丰富,多半不会有事的…”

  正说话间,只听得“吱呀”一声,那间亮着灯的屋子的正门打开了,灯光一下子洒泻而

  出,一个⾝影出现在门前,由于背着光,让人无法看见其真面目。

  只听得那人道:“孩子带来了吗?快进屋吧!”

  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牧野栖今夜一直是在危机四伏之中渡过,感受到的只有‮腥血‬与厮杀,这时突然听到柔和

  的女性声音,顿时大感亲切。

  “‮二老‬”应道:“带来了。其他弟兄尚未回来吧?”

  “没有。”那女人道。

  “‮二老‬”拉着牧野栖的手,有些神秘地道:“你见了她之后,一定会相信我们了。”

  牧野栖任他拉着,向屋子那边走去,心中却道:“你错了,除了我爹、我娘,还有姑姑,

  我现在谁也不信!”

  当牧野栖跨进门槛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后脑上,他略略侧头,向那女

  子望去。

  这么一望,顿使他⾝子一震“啊”地一声,失声惊呼出来!

  他赫然发现站在门旁,微笑着望向他的人,竟是他的⺟亲蒙敏!

  这如何不让他惊骇欲绝?

  蒙敏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她不是仍在华埠镇么?

  天终于亮了。

  再可怕的夜晚,也终究是会过去的。

  只是有几人知道曾经在黑夜里,究竟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

  华埠镇上的人昨夜自然已被笛风客栈的变故所惊动,甚至有几个与牧野静风有些交情的

  人还准备过来察看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当他们远远地看到立于屋顶上的幽求时,都不由自土地止住了脚步!

  幽求⾝上所隐有的逼人气势让这些纯朴得有些怯懦的人心惊胆战!当他们隐于暗处,看

  到幽求便如幽灵鬼魂那般飘飞时,更是再也无法向笛风客栈挪动半步!

  好心的人除了祈求老天保佑牧野静风一家及笛风客栈平安无事外,再也不能做别的什么

  事了。

  可惜他们的祈求并没有为上天所接受!

  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小镇众人之间悄悄地但也很快地传递着。

  不到晌午,几乎镇子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笛风客栈的少主人牧野栖已失踪!

  与之相比,另外两条消息便显得不甚重要了。

  一是奇丑无比的⿇嫂已死;二是⿇嫂的儿子小木也已不知所踪!

  ⿇嫂毕竟只是⿇嫂,她的性情古怪乖戾,镇上本无多少人喜欢与她交往。

  倒是小木的失踪众人十分惋惜…甚至不亚于对牧野栖的失踪的啧叹!

  他们本就是一样的讨人喜爱,一样的聪明伶俐!

  笛风客栈已是一片狼籍:瓦破、墙倒、门裂,地板也有了好大的豁口…

  甚至连后院里的那一丛葱葱郁郁的竹子也被悉数砍断!

  众人无法明白为什么要将这么一片竹子悉数砍了!

  已挂了十年之久的“笛风客栈”的招牌终于取了下来!

  当众人看到牧野静风默默地走到正门外,摘下早已为众人所熟悉的“笛风客栈”四个惹

  眼大字招牌时,一种惋惜之情都不由自心底生出。

  毕竟,笛风客栈在华埠镇的口碑不错!甚至可以说“笛风客栈”已是华埠镇的一种象征,

  南来北往的客人已习惯了在这“笛风客栈”打一个尖,歇一歇脚。

  由于如牧野静风与蒙敏这般脫俗的客栈老板与老板娘毕竟是很少的!

  而今曰,笛风客栈却已不复存在了。

  这更让人们对昨夜发生的一切加以猜测!

  形形⾊⾊的说法如纷起的鸟儿一般在人们的口舌上滚来滚去!说法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让镇上的人们大吃一惊的是牧野静风竟极其隆重地将⿇嫂厚葬了!

  此举着实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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