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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第八章 乳虎战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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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栖一番抢攻,深受佛门真气反震之苦,手中

  之剑几欲脫手。

  一声长啸,牧野栖反⾝倒掠出两丈开外,方化去

  反震之力,他只觉右手奇痛如裂,低头一看,右掌竟

  已血⾁模糊,鲜血将手中之剑染红了。

  牧野栖剑法虽已臻绝世⾼手之境,但他的內家真

  力却无法与苦心大师相提并论。

  但他绝不退缩,能与苦心大师公平一战,已是一

  种荣耀!此刻,他已不能用手挥剑…他的手受伤甚

  重,按理断剑应早已脫手而飞…他是以自己不肯屈

  服的意志把持着手中的断剑!

  一声低啸,牧野栖双脚交替踏出,再次向苦心大

  师进袭,他的脚步与地上的乱草急速‮擦摩‬,发出“沙

  沙”之声,声音并不甚响,但却有“万马奔腾”的夺

  人气势。

  在牧野栖⾝形所过之处,二丈以內的草木皆如遭

  狂风肆虐,向两侧倒去。

  苦心大师如千年苍松,默然而立,似已融入了天

  地之间。

  牧野栖的⾝形以快不可言的速度直逼苦心大师!

  断剑疾出!

  虽是断剑,却有三军辟易之势,剑气所及之处,

  方圆三丈之內草木纷飞如雨。

  在漫天剑气中,剑⾝如鸟翔鱼落般向苦心大师电射而去,剑势之快,已可追星遥月!

  观者无不耸然动容!他们当中不乏剑道⾼手,目睹牧野栖的剑法,立时被对方在剑道上

  那种常人无可

  比拟的先天悟性所震撼!若不论內家真力及实战经验,十大名门的剑道⾼手中,已无一

  人可以凌驾于牧

  野栖之上!

  以牧野栖如此年纪,竟使出这般惊世骇俗的剑法,实已匪夷所思,无怪乎戈无害、池上

  楼、左寻龙

  三人皆会为之所败。

  场中年长者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几年前牧野静风奇迹

  般地崛起于江湖的往事!

  但牧野栖却已无法如其父一般步入辉煌之境,因

  为他的武林生涯也许将在今曰结束!

  苦心大师眼中慧光一闪,脸上掠过极为复杂之

  ⾊。

  他的⾝形未动,以右手伸开五指,上扬挡臂向

  外!

  “施与一切众生安乐无畏!”

  正是佛门大手中神功中的“施无畏印!”

  佛门神功浩然如海,強不可挡,牧野栖只觉一股

  強大到足以让人斗志全泯的罡烈之气汹涌席卷而至,

  其速并不甚快,但凭其玄奥不可知、不可测的佛门真

  力,強招未至,招势已先对敌形成惊人的慑服力,一

  向如行云流水般酣畅淋漓的“太无剑法”史无前例地

  为之一滞。

  金铁断裂之声划破虚空,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

  耳中。

  牧野栖手中的断剑已化为无数碎片!

  牧野栖一败再败,心中怒意大炽。

  手中无剑,心中却反而剑意横溢,如疯如狂。

  一声如可撕裂苍穹的长啸之声倏然响起,牧野栖

  骈指如剑,⾝形暴进,以一往无回之势,向苦心大师

  怒射而出。

  众皆目瞪口呆,恍惚间,似见一柄青⾊利剑以斩

  绝万物之势,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莫测的弧线。

  以⾝化招…若是招破,岂非人亡?

  当年水红袖以⾝化剑,使出一式霸天剑式,终未

  能败幽求,于是落得招破人亡之局,牧野栖是否将步

  水红袖后尘?

  牧野栖此举显出其已存有“不成功则成仁”之

  心,但面对苦心大师,他又岂有成功的机会?

  苦心大师悲天悯人地一叹,双掌上扬,佛门无上

  內家真力提至最⾼境界。

  “右执左头指,十方刹土中,惟有一乘佛,如来

  之顶法,等执诸佛体,是故名智拳!”

  佛门大手印之“智拳印”从容而出,掌影漫天,

  形成一股柔韧气劲,苦心大师的⾝形便在这股气劲中

  飞起,团旋挪掠!

  “蓬”地一声,两股強悍无匹的內家真力全力相

  击!

  牧野栖的⾝躯在即将与苦心大师接实的一瞬间,

  突然被无形气劲一带,与苦心大师一同掠空而起,凌

  空急旋。

  两人相隔不过三尺之距!

  苦心大师掌势似虚还实,贴体翻飞。

  一声闷哼,牧野栖的⾝躯如断线风筝般倒跌而

  出,血洒长空,颓然坠地,苦心大师的绵绵掌势如浩

  然之海,竟将他的剑势之锐化作无形。

  牧野栖的脸⾊苍白如纸,鲜血自他口中不断溢

  出。

  让正盟中人更为惊愕的是苦心大师胸前的那一串

  佛珠竟已断开,数十枚佛珠坠落于地,他合十于胸

  前,神⾊凝重至极。

  牧野栖单手支地,极为吃力地慢慢站起,几乎每

  一个动作都会给他带来极度的痛苦。

  但他终是站起⾝来了,并竭力挺直⾝躯。

  未能说出一个字“哇”地一声,牧野栖再噴一

  口热血,鲜血化为惊心动魄的血雾,他眼前一黑,向

  前直挺挺地倒去!

  范离憎乍见被自己救起的人是白辰时,着实吃惊

  不小。

  一时间,他无法记起对方的名字,毕竟他们在此

  之前仅有一面之缘,倒是白辰已先吃力地道:“你是

  范离憎吧?”

  范离憎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忽地心念一闪,喜

  道:“对了,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叫白辰?”

  白辰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眉头紧蹙,脸显痛苦

  之⾊,他的双臂紧紧靠拢,⾝上的铁链因此而叮当乱

  响,额上青筋暴突。

  范离憎与白辰初遇时,对白辰甚有好感,见此情

  形,忙上前欲将对方⾝上的铁链‮开解‬,不料白辰竟轻

  轻一扯,抬头看了看天⾊,随即道:“不用解了…

  你们只管离去。”他的话说得极慢,以便能够从容清

  晰地表达其话意。

  范离憎愕然道:“这却为何?”

  白辰淡然一笑,道:“我去赌场,不但将钱赔

  尽,还欠下了不少银两,他们见我还不了债,就将我

  扔进水中,说只要我过了两刻钟还不死,赌债就不用

  还了。我夜观…咳咳…夜观天象,自知命中注定

  这一次有吉人相救,就与他们定约了。时辰一到,我

  还得抢在他们回来之前回到水中,以免十几两银子落

  了空。”说到这儿,他喘息了好一阵子,方朝三人拱

  了拱手,接着道:“多谢,拜托拜托。”

  天师和尚大叫道:“荒唐荒唐,怎可视人命如儿

  戏?”

  广风行呵呵一笑,道:“世间竟有这等逼债还偿

  之法?倒是闻所未闻,”

  天师和尚接口道:“小施主你也太过草率,若是

  和尚我不去找水,你岂不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不过小

  施主真可谓命大福大造化大…”

  白辰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这和尚怎地

  如此多嘴?他们很快就要折返,和尚你若让老子功亏

  一篑,老子可要开口骂你了,骂你断子绝孙,头上生

  疮脚底流脓…”

  天师和尚正⾊道:“和尚本就无子无孙…”他

  话未说完,范离憎忽然道:“天师,既然白兄弟与人

  立了赌约,我们还是莫坏了他的好事,速速离去为

  妙。”

  天师和尚“啊”地一声,惊讶地望着范离憎,又

  看了看半倚着树⼲的白辰,终还是道:“…也好…”

  范离憎向白辰揖手道:“白兄弟,在下有急事在

  ⾝,所以星夜赶路,既然白兄弟已无大碍,我们就先

  行一步,若是你缺少银两,在下手头尚有一些。”

  白辰道:“不必客气,只要手气不太坏,选个吉

  时去赌场赌上几把,总能挣些酒钱的。”

  范离憎当即率先转⾝离去,广风行本待再说什

  么,见天师和尚抱着密匣随范离憎而去,当下看了白

  辰一眼后,亦随之而去。白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远

  去的背影,隐隐听到范离憎庒抑着声音道:“…恋

  赌赌命,不可救藥…救命之恩…”后面的话再也

  听不清了。

  林间又恢复了原有的静寂。

  与白辰相去一丈远的那堆篝火不时发出“噼啪”

  的响声。

  白辰背倚着树⼲,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但他的

  眼神却显露出他的心情极度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白辰蓦然一惊,就如同从梦魇中

  惊醒过来似的,他坐直了⾝子,眼中又有了那种独特

  的坚毅之⾊。

  一种漠视一切的坚毅!

  包括漠视权威,漠视生死…

  远处忽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脚步声不紧

  不慢,正向白辰这边靠近。

  白辰并不感到惊讶,他的双唇不知不觉地抿紧

  了。

  倏地,那“沙沙…”的脚步声突然加快,很快

  转为草木被风拂过的速度。

  衣袂掠空之声在林中响起,一道灰影自两棵⾼大

  的松树间疾射而出,落于白辰⾝侧一丈开外。

  突然出现的是一个五短⾝形、面目怪异的老者,

  他的双目异常‮起凸‬,头发稀少,略略发⻩,最为独特

  的是他的三络长须,长而细,仿佛不是天然而成。

  白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目光,似乎无视对方的存在。

  那灰衣老者神⾊变了变,忽然一声狞笑,⾝形一

  闪,已掠至白辰⾝边,一把将白辰提起,嘶声道:

  “小子,是什么人坏了老夫的事,将你从水中救了出

  来?”

  他的⾝法竟快捷绝伦!

  白辰脸无惧⾊,道:“老家伙,你该⾼兴才是,

  我能自己从水中逃出,岂不是证明你已大功告成?”

  灰衣老者抓住白辰湿漉漉的衣衫,咬牙切齿地道:“小子,没想到你还如此顽固!以你

  现在的修

  为,根本不可能自行扯脫缚于水中岩石內的铁链出

  来,更不用说你在没有火种引火的情况生起了篝火!”灰衣老者的眼中显出如毒蛇般的

  光芒:“是谁

  救出你的?若不说出来,我就取了你的小命!”

  白辰被灰衣老者右手全力庒着,只觉胸口沉闷至

  极,呼昅不畅,但他的脸上竟显出轻视的笑意:“你

  不会杀我的,由于…咳咳…由于你根本不可能找

  到比我更有利于…助你成事的人…咳咳…咳…他的脸⾊变得更为苍白,虽是在火光的映照下,仍是如此。

  灰衣老者怪笑道:“不错,老夫的确不会杀你,

  但这不等于老夫会轻易放过你,我会让你明白,有时

  候活着比死更为痛苦!”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老贼,总有一天,你会为

  自己所做的一切而…后悔的!”

  “后悔?哈哈哈…老夫一根手指可以取你性

  命,你又如何能恫吓我?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

  让自己无谓受到诸般苦难。老夫欲做之事关系重大,

  绝不能让他人知晓,所以知道此事的人,老夫都要让

  他去死!”

  说到这儿,他将白辰放开了,森然道:“你也已

  见识过我的手段,但那几次不过是牛刀小试,老夫将

  有比那厉害十倍的手段让你饱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的滋味!”

  白辰不屑地道:“你会失望的!”

  灰衣老者神⾊一变,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白

  辰‮部腹‬,白辰闷哼一声,整个⾝形如稻草般向⾝后的

  荆棘丛中重重跌落,他的五內如翻江倒海,感觉中好

  像体內的所有‮官器‬已纠作一团。

  残积于体內的水立时与鲜血一同噴出!

  灰衣老者却未随之跟进,而是蓦然回首!

  在他⾝后十几丈开外,出现了一个与白辰年龄相

  仿的年轻人。

  灰衣老者眉头一跳,缓缓转⾝,眼中有杀机隐隐

  闪现,他沉声道:“是你将这小子救出来的?”

  他所见到的年轻人自是范离憎,范离憎点头道:

  “他说他是赌输了钱被人扔进水里的,愿赌服输,输

  不起就赔命,这本在情理之中,但我却不得不救他。由于我欠他一件东西,需得给他。”

  灰衣老者沉声道:“可现在他的命是老夫的了,

  只不知你欠他的是什么?”

  范离憎正⾊道:“我欠他一条命。”

  灰衣老者怒极反笑,笑声显得森然可怖:“老夫

  倒有一策,可让你还命于他。”

  范离憎吃惊地道:“是么?”

  灰衣老者嘶声道:“待你死后,便可一了百

  了!”

  “了”字甫出,他单脚一挑,一根燃烧着的枯枝

  立时向范离憎当胸疾刺而至,其快如箭!

  但这对范离憎而言,尚不能构成威胁,但见他双

  掌倏扬,不等枯枝逼近,已以无形掌风将其扫落。

  灰衣老者眼中精光暴闪!

  一路上,范离憎与广风行、天师和尚三人为了避

  入耳目,以免节外生枝,⾝上皆未带兵刃,此时天⾊

  没有全亮,灰衣老者一时竟未看出范离憎是⾝怀不凡

  武学的人,此时见对方从容化去自己的攻击,方知是

  自己低估了对手!

  既然如此,他心中更存必杀之心,冷哼一声,灰

  衣老者右手在腰间一摸,已有一根黑⾊的软鞭在手,

  此鞭极不寻常,它的鞭⾝上半截竟一分为四,一鞭之

  鞭梢,竟有四个之多!

  软鞭由于其柔软,使它出击的角度方式灵巧多

  变,但亦使这种兵器在攻守互易时不甚灵便,其实软

  鞭之“守”多是以攻代之,却极难比及刀剑枪戟那

  般封挡。

  而鞭⾝由一化四,岂非更难驾驭?能用这种奇异

  兵器者,必有其过人之处。

  但闻长鞭破空之声“啪啪”作响,软鞭如灵蛇,

  卷向火堆。

  火焰纷飞,化作一条惊人的火龙,向范离憎狂噬

  而去!

  范离憎见其来势凶猛,不敢怠慢,双足一点,斜

  斜掠出。

  ⾝在空中,灰衣老者已化作一道灰⾊光影,长驱

  而入,振腕之际,软鞭已破空卷出,绷直如剑,径直

  刺向范离憎胸前,声势甚是骇人。

  范离憎心中一凛,单掌在⾝侧的一棵古木重拍一

  记,⾝躯借这一拍之力,冲天而起,以避过灰衣老者

  的凌厉一击。

  他与灰衣老者犯了同样的错误,都低估了对方的

  武功,灰衣老者此时虽然只出两招,⾼手风范却已显

  露无遗,如利剑般当胸刺至的长鞭给范离憎造成了极

  大的庒力。

  灰衣老者⾝如鹰隼,随之而起,长鞭一颤,鞭梢

  倏然分开,分作四路,向范离憎的四肢同时卷去,其

  力道、方向拿捏之准之奇。让人叹为观止。

  此人招式之怪,世所罕见,范离憎反应虽已极

  快,但仓促之下,左腿仍是被软鞭卷中。

  左腿一紧,一股奇大的力道由软鞭传至,将范离

  憎奋力下拉,范离憎的处境顿时极为不利。

  他自不会与之強行相抗、而是顺着软鞭牵扯的方

  向,如扑食之鹰隼,凌空倒射,骈指如剑“破傲四

  式”中的“无情冷”全力使出,以一往无回之势,向

  灰衣老者咽喉电刺而去。

  虽无利剑,但“破傲剑法”的狂霸之气仍是让灰

  衣老者心中一凛,⾝形暴退的同时,右腕疾振,另外

  三根鞭梢已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范离憎的三处重⽳

  疾刺而至,由于软鞭结构独特,故其攻击的角度也别

  具一格,一时间,范离憎不但⾝受牵,而且犹如受到

  三面合围。

  如此战局,实是范离憎从未遭遇过的,他将心一

  横,左腿一曲,借着长鞭的牵引之力,⾝形暴旋,缠

  在他左腿上的软鞭立时整根都缠绕于腿上,而范离憎

  的⾝形亦因此迫近了灰衣老者。

  但另外三根鞭梢却已剌中了他的⾝躯,虽然没有

  命中要⽳,但一菗一带之下,范离憎着鞭之处,立时

  血⾁模糊,奇痛无比。

  一击之下,鞭梢倏然变向,竟朝范离憎颈部卷

  到。

  范离憎沉哼一声,未被制约的右腿突然借着⾝形

  倒翻之际,自下而上,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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