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要么?”悉的男音响起。
连环心里“咚咚”跳了一下,果然是君砚。难不成今天是偷溜不宜⽇么,出门也能碰到他。何况是在人山人海之中,让他逮到。不知是说她走好运还是歹运,因为糖葫芦如今到了手中,因为他又让她产生那种心里慌慌的感觉了。
以前是怕他识破她的⾝份,如今两人已经挑明,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会发慌?好奇怪。连环怔怔地拿着糖葫芦,不动。
“发什么呆呢?”
他一早就看到她了,像只彩蝶似的飞来飞去,从这摊逛到那摊。他看到了她的笑,也看到了她的心。一路上,至少有五个假乞丐向她乞讨,她都一脸悲天悯人样,大发善心,把原本鼓鼓的荷包弄得差点一⼲二净。而他,自然也见到她少得可怜的碎银落⼊了旁人之手。可惜她当时离他尚有一段距离。但,怪的是,她今天并不出众,一⾝耝布⾐衫,连⾝边的女伴也普普通通…想来应是小翠…她站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应该不能让人一眼瞧见的,然而,他却转过头便瞧见了她。他有些惑了。
始终在一旁的小翠见二人都呆了,忍不住推了推连环,小声道:“姐小。”
连环愣了下,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微微红了脸“呃,谢谢。”
“不客气,这位是?”他明知故问地。
“三少爷,是奴婢。”小翠道。
他恍然大悟地:“哦…原来是小翠,我道是谁呢?”
“我可不信你会瞧不出来。”连环可不信他的说辞。
君砚微笑,却不多言。看看天⾊,已近正午时分“连姑娘,可否赏脸一起用膳?”
吃饭就吃饭嘛,⼲什么非得讲得文绉绉的。本想说“不”却又觉得实在有些饿了。她虽一直嘴不停,但只是吃了些零嘴,早膳也没用过,该去吃顿正餐。在君家多⽇,又发现大富人家一大⽑病,就是对吃食很讲究。每道菜肴力求做到⾊香味俱全。不像她家,老头在她小的时候,做的菜像是十全大补藥似的,看了就想吐。今天瘦成这副德行,全拜他所赐。
“好啊。”她答得⼲脆。
于是,君砚领路,三人找地方吃饭去。
満江楼,戊县城內最大的酒楼。
君砚携二人一上二楼,马上有人上来招呼:“君三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掸了掸位子,忙请三人上坐“三少爷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小的一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保您満意。”
“小三,你还是老样子。”
“三少爷说笑了,小的不过混口饭吃。”小三打量了连环与小翠半晌,笑道:“不如,请二位姑娘点菜吧,三少爷意下如何?”
“好啊。”君砚道“连姑娘,想点些什么?”
叫她点吗?连环眼珠一转:“随便点?”见他点头,她道:“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没有?”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小三笑道。
连环却奇怪了,看看君砚,他笑得有些不正常“怎么说?”
小三指指君砚:“这可要问三少爷了。”
“问他?”连环更奇怪了,看君砚这回笑得一脸无辜,她道:“不如你说吧?”
“那小的就说了。”小三⼲脆在小翠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他道:“姑娘有所不知。本店以前的厨子烧得一手好菜。单就一盘糖醋鱼,那可真是没得说,全戊城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谁知有一天,満江楼来了位君少爷…”
连环直觉看向君砚。
“不,姑娘可别误会,不是这位君三少爷。来的是君家二少爷。他吃了方厨子的糖醋鱼之后,是赞不绝口啊。从此,只要一天不吃,就⽇思夜想,不能成眠。所以,君老爷只好把方厨子请进了君府。本店的招牌菜从此就丢进了君府。唉…”
“方厨子?”君家的厨子不是姓吴么?
君砚与连环对望了一眼,对小三道;“好了,还不快去招呼客人。你想要报仇,可别找我,找二少爷好了。”
“嘿,这话可是三少爷你说的,到时可别怪我小三手下不留情。”
“得了,得了。”
小三笑着退了下去。
君砚回头,见连环一脸有趣兴的表情“有什么就说吧。”
那么她就有一大堆问题等着解决了。首先的问题是…
‘你们家的厨子是姓吴么?怎么会是什么方厨子呢?”
“以前的厨子确是姓方。不过,二哥把她带走了,以后你或许会见着她的。”
她?
“是,方膳是名女厨。”说不定,还会是他二嫂咧。只要二哥能解了她心头怨恨。只是不知二人现在如何了,过几⽇是爹的寿辰,二哥便会回来,是否会带方膳一起回来,值得期待呢。
原来如此,厨子变夫人。这君家二少爷也真有意思。二人的缘分竟是一盘糖醋鱼引起的。但,另一个人也是奇怪的。“这位小三看起来不像是店小二呢?”
君砚赞赏地点头:“他的确不是。他是満江楼的老板。”
“什么?”她怎么尽是碰到一些怪人。
“那是他的爱好。”
趁未上菜,连环忍不住打量起満江楼来。二楼视野极好,四面都有窗子,楼梯设在中心。每一面至少有五扇窗,一扇连一扇,映得厅內极为明亮。
他们坐的这面朝东,窗外是一片湖,景致当属此处最佳。
未几,小三已招呼着上菜了“这些菜希望合姑娘的口味。”
一大桌的美食,什么羊⾁烩⾖腐、银耳珍珠、酱汁鸭…
“看了就觉好吃。老板,是你自己做的么?’”
“啊?”小三呆了呆,看了下君砚“姑娘好眼力。不过,不是我自谦,我确实不会做菜。”
不会?
“那你怎么脸上有煤灰,⾝上还有油渍?”
小三低头瞧了一眼“那小丫头尽苞我胡闹。”言语间多了些溺爱。虽在笑骂,连环却觉得他口中的小丫头必然是他极为重视之人。
“你很幸福呢!”他与君砚颇为识,不自觉地,她也把他当人看。
不用看,就知道君砚这小子一定是一副快爆笑的样。
狠狠瞪了一眼快內伤的君砚:“你欠揍吗?”这小子,老是取笑他。不过,他贼笑了下,看来这位姑娘与他关系不简单,他有机会报仇了。
西边角落里的吵闹声昅引了连环的注意力:“怎么了?”
“我去瞧瞧。”已有一些人围着看了,可不要出了什么大事才好,否则怕要砸了他的店。
不消君砚说半句,连环自动自发地跟了过去。
“怎么回事?”小三问道。
拨开众人,却见地痞秦宝正与一书生争执。秦宝见他来到,忙道:“掌柜的,这是我与他的事,咱们二人自个儿料理,你可别管。”又对那书生道:“你赔是不赔?”
书生倒也不卑不亢:“公子,此⽟分明是你自己踩碎的,为何要我来赔。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秦宝道:“好个臭书生,踩碎我的⽟,还嘴硬不认账。好,少爷我有人证。秦忠,你说说看,这⽟到底是谁踩碎的呀?”秦忠尽忠尽职地恭立于他⾝后,道:“奴才亲眼所见,是他毁了少爷的⽟。”
“你听见了,大家都听见了。少爷我可不是⽩痴,怎会自己毁了自己的⽟呢?现在,你赔是不赔啊?”
书生道:“你…你分明在睁眼说瞎话。这人是你家仆,哪里能说公道话。”
“不赔?”秦宝横眉竖目“罢了,少爷我也不要钱了。来人!”马上有两名打手打扮的人立于他⾝侧“给我打他五十拳,算是⽟钱。”
小三见状,忙拱手上前:“秦少爷,您瞧这书生文文弱弱,哪里受得了五十拳。不如这样,这⽟钱,我代他双倍赔给你。”双手递上银票,却给秦宝一手推了开去。
“少爷我不缺钱用。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臭小子不可。竟敢与本少爷作对,哼!秦龙,秦虎?”
“在。”
“给我打。”
“是。”两名魁武的打手挥拳直往书生⾝上招呼。小三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免不了也无辜吃了几拳。连环却是看得怒火中烧。
“住手!”飞⾝过去,挥拳打退了秦家龙虎兄弟。看得小三直替她捏把汗,君砚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她的举动。
连环扶起书生,双眼不离嚣张的秦宝。而秦宝却呆住了:“好美的人儿啊。”秦忠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
“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不配知道。”
啊,他喜她这种格!“小美人,你不说也没关系,少爷我总会知道的。”他整了整⾐衫“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我暂且饶了他。以后可别再叫我遇上。咱们走!”
“小美人,咱们后会有期了。哈哈哈!”临走还不忘回一句。看她⾝手不错,若真打起来。秦龙秦虎也许不是她对手。唉,女孩儿家该好好呆在家里,怎么会舞刀弄剑的。就不知她是哪家姑娘,想不到咸城里居然有这么标致的小美人。
“秦忠。”満江楼楼下,秦宝道“你留下,去查一查小美人是哪家姑娘。速速给我回报。”这才心満意⾜地走了。
楼上,连环扶了书生坐好。
小三看着她的举动,道:“她的子,怕会吃亏。不过,与你相称的。”不用看,他就知道君砚一直在后头瞧着。
“那位少爷是何许人?”看他方才看连环的神⾊,他觉得连环也许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叫秦宝,是县太爷二夫人的弟弟。咸城里无人敢惹。”这位小姑娘捋了老虎须,恐怕会有⿇烦。但,他探索着君砚脸上的神⾊,神秘地笑了笑。
不理他,君砚来到连环⾝边“要帮忙么?”
“他受伤了。”
替书生涂上藥膏,君砚道:“你没事吧?”
书生睁开眼,虚弱地开口:“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
连环不屑地说:“你被打糊涂啦,是我救了你,不是他,你谢他作什么!”了不起贡献了一瓶藥膏而已,算什么救命恩人。
瞧她鼓起了腮帮子可爱的表情,君砚笑了笑:“她说的没错,方才救了你的,确是她,不是我。”才见她笑了开来,真是有些孩子气。
书生感地瞧瞧连环:“原来是姑娘相救。那真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才是。”说着连忙施礼。看她小小的⾝子,稚嫰的娃娃脸上笑意甜甜,才十几岁的样子,竟可以从恶徒手中救下他,真是难以置信。人不可貌相啊。
这回,连环倒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我不过瞧不过那个坏蛋欺负人而已。”
“还是要多谢姑娘相救之恩。如有机会,小生定当涌泉以报。”
“报恩?不必了。况且,我并未救你命,只是让你少挨几拳而已。无须报恩。”救人一命与让他免于挨打可是两件事,须得分清楚。
书生愣了下,似不明⽩连环话中之意:“姑娘,你说笑了。”
“开玩笑?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不用报恩!既然你没什么大碍,那咱们就告辞了。”也不理目瞪口呆的书生,连环径自回了东边的雅座。
放着一桌美食不吃,岂不可惜?
留下藥膏,君砚満含意味地瞧了眼书生,尾随连环而去。只有小三饶有兴致地拍了下书生的肩,害他险些跌倒。
“客官,人都走了,你还瞧什么。咱们先来把账算一算吧。”咦,这小子八成没见过美女,一脸的痴呆样。
书生红了脸,付了账,恋恋不舍地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才发觉他忘记问恩人的名姓了。正要举步往上迈,脚却迟疑着收了回来。抬头瞧了眼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三人,眼光黯了下来。
她⾝边的男子如此出⾊,一看便知出⾝不凡,他怎能与他相比?以前或者可以,可如今,落魄至此…他叹着气,离了満江楼。
用完膳,正要出満江楼的君砚让小三抓去后院商谈所谓的大事,留连环携小翠尽情地四下里参观。
“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决定不再当孤家寡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亏他还是他的至好友,连这种大事也不知会他一声,是不是太不够朋友了。
“你,你说什么!”君砚差些让一口茶给呛道,艰难地问。
小三斜眼瞧他:“还装什么蒜!在老朋友面前还不肯说老实话。”
说实话?什么实话?“我可不记得会有哪件事我没告诉你的。”他还想知道什么?
小三凑过头去,四目相对。“真没有什么事要说的么?”声音出奇的低柔。
君砚回他一脸莫名其妙:“没有。我当没一件事瞒得了你。”
‘啪”的一声,小三一拍桌子,差点没把茶杯震碎,君砚呆呆地瞧着他。
“那,我就直说了。”坐到君砚对面,他道:“那位小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今年几岁,背景如何,与你几时认识的…”一气说完,好累啊。他了口气道:“说来听听如何?”他就不信,他能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他这几招是从捕头那儿套过来的,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肯招供的囚犯,不相信君砚会比死因还难搞定!
他得意地“嘿嘿”笑了两声。瞧他不是被唬住了吗?连平⽇里常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也不见了。⾜见成效有多大。改⽇他须得在捕头大哥面前炫耀一下。不错,君砚确实让他给弄得愣住了。不过,这可不是小三所希望的。瞧他反应过来时错愕地道:“你疯了?还是吃错藥了?”君砚惊奇地说:“关埸用来审犯人那一套你居然用在我⾝上?”太离谱了,他可是他的老友。
“嗯?”小三脑筋有点儿转不过来“哦,问题太多了吗?那我直接点好了。”他清了清喉,一本正经地“君三少,你老实跟我说…哎哟!”
“你清醒了没有?”
“我哪里不清醒了!我不过是要你说…”⼲嘛非得打他的头?
“说什么?”
“那个小姑娘呀。我问你她是不是我未来的⼲嫂子而已,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哪个小姑娘?什么⼲嫂子?”
小三随手朝窗外一指,君砚顺着他的手势瞧过去,不觉微笑。花园中,连环正细细闻着花朵,不时露出纯真的笑。她此刻完全是放松的,満心快。或者,她一碰到花草藥草时便会这样一副娇俏惹人怜爱的姿态…
他脸一僵:“你不会是认为…”
小三点了点头:“正如你所想的。”
“哦,天哪!”君砚夸张地⼲笑了两声,而后一脸正经八百“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就是…”瞧他一脸贼样,君砚捶了小三一拳“你耍我!”
大笑三声,小三道:“瞧你一见她便神志不清了,还大言不惭地矢口否认。”以往君砚可从不会让他占了上风“我再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到底是不是?”
“不、是!”一字一句够清楚明⽩了。
“我不信!”小三扯了扯嗓子“不是你会带她来给我瞧吗?你当我是傻子呀?”臭小子,还不肯承认。
君砚无奈地:“我可不是带她来给你瞧的。我是带她来看的,看満江楼,可不是你这満江楼的大老板!”连吃个便饭都会被误解,真不知他这朋友是怎么当的。
难道自己有了红颜知己,就巴不得⾝边所有的人都一样吗?还是关埸说得对,这小子自从陷⼊情网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莫名其妙起来。
小三狐疑地不停来回打量君砚,似乎想从他⾝上找出一丝撒谎的迹象:“你不会是在诓骗我吧?”顶着无害的笑脸,谁能猜透他心中的想法,连关埸也不能完全弄明⽩,何况是他。
“哦,你既然不能接受我的真话,那权当我在欺骗你好了,可満意了?”
“咦,看不出来。那个小姑娘这么可爱。”他是有些信了,每回他说真话,都是同一种势姿,不看对方,只盯着自己一双手,不知为什么,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君砚看看连环:“是可爱。”只是有些莽撞而已,可以叫人时时担心。可能是山里长大的关系,她⾝上有一种亲切的,让人极想亲近的味道。
“喂…”既然不喜人家,那为何眼中宠爱的光芒尽现?他可是很理解这种眼神的。每回看自己的小丫头,他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说,或许连君砚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喜上人家了?这可太好玩了,忍不住想掺上一脚。
“那她是何人,你亲戚么?”
“如今,算是吧。”小妹既已成了那人的,而他又是连环的师兄,那自己与连环是沾上了那么一点关系。只不过,这一层关系,须得到爹娘的承认才可成立。
什么回答!
“什么叫算是吧2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不便说,以后你定然会知道的。”
以后?以后是多久?但,他既不便说,他也无意探究。“那,可以告诉我她的姓名么?”这么可人的女子,名字必定也与她十分相衬。
“她叫连环。但,与你有何相⼲?”
“连环?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我该找她好好聊一聊才是。”跳起⾝就要往花园而去。一条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去会佳人,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么?”
君砚笑了下:“你就不怕另一位佳人吃醋么?”眼角瞄到方素正朝这边来。啊,真是好巧啊。
小三仍不怕死地:“她?我会怕她!她若管我太紧,看我不把她踢出去。”没有看到方素眨眼间已无声无息地立于⾝后。
君砚笑得开心:“哦,你是说,即使她此刻在你面前,你也要去么?”
“自然!”
“是吗?”危险的声音来自方素。
“当然…啊呀。”小三顿住了话尾,因为回头正瞧见方素双手叉,怒视他。
“我在厨房忙得只差没瘫掉,你倒好。我…我要离家出走!哼!”小三用杀人的眼光怒视君砚,后者笑得快趴在桌上了。“以后再找你算账。”臭小子,知道她来了也不通知他一声,还火上浇油。见方素已走远,忙追了上去。话声不时飘了过来:“素儿,你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嘛…不要生气…素儿…素儿,别这个样子…”声音渐飘渐远。
笑看二人离去的君砚,不免发怔起来。以往,关埸总爱瞧方素与小三打打闹闹,互吃飞醋的样子。现下,不知他人往哪儿去了,只说要换个地方去过他的捕头瘾,却一去无音讯,他一路探访,也没有半点消息,但愿他一切安好。过几天,他该让小三派人去找找他。
回头想瞧瞧,却教窗边的人吓了一跳…
“连姑娘!”
连环正笑意盈盈地趴在窗子上,小翠安静地立于她⾝后。
“君三少,你总是那个看好戏的人吗?”
君砚眼中光芒闪了闪,温和地问:“连姑娘何出此言?”
连环朝小三离去的方向指了指。君砚笑道:“你觉得我是吗?”
“是啊。你不觉得吗?”
君砚大笑了起来,显然很开心。坐下正要喝茶,却见到…
“君福,你怎么来了?”使了个眼⾊,连环忙隐于墙后。
“三少爷,三少爷。”君福腿双发软,额上直冒汗“三少爷,老爷夫人回来了,叫您回去呢。”为何每回都要劳动他这把老骨头?…
君砚皱了眉:“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来得好快啊,来得也是真巧啊。
送走君福,他忙探向窗外:“连环姑娘。”
“我听见了,这就回去。”
“我怕你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意思?”
“爹娘刚回来就急着找我回去,定然有什么事发生。你本应在府中,现如今却在这里。若让他们发现了,到时可就⿇烦大了。”
“那…”
“此处有近道,我带你们过去。”
“嗯。”三人急匆匆离了満江楼。
…
君府大堂
风尘仆仆赶回的君老爷与夫人,还未坐定,便急匆匆召了君砚回府,原因无它,只因路家少爷路文让他们给弄丢了。
在半路,说是要观赏戊县市集的路文告别老爷与夫人,独自一个人在咸城大街上逛。他们只得派小厮跟着。但戊城今儿个实在是太挤了。中午时分,小厮来报,说是把路少爷给弄丢了。找了大半个城也找不到。急得君老爷团团转。
路家数代单传,若是路文这回出个什么差池,叫他如何面对三妹,如何面对路家人。亏他与夫人还再三保证,此番前来定会叫路文侄甥有宾至如归之感,绝不会觉得生疏。
没想到,家还没到,就生出事端。
君砚跨进门时,便见到君老爷背负双手,以他双脚来回测量堂內地板,君夫人头昏昏地直在发愣。
为气氛所染,他凝重地问:“爹,娘,出了什么事情?”
君老爷闻声,道:“砚儿,你总算回来了,”他停止了踱步,回椅落座“回来就好了。唉,出大事了。”
“大事?是何大事?路家发生什么事了?”
“路家的确发生了事。不过,现在不是这事,而是路文,你表弟他不见了。”
“表弟?”君现心中一惊“他怎会不见了?”
君老爷道:“他是在咸城中不见了踪影。唉,我还是先把路家的情况跟你说了吧。”他啜了口茶,继续道:“路家有粒夜明珠,是传家之宝,却叫府尹知道了。所以使计诬陷你姑⽗,把他送⼊大牢。我与你娘此番快马赶去,就是为了救他们。人是救出来了,却是家财败尽。你姑⽗姑⺟把路家惟一的⾎脉托我们照顾,盼他⽇后可以求得功名,重振门庭。所以,你表弟随我们来了戊城。恰好今⽇是集市,他说要去逛逛,我派了王五跟着他。半个时辰前,王五回报说,路文他不见了…”
“爹,表弟也有十九岁了吧?”
“他比你小妹大二岁,是十九了。”君⺟答道,声音沙哑,想必是哭过了。
君砚皱了眉,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富家子,也许会失在人海中。但,一个十九岁的富家子,若说被拐骗,应是不太可能。况且他还读诗书,应该不会笨到那种程度。现在的可能是…他真的路了。
“爹,我会派人去找。但,表弟有何特征?”
“特征?”君老爷想了下,道:“大约与你大哥一般⾼,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穿着儒衫,上头还有几块补钉。”
君砚越听越觉奇怪。怎会听来与连环在満江楼救下的那一位这么相似?不会这么巧吧?
“爹,他穿的可是⽩⾊⾐衫?”
“对…咦,你怎么知道?”砚儿刚从集市回来…他跳了起来,欣喜而急切地说道:“砚儿,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孩儿是曾见过一位书生,外表上与爹形容的一般无二。”至于是或不是,他也不能太快下定论“孩儿马上叫人去找。”
“好好。你快些去,多带些人手。”
“嗯”
君视马上疾步出了大堂。君老爷重重地坐了下去。但愿君砚能马上把路文给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