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们两个这么⾼兴？”她很有良心地提醒一下。“小蓉，你爸怎么说也是和女朋友分手，心里应该多少有点难过，待会儿他过来，你们两个千万别表现得太开心，看起来很像在幸灾乐祸，怪怪的。”
“好。”孔蓉甜笑点头，撒娇抱着她说：“阿姨说什么我都听。”
“真可爱！”杨家佳好喜欢这个贴心的小女孩。“元旦，你长快一点，我已经巴不得你早点把小蓉蓉娶进门。”
“快了、快了。”杨元旦敷衍地回她一句。
要他长大，还不如她嫁给小蓉她爸来得快，到时候大家不就能顺理成章住在一起，要喊爸喊妈都OK！
两个小红娘难道还比不过一位月下老人？为了他和小蓉的将来着想，说什么也要把他们两个大人牵成对！
好不容易把两个奋兴过度的小家伙哄上床，杨家佳才有空出门买些卤味。毕竟不晓得要陪孔曰鑫聊多久，万一半夜肚子饿，要她煮宵夜就⿇烦了。
回到家，她将各式卤味盛盘，再把买来的果汁、啤酒摆上桌，等了又等，再抬头看看客厅的时钟，距离和孔曰鑫结束通话之后，已经过了快两小时。
“怎么那么久？”她视线由时钟移至茶几上的食物。“只是两罐啤酒，应该OK吧？”
虽然在电话中跟孔曰鑫说只准喝果汁，结果，她还是顺手拎了两罐啤酒。
说真的，失恋灌果汁太奇怪，虽然她自己不喝，拿个两罐给他解解闷也好。
不过，自己⼲么对他那么好？
老实说，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向来对男人戒心重，为什么独独给予孔曰鑫特别待遇？
两人才见过几次，她就答应交他这个朋友，还答应让他今晚留宿，对于其他男人，她可从没这么心软过。
因为他是孔蓉的老爸？
因为答应要和他做朋友，所以特别担心他、关心他，对他好是理所当然？
唉，脑袋浑沌一片，依旧想不通。
杨家佳挟了一块百页豆腐入嘴，辣椒和沙茶味香浓带劲，她微勾唇，突然觉得孔曰鑫这个人给她的感觉，真像这种温和中又带着浓烈刺激的味道。
他脸上总是挂着笑，给人感觉温温软软的，其实是吓死人的行动派，一卯起来就让人难以招架的厉害人物。
当初答应和他做朋友就是如此，她觉得如果当时拒绝他，将来可能会有一千次“偶遇”让她不得不相信两人做朋友是上天旨意，不可违抗。
和女友分手也是，一旦踩到他的地雷，他马上当机立断、说分就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在那男人的性格里，水火共生，可以温柔似水、也能狂烈如火，她从未遇过这种人。
外表温和、內心強势，富有魅力的性情，再加上出众外貌、幽默谈吐，⾝为女人，她其实明白孔曰鑫的女友为什么宁愿伪装自己是贤妻良⺟，也舍不得放开他。
像他那样的男人，真的对女人极具昅引力，要是她不曾在感情路上惨跌一跤，对男人失去信心、对爱情绝望，恐怕也会为他心动吧？
欸，实在不该答应和一个魅力无穷的男人做朋友，就像在狗儿面前吊了根骨头一样，要费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把那根骨头丢得远远，省得哪天不小心吃了噎死自己。
不过，她和孔曰鑫之间多了儿子和孔蓉，和他划清界线就等于和孔蓉划清界线，别说儿子不肯，她也舍不得啊。
看来，只能自己小心把持，千万别让友情越过界，毕竟这辈子，她不想再受爱情的罪…
“叮咚！”
杨家佳的心思被一声简短有力的铃声拉回，孔曰鑫到了。
“怎么——”
一开门，杨家佳正想问他怎么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但一看到他的瞬间她就愣住了，要说什么也全忘了。
“你不是说和平分手？”瞧他左眼下方的肿红瘀青，杨家佳都替他觉得痛。
“这个不是丹妃揍的。”他苦笑。“是我多管闲事惹来的。”
“多管闲事？”
“我在朋友店外要拦计程车，听见有人吵架，看到一个男的硬要拖一个女的上车，女的要反抗，还被他甩了两巴掌，我去制止他们，拉扯中不小心挨了一拳，不过我也揍了那男的两拳，没吃亏。”
“英雄救美啊，很不错，怎么说是多管闲事？”
她倒是很欣赏孔曰鑫的见义勇为，毕竟现在像他这种正义感強烈的人，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稀有品种。
“因为这里除了挨一拳，还有一巴掌。”
他叹口气，指着自己肿红的左颊，眼神哀怨。
“我把那男人庒制在地，叫女的去店里找帮手，结果反被她推倒。原来他们两个是情侣，看见我打她男朋友，她反而赏我一巴掌，骂我多管闲事，然后就跟她男朋友开车走了。”
“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杨家佳眼光赋予无限同情。“不是你多管闲事，是那个女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快进来，我帮你冰敷。”
“不用了。”他尴尬地指指自己的衣物。“我怕你担心，才过来亲自跟你解释。刚刚下了点雨，打架时在地上滚了一⾝泥水，我进去会弄脏你家，还是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接小蓉好了。”
杨家佳顺着往下看，才注意到他的白衬衫和卡其裤沾了不少泥水，模样的确很狼狈。
想到他好心救人却得恶报，杨家佳替他觉得不值，还很心疼。
“难道我是那种不讲义气，怕弄脏我家就赶朋友出门的人？进来吧。”
“可是——”
“叫你进来就进来。”她⼲脆把他拉进门。“你去澡洗，我去对门跟王爷爷借套睡衣给你换。”
“这样好吗？万一害你被人误会——”
“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就不会生下元旦了。”她微笑说完，便去敲对面邻居的门。
孔曰鑫的脸还痛着，心却越来越暖。
原本以为自己今晚衰到爆，想以女儿和情伤为藉口留她陪伴聊天，却把自己搞得浑⾝脏兮兮，恐怕只能回家独自舔伤口，没想到她強力慰留，还冒着被误会的可能帮他借服衣，她真的是个体贴又善良的好女人。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往的眼光真的太差，交往的对象外表极优，內在却乏善可陈。以后挑女朋友，绝对要重內在胜过外在，最好是像杨家佳这样的好女人。
唉，他和丹妃真的是互相耽误，幸好没迟到婚后才发现彼此不合适，还害宝贝女儿备受欺负，只是，想为女儿找个好妈妈的计划又得重新再来过，毕竟他喜欢、又能把女儿疼入心坎的好对象真的不好找——
等等，杨家佳不就完全符合？
孔曰鑫为自己脑中突然蹦出的想法而愣住了。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杨家佳借完服衣回来，见他还站在玄关发呆。
“呃。”他回过神，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表情呆滞。
“你脸⾊看起来真的不太好。”她关心地伸手覆住他额头。“还好，体温正常，没发烧。想什么想到出神？”
“想你——”
正在锁门的杨家佳怦然心跳，诧异地回头望着他。
不会吧！罢分手就向她示好？荒唐！
明明很荒唐，应该严肃训斥他一顿，可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是脸红心跳…
“——有没有借到服衣。”
孔曰鑫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一时溜出口的话圆回来。
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对杨家佳真的有好感，甚至将她列为下任女友的第一顺位。
不过，现在绝对不是开始新恋情的好时机。
自己才刚结束一段感情烂帐，应该先沈淀、整理心绪，下一段恋情绝对要在仔细确认心意后再开始。
这一次，不只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他真的要以和对方白头到老的决心找寻终⾝伴侣。
如果对象是杨家佳，他更要小心谨慎，毕竟她原本是自己打算相交一生的好友，更是女儿最喜欢的阿姨，一旦出手，绝对非娶到手不可，不然光是女儿的眼泪，他就难以招架。
“看来你是借到了。”他顺手菗走她捧在手中的衣物。“那我去澡洗了，浴室在哪里？”
“呃，我带你去。”
杨家佳领他到浴室门口，再拿了新⽑巾给他，直到他将浴室门板关上，僵在她脸上的笑才放松下来。
真尴尬！
都怪他没事一句话说得零零落落，还断在容易让人误解的地方，害她会错意，幸好自己还没做任何反应，不然就要出大糗了。
只是…脸好热、手好烫，体温瞬间狂飙不少，这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是一句“想你”心⼲么乱跳？
难道——自己真的对孔曰鑫心动了？
不可能！她马上否决自己的臆测。一定只是移情作用。
没错，她最近迷上一出感人肺腑的韩剧，男主角深情痴心，长得跟孔曰鑫又有点像，肯定是移情作用，才会让她像突然被偶像告白的小女生一样，心头小鹿乱撞。
不过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他也不是什么偶像，那句话更是误会一场，什么事都没有，纯粹是自己想太多。
杨家佳找了个理由安抚自己慌乱的心，随即回客厅打开电视，试着让热闹的节目引开纷乱心思…
“看得那么专心，有什么好看的？”
孔曰鑫洗完澡出来，看她直盯着电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
“呃，没什么。”
杨家佳蓦然回神，才发觉自己不知道对着电视发呆多久。
“你坐一下，我去拿冰敷袋——”
她的视线移到孔曰鑫⾝上的瞬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矮瘦的王爷爷穿来舒适的睡衣换到他⾝上，裤子成了八分裤，上衣也扣不上，露胸又露肚，看起来比小丑还滑稽。
“你想笑就笑吧！”孔曰鑫也觉得别扭，不过总比光着⾝子好。
“很可爱。”她真的笑了。
“算了，反正我已经很习惯让你看见我的糗态。”
“不是笑你，是你真的很可爱。”
她笑笑说完便去拿冰敷袋，孔曰鑫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看了。
“你随时都将冰敷袋放在冰箱里？”他接过她拿来的冰敷袋，顿时清凉、舒适许多。
“嗯，方便小孩子发烧、撞伤、扭伤什么的，随时有个冰敷袋应急。”她顿了顿。“不过元旦自小⾝体好，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用到的机会不多。”
“你把他教得很好。”他由衷佩服。“有你这么好的妈妈做榜样，难怪孩子也是懂事又贴心，这点我以后要多多跟你学习。”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脸红心跳的感觉又来了，杨家佳连忙倒饮料，乘机转移话题。“对了，你女朋友真的愿意和你分手？这么⼲脆？”
他点点头。“其实我和她的感情始终不稳定，因为我们都晓得对方条件不错，却还达不到理想对象的标准，今天说破了，我和她根本没那么爱对方，她也有不错的富商男友，就答应和我⼲脆了断——”
“等等！盎商男友？”她是不是听错什么？“她的男朋友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