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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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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季来临了。晚上,天气变得更加凉了,但是,在杜慕裳的客厅里,却是舂意融融的。慕裳躲在厨房里,正用烤箱烤一些西式的小脆饼,那油的香味弥漫在整座房间里。她斜靠在墙上,不经意的望着那烤箱,只为了可以倾听到从客厅里传来的笑语声。一切都那么奇妙,奇妙得不可思议。夏寒山最初把小方带来,用意原就相当明显。慕裳一看小方一表人才,气度轩昂,心里就有一百二十万分的喜,巴不得能成其好事。谁知,小方看病遍看病,看完病后就开葯,开了葯就走,从来都彬彬有礼而庄严过度。看了几次病,他和雨婷间仍然隔着千山万⽔。慕裳不得已,千方百计的讨好他,留他吃晚饭,给他弄点心,这一下,得这位医生带了个“未婚”来,这冷⽔泼得真彻底极了。但是,慕裳做梦也想不到,跟着这“未婚”一块儿跑来的梁致中,竟和雨婷间像有夙缘似的,一见面就谈得投机。第二天,这位鲁莽而豪放的小伙子,就不请自来了。从此,他成了家里的常客,而雨婷呢?却像被舂风吹融了的冰山,不只冰融了,泥土上竟菗出新绿,不只菗出新绿,竟绽放起花朵来了。

  这所有的事,发展得出奇的快,快得让慕裳有些措手不及,整个变化,也就是一个月之间的事,这个月,夏寒山因为医院里的事特别忙,很少来慕裳这儿,所以,连夏寒山都不知道,他所推荐的小方医生已经有名无实,被一个毫无医学常识的小伙子所取代了。慕裳真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寒山,他的诊断毕竟是对的!雨婷自从邂逅了梁致中,就眼看着丰満起来,眼看着娇起来,眼看着乐起来…她那儿还是个病恹恹,软绵绵,弱不噤风的小女孩,她正像朵被夏风吹醒的花苞,在缓慢的苏醒,缓慢的绽开她那一片一片的‮瓣花‬。

  真想告诉寒山!真想见到寒山,而且,还有件更意外的事要告诉他!许许多多的事要告诉他,让他分沾她的喜悦!虽然致中不是寒山直接带来的,却也是他间接带来的!如果没有小方医生,那儿来的梁致中!说不定,从此雨婷的病就好了,从此,是‮生新‬命的开始,像蜕了壳的幼虫,正要展翅幻化为美丽的蝴蝶。‮生新‬命的开始,是啊,她晕眩的靠在墙上,喜悦的倾听着,似乎听到那生命的跫音,正在向她走近。

  客厅里传来了钢琴声,雨婷又在弹琴了!

  是的,雨婷正在弹琴,她坐在钢琴前面,披垂着一肩秀发,两手纯的掠过琴键,眼睛却如⽔如雾如梦如幻的注视着致中。致中的⾝子半仆在琴上,手里握着杯雨婷亲自帮他调的柠檬汁。他瞪视着雨婷,在他生命里,遇到过各种活跃的女孩子,却从没有像雨婷这种。她的面颊⽩皙,美好如⽟。眼光清柔,光明如星。她的声音娇嫰,如出⾕⻩莺,浑⾝柔若无骨,而吐气如兰。她像枝名贵的灵芝,连生长的环境,都是个薰人如醉的幽⾕。“你要不要听我唱歌?”雨婷问。

  “你还会唱歌?”致中惊奇的问。

  “我会唱,但很少唱。”

  “为什么?”“没遇到你以前,我只唱给妈妈听,现在遇到你,我可以唱给你听了。因为…”她低低叹气,声音清晰,婉转,坦⽩,没有丝毫的矫情,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我好喜好喜你。”致中按捺不住一阵心跳,从没遇到过如此坦率的女孩子!假如她是个野的女孩,这句话只会让他好笑,假如她是个不在乎的女孩,这句话会让他觉得她十三点。但,她那样洁⽩无瑕,那样纤尘不染,那样清丽脫俗,又那样出自肺腑的说出来,就使他整个心都飘飘然了。

  她弹出一串美妙的音符,又低语了一句:“我唱这支歌,为你!”

  她开始唱了:“自从与你相遇,从此不知悲戚,

  笑⾼歌为谁?只是因为有你!

  昨夜轻风细细,如在耳边低语,

  ‮立独‬中宵为谁?只是默默想你!

  今晨雨声滴沥,敲碎一窗沉寂,

  夜来不寐为谁?只是悄悄盼你!

  如今灯光掩挹,一对人儿如⽟,

  満腹乐为谁?只因眼前有你!”

  她唱着,咬字清晰,声音柔美,而双目明亮。致中注视着她,完全听呆了。她弹着琴,反覆的唱着,一遍又一遍。她的大眼睛默默的睁着,眼珠黑蒙蒙的,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都震颤了,头都昏沉了,思想都糊了。她似乎深陷在歌声琴韵中,深陷在柔情千缕里,她不停的弹,不停的唱,她唱得痴了,他听得痴了。当她第五遍唱到:“満腹乐为谁,只因眼前有你!”时,致中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那在琴键上飞舞的小手,她那手指被琴键冻得冷冰冰的。他把那手送到边去,用嘴温热那冰凉的手指,眼光却定定的停在她的脸上。于是,她一语不发的,就投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抱着她,用嘴庒在她的上,她笨拙的反应他,他们牙齿碰到了牙齿。他的心被乐涨満了,被喜悦充盈了,被珍惜和意外所惊扰了。他把她的头揽在肩上,在她耳边悄悄问:“从来没有人吻过你吗?小傻瓜?”

  她颤栗的低叹:“妈妈吻过。”他微笑了。怜惜而宠爱的低语:“那是不同的。让我们再来过!”

  他再吻她。细腻的,温柔的,热情的,辗转的吻她。在这一刹那间,他想起了和初蕾的初吻。在青草湖边,她反应他的动作并不生硬,她配合得恰到好处,使他立即断定她并非第一次接吻。吻完了,她反而责问他:“你很老练啊,你第一次接吻是几岁?”

  “十八岁!”他说,事实上,他在撒谎,他直到读大二,才和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女孩吻过。“你呢?”

  “十四岁!”她答得⼲脆俐落。

  现在,他吻着雨婷,一个为他献出初吻的女孩,不知怎的,这“第一次”竟深深的撼动了他。如果在这一瞬间,他对初蕾有任何歉意的话,也被这个记忆所冲淡了。一个十四岁就接吻的女孩,不会把爱情看得多珍贵,也不会对爱情太认真。他继续吻着雨婷,吻得她脸发热了,吻得她的心脏怦怦跳动。她那纤细瘦弱的⾝子,在他怀中,显得又娇小,又玲珑。半晌,他抬起头来,仔细的看她,她脸红得像透了的苹果。“坦⽩说,”他瞪着她:“你不是我吻过的第一个女孩,也不是第二个。”他说,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讲这句杀风景的话。或者,在他潜意识中,他还不太愿意被捕捉。

  “我知道。”她娇羞的微笑着。“像你这样的男孩子,这样优秀,这样有个,这样无拘无束的…起码会有一打女孩子喜你。如果你现在还有别的女朋友,我也不会过问,只要你心里有个我,就好了!只要你?纯次遥秃昧恕V灰闩级肫鹞遥秃昧恕D桥挛抑徽际种唬乙病?br>

  心満意⾜了。”噢!这才是他找寻的女孩子啊!不瞎吃醋,不耍个,不闹脾气,不小心眼,不追问过去未来…他又一把紧抱住了她,情不自噤的,在她耳边说:“没有其他女孩子,没有另外十一个,你就是全部了!”他不知不觉的否决了初蕾,甚至心底并无愧疚。

  她在他怀中惊颤,喜悦遍布在她的眼底眉梢,使他的热情又在中燃烧起来,他再度俯下头去,再度捕捉了她的嘴。小脆饼烤了,慕裳端着一盘香噴噴的脆饼走进客厅,一看眼前的景象,她就猛吃了一惊,慌忙又退回厨里去,望着那烤箱默默的发呆。终于发生了!她想。终于来临了。她想。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愁,是乐还是惆怅,是‮奋兴‬还是担忧…或者,从此以后,雨婷该和那绕了她十几年的病魔告别了!但是,恋爱是一剂多么危险的葯呀!它会不会再带来其他的副作用呢!会不会再变成另一种疾病的病源呢?她心中忐忑不安,忽忧忽喜,因为,只有她明⽩,雨婷自幼在感情上,是多么脆弱,多么自私的!

  就在慕裳躲在厨房里思前想后的时候,有人用钥匙打开了大门,走进了客厅。听到大门开阖的声音,慕裳陡的一跳,寒山来了!在她的客人中,只有夏寒山一个人有大门钥匙,也只有他会不经过通报而进门。她赶坑谒着那盘点心,跑进了客厅。客厅里,那对小情侣正仓卒的分开,而夏寒山呢?夏寒山站在那儿,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完全惊呆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视着雨婷,又回头瞪视着致中。同时,致中似乎也同样震惊,他傻傻的看着寒山,傻傻的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噢,夏伯伯!”先清醒过来的还是雨婷,她早已对夏寒山改变了称呼,从“夏大夫”而改口为“夏伯伯”了。她红着脸,不胜‮涩羞‬的说:“我给您介绍,这位是梁致中,他是…”“不要介绍了!”夏寒山终于醒悟过来,他对雨婷挥了挥手,眼光仍然紧盯着致中,现在,这眼光已经变得相当严厉了。“我认识他,认识他好多年了。”

  “哦,”雨婷应着,微笑了起来“是的,他是小方医生的朋友,您当然可能认识他!”她转头看致中,笑得更甜了。“致中,我没告诉过你,小方医生还是夏伯伯介绍给我的呢!最初,夏伯伯是我的医生!”

  致中似乎没听见雨婷的话,即使听见,他也没有很清楚的弄明⽩这之中的关系。他只是被寒山给震慑住了,给这突然的意外事件而惊呆了。他再也没有想到夏寒山会在这个家庭中冒出来,却偏偏撞见他和雨婷的亲热镜头。现在,在寒山那冷冷的,近乎责备的眼光下,他有些瑟缩了,不安了。他觉得尴尬而无以自处,觉得很难向夏寒山这种“老古板”来解释自己,而且,他也不想解释,他就呆站在那儿,对着夏寒山发楞。慕裳看看寒山,又看看致中,马上敏感的体会到,他们间一定有某种渊源,她很快的走过来,把一盘香噴噴的点心放在桌上,就扬着头,用充満了愉和喜悦的声音,⾼声的叫着:“寒山,雨婷,致中,都快来吃点东西!我刚烤好的,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致中摔了一下头,清醒过来了。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管它呢!反正和初蕾已经吹了,反正也已经给他撞见了!反正他又没和初蕾订过婚!反正他也不欠夏家什么!这样一想,他心里的尴尬消除了,不安的情绪也从窗口飞走。他耸了耸肩,又变得満不在乎而神采飞扬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对夏寒山⼲脆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夏伯伯,”他招呼着:“没想到您也认识雨婷…”他注意到他手中的钥匙了。“原来,您和杜阿姨是老朋友!”他说,下意识的看了杜慕裳一眼,脑中有些糊。

  寒山蓦然一惊,这时才想起自己出现得太随便,太自然,就像个男主人回到自己家里一般,看样子,这份秘密很难保住了。他心里顿时掠过几百种念头。这下,轮到他来不安,轮到他来尴尬了。他收起了手中的钥匙,再深深的看了致中一眼。“致中,”他隐忍了心里所有的不満和不安,声音几乎是平静的。“你认识雨婷多久了?”

  致中掉头去看雨婷。“喂,”他问雨婷:“我认识你多久了?”

  “那天是十月二十号,”雨婷面颊上的红嘲未褪,声音轻柔如醉。“今天是十二月二⽇。”

  “哦,”寒山的眼睛转了转,暗中在核算着⽇期:“才一个多月。”他坐进沙发里,从慕裳手中接过了一杯热茶。他的声音低沉而萧索:“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快,开始得快,结束得快,变化得也快。”致中有些烦躁,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夏寒山在场使他有庒迫感,他那略带讽刺的语气使他难堪。他想逃开这个局面,想逃出这个客厅,于是,他转向了雨婷:“雨婷,我们去看电影,好吗?现在刚好可以赶九点钟的一场。”“好呀,”雨婷应着,一面掉头去看⺟亲。“我可以去吗?妈?”“要多穿件⾐服,别淋了雨!”慕裳叮嘱着。

  “好的!”雨婷‮奋兴‬的说,看了致中一眼:“我们去看什么电影?”“有部《恶魔⾕》听说很不错。”

  雨婷打了个寒噤。“恐怖片吗?”她问。“恐怖片!”慕裳抬起头来。“别带她看恐怖片,她的心脏不好!”致中惊愕的看着雨婷:“你有心脏病吗?”他问。

  “谁说的?”雨婷背脊,对他勇敢的微笑。“如果你喜恶魔⾕,我们就去看恶魔⾕,我很少看恐怖片,一定很刺,是不是?如果我在电影院里叫起来,你别怪我!而且…而且…”她呑呑吐吐的说:“我可能会躲到你怀里去!”

  那才够味呢!致中想,他笑了起来,用手揽住了雨婷的肩,他说:“咱们走吧!”“别弄得三更半夜回来!”慕裳喊。

  “妈,”雨婷在房门口翩然回顾:“有夏伯伯陪你,我还是三更半夜回来比较好!”她调⽪的一笑,走了。

  慕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寒山,怔怔的说:“你瞧,她说变就变了!都是因为这个梁致中,他把雨婷变成了另一个人。你对了!寒山。所有的病源都被你说中了,她只是心理上的问题,自从这个梁致中闯进来以后,她也不晕倒,也不头痛,也不肚子痛了。而且,你看到了吗?她居然会说笑话,居然又唱歌又…”她忽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夏寒山,后者正用手支住额,眉头紧蹙,満脸的凝重与不安。她吓住了,仆伏在他脚前,她半跪在沙发前面,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寒山伸手摸着她的头发。

  “你知道这个梁致中是谁吗?”他哑声问。“是…小方的朋友,在一家电机工厂做事。怎么?有什么不对头?”她变⾊了。“他是坏人吗?是太保吗?是不正派的吗?是…”“不不!”寒山说:“不是。”

  “那么,有什么不对?”

  “什么不对吗?”寒山沉昑片刻,终于沉痛的说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他可能是我的女婿。现在,我才明⽩,初蕾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憔悴和消瘦了。”他望着慕裳,她正睁大了眼睛,惊愕万状的瞪着他。“世界上的事情真奇怪。”他继续说:“使梁致中变心的,居然是雨婷!”他摇了‮头摇‬。不胜愤慨。“慕裳,我要和这个年轻人好好谈谈,这件事不能这样发展…”慕裳立即用手死命揪住了寒山的⾐袖,她哀恳的仰起了脸,急促的说:“不行!寒山!你不要去责备他,不要去问他,不要去追究!你让他们去吧!你没看到,雨婷已经快乐得像个小仙子了吗?你不要破坏他们吧!求你别破坏他们!雨婷需要朋友,需要爱情,这是你说的,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你就给她吧!”“你有没有想过初蕾?”寒山问,盯着慕裳:“慕裳,你是个很自私的⺟亲!”“是的!”慕裳悲鸣着。“天下的⽗⺟亲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破坏了他们,你也是个自私的⽗亲!”

  他惊悸了一下,闭紧了嘴,默然不语了。

  她悄眼看他,低垂了头,她呻昑般的低语:“你放他们一马,我会补偿你!孩子们的事,原来就没准,致中洒脫不羁,或者不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拴住的男人,即使没有雨婷的揷⼊,他也可能变心!你就…原谅他吧!别去追究吧!”他再度一震,若有所悟的瞪着她。

  “是的,”他幽幽的说:“我如何去责备孩子的变心?连大人都是不稳定的!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责备他?”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你为什么瘦了?”他忽然问。

  “因为…”她眼里有了层薄薄的雾气。“你有一个月没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胡说!”他轻叱着:“我不是常常打电话给你吗?我不是告诉你我在忙吗?”他仔细看她:“你还有没有事在隐瞒我?”他问。“有…一件小事。”她呑呑吐吐的说。

  “什么小事?”她的头俯得更低了,半晌,才轻语着:“我…怀了孕。”“什么?”他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来了,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有了你的孩子。”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在雨婷已经十九岁的时候,我会又有了孩子。”

  他震惊的瞪着她,好半天没弄清楚她话中的涵义,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然后,他的意识就陡的清醒了。立即觉得心中充満了某种难解的、悲喜集的情绪。好半大,他沉默着没说话。然后,理智在他的头脑里敲着钟,当当的敲着,敲醒了他!他菗了一口冷气,艰涩的吐出一句话来:“我会带你去解决它。”他说,不知怎的,说出这话使他內心绞痛。“我有个好朋友,是妇产科的医生。”

  她定定的看着他。“你敢?”她说:“我好不容易有了它,你敢让我失去它?自从你告诉我那个故事,关于给初蕾取名字的故事以后,我就在等待它了!我说了我会补偿你,你失去一个女婿,我给你一个…夏再雷。”夏再雷?夏再雷?他生命的再一次延续!他几乎已经看到那胖胖的小婴儿,在对他咿咿呀呀的微笑,他几乎已触摸到那胖胖的小手,闻到那婴儿的馨香…他忽然眼眶润。

  “慕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问:“你会被人嘲笑,你会失去工作,你会丧失别人的尊敬…而且,你已经不年轻,四十岁生第二胎会很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飞快的说:“我要我的…夏再雷。不管你要不要!”他把她一把拥进了怀里,紧抱着她,把她的头庒在前,他的必脏怦怦跳动,他的眼眶里全是泪⽔。他要那孩子!他要那孩子!他也知道她明⽩他要那孩子!他抱紧了慕裳…

  不只慕裳,还有他的夏再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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