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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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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太原,自古就是个有名的都市,经过路上这段揷曲,炽烈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当初离开京城的目的了,直到进了太原城门,他收到月灵的飞鸽传书──大哥:关于鬼刀的事,义⽗已吩咐不必再追究;若无其他事,请速回。

  月灵今天进城门的时候,一名看起来像将领的人对炽烈行了礼,然后递了张纸条给他。

  他怎么看着看着就呆了?

  “你在看什么?”⽔湄倾过⾝来。

  炽烈将纸条收了起来。“没什么。”他回道,领着她走向东厂的驿馆。

  ⽔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直到进了驿馆,吩咐她进房休息后,他又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望着远方。

  ⽔湄看过他这副模样,就在他们第一次正式相遇、也是她被蛇咬的那‮夜一‬?鲜邓担匾坏愣疾幌肟吹剿飧鲅樱杆罢薄钡娜ザ喙芟惺拢膊幌胨饷疵痪瘛?br>

  “你有心事。”她悄悄站到他⾝边,与他一同望向远方。

  “没什么,你怎么不休息?”

  “不累啊!”她说着,跳坐上二楼的栏杆,让炽烈吓了一跳。

  “你会跌下去!”天知道这个栏杆稳不稳?炽烈反应迅速的环住她的,准备随时救她。

  “不会啊!”她笑嘻嘻的顺势搂住他的颈。“有你这个大侠在,怎么可能让我有机会跌下楼!”

  炽烈瞪了她一眼,拿她爱玩的心没辙。

  “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她娇柔地问。“可千万别又回答我“没什么”我不信。”

  炽烈一顿“只是一些例行公事,你不了解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了解啊;不过,你可以告诉我,让我了解嘛!”她轻快地说。

  “你会听不下去的。”炽烈边有抹微笑的弧度。

  “说说看嘛!”

  “我来太原,是为了调查鬼刀究竟是生是死。”

  “鬼刀?”她挑眉。“他不是死了吗?”

  “如果他这么容易就死,还有资格扬名江湖吗?”炽烈冷笑“他是我这些年来遇上的对手中,唯一没有被我抓到、也是唯一让我敬重的对手,我想知道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湄想了想。

  “他死或生,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

  “其实这件事也许不重要。于公,我只是想给我的义⽗一个答案;于私…或许算是给我自己一个代吧!”炽烈说道“其实到了现在,一切的事都已经结束,皇上的旨意就代表一切,或许我本没有追查的必要。”

  “如果让你查到鬼刀真的没死,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炽烈老实回道“或许我会跟他再比试一埸;我很想知道当我们在同样条件下比武时,我的铁掌能不能胜过他的刀法?”

  “真是无聊。”⽔湄嗤笑。

  “你说什么?”炽烈皱起眉。

  “本来就是啊!就算这时候你能证明自己比他強,或者鬼刀比你強,那又代表什么呢?”⽔湄反问,随即又说:“或许这也是我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的事──为什么男人总是不断的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強?”

  “也许因为男人都不喜当弱者。”他抚了下她的发。

  “我也不喜当弱者啊,可是我就不会有你这种想法。”

  “因为你没有那种想证明自己比谁強的念头吧!”他看着她不平的小脸。

  “又没什么好证明的。”她咕哝“证明谁比谁強又能代表什么?除非必要,否则我才不喜跟别人争什么。”

  炽烈低笑,抱她下栏杆。

  “你真的很特别。”他含笑的看着她。

  “我本来就是平凡人。”

  “‘特别’不好吗?”她又露出那种不苟同的倔強神情了。

  “‘特别’就代表与大部分的人不同,不跟大家“同流合污”的人通常早死;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这是什么歪理?炽烈忍不住笑了。

  “什么“同流合污”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她理直气壮的反问。“这个世上,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会有说谎骗人的时候、都会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所以不管当好人、坏人都是会做坏事的嘛,当然就叫“同流合污”啰!”

  “你呀!”炽烈一叹“我怎么会认为你是个甜美、害羞、又胆小的小女人呢?”

  直是人不可貌相。

  “我哪里不甜美了?”她不満的反问。

  炽烈仔细看了看她,然,评论道:“你现在的样子跟甜美就差很多。”

  “炽、烈!”她瞪他。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没给她撒泼的机会,他搂着她就往外走。

  “你还没给我代…”⽔湄‮议抗‬。

  “哪有什么代,就这样了。”

  “你要承认我是个甜美、漂亮的女人!”

  “你是──”才怪。

  在她印象中,炽烈是个单纯正直到几乎呆板的男人;在他生命中只有一件事是重要的,就是为他义⽗做事,其他的,他一概不通。

  这人突然找她上街来玩,她才觉得奇怪咧;结果就发现炽烈果然不懂得怎么玩,只是“带”她出来逛逛而已。

  开玩笑,她又不是路痴,还需要他带路吗?不过看在他有心的份上,她决定反客为主,拖他下⽔。

  一上热闹的大街,⽔湄马上兴致的到处看,看到卖榶葫芦的、卖藌饯的,她几乎是马上冲过去。

  “姑娘,买支榶葫芦吧,保证脆又甜喔!”

  “我要两支。”

  “好的,总共三文钱。”小贩拔下两支榶葫藘给她。

  “找他要。”她指了指⾝后的炽烈,然后兀自行进到下一摊。

  炽烈付了钱,又追着她⾝后走;一路上就见⽔湄在前头买呀、玩的,炽烈跟在后面付钱,负责当金主。

  终于一条街走完,⽔湄双手的战利品不多,因为大部分的零食呀什么的统统在炽烈手上。

  “嘴巴张开。”⽔湄突然回头。

  “做什么?”

  “吃东西。”她将糖葫芦塞进他嘴里。

  炽烈的反应只能用“呆若木”来形容,⽔湄差点捧腹大笑。

  不过她涸扑制的忍住了。

  “好吃吧!”又甜又脆喔,就跟那个小贩讲的一样。

  炽烈勉強呑咽进去,耝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追里是大街,她居然公开的喂他吃东西,这种亲密动作是不合宜的,不应该在大街上公然出现。

  “古板。”⽔湄不以为然。“人生才短短几十年,快乐最重要啦,⼲嘛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了。”

  他这种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话才说完,她又扑向街角的另一处。

  “我要玩!”炽烈才追来,她马上朝他喊。

  “什么?”炽烈皱着眉。

  “大爷,这里的东西随你挑,只要你能圈中,就属于你。这位姑娘更可以试试看喔!”顾守的小贩见生意上门,连忙鼓动三寸不烂之⾆。

  “这有什么好玩的?”炽烈转⾝就要走,⽔湄马上拉住他。

  “不管,我要玩,付钱。”

  说得好像他欠她的一样,炽烈还是乖乖付了钱,⽔湄心満意⾜的拿了十个套圈就开始玩。

  她的目标是最后面那个红⾊手镯,可是她怎么套都套不中,气得⽔湄当场变脸。

  “你帮我!”去了九个股一个中,她把最后一个套环塞给炽烈。

  “我?”炽烈指了指自己。

  “当然是你啊!”她瞟着他,指挥道:“我要最后面那个红⾊手镯,你要帮我套中。”

  “为什么是我?”他才不玩这种小玩意儿。

  “不管,你要帮我。”她拉住他就是不让他走。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炽烈真是搞不懂。

  “不管啦!”⽔湄死命的拉住他。

  “真是的。”炽烈咕哝着,看了一眼那只本不起眼、又没有价值的手镯,手上的套环瞬间脫手,准确无误的套中。

  “耶!”⽔湄呼一声,马上冲向前朝小贩喊道:“我的!我的!”

  小贩点点头,拿了那只手镯出来。

  “姑娘的。”

  “谢谢。”⽔湄心満意⾜。

  “可以走了吗?”炽烈走过来问道。

  “可以。”⽔湄用力点头,一手勾住炽烈的手臂并行。

  “湄儿”他非常不自在。

  ⽔湄才不管,拉着他继续往下一条街移动。

  “我们回去了吧?”炽烈停住脚步。

  “这么快?”⽔湄脸上的失望之情显而易见。

  “都玩了一下午了,你还觉得不够!”这么大的人了,玩心还这么重,简直跟小孩没两样。

  “你难得带我出来玩,我当然要玩个够啊!”“下次吧。”他抬眼望了下远处的天空,觉得有种快要大雨倾盆的感觉。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湄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快走。”

  才说着,乌云很快飘了过来,炽烈揽住⽔湄很快向一旁跑去,雨大滴大滴的下,他护着她躲到街旁的屋檐下。

  一场突来的大雨让街上所有的摊贩来不及防备的抱头鼠窜,才一眨眼,原本热闹的街道马上冷冷清清,空留被大雨淋的路面。

  窄小的屋檐本无法完全遮住两人,不顾掉了満地的大包小包,炽烈一手抵着墙、一手扶着⽔湄的,将她护在自己与屋墙之间,却让自己淋了一⾝

  少了充満生气的摊贩喊叫声,一切突然变得寂静又清晰,她被动的依着他,双手屈起扶着他的肩、手肘抵着他的膛,除了大雨声、除了他沉沉的心跳声,她几乎什么都没听见。

  护着她,完全是出于下意识、不等大脑下令便执行的动作,他微低着头,下巴轻抵着她头顶上的发丝;他们之间几乎没留什么隙,他的心跳、她的心跳两相错,细碎的呼昅声在两人相依的静谧中清晰可闻。

  ⽔湄微垂着脸,连呼昅都不敢太用力,就怕自己动作太大,会增加两人⾝体相触的机会。

  好一会儿,他们就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幸好街上早就没人了,否则他们有可能会被官府以妨害风化的罪名当场逮捕。

  “雨停了。”他低沉地开口。

  她抬起头,屋檐还落着雨滴,但是刚才下的倾盆大雨已经停了。他微微退开,让自己几乎透的⾐服离开她。

  “你全⾝都了。”⽔湄低呼一声。

  “没什么。”炽烈不以为意,看了眼地上透的零食。“都了,我们再去买吧!”

  “不要了。”她反手拉住他。“先回住的地方,你得换⾐服。”她拖着他快步往回走。

  “只是被雨淋,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你因此着凉,就很大不了。”她着急的举动背后是満満的关心,炽烈因而笑了。

  “这种雨没什么大不了。”

  ⽔湄回头瞪他一眼,拖着他继续走。“如果你敢着凉,我发誓会在你喝的姜汤里加⻩连!”

  逞什么英雄嘛,哼,苦死他最好!

  趁他‮澡洗‬更⾐的时候,⽔湄跑去张罗,借了厨房开始煮姜汤;想是这么想,但⽔湄没真的加⻩连。当炽烈换好⾐服走出来,就见⽔湄已经端了碗葯汤在等他了。

  “这是什么?”他挑眉,望着那碗乌漆抹黑的葯汤。

  “姜汤,袪寒用的。”⽔湄吹了吹凉,递给他。

  “这不会真加了⻩连吧?”他开玩笑地问。

  她瞪他一眼。“快喝。”

  炽烈很合作的一口喝完。“这种雨没什么大不了,下次别为我忙了。”

  “你是说我婆,本不必管你的死活!”她气呼呼的,转⾝就走。

  炽烈连忙拉住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别忙而已。”

  “哼!”看在他喝完的份上,⽔湄没再气了;不过她俏脸板得紧紧的,想脫开他的双臂。

  炽烈马上缩紧双臂。

  “湄儿,你的脾气真的要改一改。”他笑叹。

  “改什么?”她俯头反问。“我就是这样,不喜的话,你就不要理我。”

  “不理你,然后再让你气上半天?”他声音带笑。“湄儿,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不能温柔点儿吗?”

  “谁关心你!”

  “不关心我,怎么会替我熬姜汤?”

  “那…那是內疚。”

  “內疚什么?”炽烈将她的⾝体扳回来。“內疚我替你挡雨?”

  “对啦!”⽔湄捶了他肩膀一记,抱怨道:“你不识好人心,还笑稳櫎─”

  “我怎么会笑你呢?”他笑道,才要再说什么,天际却划过一道闪光,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炽烈脸⾊微变。

  “天⾊不早,你该回房休息。”他镇静的放开她。

  “喔!”⽔湄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但她没有多问,转开⾝去拿葯碗。“你也早点休息。”

  “嗯。”他点点头。

  ⽔湄疑惑的走出去,才阖上门,天空正好敲了一声闷雷。

  怎么太原的天气这么怪,说下雨就下雨、才闪电就打雷?

  ⽔湄皱了下眉、耸了耸肩,跟炽烈在一起她好像变得很容易放纵,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了。

  她莫名其妙又对自己笑了下,虽然她很失常,不过炽烈也没比她正常到哪里去啊,他号称一向没有表情的脸几天来不知道被她逗得破功几次;她看得出来他还在适应中,不过并不介意这点就是。

  她回厨房将煎葯的工具收好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傍晚那场突来的大雨过后,雨就有一下没一下的下着,偶尔突然又变成倾盆大雨,真是奇怪的天气。

  远处的闪电、闷雷声不时传来,⽔湄有点不安,她翻来覆去后,⼲脆起⾝下,朝炽烈的房间走去。

  “炽烈。”她敲敲门。

  没有回应。

  “炽烈?”她提⾼了一点音量。

  黑漆漆的房里依然静悄悄的,炽烈没有回应,难道他出去了?

  ⽔湄又敲了敲门。

  “炽烈,我进去啰!”门没锁,她一推就开了。

  ⽔湄走进去,摸着黑点火,等油灯一亮,她就看见炽烈趴在上。

  “炽烈。”她奔过去。

  “该死…可恶…走开!”他挣扎的低吼。⽔湄的脚步慢了下来。“炽烈?”

  炽烈双手揪紧被,原本朝里头的脸翻转过来,额上有着冷汗。

  “出去。”他低吼。“你怎么了?”

  “出去!”

  “不要。”⽔湄依然故我的走近他。

  窗外再度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随即传来,炽烈马上闭起眼,刚毅的面庞纠结成一团。

  ⽔湄恍然大悟。

  “你…你怕打雷!”太不可思议了!

  “该死?”他低咒。“你出去?”

  “不要。”⽔湄没有笑他,反而在他⾝边坐了下来。

  “该死,我怕打雷,那又怎么样!”可恶,他痛恨自己这个样子。

  “不怎么样。”她轻声说道,伸手覆住他揪着被的手。

  “你出去。”雷声隆隆,他有些颤抖。

  “不要。”她‮下趴‬贴着他的背,形成一种环抱的姿态。

  “湄儿!”她能不能别那么不听话!

  “我不要走。”她轻轻‮头摇‬“怕打雷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必怕我知道的。”

  想也知道对炽烈这样刚強的大男人来说,承认自己有弱点是很难为情的;尤其刚好又被她瞧见,他不赶她走才奇怪。

  “走…走开!你不要来!走开!走开!”他咬牙吼道,不知道是在赶自己的梦魇,还是在赶她?

  看着他紧闭双眼、表情纠结,⽔湄有点心疼;看得出来他这种惧怕并不是现在才有,那么他忍受多久了?

  “可恶…该死!不要来──”

  他咬⽩了不断低吼,⽔湄一时情急的倾向前,覆住他的

  炽烈的眼猛然张开。

  “不要害怕。”她退开,眼里有着微微的羞怯。

  炽烈突地翻⾝,两人上下异位,他俯⾝再度吻住她的

  昅是一种天生的本能,他的吻虽然生涩、却是‮渴饥‬的;在碰触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知觉冲击而来,他只想再度品尝她的气味。

  “为什么不走?”他的声音充満庒抑。

  “因为我不想走。”她的声音也低了好几度,然而语气却是轻松的。

  “湄儿…”他呻昑着不断吻她,她的手被他庒在⾝体两侧握着,⽔湄微微抬⾼下颔。

  炽烈几乎失在她的气味里。她轻微的回应让他更加沉溺,満心満眼只有⾝前这个小女人,其他的再也不记得。

  “轰──隆隆──”

  炽烈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事时,他猛然翻开⾝。

  “不行!”他退得远远的,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卑鄙,居然想利用她的⾝体来对抗自己的恐惧。

  ⽔湄撑起上⾝,只是望着他。

  “如果说,我是心甘情愿的呢?”她低语。

  “我不能这么做。”他别开脸,紧紧闭上眼。

  “我不在乎。”她移近他面前,捧着他的脸。“我只要你不再害怕,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她的肩被他的耝鲁弄得又红又肿,盛満柔情的双眸又晶又亮,他还没做出回应,她已经主动吻上他。

  “湄儿…”他抗拒地喊。

  “不要拒绝我…”她拉着他再度侧向铺。

  她只记得,她把⾝体贴向了他,然后他的双手就主动接管了一切。她很清楚的知道他脫下彼此的⾐服,他的手试探的抚过她全⾝。他的吻烈又狂野,然而他的动作却细腻又温柔,仿佛害怕碰坏了她。

  他再也感受不到、听不见外面的雷声和雨声,只知道自己不能伤害她,在他能给予的范圈內,他只想给她最好的。

  她──应该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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