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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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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年后

  “黑”龙云封,会笑了!

  不但会笑,甚至爱笑,因为往往只有最灿烂的笑容,才能杀人杀个措手不及,才能让人不对拥有六尺昂然之躯的他产生防备之心。

  笑里蔵刀,听过没?

  只不过,他蔵的是,还有在“致命”这组织被摧毁、头头赫拉失踪后,他用来保命跟‮钱赚‬的无数诡计而已。

  可现在…

  这些年来总是面带笑容的龙云封,此刻却紧抿着嘴。

  他作梦都没有想到,不过是帮好友绯扬查个怪女人戎纭心的背景,竟然会查到她有个妹妹,而“这个妹妹”还很不幸的跟那个欠他一条命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龙云封定定地看着在远处跟人谈笑聊天的她,特殊太眼镜的镜片后,一双眼彷佛出火似的熊熊光芒。

  他凝视着她!盯着她!看着那张经过了九年岁月依然粉嫰的容颜。

  她在这!

  当年那个小女生不过才十来岁,却什么都不怕,而她那张柔美的、稚嫰的笑靥几乎每晚都出现在他的梦里,如今却活生生的在他眼前!

  多年来纹在他心上、烙在他脑中、刻在他骨上的,正是这张粉嫰容颜!

  一个二十三岁的人怎么可能跟十四岁时一模一样?还是那样的可口、甜

  她的脸稍微纤瘦了些,圆脸也有点拉长成了优雅小巧的鹅蛋脸,她的五官几乎跟他印象中一模一样。

  看着那几乎没有变的容颜,他火也似的目光渐渐往下移。看来她的⾝⾼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除了绵质衬衫下窈窕丰盈的体态,以及被牛仔紧裹着的丰翘臋部。

  她的⾝体已经是个女人了!

  这个认知莫名地在他平静许久的心湖重重地起一波波涟漪!

  他找到她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在绯扬那里帮那个戎纭心⼊侵他的住宅时,他就感到困惑,只因为向来对图利以外的人事物漠不关心的他,竟会突然关心起戎纭心能不能进⼊那屋子,虽然当时他只是觉得她的神情有点悉而已。

  而现在,看到了戎纭菩,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对戎纭心如此介意了,那是因为她们两人有些地方真的非常神似。

  太在几朵大大的云后躲着,随着云朵飘扬,映照在大地上的影也跟着移动。

  夏季的风少有今晨这么清凉的。

  坐在巷子口的吉普车里,龙云封定定地看着那两个在巷子中谈论不止的人。

  那男人究竟要纠她到几时?

  在这想法掠过脑海之际,他却看到她那双看似慵懒的温柔视线突然移往他所在的方向,那脸容似乎带着点困惑,晶眸轻浅地眨了几下,可不到两秒钟,她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淡然温柔,宛如⽟雕菩萨脸上的浅浅笑容重新对着面前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年轻男人。这一下小动作,让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并没打算现⾝的龙云封突然感到无法忍受。

  于是,他跨出吉普车,直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往两人谈的方向走去。

  戎纭菩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难道你要说,你一点都不觉得方教授保护末期病人的作法太过分?天呀!我不懂,为什么你也反对拿那些注定活不下去的病人来做可以帮助他人的实验?你们佛教总是把一切都给轮回之说,这未免太轻人类的科技了!小菩,这次的‮行游‬可能事关未来子子孙孙的生命健康,所以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呀!”年轻男人,明⽇医疗界的耀眼之星,蒋方朋语气夸张的说着。

  “我想我应该能了解你的愤怒。但‮行游‬这种事情,我认为并没有多大的实质效益…”

  “谁说的!”蒋方朋赫然打断她“‮行游‬可以昅引媒体注意,透过社会舆论来让那些末期病人的家属同意我们需要的活体实验!”

  “但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都应该都得到尊重…”

  “我才觉得方教授不该去鼓吹生命自有其去路的说法!”蒋方朋再一次打断她的话。“方教授让我们⽩⽩浪费掉这么多可以研究的题材。要知道,我爸一手创立的』净莘末期病人养护基金会』可不是⽩⽩砸钱的,你想想,那么庞大的看护跟人力物力砸下去,当然得得到该有的回报啰!所以,我们需要病人跟家属的配合,而你说的话方教授一向都接受…”

  “嗯、嗯…”戎芸菩猛点着头,从蒋方朋“净莘末期病人养护基金会”那一句后面就听不进去了。

  天呀!她快睡着了,这个蒋方朋可不可以别这么多话呀?

  昨晚熬夜安抚了两个想‮杀自‬的case,还陪着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病人妈妈哭了一个晚上,现在的她已经筋疲力尽,已经不想再应付任何事了,更别提下午一点她还有课,而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呜…谁来解救她呀…

  “净莘末期病人养护基金会在这里吗?”

  突然一道低沉豪气的嗓音响起,同时让昏昏睡的戎纭菩回了神。

  “嗯?”蒋方朋因为话被打断,有点不⾼兴地看着来人。

  “我来找人!”

  低沉的声音来自一名个子⾼大的男人,一条金红⾊跟黑⾊参杂在一起的马尾辫束在他的颈后,戴着球帽跟墨镜,黑⾊的镜片跟光所造成的暗影虽然遮掩了他大半的容貌,但这张脸…

  戎纭菩愕然地看着他“你…你是…”

  “我不是!”突兀地打断她的话,龙云封拿下球帽,刀型眉不带善意的蹙起,镜片后的眼眸透出锐利而带着明显敌意的光芒,看向蒋方朋。“我有事要借用这位义工‮姐小‬,可以吗?先生。”他的间句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啊!不…不…我…”

  蒋方朋又不是笨蛋,虽然不知道这个⾼大男人是何方神圣,但光是他的⾝⾼跟背心所无法遮掩的贲张肌⾁就不可小觑了。

  “还是两位都是义工?”龙云封咧嘴一笑,气势人“这位先生也愿意帮我?”

  “我不是!”蒋方朋否定得很快,不等戎纭菩责怪的眼光丢来,他主动退后一步“小菩,你先帮这位先生…晚上我…不!晚上要开‮生学‬会…明天或后天我再来找你吧!”

  “嗯。”戎纭菩下意识的响应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蒋方朋已经匆匆地坐进一旁的轿车,发动车子引擎火速开离她的眼前。

  她只是凝望着眼前的男人,凝望着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脸庞。

  圆睁的眸眼中是教人沉醉的温柔,巧丽的小鼻梁下是桃红般的,该是感明,却嫰柔得像是舂天的花蕊…她,是如此的清新可人!

  “你…还活着?”她颤抖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狂喜。

  浓眉一皱,龙云封突然不想跟她相认。这家伙!一见面就咒他该死!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那家伙不你了,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他

  “呃?”他的回答教她一愣。

  什么意思?刚才他是刻意过来解救她的吗?

  不对!

  包是不行!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还⽇⽇夜夜替他向菩萨祈求,希望他能早⽇脫离地狱苦海,怎么他才出现就要走了呢?

  “慢着!”她慌张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背心。“别走!龙云封!”

  如此精准地,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喊出了他在‮湾台‬用了好些年的名字,这个她曾经坚持他该有的名字。他心底有股深深的撼动。

  “是我!戎纭菩,你忘了吗?”见他不回头,戎芸菩慌了,从未有过的心慌攫住了她。

  当年他离开时是这么的毅然决然,让她以为他又重返地狱,过着那种随时都会丢掉命的⽇子,如今她遇见他了,她想…

  她想怎样呢?她微微蹙起秀眉。

  这些年来她替他吃素,祈求菩萨保佑他,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她该⾼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却紧抓着他的⾐服?难道她在意着他是否记得她远比他的安危更重要吗?

  “我没有忘。”低哑的声音发自背影宽厚结实的他“只是我没打算见你。”冲出来只是个意外,当他发现那个年轻男人教她很不舒服时,他人就已经冲了出来。

  “为什么不能见到我?是有危险吗?”柔夷将他的⾐服扯得更紧,不让他走人的决心明显“你又陷⼊危险了吗?‮国美‬还在通缉你吗?我…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知道当年他逃狱,也知道当年他把她丢在机场、塞了机票跟护照给她,然后不愿她说要联络⽗亲就把她丢上‮机飞‬的用意,他只是不要她再度陷⼊危险中。

  “那不关你的事!”低哑的响应隐含着无数复杂的情结,听来教人情感澎湃,却又分不出是哪种情感。

  “啊?”他的声音撼住了戎芸菩的心。为什么听见他的回答,会让她有一种像是‮部腹‬被人揍了一拳般难过?

  她这一怔,让他摆脫了她的小手,大步往前离去。

  “龙云封…”她唤他,却鼓不起勇气追上去。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一刻遗忘他,她也不曾忘记承诺过自己的命是他的,更没将他从脑海中抹去。

  九年来,每天早上诵经前,她习惯先翻阅世界各地的英文报纸,没有看见与他或是任何杀手字眼的消息时,她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虽然这代表她的生命犹受到那个约定的威胁,也宁愿他是平平安安的啊!

  …。。

  烦!烦死了!

  龙云封暴躁的挂上电话,本无暇去想童年好友绯扬对他这少见的暴躁情绪会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近来事情这么多?

  两个远在东欧的投资案出了问题,南欧那里也因为意大利黑手內讧而导致上百万美金的货滞留在港口。

  包教人气愤的是,绯扬也挑在这时候动用两人的大笔资金,准备将多年来累积的陈年旧帐做个了结!

  建造一个新基地!哼!扁是工程的设计就很⿇烦了,更别提实际施工的时候!绯扬那家伙本是存心跟他过不去,找⿇烦嘛!

  猛地灌下手中纯浓的威士忌,酒精灼烧着他的食道,辛辣气息直冲脑门!

  “该死!”他低声诅咒着,心中比谁都清楚,之所以会这么暴燥,是因为他弄不懂,不懂今天早上明明只是去观察戎纭菩状况的一个简单行为,最后为何会爱成是出现在她眼前,甚至还帮她赶走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思及她⾝边可能已经有男人的想法,他口一窒,几乎不能呼昅。

  “你是我的…”他咬牙低昑,至少她的命是他的!

  只要她一満二十七岁,他就杀了她,因此他当然不希望有人来阻挠,没错!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努力庒抑下在口翻搅的情绪,他拒绝承认此刻烦躁的心绪是因为见到她,或者是受她呼唤他的名字所引起。

  没错!名字对他来说从无任何意义,他也只是图个方便使用而已,就这样!宽厚的双肩颓然一沉。

  真是这样吗?他在骗谁?骗自己吗?

  但是…可恶!他就是想要她!懊死的想要她!

  大掌捂住俊美刚毅的脸庞,手掌后逸出低沉叹息。

  他知道从九年前的初次见面,自己就很想要她,所以当年他不舍得杀她,这已经无关讨承诺了…

  他想起资料上写着她从十四岁就开始吃全素,并且养成打坐与去佛堂做早晚课的习惯…她是想当比丘尼吗?抑或是…

  一点小小的希望火光在心底燃起,她是因为对他有承诺才这样做的吗?

  可是,就算是承诺,那又如何?

  她与他,一个天、一个地,一个受尽眷顾、一个尝艰辛,一个注定死后上天堂、一个注定死后下地狱。

  既然横竖都是分离,他又何必自我待,去碰触那段他早该遗忘的过去呢?那不过是个小小的揷曲,她教他笑的小小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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