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峄皋山水无声流

　　“戎叶…”戎虎士呆呆地望着她，那火爆的⾝材曾经让他喉咙⼲，目眩神，可如今在他眼中却是恐怖至极，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幻，自己已然死在了虞无极手里，也好过当了半辈子炎⻩勇士，再去做一个低等野蛮的戎狄人。

　　“戎叶，你想让我怎么做？”他面无表情地道。

　　戎叶道：“按戎王原本的计划，找到你之后，我们便拟定计划，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北疆城，戎狄铁蹄从此踏⼊炎⻩腹地，饮马大野泽。不过自从偷听了那虞无极的话之后，我才知道，这个金之⾎脉者的周围，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正在酝酿着一个惊人的秘密，只怕不久之后炎⻩动。你我现在所要做的，便是跟着这个金之⾎脉者，探听围绕着他展开的大谋，待得时局有变，炎⻩动之际，只怕不但可以饮马大野泽，甚至攻破旸⾕，占据炎⻩北部的中冀之原都不在话下！”

　　“又是跟着少丘…”戎虎士呆呆地望着戎叶，一时间作声不得。谁曾料得到，自己偶然在大荒间碰上、并带到旸⾕的这个孩子，竟然眨眼成了整个大荒瞩目的对象？

　　桑林之南二百里便是峄皋山，峄皋⽔在山上冲刷出千奇百怪的深沟巨壑，在山的南麓汇成一片气蒸腾的沙泽，再向南汇⼊女之⽔，便是泗⽔。少丘背着甘棠，在山林中穿梭了数⽇，终于翻越了峄皋山，到了半山之时，早已累得浑⾝酸软，汗流如注。

　　“少丘，知道什么是蜃珧么？”甘棠忽然道。自从离开了固鸠部落，少丘便脸⾊冷凝，沉默寡言，两三⽇来竟然说了不到十句话。甘棠虽然自己心痛难当，却也不由暗暗为他忧心。

　　“不知道。”少丘道。

　　“哼，不学无术的家伙。”甘棠吧嗒吧嗒嘴，少丘心知要糟糕，果然脖子里冰凉一片，却是甘棠的口⽔又滴了下来“蜃珧便是蚌蛤，味道鲜美无比！附近部落的居民喜将‮大巨‬的蜃珧磨薄，成为半透明状，镶嵌在窗子上，叫做蜃窗。非常漂亮。可惜蜃珧只有峄皋⽔之中有，既然来了，不品尝一下岂非太可惜？你找一个⽔潭，咱们抓几个烤来尝尝。”

　　少丘应了一声，纵目四望，见一座山峰下，峄皋⽔回流，凝成了一片小小的⽔潭，当下施展御风之术，飞掠而去。

　　⽔潭清澈碧绿，宁静无波，宛如一整块‮大巨‬的翠⽟镶嵌在山石与树影之间。甘棠让少丘将她放在⽔边的山石上，她四肢无法动弹，斜斜靠着山石望着潭⽔，忽然面露怪异之⾊，脸上通红通红的，有几许忸怩，又有几许尴尬。

　　“你怎么了？”少丘诧异道。

　　甘棠微微‮动扭‬着⾝子，脸⾊涨得通红，却是不答。少丘愣愣地盯着她，许久，甘棠一咬牙：“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为了活命…我…”

　　少丘眨了眨眼睛，扫视一番四周，奇怪道：“难道此处有什么埋伏？好像无人啊！”

　　“有什么埋伏！”甘棠怒道“我…”她忸怩片刻，理直气壮道“我要小解！”

　　“啊——”少丘顿时呆了。

　　“你…”甘棠羞红的脸上怒⾊更盛，大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能够不吃喝拉撒么？我已经忍了两三⽇了，自然…自然有忍不住的时候，看见这⽔…”最后几句话却越来越低，细不可闻。

　　“那么怎么办？”少丘不噤慌了起来“你…你⾝体可以动弹么？”

　　“废话。”甘棠怒不可遏“若是能动弹，我跟你说甚？你还不想个办法？”

　　少丘瞠目结⾆，半晌才道：“我…我能有什么法子？要不然…我…我把你放在山石后面…可是…你不能动弹…”额头已然渗出了冷汗。

　　甘棠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凄然之⾊，淡淡道：“你来伺候我吧！”

　　“我…怎生伺候…”少丘手⾜无措。

　　“还能怎生伺候…便如婴儿那般。”甘棠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泪⽔缓缓渗了出来“要不然…你便一掌杀了我，省得我受这般屈辱。”

　　少丘一震，顿时无语，怔了片刻，慢慢走了过来，伸手抱起了她。甘棠闭上眼睛，软软地跌在他怀里，泪⽔只是无声地奔流。

　　少丘抱着她，慢慢地走到山石之后。两人尽皆无语，都感觉彼此的⾝体颤抖得厉害，甚至牙齿都在格格直响。少丘闭上眼睛，慢慢伸手解下她的下裳，甘棠只觉⾝子一凉，不噤把头埋进少丘怀里呜呜痛哭了起来。

　　就在这庒抑的痛哭中，⾝躯的颤抖中，哗哗的响声中，这个仿佛仪式般的生活细节终于结束了。少丘提上她的下裳，系好带子，重新把她抱回了⽔潭边。

　　到了潭边，少丘只觉浑⾝软，一跤跌坐在地上，两人搂抱在一起，再也不说话了。⽇光照彻潭⽔，碧影斑驳，打在两人的脸上、⾝上，一片动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丘忽然道：“野梨子，你恨我么？”

　　“恨。”甘棠低声道。

　　“如果…如果…”少丘喃喃地道“我现在告诉你，我爱上了你，愿意娶你为，你答应么？”

　　甘棠的⾝躯猛然一震，心脏通通直跳，声音嘶哑道：“你…你爱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