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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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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马瘦的舂夏,当海东青再也觉不到燕鸽的秋天来临时,一支在郁于狂精心训练下的契丹‮队部‬,已经成为极具组织的游牧王朝。

  他修改八部酋长每年舂秋才聚会一次的习俗,变成每逢月圆便到王帐讨论各部落大事的顾问会议。八族酋长都是元老顾问,这种固定的会议形式凝结了松散的游牧部族,更聚结所有契丹人的向心力。

  接着,他仿汉人军制,编列成伍,将八部落的丁口打散,不以原部落编列、以年龄叉排伍,如此一来,八部落的年轻壮丁能互相传授自己部落传统的战技,也不会因为某部落人丁多而瞧不起人丁少的部落。

  郁于狂虽是最⾼统御,手下拥有的兵上马匹数量,却与其它酋长一般,此举更让阿古纳无话可说。

  班袭则教导契丹妇女织布,解决了兽⽪不够的困扰。才几个月过去,女人们就已备好了勇士们的征⾐。

  契丹国势之強盛,令周围各国都不敢轻觑。

  这时,不肯动手术治疗的王汗,生命也即将走到终点了。

  “⽗汗!”郁⼲狂与阿古纳单膝跪在王汗毡榻前。

  萨満婆坐在榻前,闭目持咒,当王汗停止呼昅之后,她会指引他的灵体到达离苦就乐的长生天。

  王汗虚弱的手颤颤地伸向郁于狂“我儿、我儿…”他最疼爱的儿子啊!要以契丹为重、要好好辅佐你大王兄,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啊!

  “⽗汗!”郁于狂拉着他的手,⽗子俩会了只有彼此才憧的眼神“⽗汗安心的回归天神怀抱,孩儿知道你的意思。”

  王汗点点头,颤着的手移向阿古纳,气若游丝地殷殷代:“我儿,你是天神的长子,生下来就是倍受荣耀的。要学习宽心,要学习容人,你与你的弟弟都是我的骨⾎,莫自相残杀、莫让我放不下你们而堕人无极炼狱。”

  阿古纳泪流満腮“⽗汗!孩儿知道。孩儿过去错了,眼光像小虫般短浅、心肠像小鸟般容不得大物,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王汗安慰地点头,突然,他呕出一口鲜⾎…

  “⽗汗!”他们都大惊失⾊。

  王汗伸出右手手指指着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我在天上看!如果谁不听从我的叮问、做出兄弟相残的事…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会变成野兽、祸害!除了影子、没有亲人朋友,死后无法回归长生天…”

  “天”字说完之后,王汗突然倒下,圆睁着眼不肯合目。

  案汗走了。一直在榻旁随侍的班袭咬着下,对郁于狂‮头摇‬。

  郁于狂握紧拳头仰天吭啸,王帐外的众人知道王汗走了,也敲起丧钟。

  阿古纳项抖着上前,轻轻合上王汗的眼⽪。

  “⽗汗,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王弟了。”他不会,也不敢。

  班袭投进丈夫的怀里,他好用力好用力的紧抱着她,她不在乎被抱得好痛,菗出一只手温柔抚上他沉拗的面容“还有我,你还有我。”

  郁⼲狂点头“是的,我还有你。谢谢天神,我还有你。”

  在萨満婆专心一致的持咒声中,阿古纳接下镏金王冠,正式即位为契丹王汗。

  …

  班袭走向丈夫,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他看着月亮。

  停在班袭肩上的⽩鸽不安分地发出咕咕声,郁于狂才收回视线,将子揽人他的肩里“天,怎么不多罩件斗篷?”

  班袭懒做地依偎在丈夫怀“在你怀里就不会了。”

  郁于狂不舍地着她冰冷的手“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从来没让她冷过,因为陷⼊沉思而忽略了她的存在。“我们进帐里去!”

  班袭‮头摇‬“没关系,现在不冷了。”揽着他的“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何时要走。”

  “你当真放得下?”

  郁于狂挑起她的下颚,深情地吻住她的“虽然你适应得不错,但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怎么了?”

  班袭幽幽的叹息,伸出右手让盘旋的鸽子停下,拿出它脚上的信说:“风姨传来消息,说巧儿遭到历王爷追捕…我很担心。”

  他不认识巧儿,应该又是出岛到中土找“伴儿”的女人吧!

  郁于狂曾听班袭大略提过用来楼的风寡妇是女人国在中土的联络人,也几次随她去见相国夫人裘纱凌。

  “我们去看看。”他不喜跟朝廷‮员官‬打道,不过她们是她的朋友,他会让她去聚聚,稍解乡愁。

  “可是你正遭到朝廷的追缉,我不要你以⾝试险!”

  “汉人捉不到我的。”郁⼲狂轻柔地‮摩抚‬她的脸“况且,你也该处理一下女人国的事了,等从中土回来,我们找个地方定,我养我的马、你照顾咱们的孩子,管他契丹还是女人国,我们只要过自己的安详⽇子,便心満意⾜了。”

  班袭背靠着温暖的膛,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肮。

  “嗯!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之后,咱们就找块净上定居,先说好幄,我只负责生养孩子,你得做一辆大大的篷车,让我们逐⽔草而居,舂夏就找湖边居住,秋冬窝在山脚…”她仰望丈夫“你还得照料马儿、找来食物、烹煮上桌。”

  她每说一项,他喉间就发出一声应允。“除了生孩子我无法做到之外,其它的事情都由我来。”她值得他全心疼宠。

  月光下,甜藌的人儿紧紧依偎在一起。

  骊王府

  杜御莆与班袭一行人来到骊王府,只见⽩幡处处,一片沉重肃穆之气。

  众人面面相觑,裘纱凌先喊:“糟了!他们不会葬了巧儿吧!”

  之前宁巧儿出来找伴儿,与伯王爷万俟傲⾝心相许,后来几番差,误以为他是同⽗兄长,绝望之余请班袭为她封⽳装死、意图让万俟傲死心。

  另方面,班袭与郁于狂、易梦仪、樊子天则趁机赶回岛上,向巧儿她娘求证,最后得知原来是误会一场,没想到众人风尘仆仆赶回,接他们的竟是飘飘⽩幡!

  “相爷…”王府总管一见到杜御莆,老泪纵横地说:“我家王爷片刻前服毒自尽了。”

  天!班袭与郁于狂互视一眼,郁于狂揽着她的,几个纵步冲进屋里,这些天来她已经累坏了。

  上并躺着两人,郁⼲狂将班袭放下,她蹙眉望着万俟傲泛青的脸⾊,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救!

  见她露出大喜的神情,郁于狂马上放下背后葯箱,班袭先拿出瓷瓶里的百毒解,放人万俟傲嘴里,郁于狂旋即扶他坐起,在⾝后替他运功,帮助葯气运行。

  他对中原人、特别是王族没有好感,但万俟傲的女人是她的朋友,他愿意帮忙。

  杜御莆及樊子天也轮番接手帮忙运气。

  易梦仪则帮忙煎葯。曾经乔扮男装的班袭一眼就瞧出她也是女儿⾝,这些⽇子来在她的有心学习下倾囊相授,他们已经有了共识,未来女人国就由易梦仪接下,直到传承给下一个接位者。

  女人国没有太多纷扰,就是需要有天分的人承袭医术及负责决断。

  …

  一方桌子对坐四人,骊王爷万俟傲先举杯示意。

  “我与巧儿能平安无事,多亏郁于兄鼎力相助,本王先⼲为敬。”如果不是郁于狂带着班袭迅速赶回、并以深厚內力退出他体內的毒,他与巧儿只怕无法在人世间聚首。

  郁于狂无语,举杯饮尽。

  “暧!骊王爷真正该谢的是班姑娘呀!若不是她妙手回舂,只怕王爷早就命丧的隍了。”樊子天笑说。

  万俟傲轻拭嘴角,谈谈地说:“班姑娘有孕在⾝,还为了巧儿四处奔波、多所劳累,本⽟铭感在心。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她封了巧儿的⽳,让本王误以为巧儿已死,本王也就不会服毒自尽,樊兄以为然否!”

  他轻轻瞄了眼脸⾊不悦的郁于狂,继续说:“无论如何,班姑娘于本王夫妇有恩是事实,这点本王还是承认的。”

  郁⼲狂对他的感与否全然不放在心上,退自问樊子天“女人国给易梦仪,你不在乎?”他当然乐见班袭让出女人国执掌权,但是如此一来,却拆散了樊子天与易梦仪,这样好吗?

  他们三个都望着樊子天,他们深爱的女人都来自女人国,岛上的兴亡存废,似乎也成为这几个男人的责任了。

  樊子天耸耸肩“她一直努力追本溯源,从没放弃找她娘亲之所出;如今让她找到女人国了,要她放弃是不可能的,那我就只好等罗,说不准那天她就会想离开。

  幸好她们的习俗只说男人不能踏上女人国的岛上,并未限制我留在岸边的船上,我们说好了,她天一黑便回船上,不然我会不顾一切地上岸掳人。”他露齿笑说:我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以牺牲这么多,这痴情犹胜过你们三个吧!”

  万俟傲回了个⽩眼,懒得搭理。

  “谢谢!”郁于狂衷心言谢。这样班袭才会毫无挂碍地随他远走。

  杜御莆自己斟満空杯,有意无意地说:“郁⼲将军接着有何打算?”

  郁于狂淡淡纠正“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郁于‘将军’了。”

  “圣上对契丹质子不告而别有些不悦,请本相动手调查…”

  郁于狂冷冷望着杜御莆“契丹人不守中原法。那套宗主国的自以为是,郁⼲狂不屑服之。”

  剑拔弩张之际,万俟傲⾝说:“明⽇本王就上奏说服圣上大赦。”

  杜御莆尔雅一笑“圣上也不是执意非得制箍二王子为质子,主要还是为了维持边境‮谐和‬啊!”郁于狂心念稍转,便猜到杜御莆的意思了“杜相爷最近也为奚族叛忧心不已,是吗?”

  杜御莆赞赏点头。

  万俟傲见部于狂有意相助,遂提醒:“契丹与奚族邻近.关系虽时有好坏,但总是同为异族;今⽇郁于兄若愿意相助,相爷是否能许下承诺、还他自由?”

  “那是自然。”就算郁于狂没有出兵相助,冲着纱凌与班姑娘的情,他也会努力说服圣上还他自由,事实上太子殿下已经同意即位后便废除契丹质子令。

  “这真是太好了。”樊子天击掌说“趁着大伙儿都在,何不就双方兵力部属、战斗方法做一详细研讨?”

  杜御莆点头,随即由怀里拿出兵力部署图摊放在桌上…

  郁于狂只瞄了眼便说:“⽩狼河与松岭山想必折损不少汉家军队吧!”

  “二王子果然是大漠雄鹰,好眼力!”杜御莆坦承“实不相瞒,两军在这里已经对峙许久了。”

  樊子天看到郁⼲狂闭眼沉思,着急地问:“你有没有办法攻破这里!”

  “粮草与天候对契丹军队不成问题。”郁⼲狂许下承诺。“至于杜相爷所言…君子一言…”

  杜御莆接语:“驷马难追!”

  “好!有杜相爷这句话,我即刻返回契丹整军。”

  “多谢二王子鼎力相助。”

  樊子天跟着站起来“你们不在中原多待几天吗?”梦仪视班袭为神人,知道她要回契丹一定会很失望的。

  郁⼲狂站在门口拱手说:“人生何处不相逢,等平定奚后,郁⼲狂夫妇在大漠期待各位驾临。”

  万俟傲也送到门前“带兵领战本王帮不上忙,不过捷报传回之际,本王便会马上到圣上面前美言,力保郁⼲兄回复自由。”

  杜御莆向郁⼲征询问的眼神“本相同样以顶上官帽保证。朝廷不会因质子之事向契丹动兵。”

  樊子天拍拍郁⼲狂的肩膀“放心,梦仪会好好守着女人国,你跟班姑娘就做对逍遥的神仙眷属吧!‮场战‬上刀剑无眼,保重!”

  杜御莆与万俟傲也异口同声:“保重!”

  郁于狂点头,因为深爱的女人们,他们已经拥有不言而喻的兄弟情谊。

  他大步走到前厅,班袭与裘纱凌、宁巧儿、易梦仪均已等在那里。

  裘纱凌看见丈夫微笑的眼神,知道男人们已经达成协议,拉着班袭的手殷殷代:“袭姐,你这趟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要想我幄!”擦擦眼泪继续说:“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你不像我好动,我想你生产时铁定会很痛很痛.别客气,尽管骂出来,我听说骂得越用力,孩子越好生。”

  “纱凌。”杜御莆的声音里有几分威胁。他知道她的语调越动,说出的话肯定越不符⾝份。

  这时候谁还理什么⾝分瞩?又没外人!说到兴头的裘纱凌朝他挥挥手,接着说:“像什么天杀的、死老头…这些都可以骂,不必在乎形象,孩子能生下来比较重要嘛!”

  郁于狂没有反应,只见刚正严明的杜相国走到子⾝边,状似温柔地挽着她的

  间的力道让裘纱凌头⽪发⿇匆匆代最后一句:“装姐,有空要炒找我幄!”仰望面⾊不善的丈夫,堆着笑脸摸摸他的肚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嘛!你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气了吧!”

  易梦仪走到班袭面前“袭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女人国的!”

  微笑“谢谢,辛苦你了!”瞥向的⾝旁的樊子天“规矩是死的,倒不是那么不容变通;只要岛上的人都同意,女人国也能走出历史。嗯?”

  “我明⽩。”易梦仪回答。

  “班姑娘…”宁巧儿泪眼汪汪“你为了我们事的如此奔波,还不慎动到股气,真对不起!”

  万俟傲心疼地拭去的眼角的泪⽔将她拥在怀里“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哭。”

  班袭望着双双依相的他们,走向昂目的郁⼲狂…他的天!

  郁于狂牵起她的手,四目对望间,所有的话都了然于心。

  “后会有期!”

  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眼神里,他们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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