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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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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瘟疫。”

  围观的众人声声惊呼,恐惧在他们脸上显现,怎么也想不到穷得连⽩米饭都吃不起的东方老一家人,不过是拉拉肚子、发发烧而已,竟然就惹上了瘟疫。

  瘟疫,对他们来讲本就是速死的绝症,不但速死,而且还牵连甚广,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蔓延,在死者方圆几里內的人都会被瘟神抓了去。

  大祸,这就是大祸吗?但这与⽔何⼲?

  “不要碰他们,后退!”雷尚鸣大喊,担忧的视线扫向四周脏的摆设,及躺在地上狰狞痛苦的死容,试图想要寻找病因,瘟疫的来源。

  习医多年,他知道瘟疫可能起源于脏的环境,可能是食物、可能是⽔…⽔?!

  莲花的警告在雷尚鸣脑中蓦然响起:灾难的源头在于不⼲净的⽔。

  他冲到⽔缸前一看,⽔缸清澈见底,没有任何异物漂浮,没有奇怪的味道,一切看起来并无不妥。

  “二少爷,那些尸体怎么办?”退得远远的民众叫着问道。

  “火化。”遇到这种尸体只能火化,只是他不明⽩,为什么病会传染,是藉着什么东西呢?死人是不喝⽔、不呼昅的,除非生前和人有过接触…抑或是人死了后“病”依然存活,没有因人死而死。

  他一直参不出病到底是什么,是毒、是气,还是…琊魔附体?

  “二少爷,你出来,我们⼲脆把房子烧了。”村人本不敢靠近。

  “胡来,把尸体烧了就可以。”

  “我们不敢,”碰到那种尸体难保不会马上当了替死鬼。

  “那我来。”雷尚鸣拿起棉被就要把尸体里一里抱到外面去烧。

  “等等。”一道阻止的娇叱传来。

  莲花急的排开众人!抢走他手上的被子盖在尸体上头“我来。”然后,她的视线仓皇的扫过四周,⼊目皆是死气,病死的鬼魂四处游走、凄厉哭号。

  “我不甘心,我不要死…不要…”

  “不要哭了,”她厉声斥喝,心得不得了,灾难开始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瘟疫,这是最难、最痛苦的病厄“你们已经死了,往生去吧!来世你们会更快乐。”

  “怎么往生?”冤魂不解,没人带他们上天,也没有牛头马面来抓他们下地。

  她也不知道啊!脑中浮现的,只是娘亲要消失前周⾝闪烁的光点。

  “莲花,问他们,他们的⽔是从哪来的?”雷尚鸣急切的催促。

  莲花问了,然后住屋外一指“东三胡同口的井。”

  井⽔?雷尚鸣匆匆往外去。

  然大伙儿见他出来,却像见了鬼怪般的闪躲,碰也不敢碰他一下,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他的⾝上此刻没有瘟疫⾝。

  **

  曙光乍现。

  迅速的,雷尚鸣和莲花来到了井边,他们遥遥的就看见许多人家的妇女、婢女在这里殷勤的着打着⽔,抑或闲聊着话题…更有些已经提⽔回去了。

  “住手!”雷尚鸣大叫,抢过一只⽔桶往地上泼洒“这⽔不能喝。”

  “为什么?”众女不了解,毕竟她们是喝这⽔长大的,为何突然噤止她们喝?

  “可不可以⿇烦你下去看看井底有什么束西?对,就是你。”莲花朝着在树上坐着的男魂请求。

  男魂点点头,飘⾝⼊井,没多久又飘了上来“里头有些死东西。”

  “莲花,有没有结果?”雷尚鸣焦急的问。

  “有东西死在里头,不是人。”她转述男魂的话,然后看见另一个女鬼从井里冒出头来,那竟是雷家抱珠投井的女婢明珠!

  “是死老鼠。”明珠⾼兴的告诉她“嘻!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不得好死。”

  “是什么东西?问得清楚吗?”他想要知道得更确实。

  “是老鼠。”

  鼠疫,加上瘟疫吗?

  雷尚鸣惨⽩着一张脸往后踉跄,双肩沉重得似乎再也扛不起天塌下来的重量,渺小如他,纵使有再精湛的医术又能救多少人脫离这场浩劫?恐怕,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莲花,可怜了他的莲花,才有人惜花,却又要马上失去了怜花人。

  他为之气结,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尚鸣,我会陪你直到最后。”莲花的手握上他的,献出温柔一笑“我们一起努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只要尽力就好。”

  两双深情的眼眸相对,他们的壑里涨満了暖暖的浓情,霎时间,什么生离死别都无所谓了,只要彼此的手相握,世间的磨难皆可克服。

  两人深情凝望,直到红的火光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那方向是…

  “东方老家.”雷尚鸣低喃,知道那些人还是恐惧的动了手,但实在也无法责怪他们。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莲花低颂大悲咒,但愿这咒真能超渡冤魂直上西天。

  可他们没料到,事情才刚开始。

  “二少爷,二少爷,不好了,隔壁柳员外家死了五个人了!”

  **

  像被风吹开了一般,瘟疫病情迅速扩大。

  城里人家一户户的挂出⽩幡,原本热闹的市集成了集中尸体‮烧焚‬的地方∽家大宅则成了病院,一张张临时搭建的木上,都躺着试图与死神搏斗的病人,更有些是直接躺在地面的草席上。

  “他已经过世,送他去火葬吧!”

  数不清第几次抚合那死不瞑目的眼,数⽇不曾歇息的雷尚鸣,勉力振作精神走到下个病榻,他开葯方开到手酸的大掌再次按上另一个⾼烧不停的⾝体,这人气息微弱,生命显然又即将消逝…

  无力感再度侵袭过来,雷尚鸣除了沮丧之外,就是绝望。

  “二…二少爷,我…我会死吗?”

  他说不出实话,只能哀叹,这几⽇他好似⾝处在茫茫无际的大海,完全看不到边岸。唯一能让他抓持的,只有一只浮木…莲花,她是支撑着他继续下去的唯一。

  但他能抓着这块浮木到何时?他终究也会丧失力气,沉浸到那绝望的猴。

  他好生遗憾,历经多年学医,却救不了乡亲⽗老,更救不了自己,而且他还耽误了她年少的青舂。

  “尚鸣。”

  雷尚鸣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他冰冷的大掌,他转头望进她的柔情眼眸,那眼里充満了无限的支持与谅解。

  他今生何其有幸能对她一见钟情,而她又何其不幸遇上他这痴人。他实在満怀无限愧疚啊!如果今生注定他负她,但愿老天垂怜,给他来世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没事。”他轻语,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心。

  莲花对他一笑,然后转向那个气息将尽的病人说:“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还是看得到你,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病人霎时热泪盈眶“莲花…谢谢!”

  是呀!雷尚鸣安慰的勾起角,他能熬到现在全赖莲花,要不是她帮忙打理,他怎么能在娘、大哥、大嫂一一倒下去后,仍专心一意的帮大家治病?

  也幸亏有莲花⾐不解带的抓葯、熬葯、喂葯,他的家人才能拖到现在不死,只是还能拖多久呢?即使快马派人到京城求救,也不能保证宮里愿意把治瘟金葯…甘露饮送来。更恐怕来的不是葯,是人,是会把他们隔离!一一毁灭的凶手。

  但他能不求救吗?葯库的葯快没了。

  “不要想太多,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莲花搭着他的肩膀,忍住哀伤与绝望。

  他默然点头,深昅口气想再站起来,现在这种时候,他只能努力…但怎么觉得好累,好累?

  “二少爷,大夫人她…她断气了。”婢女匆匆来报。

  他⾝子晃了晃,那个气焰⾼张的大嫂竟然就这么走了?

  “二少爷,葯库里的葯没了。”另一个家仆哭丧着脸跑来。

  闻言,雷尚鸣的脚倏地乏软,真是天要亡他们吗?

  “尚鸣!”莲花担心的扶住他。

  “如果有甘露饮…有天罡⽟草的话…”他痛心疾首的道,但不可能,甘露饮远在宮中,而天罡⽟草则长在极寒极热之地,世上罕见,哪能及时找到来‮救急‬?

  绝望了,无望了!

  顿时,他脑袋一阵晕眩,⾝体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她惊呼,抱住他突然倒下的⾝体。

  雷尚鸣的⾝体抖颤着,似乎坠⼊无比寒冷的地狱,但额头却烫得吓人。难道他也难逃被传染的厄运?

  莲花对他的痛苦束手无策!黑⾊的死气已经布満他的躯体,随时都会将他的魂魄呑噬。

  “尚鸣…你不能丢下我…”她声嘶力竭的呼唤,心碎了、肠断了,她再也不能和他肌肤相亲,再也不能见他认真忘我的诊治病人,除此之外,难不成还要与他的魂体别离吗?“天罡…”他的声音细若蚊蚋。

  “什么?”见他的口缓缓张合着,她強硬庒下嚎啕痛哭的冲动,连忙凑近耳朵,屏息聆听。

  “去找…天罡⽟草…救…救大家…”

  “天罡⽟草?”莲花低喃,记忆中依稀听过,可是是在哪里呢?

  抬头看着満室的鬼与人,她大声问:“你们谁知道哪里有天罡⽟草?”

  可此话一出,却无人鬼回应。

  “你可以问他,他是雷家第一代名医传人。”终于有鬼出声。

  莲花抬头,看到屋梁上站着一个喉咙烂的青年,就见他无声的指向一个方向。

  她顺着望过去,那青年所指的竟是翠峰山!那年冬天,就是上头的雪奔怈下来埋葬了村人,还有她的爹亲。

  **

  一行人在草树丛生的山野里前进。

  带头的是个女子,脸上有着无比的坚毅神采,无论前路有多艰险,她绝不迟疑,也绝不轻易放弃无功而返,城里几百几千条的命都掌握在她手上了。

  “请问有没有看过天罡⽟草?就是开着小小的七瓣的⽩花,叶子呈星状,大概有膝盖⾼…”转述着雷尚鸣的形容,莲花问过所有在路上遇见的亡灵。

  但是,得到的却都是否定的答案。

  “二夫人,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二夫人?

  莲花惊讶的转头,对上雷家那些充満善意的下人的脸庞。

  “我跟尚鸣还没成亲。”叫二夫人,太早了。

  “我们已经认定你是我们的二夫人,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们家二少爷的了,二夫人,这些⽇子,我们雷家多亏了你…”从来没奢望过她与尚鸣之间会有谁支持者,没想到…没想到…一股暖意陡地充塞她的怀,感动的泪⽔聚积眼眶,要不是尚鸣帮助她走出內心的牢笼,她又怎么会有机会知道她原本畏惧的“人”原来也能这么可爱友善。

  昅了昅鼻子,庒下想哭的冲动,莲花提振了精神“我不累,我们继续走,绝对不能放弃。”

  只是,极寒极热之处会在哪里?

  山中放眼望去,净是一片青翠、舂意盎然,唯一可能的极寒之处是在⽩雪皓皓的峰顶上,但要走到那里!恐怕要十天半个月,就算他们拚了命,也不可能来得及拔到“仙草”回到城里。

  不过,尽管如此,莲花仍是告诫着自己,不能沮丧、不能放弃,只要努力,或许就可发生奇迹。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带着希望再度极力走了半天,那峰顶却还是离自己那么遥远,极寒极热之感彷佛也在她心里替出现。

  “那里有个地方很怪,⽩天很冷!晚上很热。”

  他们一行人才爬完不知第几个陡坡,正在歇息着,一个童鬼便告诉莲花。

  会是她所期待的奇迹吗?

  难掩狂喜的表情,莲花带着众人往那绿林深处飞奔过去,奇景很快的显现在眼前。

  那是个山拗,放眼所及一片绿意,各种不知名的草伴着怒放的花…冬天的梅花、舂天的桃花、秋天的木棉和夏天的杜鹃…形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四季花卉同时开放,这真是个奇迹!

  “怎么可能?”随来的众人发出惊叹。

  或许那天罡⽟草就在这个地方生长!莲花没时间欣赏繁花似锦的美景,只顾着低头寻找要带回的东西。

  她是如此的认真且焦急,以至于自己已经来到低漥之地也没发觉,一个没踩稳,突然脚一滑,她整个人遂往湟地栽去。

  “啊!”⾝子急速的往下掉,黑暗忽地袭击过来,不久,她便马上明⽩自己掉进了山洞里…她回不去了,不!不能这样,她得救大家、得救尚鸣。

  “救命呀!”莲花尖叫。

  她的手脚在空中挣扎,想要抓住或踏住些什么,但⾝体却不住的下坠。最后咚一声,掉进一潭温热的⽔里,她本以为到此为止了,可接着却又一个不小心,更是深深的坠进冰冷的⽔中。

  莲花挥舞手脚,蹬了一下,冒出⽔面。

  这里是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山洞,空气中飘散着灼热的硫磺味,还有不知何处吹来的凉慡山风,藉着偶然⼊的光,她正巧看见了⽩⾊小花,七个‮瓣花‬、星状叶子…

  “天罡⽟草?”

  雀跃的爬出⽔面,她拔下一株仔细的确认,噗通噗通的,心几乎要跳出口,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大家有救了,尚鸣有救了!

  “姑娘,你听得见、看得到我吗?”

  这声音?莲花愕然抬头,在⽩⾊的花丛中,她瞧见有个淡淡的⾝影伫立在那儿,是那么悉、那么令她怀念…

  那是她寻找已久的人啊!顿时,她热泪模糊了视线。

  “我在这里等了十年,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你看得到我吗?”

  莲花点点头,珠泪随着动作滑落,她作梦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他不该在这里的,这里离事发地点有段距离。

  他就是她苦苦寻觅的爹亲哪!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苦笑“那‮夜一‬,雪崩了!眼看可能还会再崩第二次,所以我便背着炸葯上山,想要让落雪改个方向,但我似乎错了,炸葯炸开了地,我却被大雪冲到这里。”他话说着,脸孔难过的扭曲起来“告诉我,我是不是害死了很多人?”

  那是怎么也料想不到的结果啊!莲花不敢置信。

  十年前那第二场来势更凶猛的雪崩竟是爹造成的!

  可是,这是老夭捉弄,还是上苍巧意安排?要不是当年的爹,如今怎么会有这一片洞天让天罡⽟草生长?

  “不,你救了很多人,现在城里发生了瘟疫,只有这种草可以救命。”地底下的热,峰顶上溶化的雪泉,竟在此偶然遇,滋生救命仙草。

  谁说这一切不是冥冥注定?

  “瘟疫?那你知道我的女儿莲花和她娘怎么样了?”⽩⽗焦急的问。

  “莲花很好。”她的声音颤抖,却仍绽开笑颜“莲花好好的就站在你面前呀,爹。”

  “莲花?”他不敢相信的睁大眼。

  “爹。”她伸手想碰触眼前⽇思夜想的爹,可惜手竟直接穿过魂体“爹,莲花长大了,过得很好。”她好庆幸自己看得到,真的!

  “那…你娘呢?”他动的询问。

  “娘走了,娘在天上等你相聚。”

  “她走了呀!”低叹了声,⽩⽗眼睛上下打量着莲花“那你呢,过得好吗?”她的⾐服虽然裂开,也沾了些⾎渍,但看得出来是上品,或许她…过得不错?“你成亲了吗?”

  “二夫人,你在哪里,二夫人?”这时,山洞上头传来寻找的呼唤。

  她笑着点头“他叫尚鸣,是个好男人,是未来的第一名医,他现在正忙着救人,我要帮他,用爹孕育出来的天罡⽟草。”

  由⽗看着女儿充満希望的脸庞,蓦然安了心“太好了。”

  不过是刹那间,莲花便见她爹⾝边布満流动的金光,就像当⽇她见到娘亲消失于天际时相同。只是那时候,她看不清楚金光的真相,而现在,她看到了,那是飞仙,约莫五寸长的仙女,仙子围着爹亲飞舞,还微笑的对她说…

  “恭喜你心眼开了。”

  “老天虽然将事情注定得好好的,但人也可以胜天。”

  人定胜天?莲花咀嚼着仙子的话意。

  “莲花?”即将消失的⽩⽗伸手向她。

  她也伸手,虽然无法碰触,但暖流却从指尖流⼊⾝体,她笑了,觉得幸福甜藌。

  “爹,看到娘记得帮我跟她说,我很好,真的很好。”这次相送,再也不恨不怨不遗憾,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祝福。

  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势必会再见面。⽩⽗点点头。

  “爹,保重。”莲花轻语,思量着一定要挖出爹的骨骸与娘亲葬在一起。

  ⽩⽗消失了,在众仙的环绕下、在她的注目下。

  “二夫人,你在下面吧?”山洞口又有家人叫她。

  莲花仰头大喊“我在下面,我找到天罡⽟草了。”

  “大好了,二夫人,我们马上就下去。”

  没等多久,她便看见一条绳子垂下了洞口。

  人定胜天?

  呵!她记住了,原来只要努力,什么都有可能。

  **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时候快了很多,但无论再快,莲花都还是嫌慢。

  她没忘记城里的居民都在等着她手上刚采到的葯草,耽搁的瞬间都会失去数条命,尤其是尚鸣…

  她现下最牵挂的就是他,死神就要来抓他,牛头马面随时都会来拘拿呀!

  “尚鸣,支持下去,我这就回来了。”莲花不断的在心里呐喊,脚步更快的往城里飞奔而去,哪里顾得了一路上树枝勾破了⾐服,碎石磨破了鞋底。“尚鸣,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人定胜天、人定胜天,神仙都这么说了,表示既定命数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努力的话。

  “二夫人,等等我啊!”原本在后面的仆役已离她愈来愈远。

  她无暇等了,反而放⾜狂奔,就怕自己一个松懈,延误了大家的病情。

  “二夫人,二少爷他…他刚刚断气了。”婢女一看见风尘仆仆回到家的二夫人,便哭泣的说。

  “不。”莲花放声大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呀!

  尚鸣你为什么不等我?

  “真的,二夫人,我亲眼看着二少爷咽下最后一口气。”

  “二少爷还要我拿这个给你。”仆人颤抖的递来一纸。

  霎时,她泪眼蒙胧。

  那是休书,也是财产让渡书,她知道是他故意留的,为了让她以后能找到好夫婿。他就是这么体贴,这么惹她心痛。

  “我不要。”莲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无法接受。

  迟了、迟了,这下他们生死相隔,无论如何都太迟了。葯草无效,神仙难救…她哭得泪眼婆娑,但不一会儿,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仰起螓首。

  她还不能认输!事情应该还不到最后关头。

  人定胜天哪!神仙鼓励过她的。

  “二夫人?”奴仆不解的看着她。

  莲花不顾一切的冲进內堂,来到他的榻,她瞧见他苍⽩的⾝躯已被黑⾊的死气所覆盖,一如其他所有病死的人。

  “尚鸣?”她抓住他的肩膀猛力摇晃,卖力呼喊,他的魂未消,他的魄犹在,一切或许还有希望“我回来了,莲花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呀!我找到你要的天罡⽟草,大家都有救了,尚鸣?”

  “二夫人,你别这样,让二少爷安息吧?”

  “你要振作,雷家现在就只剩你可以支撑了。”

  仆佣们说着就要拉开她,然而,却让她一把推开了。

  莲花悲伤的脸庞转为严厉,绝望的眼眸突生威严“快把天罡⽟草拿去煎,你们的二少爷还没死,他还在这里,我看得到,他还在这里!”看仆人们没动作,她更是大声斥喝“还不怏去!”

  终于有人动了,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天罡⽟草匆匆出了房门。

  莲花的心稍稍缓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躯旁那抹淡淡的⾝影,虽然模糊,但她知道是他。

  “尚鸣,回来你的⾝体,不要把我孤单的留下,求你。”

  那抹淡淡⾝影朝她缓缓‮头摇‬。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一定可以办得到,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我们一起努力,尚鸣!”

  淡淡⾝影迟疑着毫无反应。

  “难道你说爱我的话都是假的?”她⼲脆他。

  淡淡⾝影剧烈的摇首。

  “那就别离我而去,留下来,让我爱你,好不好?”见他没反应,莲花一颗心更急,忍不住将満腔爱意化做语言吐露“尚鸣,我爱你,别离我而去,别让我到处寻觅,尚鸣,拜托。”

  时间彷佛在此刻停留,他的魂魄一动也不动的,让她以为他就要消失,就这么转头离去,永远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但没想到,他竟然点头了。

  心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有心要留下跟她在一起了,只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尚鸣回到他破败的⾝体,救活他呢?

  “雷家的列祖列宗请听我讲,我请求你们现⾝救你们的后代子孙,我⽩莲花在此发誓,从今以后,一定倾听鬼魂冤屈,帮助来找我的鬼魂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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