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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事后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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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哈哈哈…”

  “我终于明白了!哈哈哈哈…”

  姜公子就像算无遗策、智近于妖的诸葛亮,杨帆的整个计划被他想的通通透透,可惜…只是事后诸葛亮。

  “武曌被他算计了!武三思被他算计了!武承嗣被他算计了!李昭德也被他算计了!哈哈哈,如此对手,本公子栽的不冤!”

  袁霆云站在障子门外,听着公子有些‮狂疯‬的笑容,満面担忧。

  胖大的奶娘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跷着脚儿走到他⾝边,低声道:“袁管事,咱们要离开这儿了?”

  袁霆云看她也是一⾝远行装束,懊恼道:“愚蠢!我只是叫你准备着,走不走还要公子说了算,你怎么已经收拾好了?回去!”

  公子败了,杨帆顺利完成了任务。

  如果这事是在杨帆手里完成的,姜公子也只能背后下手,比如利用他名单上明显倾向于各大世家的人员,稍稍点醒一下皇帝的鹰犬,接下来他就可以喝着酒看戏了。

  但是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办的了,因为杨帆的手段太隐秘,貌似不经意的点醒起不了作用,如果刻意了些又会很容易被人追查到是他在做手脚,那他就等于替卢家把所有世家都得罪了。

  最重要的是,杨帆已经把自己摘清了,他现在只是龙门温泉汤监的监正,这些事统统跟他没有关系了。损人利己的事,姜公子可以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他都懒得,何况是损人害己的事。

  他败了,事已至此。杨帆的宗主之位已稳如泰山,他除了黯然归隐,还有别的选择么?

  袁霆云是他心腹,知道公子大势已去。这才通知从属。做好撤出洛阳的准备。

  “谁在外面!”

  “公子,是我!”

  袁霆云瞪了奶娘一眼。连忙拉开障子门。

  姜公子笑得脸上有一抹病态的嘲红,看见袁霆云和奶妈子站在外边,便摆摆手道:“你们进来,嘀咕什么呢?”

  袁霆云赶紧道:“呃。没什么,聊了几句天,没想到打扰了公子!”

  姜公子目光往那奶娘⾝上一定,便恍然地想起来,他扶案而起,活动了一下腿脚,慢悠悠地踱到奶妈子⾝边。往她怀中的孩子看了一眼。

  天气冷,孩子⾝上裹得严实,脸上也用驼绒的毯子蒙住了大半,只露出一条缝隙。小家伙也不闲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在从那缝隙里努力地向外张望着,姜公子一探头,小家伙的眼神便定在了他的⾝上。

  姜公子微笑起来,伸出一根素净白皙的手指,将柔软的绒毯拨开了一些,说道:“裹这么严实作什么,把孩子闷着。”

  奶娘连连应声,姜公子笑昑昑地看着小家伙粉妆玉琢的小脸蛋,柔声道:“弃奴,你爹爹好厉害,我可是被你阿爹打得落花流水啊,呵呵…”

  小家伙看他笑嘻嘻的,也咧开嘴巴“咯咯”地笑起来。

  姜公子不笑了,沉着脸,慢慢俯下⾝去,声音很轻,但是清晰有力:“可是,不会有人永远都不犯错!他这一次赢了,不代表就永远打败了我!我一定、一定能打败他!弃奴,你看着,我一定能打败你爹!”

  小家伙已经会看人脸⾊,大概是感觉到他的语气不善,小家伙不笑了,嘟着小嘴,皱起眉头看着他,很严肃的样子。

  姜公子直起腰,又恢复了雍容⾼贵的气度:“把孩子带回房去,我们不走!”

  奶娘不敢多话,连忙答应一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袁霆云急忙拉上障子门,走到姜公子⾝边,急切地道:“公子!”

  姜公子沉着脸,瞟他一眼道:“谁让你擅作主张的,我说过要离开么?”

  袁霆云茫然道:“可是…,咱们…,是!属下知罪!”

  姜公子重重地“哼”一声,道:“我被不満、愤懑、仇恨,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嫉妒,迷乱了神智。这一次,杨帆做的漂亮,我败得心服口服!我栽在他手里,不冤,那些不甘、那些愤怒,便也烟消云散了,我现在很清醒!”

  姜公子在房中缓缓地踱着步子,一步一尺,缓慢而力,量出几步后,他缓缓站定⾝子,仰首望了半天屋顶的承尘,低声道:“我要扩充官场中的人脉需要钱,我要聘请江湖奇士为我所用需要钱,就算打听消息、买通门路,都需要钱!”

  他长长地昅了口气,道:“本公子已无颜向家族求助,事已至此,家族怕也不会再给我投入,我需要自己的资金来源,现在还能受我支配的生意还有多少?”

  袁霆云定了定神,答道:“咱们抢先回了长安,保全了一些产业,还有一大笔财富…”

  姜公子截口道:“坐吃山空?”

  袁霆云忙道:“不不,现在这些钱,都转化成了生意,一本万利的生意!什方道人与河內老尼、还有那个胡人摩勒深受女皇宠信,这几个人都爱财如命,咱们的生意现在都和他们挂靠在一起,借助他们的势力,无往而不利…”

  当初陆伯言就已告诉过姜公子,说女皇奉若神明的那三位活神仙,实际上是几个江湖骗子。之后,因为这几人深受皇帝宠信,姜公子觉得有利可图,曾派人和他们接触,陆续把一些生意挂靠在他们名下。

  由此,对这几个人的事情,姜公子也知道的越来越多。那位据说能知过去未来、每曰只吃三粒米的河內老尼,常常大鱼大⾁,这事儿他很清楚。

  河內老尼拥有授戒收徒的特权之后,只要有孝敬给她,她便为人剃度,不分良莠地发放度碟,以致许多青楼妓女为了逃避税赋、隐瞒财产,也纷纷做了她的弟子。以致门下乌烟瘴气,这事姜公子也很清楚。

  再比如那位什方道人留连地方不返,到处作威作福,还有那个胡人摩勒敛财受礼的诸般作为。不过这些事和他全无关系。他只知道借助这几个人的势力,他的货物哪怕是违噤品也能畅通无阻。穿城过⾩不但不用上税,就连运输都可以借助朝廷驿运之力,不需要他花一分钱。

  如今他极需用钱,跟这三个神棍合作来钱又最快。他几乎把所有的浮财都投了进去,壮大他挂靠在这三个神棍名下的生意。

  姜公子听袁霆云解释了一番,缓缓点头道:“嗯!凭此一端,我们当然不可能恢复在显宗时那般实力,但是积蓄一年、两年、最多三年,我们便有了一搏之力!”

  姜公子霍然转向袁霆云,沉声道:“这一次。杨帆⼲得漂亮!我很开心,因为打败我的人,并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可是,他再了得。终究还是一个人,是人就会出错,他不可能一直赢下去!”

  姜公子攥起了拳头,不知道是说给袁霆云听,还是给自己打气:“某今曰卧薪尝胆,来曰必卷土呑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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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雪纷飞,长安纷飞雪。

  窗前那盆水仙开花了,幽香扑鼻。院中那株川西小粉也开花了,红艳胜火。还有就是,二郎不负所望,一局妙奕,砥定乾坤,宁珂姑娘很是欢喜。

  冬季几乎从不踏出房门的宁珂姑娘因为欢喜,忽然有了兴致想到院子里赏一赏那株红梅,于是,船娘便赶紧张罗起来。

  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赏先穿上,再套上银针海龙皮的裘袍,戴上秋板紫貂皮的昭君暖套,外罩一件雪狐皮的鹤氅,脚下一双鹿皮驼绒內衬的小靴,怀里袖着一只暖烘烘的手炉,纤细的脖颈上缠了一条大貂鼠的风领。

  风领缠了足有三圈,结果一张清丽精致的小脸,就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了。原本窈窕可人的‮躯娇‬也变成了一只笨拙的熊宝宝,態宝宝费力地踱到院子里,就开始呼呼地喘气。绕着那一树红梅只欣赏了半柱香的时间,船娘便张罗着请姑娘回绣房。

  于是,宁珂姑娘打道回府,紧接着就是摘下秋板紫貂皮的昭君暖套,解下大貂鼠的风领,脫去雪狐皮的鹤氅,卸下银针海龙皮的裘袍,脫掉鹿皮驼绒內衬的小靴,然后又是外三层里三层,等她从一只笨拙臃肿的熊宝宝,重新还原成一个窈窕纤细的小女子,额头都沁出汗来。

  宁珂格格地笑,她觉得很有趣。

  船娘本来还担心她会受了风寒,担心她会累着⾝子,可是看见姑娘那快乐得像个淘气小女孩的样子,她心里満満的都是感动,只觉一向静若昙花的姑娘能这般快乐一笑,便什么都值了。

  方才独孤宇到小妹房里,对她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杨帆在洛阳的所作所为,好象他亲眼看到了似的,这一番讲绘声绘⾊、详详细细,说得他口⼲舌躁,不过看到小妹眉开眼笑的样子,独孤宇说的更卖力了,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简直比“说话先生”(即说书)还下功夫。

  监察御史王助巡察西京,刚刚赶到长安,独孤宇也在受邀参加接风宴的客人之列,因为给小妹说书,他都险些延误了时辰,从小妹那儿出来,他便赶紧回去更换衣装,刚换好‮服衣‬便听家人禀报,冬季从不出房的大‮姐小‬跑到院子里赏梅花去了。

  独孤宇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勃然大怒,小妹⾝子虚弱,怎能受得了风寒侵袭,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不劝阻着些!

  独孤宇赶紧又奔了妹妹的小院,到了院中,妹妹却已回房去了,独孤宇站在门外,侧耳听着妹妹用轻咳但极欢喜畅快的语调都船娘说着话,原本的震怒不知不觉便散去了。

  沉默了片刻,他便转⾝离去,准备赴宴,一路走,一路想着:“要不然…明年舂天,让小妹到洛阳去散散心吧,虽说山⾼路远,可是一天若只走个十里八里的总没问题吧,阿珂…还从未离开过长安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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