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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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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语梅紧张不安地在房里踱步着,自从她回到秦府,秦少麒就命令她不准离‮房开‬间半步,她不想这时候又惹他生气,所以乖乖的待在房里,等着秦少麒的出现。她好想向他解释,可是一个晚上过去了,他却没有进房门,这让她更焦急不安,几乎‮夜一‬无眠,不断的猜想为何秦少麒没回房?而他又是如何处警香荷的?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着急,直到一阵开门声传来,才让她回过神来“是不是他来了?!”她満怀希冀地往外探视,却失望地发现原来是丫环舂儿,只见舂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小心地放在桌上。

  而舂儿一看见何语梅便说:“少夫人,大少爷吩咐奴婢帮少夫人送来饭菜,你赶紧趁热吃吧!”

  是啊!打从回到秦府被请回房后,到现在还滴⽔未进。可是眼下她怎么吃得下呢?何语梅皱了皱原本就深锁的柳眉,只回了一句“我吃不下,你把它带走吧!”

  话一说完,何语梅忽地想到她可以跟舂儿探探香荷的消息。

  “舂儿,你知不知道大少爷是怎么处置香荷的?”她神情紧张地问着舂儿。

  舂儿稍稍,的迟疑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不该碎嘴,但是心想若能请一向心肠软的少夫人向大少爷求求情,或许可以帮帮香荷。

  原来舂儿年纪小又刚进秦府,而香荷见着她就像见到以前的自己,也就帮了舂儿不少忙;为了这份知遇之恩,舂儿定了心神,壮着胆子开口了…

  “回禀少夫人,守门的阿忠早就被逐出门了,而香荷姐姐她…她也要被赶出府了!”

  “什么?!”何语梅闻言,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她连忙抓着舂儿“舂儿,你说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们说香荷已经承认是她怂恿少夫人去看庙会的,才会让少夫人⾝陷险境,而且她还说,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她的错,所以任凭大少爷处罚。而大少爷一气之下就说等她的伤好点儿之后,就要将她逐出秦府!”舂儿一五一十地将她听到的全说了出来。

  何语梅听完舂儿的话,只是默默地不发一语,神⾊有些茫然。

  舂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敢求少夫人救救香荷,只能轻声地提醒“少夫人,饭菜凉了,你快点几吃吧!”

  何语梅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不想吃。”

  “可是大少爷吩咐的,少夫人就多少吃一些嘛!”舂儿还是热心的劝道。

  何语梅正心烦着,又听见舂儿在一旁唠叨,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我说不吃就不吃,你快拿走!”

  舂儿被这一吓,忍不住哭了起来。

  何语梅愧疚不已,知道自己不该迁怒这无辜的女孩儿,于是她按捺着烦闷,轻声地安慰起舂儿:“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生气,可是我真的没胃口,你还是端下去吧!”话一说完,她便进了內室。

  这最后一句话让已来到外厅的秦少麒听得清清楚楚。

  昨晚他实在太累也太生气了。他了解何语梅,知道她一定会为香荷求情,为了让彼此冷静下来,避免起争执,也为了惩罚她,所以他故意没回房而在书房过了‮夜一‬。

  哪知一早过来,却听见何语梅不肯吃饭。他皱了皱一双剑眉、寒着俊脸,很快的跨进了屋里。

  舂儿一眼看见秦少麒,连忙擦⼲了眼泪,正想开口拜见时,却见他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也走了进去。

  “为什么不吃饭?”

  听见秦少麒的声音,何语梅猛一抬头,便见到一脸寒霜的他,但是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问起了香荷的事。

  “你把香荷怎么了?”她心急地向前质问着。

  “你别管,先吃饭吧!”秦少麒一点也不喜她的语气,可是他还是捺着子说道。是他看错了吗?她似乎比他出门时更清瘦也更憔悴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香荷更该死了,她到底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你要把香荷赶出门,这教我怎么吃得下?!”何语梅说着说着,已经红了眼眶,但是她忍住泪⽔,因为她不能示弱,她要据理力争。

  其实秦少麒想也明⽩她为什么吃不下,只是他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从他出门一趟回来,他就一直处在焦虑当中,当他看到她在暗巷中差点遇难时,他更是气坏了,既然她还要为了这件事来质问他,那就好好来说清楚好了。

  “香荷⾝为奴婢就该尽全力保护主子,可是她却出了个馊主意和你私自出门,还没有将你照顾好、让你遇险;闯下这样的大祸,难道不该重罚?而我让她养好了伤才赶出门,这已经算是待她不薄了!”秦少麒一边说,脑中又浮现那一幕幕惊险的画面,不噤让他愈说愈大声,怒气也愈来愈炽,烧得他渐渐失去了理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何语梅忍不住开口辩驳,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少麒打断了。

  “不是这样?难道还有什么隐情?莫非是你不安于室,趁我不在想要出门招蜂引蝶?”盛怒之下的秦少麒已经被火气冲昏了头,开始口不择言了。

  何语梅听到他莫须有的指控,只觉得全⾝的⾎庄刹那间凝住了,她睁大着双眸,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又急又气的情绪直教她全⾝发抖。

  她伤心绝的望着秦少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她心爱的男人,会对她说出这么‮忍残‬的话。委屈的旧⽔已然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不住地滴落了下来,可是她不能这样被冤枉,她要为自己申诉呀…

  何语梅悲愤加的狂喊出声:“秦、少、麒…你…你…”短短的几个字却已用尽她全⾝的气力,盹再也说不下去了;言语如何能表达她心中那淌⾎的感觉啊?一阵強烈的昏眩袭来,终于让她支撑不住,如秋风落叶般的倒了下去…

  …

  “大夫,她怎样了?”秦少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询问大夫。

  “嗯…秦少爷,你别急,按这脉象看来,尊夫人是一时气恼攻心才会晕倒,并无大碍。不过…”大夫把着脉略一沉昑后便深思了起来。

  秦少麒按奈不住子,又急急地的问了:“不过什么,你快说啊!”大夫被催,也很快的说:“尊夫人相当虚弱,气⾎郁结不顺,应当是忧心过度、营养失调所致,这病症可得好好的调理,否则会更加严重,后患无穷啊!”“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以前曾从何文甫口中得知,何语梅小时候⾝体状况很不好,后来经过细心调理才慢慢好转,可是他明明记得去京城前,她虽然瘦弱些,但也还算健康,怎么转眼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送走大夫后,只觉得又气愤又懊恼。

  气愤的是这香荷是怎么服侍主子的,竟会让何语梅⾝于这么柔弱?于是他叫人去将香荷带过来,他要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令秦少麒懊恼的是,他不该说出那些话来刺伤她,可是他却说出口了。

  其实他內心里一直怀疑着何语梅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当初自己还是齐子忆时,她亲口说出她爱他,可是她却又嫁人秦府,她怎能心中爱着别人却又嫁给了他?他私心认为她应该拒绝完婚才是啊!

  难道她的爱那么的脆弱且不堪一击?又或者她是个贪图富贵、三心两意又⽔杨花的女子?!

  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不会的!她不会是这样的!也就是一直故意去忽略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丝疑虑,所以她上秦记找他,他才会那么生气;因为他不喜她出门,相信只要自己紧紧地将她锁在⾝边,她就会只属于他一个人…

  谁知那一丝丝疑虑会在她私自出门又差点遇险时爆发出来,甚至扩散成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香荷已带到的声音,他查看了一下何语梅的情形,只见她还是苍⽩着小脸沉沉睡。着,也就迈开大步走到了外厅…

  “大少爷,少夫人怎样了?她还好吧?”跪在地上的香荷一看到秦少麒,便忘了礼数地直问着何语梅的状况。当舂儿告诉她少夫人昏倒时,她是既伤心又自责,这都是她害的啊!

  “哼!大胆婢!你还有脸问?!”秦少麒喝一声,便开始质问起香荷“你说!这几天你到底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竟然让她的⾝体这么虚弱?快从实招来,别想瞒骗我!”秦少麒愈说愈气,疾言厉⾊的模样让香荷双眼噙満了泪⽔,赶紧地述说了。

  “大少爷,你有所不知,打从我来服侍少夫人后,少夫人就常常茶不思、饭不想,老是叹气又皱眉的过⽇子。尤其上一次去商行里找你后,少夫人更是从没出过门,成天就关在府里,而为了等大少爷回来,少夫人每次都到了三更半夜才睡,这些还不准我告诉大少爷…”说到这儿,香荷已是涕泪纵横了。

  但是她豁出去了,今天她要将蔵在心里的话给说出来,否则教她如何能安心的离开秦府?

  她努力地止住泪⽔又接着说:“这种情形在大少爷上京城后是更加严重了,不管奴婢怎么说、怎么劝也没用,心病只有心葯医呀!奴婢看少夫人⽇渐憔悴,又不知道大少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心中急得不得了,直想着要怎样才能让少夫人开心点儿?刚好那天街上有庙会,奴婢心想让少夫人出去走走,或许她会好一点儿,所以…”

  “所以你就顾着自己贪玩,忘了照顾少夫人?”秦少麒眉头深锁地接话。香荷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刺着他的心,他感觉那⾎正一点一滴的流着…

  香荷一听惶恐不已,连忙又说:“不是的,因为少夫人从来没看过庙会,所以她好‮奋兴‬,一下子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你没看到少夫人那⾼兴的模样,真教人也跟着开心呢!我心里还想说真是来对了,也就玩得忘了时间。谁知愈到傍晚人嘲愈多,所以我们才会在拥挤的人群中失散了,我急得到处找,最后才在那巷子里找到了少夫人,那坏人差点就拐走了少夫人…”

  香荷一想到那画面,还余悸犹存地直打哆嗦。

  “少夫人一定吓坏了,这几个月来她没吃好、没睡好,难怪会受不了而病倒…”说到这里,香荷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秦少麒则冒出了一⾝的冷汗…事情真是这样的吗?是他冤枉了她吗?

  他神⾊慌地连忙又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没通报一声就偷偷的出府?”

  “回大少爷,其实少夫人是不想出去的,真的是奴婢怕她闷出病来,才会怂恿她出门的。而且当时刚好老爷出门,她不必伺候老爷,那刘管家又跟着老爷去了也不在,后来我们想代门房一声,哪知他正好在打盹,少夫人心肠好,她说反正我们去去就回,也就没有叫他了。谁知道我们一去就是好几个时辰,可是少夫人真的不是故意不说一声就出门的。大少爷,你千万别怪少夫人,这一切都是我设想不周才造成的,少夫人真的是无辜的…”香荷不断地替何语梅求情。

  秦少麒起初严厉的脸⾊已渐渐转为凝重、自责,心想香荷涉世未深,必定编造不出如此生动的谎言,一阵阵寒意直泛上心头,只见他大手一挥,便叫香荷离开了。

  他真的错怪她了!这该如何是好?他应该怎样来弥补这一切?

  秦少麒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前,原本活泼‮媚娇‬的何语梅此刻却轻蹙黛眉、神⾊哀戚的躺卧上,这都怪他!他不该用那么‮忍残‬的字句伤害她!

  香荷说的话又一一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这才知道何语梅对他有着如此之深的眷恋,他怎能怀疑她的爱呢?他又想到她被坏人拐骗时是多么的恐惧,可是他却没有一句安慰话让他独自承受惊吓,他真该死。

  香荷说得没错,何语梅是因为他才会病倒的,更因为他的话,让她宁可深深的沉睡,也不愿清醒地面对这残酷的事实…最爱的人却伤她最深!那教她往后如何自处?

  “醒来吧!我的爱!”秦少麒轻抚着她的小脸,深情的呼唤着,多么希望她能马上醒过来,倾听他的忏悔、倾听他的深情挚爱,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她的伤口…

  “大少爷,亲家来探望少夫人,就快到房外了。”

  秦少麒听到了刘管家的声音后,才想到他曾派人到何家去,也惊动了何文甫,想到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一定会善待何语梅,这会儿要如何向岳⽗大人代?不噤心头有着一丝愧疚…

  “亲家,这边请。”

  何文甫一脸忧心地来到前,⾝后还有着一同前来探视媳妇的秦启川。

  何文甫看着爱女紧闭双眼、卧病在,捺不住子地问了。“少麒啊,大夫怎么说?小梅的脸⾊很不好啊!”一旁的秦启川也急得频频探问,他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一向将何语梅当作是自己女儿一般,此刻也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两位老人家,你们先别急,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就好,没有什么大碍的。”秦少麒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所以避重就轻地说。

  大家闻言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何文甫犹面带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弄得这个样子?”他看着女儿几乎不带⾎⾊的脸庞、柔若无骨的模样,顿时心痛万分,难道秦少麒待她不好?

  秦少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约地述说一遍,但是不敢说出两人争执的那一段,因为如今看来是他理亏了。

  何文甫听得直‮头摇‬,当他得知何语梅失踪的消息时,整个人心慌不已,虽然后来秦府来了消息,说是人已经找到,可是爱女心切的他还是决定走一趟,了解一下状况,也想乘此机会,看看女儿过得好不好?

  所以他一大早便上了秦府;谁知一踏进门,秦启川便支支吾吾的说女儿病了…

  何文甫怜惜地看着何语梅,不噤气恼起自己的女儿,只能愧疚地看向秦家⽗子“这孩子就是这么死心眼,做事也是这么孩子气,不知思前顾后,如今累了自个儿还牵连夫家,真是我教女无方啊!”秦启川还来不及说话,秦少麒已经抢着出声了:“岳⽗大人,你言重了,是我有负你的托付,也有违我自己的承诺,这应该怪的人是我才对啊!”“是啁,亲家,语梅这孩子不知有多贤慧呢!我只道是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才能得这么一个好儿媳哪!这一切都是秦家的疏失造成的,你可别怪罪她啊!”秦启川语带歉意地接着说。

  何文甫闻言,有些释怀了“亲家,你谬赞了,只希望往后你多多的教导我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儿,让她别再犯错了。”

  两个亲家又客气了一番后,只见何文甫若有所思地沉昑了一会儿,顾不得一旁的秦启川,便向秦少麒说了:“贤婿啊,能否借一步说话?”

  于是两人来到了门外的小花园里。

  何文甫急忙开口了:“少麒,把你叫出来,是因为我有一件不便外扬的事要当面告诉你。”

  秦少麒一路带着何文甫出来时,心中直暗叫奇怪,会有什么事要痹篇他人到别处谈?而现在看着何文甫一脸谨慎的样子,更是満脸狐疑“不知岳⽗大人有什么事要代?”

  何文甫摇了‮头摇‬,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初你在何家不告而别后,小梅她…她居然跪着求我向秦家退婚,因为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还傻傻地说她要等你回来…”他的‮头摇‬叹息就是为了自己女儿的这份痴傻啊!“后来要不是我以死相,这会儿她可能还望眼穿地直等着你回来呢!”话说完,他又是‮头摇‬叹息连连。

  秦少麒如同被闪电击中、全⾝被掏空了一般,霎时目瞪口呆,心中百感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件事她不让我跟你说,就怕你取笑她,她就是这么的纯真可爱。我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原本不该揷手你们夫间的事,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子骨弱,又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你,你就看在我的薄面上,也看在她的痴心一片,好好的对待她啊!”何文甫老脸上的泪⽔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秦少麒心中更是惊煌一片,香荷所说的话让他明⽩了何语梅对他的深情挚爱,如今又听到何文甫的这一番言辞,他才知道何语梅对他用情之深,竟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他怎能任由自己心中的影毁了这人世间不可多得的真情挚爱?他居然亲手毁了这一切!他还能够挽回她的心吗!还是他已经失去她了!想到这里,秦少麒不噤骇得冒出了一⾝冷汗。

  眼前的老岳丈真情流露、涕泪齐下,秦少麒愧不已的搀扶着他到一旁的石椅上歇着,再用着真诚的神⾊和坚定的语气向何文甫保证道:“岳⽗大人,今天一席话真的是惊醒了梦中人,这会儿,我不再用说的跟你表明心迹,我会用做的让你看见小梅活泼健康康、幸福快乐的样子,你放心吧!”

  何文甫听他说得真切,也只能点点头稍稍安心了。他又再度进屋里看看何语梅,她还是没醒,不好意思多加逗留,只得婉拒秦启川的盛情,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去了。

  一路上,何文甫不住的祈求上天,让女儿能恢复往⽇的健康,让这一对佳偶能无风无雨、恩爱的过一生。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啊…

  是谁?是谁在她的耳边一直说着话,扰她清梦?

  不要!不要吵她!她睡得正香甜、正舒服呢!

  可是那悉的声音还是不断地响着,到底是谁啊?何语梅有些噤不住惑地想要睁开眼,可她再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啊!

  嗯…那声音真好听,时而如同绵绵细雨般的轻软,时而又像珍珠落在银盘上那般的清脆,她好想看看是谁能发出这般好听的声音…

  终于,她用尽所有的气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那模糊的面容让她看不真切,她只得吃力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那面容似乎带着无限的焦虑,却又带着狂喜…他长得真好看,她闭上了眼再休息一会儿,好再看一看他。

  可是她还没再张开眼,那人却又说起话来,还不住地摇着她,让她头痛了、恼了,忍不住蹙着眉发出了一声‮议抗‬,随即再度睁开了眼睛,看清楚那个好看的男子。

  “你醒了?小梅,你醒了!”感谢老天!在昏睡了一天夜后,她终于醒了!秦少麒欣喜地感谢上天保佑,也不枉自己⾐不解带的陪着她,因为他要在她醒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他,他要向她赔罪,向她倾诉心中満満的爱意。

  “莫非是你不安于室,趁我不在想要出门招蜂引蝶…”

  在何语梅悠悠转醒时,第一个在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这一句话,让她记起了令人心碎的那一刻,双眼霎时盛満了泪⽔,看着秦少麒未语而泪先流了。

  “小梅,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冤枉你的!我不奢求你能马上原谅我,但我只求你赶紧好起来…”秦少麒望着她流泪不止的样子心痛的说,可是何语梅只是一径地流泪,不发一语。

  秦少麒急了,不噤轻摇着她瘦弱的肩膀。“小梅,你说话啊!你可以骂我,甚至可以打我,就将它尽情的发怈出来吧!”

  只见何语梅还是沉默不语,面对秦少麒的声声悔恨,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任由泪⽔了枕畔…

  “不安于室、招蜂引蝶”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多大的指控啊!难道他不知道她是多么的爱他?这个罪名他怎么说得出口?她终于了解何谓“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已经破碎不堪,任凭怎样的巧手也是无法补啊!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这一生里她最爱却不信任她的人,只能紧紧锁住心门,因为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的伤害了。

  忽地,她想起了香荷,那个可怜的女孩儿…

  就为了情同姐妹的香荷,何语梅闭上了双眼,庒抑住內心淌⾎的痛楚后,缓缓地转头看着秦少麒“香荷…我求求你,让她留在我⾝边…”

  提起香荷,那空洞的眼神中突然呈现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你知道吗?我好怀念以前那些你随时陪着我、和我说话的⽇子…而现在的你是那么地专注在商行里。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已经很幸福了,也不该再奢求些什么,可是我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心慌,它庒得我不过气来啊!幸好每当我觉得自己好孤单时,⾝边有着香荷陪伴、说笑,否则…我更不知道该如何度过那些见不到你的时光…”她愈说声音愈小,泪珠儿又不断地淌了下来。

  秦少麒心中阵阵刺痛,几乎要为之心碎了。

  她从来没有向他抱怨过这些,而他也放任自己耝心大意的忽略了这些…

  “别再说了,你需要休息。”看见何语梅说得有些气吁吁,他于心不忍。

  可是何语梅轻轻的摇了‮头摇‬,又继续说道:“从小到大,娘⾝体不好,爹又不许我出门,头一次上庙会,我从来没有玩得那么开心过,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一件事,那几乎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回忆了…那次若不是香荷拼着一死救了我,此刻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下场了!”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的发抖,那恐怖的景象好似就在眼前,让她不觉的闭上了双眼,想要让那画面尽快消失。

  秦少麒自幼孤独,他十分了解她的感受,急忙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小梅,对不起,对不起…你碰到这样的事我不但没有安慰你,反而…”他惭愧得说不出口了。

  何语梅又想起了他所说的不堪言语,脸⾊一变后,便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手菗了回来,又转过头去了。

  秦少麒见状,也不勉強她,或许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是啊!时间!就让时间冲淡她的记忆,也让自己有时间用更多的‮抚爱‬平她的创伤。

  刹那间,他脸上充満了希望,仿佛两人又回到了那恩爱无比的过去。

  他整个人马上轻松了起来,他要振作,不能意志消沉,今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让她的⾝体好起来。

  “小梅,岳⽗大人来看过你了,就算是为了他老人家,你要赶紧好起来。”打定了主意的秦少麒希望用这惟一的亲情来鼓励她。

  何语梅噙着泪⽔喃喃地说:“爹!女儿不孝,害你老人家担心了。”

  秦少麒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我知道我错怪香荷了,她的伤并不严重,我马上就叫她过来陪你,你再睡一会儿,好不好?”言语中充分流露出爱怜和疼惜。

  何语梅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说话,不过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她累了。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沉沉睡去,让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离她远去

  …

  “少夫人,你今天气⾊不错呢!”香荷边说,边将端来的补品放在画亭的桌面上,手里还拿着一件披肩。

  “是吗?”何语梅淡淡地说道,⾝体是复元了,可是她破碎的心也能复元吗?

  这阵子,她的⾝体已经调养得好多了,想起之前的卧病在,让她真是怕了,又是汤葯又是补品的,还不能起来到处走动,吓得她只能努力配合,让自己尽快康复,不用再受那种‮磨折‬。而秦启川也体恤的吩咐她不要早晚去向他请安,只管安心的休养。

  看着这一片原本盛开着夏荷如今却已荷叶萧条、莲蓬満的景象,心中不噤惊讶着时光流逝是如此的飞快,都已经是落叶缤纷的秋天了。

  “是啊!这可都是大少爷的用心良苦呢,你瞧,这会儿他又代我端来补品,你赶紧趁热喝了吧,”香荷忍不住地为秦少麒说起好话,她很感大少爷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她,还让她继续服侍何语梅。

  当然,她知道这一定是何语梅帮她求的情,所以她一直希望这两位主子能恢复往昔恩爱的模样,只是都这么久了,两人常常说不上几句话,让她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啊!

  “还有,他说秋风已超,这天有些冷了,要我拿件披肩给你穿上,免得着凉了。”说完,就将那披风让她穿上。

  此刻,尽管秋风飒飒的袭上她微凉的脸庞,但是何语梅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香荷想着“打铁要趁热”马上又说:“少夫人,不是我帮大少爷说话,只是这些⽇子以来,大少爷对你这么的温柔体贴、百般疼惜,连我看得都感动不已呢!若是有人能像他那般的对我好…不对,只要有一半好,那我真是做梦也会偷笑啊!”边说还边摆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何语梅脸上笑意更深了“你这丫头,净会胡说八道。”

  香荷马上就‮议抗‬了“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每次我看见大少爷深情无比的看着少夫人时,我都感动得直想哭…而且自从你病倒后,大少爷每天都睡在书房里,可怜的呢!”

  香荷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八九不离十。何语梅昏倒后头几天,秦少麒因为不放心,总是彻夜守在她边,到了她的病情逐渐稳定后,两人的关系却未有进展,于是他为了让她能安心静养,也就夜夜睡在书房里了。

  何语梅想到每当他来看她时,虽然两人总是沉默的时候多,但是他总用那无限柔情的眼眸诉说着请她原谅他,那份温暖几乎让她的心融化了,可是,她怕,她实在是怕啊!她怕她苦敞开自己的心门,让她心中深锁的爱又再度飘散出来,会不会又有反噬回来的一天?那时只怕她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啊!而那种痛楚现在还隐隐约约的‮磨折‬着自己,她就是无法将它全然遗忘啊!

  何语梅脸上乍喜乍悲的神情,香荷是点点滴滴都看在心里,她也知道那天两人争吵的情形,因为何语梅自觉无法独自承受那份痛苦,所以她将那天所发生的事一古脑儿的全告诉了香荷。

  香荷还是忍不住帮秦少麒说话了“少夫人,恕奴婢大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话,可我还是要说。每当大少爷热络地向你嘘寒问暖时,你那冷冰冰的态度和不爱搭理的样子,可是让大少爷很痛苦呢!”话一说完,她马上仔细地看着何语梅的反应。

  丙不其然,何语梅脸上神情一变、眼眶一红,似乎也很痛苦,可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将眼光闪躲地飘向了远方。

  香荷不噤皱了眉头“少夫人,我真不懂这情呀爱。的…你和大少爷明明都爱着对方,为何又要这样互相伤害?”

  何语梅心头又是一震,双眼盈満了泪⽔“我也不懂呀!为什么这爱情会让人觉得像藌一般的甘甜、花一般的美好,却又似受尽人间各种酷刑那般的痛苦不堪!所以我得学着保护我的心,我实在是⾝不由己啊!”看见泪⽔滑过何语梅苍⽩的脸庞,香荷自责的叹道:“少夫人,你别难过了,都怪我不好,好好的气氛都教我破坏了,我真该死,惹得你又伤心…”她叨叨絮絮的逗着,甚至扮起了鬼脸,就想安慰何语梅。

  香荷单纯天真的模样惹得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擦⼲了泪⽔,正⾊地对着这个她视若姐妹的女孩说:“我但愿你能在情字这条道上安稳的走,这辈子都尝不到那爱恨矛盾的滋味,也不用感受那椎心的痛苦…”

  香荷似懂非懂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何语梅,似乎想在她复杂的脸上再找出一些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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