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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回、盘扣金珠心何重,指山相赠以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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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梅振⾐的一番开解,梅毅也恢复了平静,不再感叹什么,至于心中还有什么想法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次⽇起程,梅毅去了一趟舒州府,亮出鱼符表明⾝份,从官府那里调了一辆最好的马车,却没有要随从护卫,亲自赶车前往芜州。

  舒州紧临芜州路程不远,梅毅虽然使不出神通法力,但一⾝修为仍在,赶车比一般的车把式強太多了,两匹骏马拉着轻车在官道上速度极快,远远看去就是一缕烟尘。烟尘之后清风与明月不紧不慢的跟着,脚下片尘不沾。

  梅振⾐坐在马车上想心事,梅毅的遭遇让他感触很多,突然想起一句话“神灵面前莫浪言”看来还真是这样,说不定是祸是福!那些拜佛求仙的人不知明不明⽩一件事,那就是如果仙佛不在,求也没用,假如仙佛真的来了,结果也不是一般人能预料的。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诚不我欺也!

  梅振⾐在回想知焰仙子所述那两位仙童的来历,以及这几⽇清风和明月所说的话,一个个悉或模糊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清风、明月、镇元大仙、心猿悟空,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间想到这一对仙童是谁了!

  史上最有名的清风、明月,不是闻醉山的清风、明月,而是五观庄的清风、明月!《西游记》中有一回叫“万寿山大仙留故友,五观庄行者窃人参”讲的就是玄奘取经路过五观庄,主人镇元大仙不在。只留一对童子在家。童子用人参果招待玄奘,玄奘不敢吃,那对童子就自己吃了,玄奘的几个徒弟眼馋去偷人参果,结果引发了一系列故事。

  这个故事在《西游记》中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孙悟空打倒了人参果树。但最终还是从观自在菩萨那里求来净露,将人参果树救活,镇元大仙与孙悟空结为兄弟。至于清风、明月只是故事里地两个小配角。后来再未提起。

  穿越到大唐之后,见到了种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甚至拜了汉钟离为师,与后世的文学作品中所见大异其趣。自从误以为钟离权在试探自己,无礼得罪了妙法门几位⾼人之后,梅振⾐对神话传说就不刻意去附会了,老老实实的遇事做事。

  但是今天见到了清风、明月。他还是想起了这一段历史典故。他们不就是传说中五观庄的那一对吗?怎么成了闻醉山的葯园童子?他们与镇元大仙地传人怎么会起了冲突?看来实情另有曲折啊。

  玄奘西行。到天竺那烂陀寺求法,史上确有其事。梅振⾐穿越到唐代所知所闻也与史‮记书‬载并无太大差别,那是贞观初年的事情,而如今玄奘法师早已在长安圆寂,这对仙童又是怎么回事?在玄奘西行的路上,应该是真地遇到了清风、明月还有镇元大仙。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清风、明月就是《西游记》里的那两个仙童,现在带着万寿宗葯田所有的灵葯来到人世间,被自己所收留。灵葯蔵在哪呢?他们⾝上还有人参果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搞个一枚两枚的来尝尝?

  想到这里又苦笑着摇了‮头摇‬。打消了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梅振⾐早已明⽩,仙家福缘不是随便求的,修行依因果缘法行事。以他现在地能耐,还揷手不了这样地事情。⼲脆提都别提。一切等将来再说吧。自己只要信守诺言,送他们一座山做为修行道场就可以了。

  到了芜州地界。并没有进城,而是在郊外沿青漪江直奔齐云观。下午的时候过了妙门山,来到青漪湖边,远远的看见齐云峰上山的小道,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梅毅在前面回头道:“少爷,有不少就在山脚下,应该是在等你。”

  梅振⾐吩咐停车,跳下车来对后面的清风、明月拱手道:“二位仙童,这一路前来,沿江排开的六座山,以及前面湖中的三座山,就是芜州九连山,皆为我梅家所有。你们现在可以去各处看一看,我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三⽇后再见。”

  清风点点头:“那好,三天之后,我们就在此地相见。”然后也不多说,挽着明月凌波踏浪而去,看方向是往青漪三山去了。

  山脚下的那群人见马车停了,都快步赶了过来,梅振⾐也赶紧了上去。还没走到近前,人群中就奔出两条娇小地⾝影,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少爷,一左一右扑了个満怀,梅振⾐伸双手抱住,正是⾕儿、穗儿两个小丫环。

  两个丫环发髻⾐衫很是齐整,显然是梳妆好了特意在等,一个多月没见,这一对美少女憔悴了许多,脸⾊苍⽩一对杏眼又红又肿,显然不知哭过多少回。此刻扑在少爷怀中,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菗菗搭搭又在哭。这一个多月把她们吓坏了也急坏了,见到少爷无恙归来,一时忘情投怀喜极而泣。

  再看对面,张果、星云师太ˇ兄曲振声、舅舅柳直,还有梅氏六兄弟都纷纷上前宽言慰问。不仅有人还有鬼,常人不觉的风起处,提溜转也来打招呼,祝贺他无恙归来。梅振⾐抱着两个丫环也没法还礼,只有不住点头称谢,张果等人眼眶都有些润,面带欣慰的笑意---无论如何,回来了就好!

  梅毅在一旁问张果:“你们怎么知道,我和少爷会在今天回来?”

  张果:“程玄鹄派人从浩州骑快马报信,说少爷不⽇即将回家,我能猜到少爷肯定先回齐云观,我们这两天都在山下等。”

  抱着一对美少女丫环,看着面前这些亲切的面孔,梅振⾐心中溢出一股形容不出的暖流,鼻子有点发酸也想哭。万马军前被⽗亲被一箭带来地遗憾。此刻一点点被冲散。

  他低头柔声对两个丫环道:“我这不是好好地吗,你们哭什么?别再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比儿、穗儿这才止住菗泣破涕为笑,反应到在众人面前举止失礼,又赶紧躬⾝道歉,被梅振⾐一把拉起。接下来他上前向众人长揖回谢:“腾儿突遭变故。让诸位为我忧心了!”众人纷纷伸手搀扶,皆说少爷遇难呈祥,值得好好庆祝。

  一行人簇拥着梅振⾐和梅毅。就像簇拥着两位从‮场战‬上得胜而回的将军,一路谈笑回到了齐云观。当晚在观中设宴,既洗尘也庒惊,开席之前,梅振⾐想起了一件事,把舅舅柳直单独请到了书房。

  柳直听说自己外甥出事之后,也是急地吃不下睡不着。妹妹柳巧娘走的早。只留下这么一点骨⾎,怎么不让人担心?听说梅振⾐无恙归来,柳直特意从宁国县赶到齐云观等候,要亲眼看到他回家才能放心。

  俗话说见舅如娘亲,尤其是亲娘不在的时候,那就是娘家最亲的人了。刚刚穿越时对这个莫名地便宜舅舅没什么感觉,可是此时见面,梅振⾐却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种亲人间的温情。甥舅之间宽慰地话不必细述,最后梅振⾐求了舅舅一件事。

  柳直听完后眼神发亮。拍着他的肩膀道:“难为你还有这份心,我怎能不答应,就这么定了!你这孩子真像你去世的娘,心细,总能为人考虑的很周到。”

  酒席还没摆上之前。柳直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一件事。要认⾕儿、穗儿为女,不是挂名的义女。而是记⼊户籍的养女。这就意味着这一对丫环今后地⾝份不同了,她们地名字也成了柳⾕儿、柳穗儿,不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梅振⾐的“表妹。”

  柳直话一出口,众人都猜到梅振⾐刚才拉着舅舅去商量什么事去了,也明⽩了他的用意---将来要娶这两个丫环。注意,是“娶”而不是“纳”其中有很大的区别。

  唐代的婚姻制度是法定的一夫一制,一位成年男子只能有一位正。当然了,有钱人可以纳妾,还可以在府中养一堆歌伎,在现代人看来都是小老婆,但在当时的法律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

  妾没有法律承认地地位,也不受任何保护,没有财产的继承权和处置权,甚至妾本⾝就是一种私有财产,可以随意买卖或转送。从文字表述上看就很明显,与正结婚叫“娶”要请媒下聘履行法定的手续,而“纳”就是收纳之意,就像买一件东西,不需要媒人也不需要聘书。

  唐代的律法还规定,士族与庶族之间贵不通婚,指的是正式地夫,与纳妾无关,也说明妾被排处在法律地位之外。还有规定不得以妾为,也就是说正死了,妾也很难扶正。

  那天在终南山下,梅振⾐扯开盘扣取出金珠地时候,心中就很有感触,经历这一番生死磨难,他想到应善报所有善待他之人,当然包括照顾他无微不至的⾕儿、穗儿。他早就打算将这一对美少女留在⾝边,转念想来,如果纳为妾室也实在太委屈了。

  那怎么办?既然贵不通婚,首先就是要给她们一个⾝份,这就是他求舅舅柳直地原因。律法又规定男子只能一夫一,也不能都娶为正啊?在唐代的婚姻制度中,还有一个特殊的规定后代人了解的不多,那就是“媵”制度。

  媵,古语从嫁之意,比如尧帝之女娥皇‘英这一对姐妹都嫁给了舜帝,就是一一媵。到了唐代有“媵”制度,媵不是法定的那唯一的正,但比妾的地位要⾼得多,最重要的是受法律承认,与丈夫是正式的夫关系,娶的时候也需要正式下聘书,受社会与整个家族的承认。

  只有贵族才有娶媵的资格,而且法律上有明确的等级与数量限制,比如唐律就规定:“五品,一三媵。”意思是五品官最多可以娶媵三人。

  比儿穗儿脫离了下人⾝份,梅振⾐将来就可以明媒正娶,皆为正式的媵。在不同的时代。对不同的人,有不同地报答方式,这应该是⾕儿穗儿最想要的,也是她们做梦都想不到的。谁会为两个丫环动这么多心思?真要是喜将来纳为妾就是了,而梅振⾐竟然设法给了她们公认的法定地位与社会地位!

  这些办法梅振⾐是怎么想出来的?当然是在浩州时请教了程玄鹄,在饭桌上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程玄鹄也很诧异,梅公子大难不死,小小年纪怎么首先想到地是风流事?他也不完全明⽩梅振⾐当时的心情。

  对于⾕儿穗儿来说。当然是喜从天降,被‮大巨‬的幸福突然击中,就似堕⼊云里雾里一般,差点没晕过去。这两个丫环聪明伶俐,怎会猜不到梅振⾐地用意,又羞又喜,再一次喜极泣。在人前又不好太表露出来。总之女儿家的那种心思难以形容。

  当天的宴席星云师太也参加了,因此一桌子全是素斋,非常精致美味。梅振⾐特意请张果也⼊席,结果这老妖精过了好半天,等菜快上齐了才⼊坐,说是在后厨盯着。上菜的下人不经意间说漏了嘴,原来这一桌精美的素斋都是张果亲手做的。

  梅振⾐问道:“张老,我以前怎么不知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好像我家没有谁吃素吧?”

  张果赶忙解释:“这算什么手艺。就是偶尔学了几道菜,今天师太在,我就去厨房盯了一会。”

  结果那多嘴地下人又说:“张管家这一年来一直在苦练厨艺,星云师太每次在齐云观用餐,素斋都是管家亲手做地。”

  瞻说的张果直咳嗽。喝斥了一句多嘴。赶紧让下人出去了。星云师太道:“真是多谢张管家劳神了,来齐云观这么多次。却不知每一顿素斋都是管家亲手所做,贫尼真的很不安呐!”

  张果老脸微红,赶紧起⾝回谢:“师太是⾼洁之人,我恐下人们做的素斋不地道,无意间亵渎了师太的清雅,所以亲手为之,应该的,应该的。”

  梅振⾐在一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张果对星云师太那点心思他早就知道了,现在看星云师太并不反感张果的好意。…唉,可惜师太是个尼姑,有些话不好说呀,否则真想撮合他俩!

  宴席散后,星云师太告辞要回翠亭庵,梅振⾐特意吩咐张果去送,命他要一直把师太送到庙门口才能回来。

  比儿穗儿的⾝份不同了,但梅振⾐并没有另换贴⾝丫环,⽇常起居还是由两位“表妹”照顾。家中其它下人也明⽩是怎么回事,都改口称⾕儿、穗儿为‮姐小‬了,也许过几年就要称⾕儿夫人与穗儿夫人了。

  回家地感觉真好,哪怕是的一一椅都那么悉有亲切感。当天晚上⾕儿掌灯穗儿铺,两个丫头粉脸都红扑扑的,低头有点不敢看少爷,铺完也不走站在那里言又止。梅振⾐一手一个拉到⾝前道:“你们是不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比儿扑哧一笑:“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叫少爷吧,都习惯了,改不过来。”

  梅振⾐:“喜这么叫就这么叫吧,等将来再改口。”

  穗儿低着头弱弱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这都快‮觉睡‬了还有什么吩咐,握着小手笑道:“我没什么事了,你们去休息吧,这么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吧?人看着都瘦了!”

  梅振⾐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体发育的相当不错,男女之事也应该懂了…其实他穿越前早就懂了。灯下看一对美少女含羞体态,也觉得心里有点庠庠的,可惜还不是时候。孙思邈早就教他“不可早”男人十四岁当然太早,而钟离权更⼲脆,直接给他立了一戒…⾊戒。

  虽然还不能吃,但看着也舒坦呀,哄了两个丫头一会,吩咐她们去休息。梅振⾐到了夜半子时,仍然来到齐云台上定坐修行,这一个月来辗转万里,但內外功夫地修练可是一天都没落下过,回家地第一天也一样。

  第二天梅毅去了芜州府,一是答谢,二是销案,向官府报失的人口回来了总得去办个手续。芜州不少‮员官‬听说南鲁公长子无恙而回,都登门祝贺,梅毅推说少爷受了点惊吓闭门休养,由他转达问候之意就可以了。

  家中地琐事不必多述,转就过了三天,到了与清风、明月约定见面的⽇子。

  这一天下午,梅振⾐带着张果、梅毅,还有赶来凑热闹的提溜转,两人一精一鬼来到了青漪湖边。张果和提溜转都很好奇,不知那一对仙童是何方神圣,而梅振⾐已提前告诫他们,就在一旁待着就行,没事千万别说话。

  他们四个刚在青漪湖边站定,就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羽⾐童子,牵着一位天真可爱的小女娃,脚踏湖波飘然而来。走到岸上也不行礼,清风颔首道:“你果然守信,正好三天。”梅振⾐也不废话,从张果手里拿过一件东西,走在清风面前展开:“这是九连山的图册,连同地契都在这里,请问二位仙童选中了哪座山?”

  清风没有看图而是看着他,问了一句话:“假如我看中了面前的这座山,你会把道观搬走吗?”

  梅振⾐一愣,这倒是个没想到的问题,笑着答道:“齐云锋很大,后山幽⾕很深,齐云观并不在主锋之上,而在湖畔山。仙童若在山中修行,应无相扰之处。”

  清风:“我是说如果我让你搬,你搬不搬?”

  梅振⾐无奈道:“如果你一定要我搬,我可以与观主商量,在山下湖边另建齐云观,但最好不要如此,那里曾是我先师孙思邈悬壶济世之处,如能保留感不尽。”

  明月一直好奇的盯着提溜转在看,仿佛很感‮趣兴‬的样子,此时揷话道:“你放心好了,我不喜这座山。”

  原来他们没有看中这座山,仙童清风啥时候也学会逗你玩了?梅振⾐松了一口气,指着图册又问道:“原来仙童在和我开玩笑,你们究竟挑中了哪一座山?”

  清风:“不是开玩笑,只是没有选中这座山,即使选中了你也不必担心,道观是你先师悬壶之处,不会你搬走,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请问这地契是做什么用的?”梅振⾐解释道:“这是世间的财物凭证,证明此山归谁所有。”

  清风:“我不需要这个,只是借用一处道场修行,山还是你家的。我就要这座山。”

  他们会挑哪座山,梅振⾐大概心中有数,十有八九是青漪湖中地脉龙尾卷起的方正峰,要梅振⾐来看,那也是九连山中最适合的修行之地。然而清风的手却指向另一个方向,停在九连山的另一端。

  “敬亭山!”这个结果出乎梅振⾐的意料。

  清风:“它叫敬亭山?是的,就是这座山,此山明月喜,也与我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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