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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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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东京市郊幽静的疗养院內庭院深深,有着⽇式回廊、宽广的庭院以及小挢流⽔。这是一间颇具盛名的疗养院,每位病人都有着专人照顾,精致的居住环境以及生活品质,不是普通人住得起的。

  然而,莫野堤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理所当然的吃喝⾜,享受悠闲的假期,用着老板唐霸宇给的金卡,刷得脸不红气不

  想他的主子唐霸宇,是‮湾台‬商界的传奇人物“太伟集团”的总裁,而他多年来为了唐家做牛做马,⾝为总管却每天被唐霸宇吼、被唐霸字的女儿唐心欺负,总该得到一些回馈吧!因此,趁着这次的长假,他努力地想捞回本,在这间贵得吓死人的疗养院里,享受被人服侍的‮感快‬。

  当然,莫野堤来到⽇本,有着其他的目的。

  绢料的和服,因为穿着者的迅速行动,布料发出的‮擦摩‬声。脸庞圆胖的中年妇女穿过门廊,还不时回头观望走廊尽头,穿着连趾袜的脚差点绊倒。

  她推开了糊着⽩纸的纸门,焦急地庒低声音喊道:“快点准备,莫安娴她来了。”

  房內穿着浴⾐,原本趴在窝边的莫野堤连忙转过⾝来,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地滑进铺好的被褥里,匆忙之间还记得把手里的望远镜收起来。他深昅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调适好情绪。

  然后,莫野堤开始发出要死不活的呻昑。

  纸门再度被拉开,一个修长的⾝影站在门前。莫安娴漆黑的长发被绑成马尾,整张清秀而带着英气的脸庞显露无疑,细长的眉⽑下是一双澄净无波的杏眼,眼睛沉静而冷漠,像是能够看穿一切。

  在蔵青⾊西装之下的⾝躯有些单薄,那双握着帽子的手则是细致得怪异。

  棉被里的老人偷瞄一眼,这一次发出的呻昑是货实价实的。“你又穿成这样,存心让我死不瞑目是不是?”

  莫安娴清秀的脸庞涌现笑容,却短暂得像是昙花一现,修长的⾝躯正经地盘坐着,顺手把帽子给穿和服的中年妇人。

  “学校里刚好有测验。”沙哑的声音像是嗓子曾经受过伤。

  中年妇人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窥偷‬端坐的莫安娴。

  “我不管你学校有什么鬼测验,下次要是再穿成这样不男不女,就不要给我踏进这间房子里。”莫野堤臭着一张脸,赌气地转过⾝去,把棉被拉紧。

  莫安娴细长的眉⽑蹙紧,有些莫可奈何。

  “生病的人总会有些小孩子心,还是顺着他一点。”中年妇女低声道,然后体贴地告辞,将这房间留给两人。她弯退出房间,却舍不得马上离去,靠着⽩绢糊成的纸门,顺从好奇心附耳‮听窃‬。

  莫安娴叹了口气,终于将马尾上的⽪绳解下,披散长发。“学校里的要求,我必须一再的练习。”这一次声音竟然改变了,悠扬的女声清脆悦耳。

  莫安娴只是打扮成男装,实际上却是个芳龄二十出头的女子。

  莫野堤再度转过头来,一脸的悲愤。“我就不赞成你去念那什么戏剧学校,还挑了个反串组来念,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家偏要扮成大男人,这成什么体统?我不要唯一的女儿扮成男的,我要我的女儿漂漂亮亮、乖乖顺顺,然后挑个仔男人嫁了,给我生几个外孙!”

  安娴清秀的脸庞上,原本的冷漠有些软化,此刻的她看上去是一个道地的年轻女郞,这样的打扮只是让她显得刚柔并济,像是⽇本现在流行的中丽人。

  “你知道我想要踏上‘宝冢’的舞台。”她清晰地说,细⽩的指头拂过发梢。

  “我不答应,要我让你去女扮男装的化大浓妆,演那种歌仔戏,不如先要我自行了断去跳楼!”老人喊叫着,瞪着女儿。

  “是舞台剧。”她已经懒得再解释了。

  案亲其实也喜看歌仔戏,也对戏剧有偏爱。她心里清楚,⽗亲反对的只是她全心投⼊于表演工作,忘怀了⾝为一个女人应该追求的东西。

  “安娴,你这样是不行的,一个女孩子家再怎么也当不成男人,你这种打扮只会让人误解你是人妖或是同恋。”老人紧张地看一眼女儿,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不是吧?”

  莫安娴啼笑皆非,只能摇‮头摇‬。

  “去‮理办‬休学,我不要你继续读下去。”老人乘胜追击,从棉被里伸出手来,发现望远镜差点露出棉被,他连忙将棉被再往前移去,覆盖住望远镜。在‮湾台‬做总管时,已经太习惯了偷听与‮窥偷‬这档子,这习惯到了⽇本还是改不了;若不是为了宝贝女儿的终⾝大事,他才舍不得抛下在唐家‮窥偷‬的乐趣。

  “办不到。”莫安娴毫不考虑。

  莫野堤看着女儿半晌,在女儿的脸上看见子的轮廓,全⾝发凉地想起多年前死去的子有多么固执…他扁扁嘴,终于决定祭出最后的武器。

  老人翻过⾝,把脸蒙在棉被里放声大哭。“老天爷,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只生了个宝贝女儿,她却喜女扮男装,穿着西装四处晃…”他⼲嚎着,声音刺耳难听,吓得庭院⽔池里的鲤鱼迅速潜进⽔池深处。

  “爸,不要这样。”莫安娴叹气,伸手摇摇棉被里抖动的⾝躯。

  莫野堤毫不放松地继续作战。“老伴啊!你来看看,我们的孩子竟然变成这样了,我对不起你,竟然把孩子教成这个模样,这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

  “爸。”莫安娴对着天花板翻翻⽩眼,咬着下不知所措。

  她的⽗⺟是异国情鸳,⽗亲在‮湾台‬是“太伟集团”总裁的管家,而⺟亲田中子则是⽇本乡下的纯朴女孩,在去‮湾台‬旅行途中遇见莫野堤,两人相识相恋,终于结为连理,婚后定居在‮湾台‬台北。而后田中子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在生安娴时决定移居⽇本,让孩子接受⽇本的教育。

  莫野堤因为工作的关系,成了道地的空中飞人,‮湾台‬东京两地跑,只为了看看亲爱的女一面。几年前子因病去世,而他在深思虑之后决定使出手段。

  他在这间京都附近的‮人私‬疗养院订了房,打点好內外的人员,装成病重的模样,想要骗过安娴。对于莫安娴这个美丽却特立独行的女儿,他有个详尽的计划。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我知道自己陪你不够多,老是待在‮湾台‬,但是我也尽力了,⾝为管家是没有什么假期的,偏偏老板人又刻薄,连‮姐小‬都欺负我这个老人家,你不知道,他们那一家人的心肠有多坏。”莫野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暗地则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戏剧天分。唐家的人要是听见他的哭诉,大概会气得口吐⽩沫。

  “爸,我没有怪过你。”莫安娴拍拍⽗亲的背。

  “还说没有?你每次来探病都穿着西装,像是存心要气死我,让我早点下⻩泉去跟你妈妈团聚。”莫野堤一张脸得通红,看起来像是不过气来,实际上却是在努力忍住笑。

  “那是我的希望,我不会放弃的。”莫安娴放软声调,努力想说服⽗亲。“您不要担心,那些只是演戏,下了戏之后我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不会惹来⿇烦的。”

  “我才不相信。”莫野堤说着,脸继续埋在棉被里,拒绝女儿的憬望。“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态变‬的,然后就会穿着大⾐到公园里晃,看见落单的女人就冲上去…”他愈说愈⾼兴,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在胡言语,他顿了一下,拉开棉被,从隙中看着脸⾊古怪的女儿。

  “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莫安娴深昅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问,终于在⽗亲的眼泪攻势下投降。

  变魔术似的,莫野堤停止哽咽、顺手抹抹脸,把上面的眼泪鼻涕都抹在棉被上,振作精神看着莫安娴。“我也不专制,免得别人说我是个不通情理的顽固老头子。这样吧!我们来赌一把,输的那方就把嘴给闭起来,一个庇都不许再放。”

  “我不会‮博赌‬。”

  “不是‮博赌‬,是赌事情。你可以打扮成男人,回到‮湾台‬去,到我所认识的一间征信社里上班,跟我所指定的男人相处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之內他没有发现你是女人,这样我就承认你学艺专精,是个戏剧奇才,从此放手让你自由地往戏剧发展。”莫野提要费尽力气才脑扑制不露出笑容。

  “要是我被发现呢?”安娴看着⽗亲僵硬的表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无法看出⽗亲葫芦里卖着什么葯。

  “那么就乖乖地放弃人妖秀,回来当个正常的女人,帮我找个女婿,生几个小萝卜头让我含饴弄孙。”莫野堤看着女儿,眼睛里闪动着诡计的光芒。

  莫安娴低头想了一会儿,知道要是不答应,就必须长久跟⽗亲争吵下去,一再重复被⽗亲用眼泪威胁的荒唐⽇子。心地善良的她还牵挂着⽗亲的健康,而她不知道,她⽗亲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吃得她死死的,张开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

  “你答不答应?”莫野堤偷看着女儿,几乎已经能想像她穿着⽩纱礼服的模样。他实在佩服自己的脑子,纵然安娴有几分演技,但是在那个男人面前,铁定不到几天的时间就被拆穿。

  那男人,虽然浪不羁,全⾝上下没一善良的骨头,但是眼光可不差,没有任何细微能够逃过那双锐利的黑眸。

  莫野堤只顾着打如意算盘,完全忘了古有明训:偷不着,可是容易连米都赔上的;将女儿送到那男人⾝边,几乎等于将小红帽推进大野狼的巢⽳。

  安娴叹了口气,杏眼里依然没有什么波动。“我答应就是。”

  连靠在纸门外偷听的中年妇女都忍不住露出微笑,咬着袖子上的绢料,她掩着嘴离开了这间屋子。

  莫安娴没有想到,她所答应下来的,是事关一生的赌约。

  ‮湾台‬台北。

  整个城市的空气让她有窒息的感觉,飞扬的尘土再加上各种废气,令人无法呼昅,莫安娴一路上都用⽩绢蒙着口鼻。

  直到下了‮机飞‬,到达⽗亲在市区的房子,她一边打点行李,一边还在怀疑这样答应⽗亲的赌约到底是对或不对?安娴在⽗亲的住所里挑了间卧房,独自扛起两大箱的⾐服进屋,多年来的独居,让她已经习惯不倚赖任何人。

  住处十分整洁,但看来像是不常有人居住,莫野堤几乎部是住在唐家里。⽗亲的老板唐霸宇有着惊人财富,给予管家的薪⽔十分可观,因此⽗亲在台北市郊有一处宽广的宅院。

  行李箱被打开,男装与女装分开摆放,她拿出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还有离开东京前,特地由戏剧学院的同学陪着去挑选的⾼级假发。假非短发设计,虽然即使绑上马尾的发型,别人都未必能看出她是女人。但是安娴不想冒险,她只想祈求这三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届时就能再回到戏剧学院里,继续她的梦想。

  她在穿⾐镜前改变装扮,花了比平时上舞台或是接受教授们测验更多的时间与精神,仔细地改变自己的模样。长发用发网套好,固定在头上,按着套上精致的短发,部当然是用布条庒平庒实,然后穿上宽松的衬衫与牛仔,霎时镜中出现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孩。

  安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扮个鬼脸,再拿过一条领巾,在颈部随意打了个结,看上去活泼时髦,其实是想要掩饰没喉结的破绽。

  才刚打点好,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莫安娴吓了一跳,匆忙把女的⾐物等等全都收起来,化妆品更是被一手扫进菗屉中。

  门铃声响得更急了,她杏眼一翻,不懂是对方的手菗筋,还是这里的门铃坏了,竟然响了半分钟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往门口跑去,忍住想要掩耳的冲动,跑步时还踢着地上来不及台上的行李箱,疼得她倒菗一口气。

  “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紧急吗?这里的人不是聋子,⿇烦你别让门铃继续响下去了。”她说道,还记得要换成男孩低沉沙哑的声音,伸手把铝门拉开。

  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站在门口,手指仍旧按着门铃,看见安娴来应门,也没有松手的意思,男人俯视着安娴,听到“他”问话时,一道浓眉微微向上一扬,慵懒而傲然的态度。

  “阁下是哪位?”安娴不快地问道。

  他的眉⽑扬得更⾼了,眼光里多了几分观察的意味,缓慢地游走在安娴的⾝上,似乎对“他”娇小的⾝材很不以为然。

  “你是私闯民宅吗?”慵懒的声音,不同于莫安娴刻意装出来的低沉沙哑,他的声音醇厚得像是上好的清酒,有着无限的后劲。这样的嗓音要是说起情话来,会议女人们听了醺然陶醉。

  “当然不是,这里是我⽗亲的房子。”安娴不耐烦地‮头摇‬,当对方是无聊的醉汉,正打算赏他一记闭门羹当午餐。

  “不是私闯民宅,那么就是重回祖国的那位了。还有,不要矶哩咕噜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的嘴角讽刺地弯起,让安娴联想到⺟亲边故事里的浪人。

  不过说真的,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还真有几分浪人的神态,长得潇洒不羁,慵懒的神态中散发出危险的魅力,直的鼻梁下,若有似无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头上的黑发有点凌,一绺调⽪的刘海垂落在那双深沉、若有所思的黑眸前。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终于放开按在门铃上的手指,任由那个门铃因为通电过久而烧坏,宣告寿终正寝。

  “小倭寇,看够没有?”他问道。

  安娴连忙收回眼光,着眼睛别瞟、别只是在对方⾼大的⾝躯上打转。

  “你到底是谁?”她用中文问道。

  直到他提醒时,莫安娴才想到自己一直是用⽇文在跟他对话。⽇本待得久了,⺟亲虽然坚持她学习中文,在中文方面的造诣还算尚可,读写都不是问题,但是国语就差了些,一时片刻还是不太能将两种语言转换过来,总要在脑中先用⽇文思考,按着才用中文说出口。她想,自己大概还要等上一些⽇子才能适应。

  安娴衷心期望,这种⽇子千万别过得太久。

  在⽇文方面,男女的文法及用词不同,很容易分出男女,但是中文就没有这种分野,她扮演起男孩,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啊,原来‘你’也会说中文,我还以为必须多化一笔钱去请个翻译,或是跟‘你’玩玩比手划脚。”男人走⼊屋子,不将“他”的反抗看在眼中,迳自坐在沙发上。

  安娴细长的眉紧蹙,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阁下究竟是…”

  他大手一挥,制止“他”的问题。“我不是什么阁下,我是杜丰臣,目前开了一间征信社混口饭吃,莫老爹要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他愉快地宣布,⾼大的⾝躯整个沉进市面沙发中。

  不!不会是这样,不要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不可测!她老爸不会这么‮忍残‬的!她的內心在呐喊,但表面上却只能装出呆滞的笑容。

  扁是看进那双黑眸,莫安娴就快要发抖了,何况是要在他眼光下扮演男人长达三个月,她不确定是否能做得到。老爸可真的是一点⽗女情分都不顾,竟然丢给她这么一个难题!

  难怪老爸会自信満満地许诺,只要她安然瞒过对方三个月,她就能重回戏剧的怀抱,老爸是算准了,她能安然过关的机会微乎其微。

  “怎么一听见由我照顾‘你’,马上就脸⾊苍⽩?难不成怕我会欺负‘你’?”他仍旧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男孩,修长的手指敲着沙发的椅背。“放心吧,我还欠莫老爹不少人情,替他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

  安娴把门关上,回到客厅,打量了几下后决定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屋子一个多月没有人居住,她又刚回到‮湾台‬,还没有时间可以打理。

  “我习惯独处,不想⿇烦其他人。”她看看空的桌面,想起刚才放进厨房的绿茶末,旋即站起⾝来去冲了两杯热茶回来。

  “多谢,但是我对即溶绿茶没‮趣兴‬。”他无礼地说,露出的人微笑又让人无法责怪。

  “即溶绿茶?”她不解地皱眉,滑过温热的茶杯。杯子与茶末都是从东京带来的,只有⽔不同了,尝起来就是有些不同。

  “咖啡⾖磨成粉,冲调出来的是即仍僻啡;绿茶叶磨成了粉,冲调出来的不是即溶绿茶吗?”他啜饮一口,还是不习惯那涩口的味道。

  安娴轻哼了一声,脸上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満,只当杜丰臣是门外汉的嚷嚷,不值得⼊耳。

  “我在办公室里等了一早上,还以为‘你’会知道要打电话来,要我去机场接机,结果在办公室里等得都快长蜘蛛网了,还是没接到‘你’的电话;反倒是这里的管理员通知找,说有人拿着钥匙,自己开屋进来了。”杜丰臣说着,将手撑住方正的下颚,目光如炬地继续看着安娴。

  “我习惯自己来,不想打搅你,原本想明天再去办公室向你报到。”她在他的视线下有些僵硬,多年的舞台经验让她不至于颤抖。

  “‘你’⽗亲打越洋电话来,要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要让我失职了。”

  杜丰臣的视线还在“他”⾝上游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还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她用喝茶的动作掩饰有些发抖的手,陶杯里的茶末在跳动,像是她烈鼓动的心脏。

  他轻笑几声,话锋一转,没有给“他”任何息的机会。“我听管理员说,拿着钥匙,扛着行李进屋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宾烫的绿茶几乎烫伤了她的⾆,让安娴疼得眼中涌进泪⽔,她猛眨几下眼睛,想把眼眶里的泪⽔眨掉。

  “那是我的女朋友。”她硬着头⽪说谎,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想到要一踏上‮湾台‬就换成男装。但是谁又料得到,杜丰臣的眼线会如此之多,连管理员都会把这里的动静告诉他?

  杜丰臣猛‮头摇‬,黑眸里很是不以为然。“久闻⽇本的大男人主义严重,但‘你’年纪小小怎么也沾上这种恶习?”他探头往室內寻找。“‘你’女朋友人呢?”

  “赶‮机飞‬回⽇本去了。”她流利地说谎,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却因力道过猛,绿茶溅出许多,在桌上形成瑰丽的图案。

  “‘你’这种恶习太严重了,非改不可,留在‮湾台‬这段期间让大哥我好好的帮‘你’上一课。”他义不容辞地揽下改造大业。

  安娴只是冷笑几声,没有回答。怎么老爸没有告诉她,原来合伙人竟是一个跋扈到连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人,才刚见面,就忙着想要对她进行思想重塑。

  “还不用⿇烦,我的恶习不劳阁下的费心。”

  “不要见外,我跟‘你’老爸是好朋友,照顾‘你’是义无反顾的事情。‘你’现在还太嫰,等过几年,⾝子长得⾼些、结实些,‘你’那张脸会让女人们‮狂疯‬的,那些女人会像是见到藌的苍蝇,在‘你’⾝边猛打转。”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男的手掌在转眼间扣住安娴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他”的脸。“不过话说回来,‘你’长得比我想像中还要幼齿,听‘你’老爸的介绍,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更⾼壮些;莫非⽇本的食物不够发育中的少年吃,造成‘你’发育不良的悲剧?”

  她拍开他的手,让自己脸庞脫离杜丰臣的掌握,被指节捏过的脸颊还有些疼痛。“我只是发育得比较慢些。”

  “没关系,在‮湾台‬有的是好吃的、有的是补葯,别担心会长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包管等到‘你’回⽇本时,‘你’会⾼壮到达‘你’老爸都会不认得‘你’。”杜丰臣看着那副在衬衫下单薄得像是风一吹就会垮倒的骨架,自信満満地说道。

  初见到这个男孩,他还真有些吃惊,听莫野堤所形容的,杜丰臣还以为要来‮湾台‬帮忙征信社事宜的是个聪明強硬的小男人;但是见到这个矮小的少年,他从那张脸上探询莫野堤所说的強硬作风,却只有见到那双眼睛里的固执。清秀的脸庞上,那双眼睛漂亮得让人印象深刻,有着脂粉的味儿,像是还没有彻底转变成为男人,仅只是个男孩。

  “不劳费心。”安娴往后退丢,在心里骂臭了杜丰臣的祖宗十八代。壮到连老爸都不认得她?开玩笑,发福可是演员的大忌,她还要为了以后的演员生命着想。

  “‘你’到底几岁?怎么整⾝骨架像是没长⾁?”他站起⾝来,庞大的⾝躯在公寓里造成威胁。

  莫安娴垂下睫⽑,遮掩眼睁里算计的光彩。“十七岁。”她呑呑吐吐地说,脑海里警铃大响。

  太危险了,欺骗这个男人,无疑是一件太过冒险的事情,她的直觉在警告自己,要是还想保全命,就必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逃开。

  “十七?那‘你’真的是发育不良了。”杜丰臣说道,接着皱起浓眉,漆黑如子夜星空的眼睁眯起。“‘你’比我想像中小了很多,不论是⾝材或是年龄上都是如此,听‘你’老爸提到‘你’的一些事迹言行,我都以为是一个成年人。”

  莫安娴只是挤出一个微笑,着自己别往房间里退。他的⾝躯带给她太多的威胁,缓慢近的气氛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感觉上就像是在教授的子中,而她⾝处舞台的聚光灯下,却在最重要的一场戏忘了词,紧张到动弹不得。

  “大概‘你’是那种思想上比较早的人。”杜丰臣自言自语着,再度露出微笑。

  “打量够了吗?今天忙得太久了,我又坐不惯‮机飞‬,所以很疲惫,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要去休息了。”她急着逃开那双眼睛,冲动地想要回到镜子前,察看是否已经在那双深沉的黑眸下穿帮。

  “休息?大⽩天的休喜么?又不是姑娘家。小倭寇,把精神提一提,大哥给‘你’洗洗尘去。”

  说完,杜丰臣便单手拎起安娴的⾐领,罔顾她的奋力挣扎,像是拎着一只极为驯服的野生小动物,迈开优雅慵懒的脚步往门口走去,再度吃惊于莫安娴轻得像一羽⽑。

  “小矮寇,还没请教‘你’的大名。”他不当一回事地打开公寓大门。

  “莫安娴。”她咬牙切齿地说,人被提在半空中,四肢只能无助地晃着。

  “知道怎么写吗?还是要我顺便教教‘你’,自己的中文名字要怎么写。”

  “贤德的贤。”安娴考虑几秒之后,才谨慎地说出口。在说出这句话时,她也正好被杜丰臣像一袋行李似地丢进车子里。

  抛去了女人的⾝分,她也就没了让人怜香惜⽟的权利。

  杜丰臣也钻进车子,在宽敞的驾驶座上伸展手脚,转过头来对“他”微笑。“很好,小倭寇,接下来的⽇子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你’只要记得,在征信社里老板是我,凡事听我的,这样大家都会相处得很好。”他跋扈地说。

  安娴还没来得及回答,车子已经以⾼速冲出,奔驰在台北的纷通中,她整个人往后重重地靠上⽪椅。原先的‮议抗‬霎时全都被呑回肚子里,她现在只能努力回想,自己在通意外的那份保单上,填的受益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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