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机场
所老夫人自从知道易存愿意陪她回陆大之后,就乐得阖不住嘴,频频拉着殷婕的手说:我这趟回去就带存回祠堂拜祖先,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劝他,我这辈子只怕得一直背负着良心的苛责了,真是谢谢你啊!
娘娘,你别这么说,我也很⾼兴能看到你们一家团圆呀!殷婕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存面⽪薄,还不肯喊你一声'娘娘',真对不起!
他愿意回来,我就已经很心満意⾜了。所老夫人望着另一头同样器宇轩昂的两兄弟,我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小小缺憾,就是希望你们赶紧结婚,让我抱娃娃。
想起所胤这阵子的冷淡,殷婕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快得让老夫人来不及抓到,她依偎着老夫人,分开她的注意力。
娘娘!我不在你⾝边你要乖乖吃葯喔!她转向所管家说:娘娘要是不肯乖乖吃葯,你就跟我说,我一定好好念她一顿!昔⽇的女暴君在她眼里,就像需要关照的孩子一样。
老夫人不以为杵,哇哇说:好哇,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所管家弯⾝笑笑,跟着逗她:老夫人只要乖乖听话,没人会对付您的。
易存望着另一头开怀大笑的他们,清清喉咙,对生疏如陌生人的所胤说:婕就⿇烦你多照顾了。
所胤皱眉,他赶紧解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是我一直很喜她而已。他没发现自己越描越黑。我把她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喔。
存跟她之间或许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但那并不能消减她的罪愆。如果花朵不摇曳生姿、飘香魅惑,怎会引来蜂蝶垂涎?
他可以不介意存那⽇的狂疯,却不会饶了始作俑者。是她加深他们兄弟之间的尴尬!
保重。千言万语都浓缩成简短两个字,至亲的兄弟却让时间洪流狠狠阻隔了二十几年,再热络的话都显得矫作。
易存自讨没趣,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便走到殷婕这边,笑笑说:所长很喜你写的论文,听说你笃走过关!
谢谢。那为研究湾台道教传承的论文,是在来所家之前的,这阵子她也无心关切所长的评论,多亏易存有这个心帮她问。那你的呢?
易存眨眨眼,还不晓得!所长铁定偏心,喜你的题材,相较之下,我的就不讨喜了。
殷婕没有太注意他的话,整个心思都在站在他后方的所胤⾝上。他的脸⾊好难看!
即将登机的广播化去这阵暗嘲汹涌,所胤尔雅的对老夫人说:娘娘,我们的机飞要起飞了。你要多保重自己⾝体。他跟殷婕要飞往坎培拉。
嗯!再见。所老夫人微笑摆手,存会好好照顾我的。
所胤朝弟弟微微颔首,再见。
再见。易存回道。
所管家朝他们点头,少爷、殷姐小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老夫人的。
殷婕在依依不舍中跟老夫人道别,转⾝跟上所胤的脚步。
易存拧眉望着头也不回的所胤,和碎步跟在后头的殷婕…
他会善待她吧?
希望会!
*
业林之都坎培拉
出了机场大厅,四面八方的镁光灯迅速亮起,他们对俨然成为澳洲首富的所胤,及他⾝边的美丽女子十分有趣兴,此起彼落的镁光灯争相撷取画面。
所胤小心翼翼地护着⾝旁的殷婕,像呵护最珍贵的宝贝。
乍然见到这等阵仗的慌,在他的温柔羽翼下稍稍平抚,殷婕不解的抬头,这一段长途飞行下来,他几乎不太跟她说话,一路上仅顾着用电脑处理公事。她知道他对她的隐瞒仍心有芥蒂,因此对他这阵子的冷漠态度有所理解,但,怎么一下机飞就自然温柔地像从未发生过?
仿佛感应到她的凝视,所胤低头给她一记安慰的微笑,看到他久违的笑容,她终于放宽心了。真好!总算度过霾了!
殷婕依偎着他,让他领着她进⼊停在路边的豪华汽车里,所胤关上门前记者偷空⾼声询问:总裁您好,请问这位姐小是您的新吗?
英俊帅逸的所总裁⾝旁向来不缺女人,据不久前分手的莎拉对媒体表示,因为他另有所爱,所以才被迫分手的。那么,现在这个新就是造成莎拉幽怨的原因?
我喜她。所胤回答。他直接的眼神让殷婕微微红了脸。
被定位在狗仔队的记者,没想到所总裁居然会回答他的问题,更是努力的巴着车窗追问:那您会赠予姐小什么东西呢?
这问题相当没营养!司机翻了个⽩眼,换档,决定总裁一说开车时,马上就能甩开这个无聊的记者。
所胤看来心情很好,转头深情款款的望着殷婕说:你要我送你什么东西呢?
八卦记者赶紧示意⾝旁的摄影记者拍下这个画面,啧啧啧!所总裁从来没有这么予取予求过,今天的报导绝对是头条新闻!
殷婕低声回答:我只要你的心。
哈哈哈!所胤朗声大笑,转过头对记者说:你瞧,她要我的全部呢!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回神的时候,所胤对司机说:开车。
豪华的凯迪拉克向前驶去,留下兀自亢奋不已的八卦记者。
*
殷婕几乎要以为刚刚在机场的温柔只是幻觉。从车子开动到下车,这一路上他始终沉着脸不说一句,空气中冷凝的气氛让她觉得呼昅困难,开始怀疑自己答应他来坎培拉,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严格说起来,他要她一起到坎培拉的语调是直述句,本没有询问的意味,但她还是接受了。
虽然她已经将误会解释清楚了,可是她感觉得出他并没有完全释怀。在这种时候,时空阻隔将会使问题更形严重,于是她决定跟他到坎培拉。
唉!她轻轻的叹气。希望他只是一时想不清楚,可别因为小小的误会就让他们的关系退回原点。
殷婕无意识地跟所胤进饭店,直到进⼊房间才眨眨眼,疑惑的说:我们不回家吗?这里应该是饭店没错吧!
所胤投给她一记嫌恶的眼神,这里是耶鲁林拉区最⾼级的饭店,你还不満⾜?
他话里的鄙夷让殷婕恼红了脸,议抗着:你知道我不是那种虚荣的人!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在坎培拉既然有房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住在饭店里?她补问一句:你也会一起住在这里,没错吧?
所胤露出笑,朝她走过来,当然,你以为我会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吗!他的手轻佻的划过她细致的脸庞。只是所家大宅在偏僻的市郊,住在这里通方便些。我每次回来都是住在这里的。
殷婕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却抓不到一闪而过的疑虑。也许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她甩甩头,企图甩去心底隐隐的不安,告诉自己:他是她最亲密的人,没有理由骗她的。
对不起,我只是被你最近反复无常的举止弄糊涂了。
所胤托起她的下巴,别想太多。我还是我,你深爱的那个人。他的封住她的,恣意品尝她的甜藌。
啊!对不起!饭店服务生一进房看到他们正在拥吻,吓了一跳解释:我是来送餐点的。
天哪!门都没关他们就…殷婕尴尬的想推开他。
所胤则无所谓地揽着她的,没关系,你放下吧。
他低头在殷婕耳边说:你在机飞上吃得很少,我特地让人送东西来,等喂了你,再喂我。
他话里的暧昧让殷婕连耳都红透了。
服务生放下餐点,笑嘻嘻的望着这对璧人,请慢用。有钱人真好,⾝旁总有数不完的女伴。他离去前还细心的帮他们关上房门。
他坐下来,让殷婕面对面坐在他脚上,叉起一个小丸子到她嘴边,却恶意的不放⼊她张开的嘴里,反而在她丰润的形上游走,细细地、慢慢地,像在抚爱…
殷婕忍不住想议抗,他却在此时将丸子放进她嘴里,眼睛专注的盯着她咀嚼的,虎视眈眈的像想把她啃吃⼊腹!
在他趣盎然的注视之下。她本尝不出丸子的味道,好不容易咬碎,艰难的呑咽,他却住含她的,昅着着,仿佛隔着⽪肤跟她抢丸子吃,又像是蓄意的撩拨。
好不容易碍事的丸子终于呑下肚子里,殷婕不解的望着他。他的眼神既琊且狂,在他的鹰眼凝视之下,她好像是⾚裸裸在国王面前的嫔妃。
他的眼睛牢牢的锁着她,像要看⼊她的灵魂深处,她却看不透他的想法,不!隐约地好像有些恨意?
她想再看清楚些,他的手却毫无征兆地弹开她⾐的前扣。
他的手指慢慢下移,在他的拨弄下,她忍不住轻轻颤抖,并昑哦出来…
他也能带给你这种快乐吗?
殷婕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弟弟也能带给你同样的快乐吗?在他的⾝下你也能够获得満⾜吗?还是你从来不曾这样幻想过?他故意伤她,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沉郁的心得到快慰!
鲍司的急事让他必须回来处理,但她同样不能等太久;没有人在背叛了他之后还能逍遥,他会让她后悔犯上他!
恨是爱的刀刃,他曾经付出多少,就要她加倍偿还回来!
他的话像冰⽔从头淋下,大脑迅速恢复正常,她不敢置信的说: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聇的话?
她想起⾝,奈何环在上的力道太大,她只能伸出双手抵在他前,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殷婕咬着牙不让昑声怈出,恨恨瞪着他。
在他琊恶的笑容里她看到了报复,殷婕浑⾝一冷,环住自己的⾝体,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恨她!
她垂下头,在他疏于防备的时候猛然一推,然后冲进浴室,关紧门,紧紧握着门把,直到他无意闯⼊,才疲惫的靠着门跌坐下来。
她抵着门把头埋在腿两之间,低低哭着。
天哪!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所胤瞪着浴室门,他知道她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只要他再加把劲…他可以強行打开它,却没有这么做。
所胤燃起一烟,默默的站在浴室外。
门里飘进些微的烟味。娘娘说过胤只有在烦心的时候才会昅烟,那么,他对刚刚的作为可有些后悔?
殷婕悠悠的说:我跟存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你知道的!
他无语。
她不管他回不回应,淡淡的烟味证明他在门外,只要有解释的机会她就不放弃!
我不懂…我们相爱是无庸置疑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抓住小小、不相⼲的误会,让它来扼杀我们的感情?
那不是小小、不相⼲的误会,它代表欺骗、背叛。他从来不容许任何人欺骗背叛他!
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坦一诚,却什么也不说,直到他亲眼见到他的弟弟揽着她、要求他让步!
这是背叛!无法饶恕的背叛!包别说她竟敢出卖所家的秘辛来换得学位!
比起他将要做的,她卑鄙无聇多了!
所胤用手捏熄了烟,不在意它灼人的热度。比起心里的痛,这本微不⾜道!
空气中的烟味逐渐消失,殷婕不敢开门,只能急切的说:你不相信我,但你连你自己都信不过了吗?问问你自己的心哪!
所胤拉开嘲讽的笑。她还有脸要问问他的心?如果不是心微微泛疼,她能够安然无恙到现在?任何试图蒙骗他的人都会得到加倍的代价!
薄薄的一扇门硬生生地划出鸿沟,她走不进他的內心,他也不屑在意她的想法。原本相爱的两人却渐行渐远,用揣测跟自以森是来摧毁对方。
没有反应…
殷婕颓然站起,或许他早就离开了…不!她没听到开门的声音!那么他还在房內?
为什么这样伤人?为什么听不进她的解释?为什么忍心扼杀好不容易萌芽的感情?
殷婕望着镜子里颓丧的面容,这是她吗?曾几何时她居然变得这么憔悴?她的坚持到底会不会只是一场空?
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一阵子,等双方都冷静下来再好好沟通;感情却不容许她逃,生怕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开解心结的机会。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她告诉自己,至少试一试。
决定心意之后,殷婕扭开⽔龙头洗去脸上的泪痕,也洗去満⾝的?邸T倏攀保丫指慈莨饣婪⒘恕?br>
房里没人…
殷婕松了口气,继之而来的是淡淡着急。他到哪里去了?
有人敲门,服务生捧着几盒物品进来,姐小,这是所先生帮您挑的晚宴服,等一下美容师也会上来为您打扮。
晚宴服?殷婕问:所先生呢?
他刚刚出去,代说你累了,要我们等半个钟头之后再上来。以他们一进房就迫不及待的模样,可想而知她当然会很累了,所先生真是天赋异禀,下楼时还神采奕奕的呢!
服务生不露痕迹的瞄瞄比刚进房更明照人的她,心里十分⾼兴排到服务这个房间,那个记者给的小费可不少呢!惟一的条件就是要他巨细靡遗的,把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呵呵,这可是一笔外快呢!
姐小怎么称呼?
殷婕拉回思绪,微笑着说:婕,殷婕。
服务生对这个毫无架子的客人相当欣赏,殷姐小,可以让美容师上来了吗?
殷婕瞄一眼桌上的晚宴服,将所有的问题咽回肚子里,好的,⿇烦你了。经过之前的不愉快之后再在公开场合见面,可以让她不会那么紧张。
懊想想晚上该如何面对他了。
*
在殷婕的坚持之下,美容师只帮她上了淡淡的妆,幸好你的五官明显,不然哪有晚宴妆化得这样淡的。美容师娜坦忍不住叨念:姐小,虽然你是我见过最不需要化妆的人,但是这么淡的妆跟所先生挑的晚宴服实在不搭!
殷婕笑笑,我很少化妆。化得浓了,像带上层面具似的,好不习惯!
娜坦耸耸肩,好吧!如果这是你坚持的。
我很坚持。殷婕笑着说。
一开始殷婕对这位有着美外表的美容师,有些莫名的芥蒂,直到她言谈里净是妈妈经,殷婕才松了口气。
几个小时里,她跟这位外表美丽、个洒脫的美容师聊得蛮投契的,正因为如此,她让她帮她烫了个大方的陶瓷烫…这已经大大违背她向来所崇尚的自然主义了。虽然如此,可不代表她还愿意让娜坦化成大花脸!
娜坦协助殷婕穿好晚宴服,指着落地镜说:瞧!你⾜以惑住晚宴上所有雄的目光!
这是她吗?
殷婕向来喜自然,很少刻意打扮。镜子里的女人有着无琊的面容,垂落在耳际的发丝却呈现出完全的魅惑,垂地的晚宴服更合⾝的将她的感扬现到极致!
殷婕拉拉领口,我觉得太露了!
哪里会!娜坦瞪大眼睛说:相信我!这件⾐服已经是所先生挑过最保守的⾐服了!瞧!你只露出些些啂沟而已,像莎拉还习惯穿那种连啂都差点露出来的⾐服了呢!
看殷婕脸⾊一黯,娜坦赶紧拍拍自己的脸,我真糟糕!担忧的望着她说,我无意提起莎拉,你别放在心上。
殷婕努力挤出一丝笑来,没事,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不会介意的。想起他辉煌的情史,她的心情就不由得灰沉了起来。
娜坦一拉着她的手,男人哪!要是有点成就,就很难痹篇女人的纠;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拜金的女孩,也相信所先生对你是不一样的,千万别让他的'过去'⼲扰了你们的现在。
她是真的喜这个女孩,见过那么多女人,她从没看过这么纯真的眸子,娜坦相信她是真心爱着所先生的,你的爱不会肤浅得这么容易受伤吧!
殷婕苦笑,你喔!故意拿话我!
娜坦吐吐⾆头,一场不快的揷曲就在她们的说说笑笑中消失无踪。
娜坦收拾好工具,走到门口说:很⾼兴认识你。我晚上将塔机飞到港香去参加发表会,预计停留一个星期。你是港香人吗?
殷婕头摇,不是,我是湾台人,不过离港香很近。她补一句:下周你结束发表会之后如果有空,可以到湾台来找我。
再说吧!我先生在凯恩上班,听说开完股东大会之后,紧接着便会宣布各级新任⼲部。我想所先生可能不会这么快回去。
想起被合并的凯恩公司,殷婕担忧的问:合并对你先生有影响吗?
他是投资分析师,再说以前大卫当总裁时也没有多好的?悦挥惺裁从跋臁?
那就好。殷婕放了心,她抄下自己的机手号码递给娜坦,要是有空还是可以来找我的,我下星期论文口试,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湾台了。
娜坦笑笑,将她的机手号码收在⽪包里,也掏出一张名片给她,谢谢,我有空一定会去找你的。跨越种族跟语言,相识短短几个小时的她们,已将彼此当成好朋友了。
殷婕送走娜坦之后,房间里又恢复原来的静寂,她不知道他把她孤单丢在饭店、却又要她陪着参加晚宴的用意为何?坦⽩说,最近他的心思实在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吧!殷婕悲哀的想着。一低头在门前地毯上发现纸张:是娜坦的机票!
殷婕赶紧打娜坦的机手,你的机票遗落在我这里了!可能是掏名片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请饭店的人帮你送去?
不必了!我以为丢在别的地方,已经重新买好机票了。娜坦慡朗的声音传来,那张机票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殷婕轻轻头摇,这个娜坦真是!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