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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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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遥远的崇山峻岭之间,有一个小小的秋⽔村,碧绿溪蜿蜒而过,在青山绿⽔相接的河⾕地里,住了约百来户人家。

  秋结挑了两个菜篮子,慢慢地走在街坊间,偶有人见到他,唤他一声:“秋老头,跟你拿一把⽩菜吧!”

  有人给他铜板,也有人拿油盐和他换青菜,担子渐渐轻了。

  秋结又换到了两个蛋,不觉心里快,心想今天又可以为老伴加菜了。

  才不过是上午时分呢,夏⽇的太已经像个毒辣的火球,蒸烤得令人头顶冒烟。秋结蹲到屋檐下,拿起斗笠扇风乘凉,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儿,顶着烈⽇走了过来。

  那是刚搬到秋⽔村的外地人,听说孩子早死了娘亲,全靠这个年轻的⽗亲一手养大的呢!可瞧那两个瘦弱的小娃娃,恐怕是养得不好哩!

  秋结心生爱怜,拿着斗笠招呼。“小朋友,来,秋爷爷给你桃子吃!”

  两个小孩朝⽗亲望了望,又向嫰红的桃子咽了咽口⽔,抢到秋结面前,只是睁大眼,不敢伸手拿秋结手上的桃子。

  那男人掏出铜钱。“桃子怎么卖呢?”

  “不用了。”秋结笑着用袖子擦净两颗红桃,各自放到两只小手掌。“萧大爷你们刚到秋⽔村,算是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你知道我姓萧?”那男人诧异。

  “哎!小小的秋⽔村,难得有外人来,消息传得快哪!”

  女孩怯怯地看⽗亲一眼,不敢吃桃子,而小男孩已捧着桃子猛啃起来。那男人本想斥责,但看到小孩狼呑虎咽的模样,心头一紧,遂放缓了声音。

  “阿晴、阿雷,吃了秋爷爷的桃子,要说什么?”

  “谢谢!”阿晴终于咬下桃子。她头发散纠结,污黑的脸蛋更衬出她一对黑⽩分明的大眼。而她的弟弟阿雷则是瘦小脏污,一睑畏缩地躲在姐姐⾝后啃桃子。

  秋结心疼两个没有娘亲的小孩,又拿出两个挑子。

  “孩子恐怕饿坏了吧?”

  “不好意思,早上还没吃饭。”那男人推辞着。“不能再拿了。”

  “没关系啦!小朋友开心就好。”秋结把桃子塞到孩子们的手中,又问道:“萧大爷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吗?”

  “多谢秋老伯的关照,住处都打理好了。我叫萧辰,请老伯以后叫我名字,大爷可是担当不起啊!”“看你长得⾼大,相貌好看,又是城里来的,我们乡下人自然就叫大爷了。”

  萧辰微微一笑。“以后我也是秋⽔村的人,请秋老伯不要见外。”

  此时几个妇人围拢到秋结的菜篮子前。

  曾婆婆拣起一条丝瓜,向着萧辰道:“你刚来秋⽔村,要知道同样是秋⽔村种出来的蔬果,就属秋老头的最甜。”

  “是啊,秋老头他家的泥土特别肥沃,养出来的女儿也是甜得出⽔呵!”

  秋结听得笑呵呵,又拿出几颗桃子分送婆婆妈妈们。

  冰大婶问萧辰:“你怎么跑到秋⽔村住下了?这里年轻人不肯种田的都外出,难得有人愿意在这里住下来。”

  萧辰仍是微笑着。“这里风景好,山明⽔秀,我的孩子也喜。”

  “萧兄弟呀!你孩子多大了?长得这么瘦小。”曾婆婆拉着阿雷的手臂打量着。

  “阿晴六岁,阿雷五岁。”

  “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呵!”婆婆妈妈们不胜唏吁,怜叹两个乏人照顾的小家伙。

  萧辰蹲下⾝,拿起菜篮里的一支⽩萝卜,好像没有听到她们的话。

  婆婆妈妈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有人转了话题。

  “秋老头,秋大娘今天好不好啊?”

  秋结脸⾊一黯。“还是老样子,起来走一走又气了。”

  “我们下午过去看看她吧!这些年来,多亏你家霜儿在照顾呢!”

  “霜儿真的很乖巧。”讲到他家霜儿,秋老头眼睛又亮了起来。“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她在打理,这些菜也是她种出来的。”

  “秋老头,你好福气,要不是她,你这把老骨头哪能这么轻松?”

  “是我老了,没力气喽!连锄头都举不起来,只好挑几把菜赚点零钱。”秋结自嘲地摇‮头摇‬,随之又大声地道:“不是我秋老头自夸,谁能娶到我家霜儿,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呵!”

  “哎呀!”大家各自叹气。“这还用你说?只可惜我们的儿子都娶了,孙子又太小。”

  萧辰已经选妥几把青菜,秋结用细草绳系好递给他。

  “萧兄弟,有空带孩子到我家坐坐啊!”萧辰点点头,付了钱正准备离去时,阿晴蹲到秋结面前,用肮脏的小手‮摩抚‬最后一颗桃子,怯声道:“秋爷爷,阿晴饿。”

  萧辰急忙把她拉起。“阿晴,人家秋爷爷是做生意,你想吃桃子,要跟爹拿钱,知道吗?”

  秋结笑着把桃子递给阿晴。“最后一颗桃子了,今天秋爷爷请客。”

  萧辰急着要付钱,秋结笑笑地推回他的手。

  “都说请客了。”

  婆婆妈妈们也笑道:“你也别客气了,咱秋⽔村都是一家人,以后秋老头还要从你的菜钱赚回来呢!”

  秋结扇着斗笠大笑。“几位大婶怈了秋老头的底,我以后可不敢诳萧兄弟的斤两了。”

  萧辰也笑了。秋⽔村果然人情浓厚,他找了好几年,终于找到他和儿女安⾝立命的地方了。

  众人又是闲聊几句。

  秋结站起⾝。“我该去绕绕了,还剩几把青菜…”话未说完,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口蓦然吃紧疼痛。

  “秋老头,你怎么啦?”众人惊问着。

  秋结抚着心口,呼昅急促,脸⾊苍⽩。“没…什么,心疾又犯了。”

  “这…怎么办?”众家妇女呆望着秋结。“快去叫他家霜儿!”

  “别找她…”秋结不女儿担心,可是心头绞得几乎窒息,眼前一片黑,人似乎就要晕过去。

  萧辰赶忙扶住他,一手搭上他的脉搏,随之又按上他的心口,以掌上內力打通他的心脉⾎流。

  秋结只觉前一刻还疼痛难耐,下一刻便已气息平顺,而且萧辰的手掌还不断传来一股暖气,渐渐平息他的腔窒闷。

  饼去只要他一犯心疾,非得痛上半个时辰方才罢休,但萧辰这一‮摩按‬,他似乎马上就好了。

  秋结大大呼了一口气,站直⾝子道:“萧兄弟,多谢,你会医术?”

  “略通医理。”萧辰又一搭他的脉搏,确定他已无大碍,这才放下手。

  冰大婶喜道:“这可是秋⽔村的福气啊!以后我们就有现成的大夫,不必再出去找那个死要钱的金大夫了。”

  萧辰急忙解释:“我不是大夫,我只是懂得一点经脉…”

  三姑六婆岂容他解释?大家‮奋兴‬地讨论,准备为萧辰挂个医馆招牌开业。

  秋结抚抚心口,戴上斗笠。“太这么大,我的老骨头快被晒溶了,这几把菜给你们,我得回去休息休息。”

  “这怎么成?”妇人们拒不肯拿。“你卖菜的钱是给秋大娘买葯的?蠢矗以俑闱!?br>

  “说送就送,反正卖不完也是烂掉嘛!”秋结摇‮头摇‬。

  “对了,王大田今天又杀猪了,你这些菜加上以前的份量,应该又凑⾜半斤⾁的价钱了吧?”吴大娘帮忙出主意。

  “他今天又没有要我送菜过去。而且这么多菜…”

  “我们帮你送啦!他常常杀生,也该多吃几餐素菜。”三姑六婆们拿起未卖完的⽩菜。回头再叫他送半斤猪⾁到你那儿。”

  婆婆妈妈们的盛情难却,她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自从他老伴生病后,每个人都是不着痕迹地帮忙照顾,秋结只能感在心,不知如何报答。

  望着她们离去,秋结眼眶微红。他挑起担子,一个重心不稳,⾝子歪了一下。

  萧辰马上扶住他。“老伯,你心脏不好,不要太劳累,我送你回去。”

  “现在好了,萧兄弟,你忙你的。”

  “我今天本来就是出来走走,不忙。”萧辰接过秋结的担子,叫着在旁边玩耍的儿女。“阿晴、阿雷,走了。”

  “谢谢萧兄弟。”减轻肩上负担,秋结走起路来也平稳了。

  阿晴伸手拉了秋结的袖子。“秋爷爷,你家还有桃子吗?”

  “阿晴!”萧辰轻斥着。

  阿晴畏怯地看萧辰一眼,小手捏着秋结的指头,⾝子靠得秋爷爷更紧了。

  秋结知道小孩怕⽗亲,笑着握住阿晴的手。

  “有啊!树上还有很多桃子呢!待会儿叫霜姐姐带你们去摘。”另一只手也牵过阿雷。“到秋爷爷家玩,像到自己的家一样,霜姐姐还会煮好吃的菜给你们吃。”

  “真的?”阿晴和阿雷睁大了眼,又是咽了咽口⽔。

  萧辰道:“秋老伯,不敢叨扰,我们不进去坐了。”

  “来到秋⽔村,就没有客气两个字。”秋结笑道。

  **

  沿着清澈的碧绿溪而行,泠泠⽔声驱走了燠热的,两个小孩在岸边和⽔里的游鱼竞跑。萧辰俯看清流⽔,心思似乎也变得空灵清明了。

  “到了!”秋结指着溪边的一间⽩墙红瓦小屋。

  那屋子外面围着矮竹篱,上头爬満了⻩花绿叶的丝瓜藤,几只鸭在屋前吱吱追逐。阿晴‮奋兴‬地伸手摘了一朵小⻩花,阿雷则是冲到群中,赶着小四处跑。

  “阿雷!阿晴!”萧辰忙抓回两个顽童,一面回头向秋结道:“孩子没有礼貌,请见谅。”

  “小孩子爱玩嘛!”秋结不以为意,又笑着摘下两片丝瓜叶戴在孩子们的头上。

  “爹回来了吗?”屋內传来清脆稚嫰的叫唤声,一个蓝衫小姑娘从门里走了出来。她见门外有陌生人,马上又缩回屋里。

  “我女儿秋霜。”秋结笑着介绍。“她没见过外人,会害羞。”

  进到屋內,秋霜早已不见人影,一个老妇人卧在靠窗的上,正想起⾝招呼客人,秋结赶过去扶她。

  “老伴,他就是新搬来咱村的萧辰。阿晴、阿雷,来叫秋!”

  “秋!”阿晴阿雷马上腻了上去。

  “好灵活的孩子。”秋大娘拉着两个小孩的手。“可惜瘦了些。”

  萧辰道:“教伯⺟笑话了,我一个男人,不太会照顾孩子。”

  秋大娘笑道:“可不是吗?瞧你也瘦的?习榘。蝗缌羲浅远俜拱桑?br>

  秋结道:“我正有此意,刚刚萧兄弟还救我一命哩!”

  秋结正叙述着萧辰如何救命时,空气中飘来清淡的‮花菊‬幽香,萧辰鼻子一昅,顿觉心旷神怡,暑气全消。

  蚌子小小的秋霜掀了门帘进来,她粉嫰的脸蛋透着一抹‮晕红‬,低垂头不好意思看客人,提起陶壶为众人倒茶⽔。

  “这是我家霜儿特制的‮花菊‬茶,风味独特呵!”秋结招呼萧辰坐下,将一杯淡⻩澄澈的茶⽔推到他的面前。

  阿雷看到东西就想吃,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杯子,秋霜忙唤道:“别烫着!”

  阿雷一碰到杯缘就烫到指头,他马上缩回小手,怯怯地望着茶⽔的烟雾。

  秋霜明⽩小孩的心思,轻声唤道:“小朋友,你们想不想吃糖啊?”

  阿雷和阿晴听了,用力地点点头。

  秋霜放下陶壶,轻轻拉起两个小孩。“跟姐姐进来喔!”

  只要有吃的,两个小孩又忘了⾝边的⽗亲,赶紧黏在秋霜的裙边,跟她一起进了里头。

  “这两个孩子…”萧辰难为情地道:“我一直没有好好管教。”

  “不容易啊!”秋大娘轻啜一口秋结送过去的茶。“男人怎么带孩子啊?敢问萧兄弟的娘子过去多久了?”

  “五年了。阿雷出生没多久就去了。”萧辰喝下一口茶,那⼊口的甘甜芬芳,化去他言语中的苦涩。

  “那你怎么带大阿雷?”秋大娘不解地问。

  “我喂他喝米汤,偶尔去跟人家要点⽔。我穷,孩子也跟着吃苦。”

  “更是难为你了,回头叫咱们霜儿帮两个娃娃补补⾝子。”

  “不敢⿇烦秋伯⺟,我待会就该走了。”

  听闻后头传来小孩的笑声,秋结笑道:“你想走,两个小的可不想走呢!”

  萧辰一楞。他有多久没听到儿女们的嬉笑声了?是否他多年的沉重心情也庒抑住小孩应有的童年笑?

  秋结道:“萧兄弟,你帮我老伴看病吧!她吃了好几年的葯,总不见起⾊。”

  萧辰点点头,握起秋大娘的手腕把脉。凝思片刻,方道:“气郁⾎滞,伤了肝,胃也消弱,需要静心调养,千万不要伤神劳累。”

  “就这么简单?那个金大夫可拿了我好多钱呢!”秋结不可置信地问着。

  “不瞒两位老人家,我医术不精,但我还能判断出秋伯⺟只要好生调气,应该就没有大碍。”

  “说的也是。”秋结帮老伴捶着腿。“是年轻时让你吃苦了。”

  秋大娘笑着‮头摇‬。“早几年大家生活都苦,现在⽇子好过了,我也才能安心养⾝子呢!”

  目睹老夫的深情,萧辰啜饮着‮花菊‬茶,品尝那清甜纯净的甘美气味。

  “秋老头,给你送猪⾁来了。”门口踏进一个黝黑大汉,一见到萧辰,用力在他肩上一拍。“呵!原来你是个大夫啊!那我们再也不必让那个金大夫敲竹杠了。”

  “大田,你也听说了?”秋结拿过荷叶包里的猪⾁。“咦?这不只半斤⾁啊?”

  “里面有几块不要的骨头啦!还有卖剩的猪肚猪肝,顺便包给你。”

  秋结打开一看,这哪里是卖剩的?整整一大块的鲜肥猪肝以及带⾁的排骨,连那半斤⾁也是精挑的瘦⾁。秋结心头一热。

  “大田,你…”王大田径自倒了桌上的茶,连续牛饮好几杯。“哇!还是你家霜儿泡的茶好喝,我家娘子就是学不来。”

  “你喜,我再包一些让你带回去。”秋结笑着走向后屋。

  “哈哈!我就不客气了。”王大田又是拍拍萧辰的肩。“兄弟,你知道吗?上回我家浑小子发烧肚子痛,吓得我连夜背出去找金大夫。他呀,随便摸摸,随便包一帖葯,我又一路流汗背了回来,浑小子也热得流汗,半路拉了一堆屎,病就好了,那包葯到现在都还没吃哩!⽩⽩花了我一两银子。”萧辰沉昑一会。“可能是肠子塞住了,你来回一跑,他肠胃通畅,气顺了,下了痢,病自然就好了。”

  “真的有学问喔!”王大田向秋大娘道:“你的病也不用愁喽!”

  秋大娘笑着。“方才已经请萧兄弟把过脉了。”

  秋结从里头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小布包。“大田,一包是‮花菊‬茶,一包是桂花茶,不要喝太快,否则要等到秋天才有得喝了。”

  “知道了,我家的桂花树还等着霜儿去摘呢!”王大田扯开大嗓门。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大田离去后,萧辰也起⾝道:“我也该走了。”

  秋结制止道别急,你两个孩儿在厨房赖着不走了?矗惆镂野讶饽媒ィ憔兔靼琢恕!?br>

  萧辰左手拿⾁,右手拿菜,循着笑声越过碎花门帘,穿过走廊,来到最后头的厨房,只听得刀切砧板声,似乎秋霜正在里头忙着。

  一进门,两个小孩坐在矮凳上,各自捧了一碗东西,吃得不亦乐乎,秋霜正讲着故事。

  “然后孙悟空就跑到蟠桃林,变成一颗桃子…”

  一见到萧辰进来,秋霜倏然住口,红了脸,继续低头切蒜末,两个小孩也低下头,拼命舀起碗里的东西呑下。

  萧辰将猪⾁和青菜放在一边的桌上。“王大田拿⾁过来了。”

  “我知道。”秋霜仍然垂着头。“爹说要请你们吃饭。”

  “不⿇烦秋姑娘。阿晴、阿雷,我们回去。”

  “爹!不要嘛!”阿晴哀求着。“霜姐姐故事还没说完。”

  秋霜细声地道:“我都洗米下锅了,阿雷说他肚子很饿。”

  萧辰看到阿雷畏惧的目光,心中一叹。他流浪多年,往往拿了一块饼,或是煮个面食随意充饥,却完全忘了孩子们正在长大的⾝子。

  他望了阿雷碗中的东西,问道:“你在吃什么?”

  秋霜以为萧辰责怪孩子,忙道:“我给他们吃绿⾖汤,先解个渴。”

  阿晴空出一只手,掏出口袋的两颗糖果。“霜姐姐还给我们吃糖。”

  “多谢你,秋姑娘。”

  秋霜始终低垂着脸,脸颊透着红热。她拿过猪⾁准备料理。“萧大爷你到外面坐吧!”

  萧辰也不方便在厨房逗留,只得道:“阿晴,不要吵姐姐。”

  “爹,我们不吵霜姐姐,我们乖乖听故事。”

  见两个孩子难得展开笑颜,萧辰不再说什么,又回到前厅和秋结喝茶,听他说秋⽔村的掌故。

  不一会儿,飘来阵阵饭菜香味,阿晴端了一盘菜出来道:“霜姐姐说这是开胃菜,消消暑。”

  阿雷跟在后头,手里抱着一把筷子。“霜姐姐说她快煮好了。”

  秋结扶秋大娘坐到桌前,一面招呼着:“萧兄弟,不要客气啊!”秋大娘道:“这是酸⻩瓜,是霜儿独创的口味喔!”

  萧辰举筷吃了一口,果然酸甜慡脆,他又多夹了几筷。“真的是很特别。”

  秋结乐道:“我家霜儿心思巧,村里的人都很喜她。”

  秋大娘亦道:“霜儿懂事,我们两个老的⾝子不行,她煮饭、养、种菜、摘果,样样都来,伶俐又乖巧呢!”

  秋霜正端来一碟热腾腾的油炒青菜,听到娘亲当着外人谈论自己,赶紧把菜放到桌上,又是一溜烟跑了进去。

  秋结笑道:“霜儿什么都好,就是没念过书,没见过世面,才十五岁,很怕生,萧兄弟不要见怪呵!”

  “哪里!”萧辰也是暗自赞叹秋霜的灵巧。“秋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能⼲懂事,老伯和伯⺟必然大大地放心。”

  “是啊!要不是靠她扶我出去晒个⽇头,‮摩按‬手脚,我可能还躺在上病着呢!”秋大娘欣慰地道。

  秋霜又捧出一大盆萝卜排骨汤,听到他们还在谈论自己,羞得満脸通红,轻唤一声:“娘啊!”随即又扭⾝进去。

  阿晴和阿雷陆续帮忙端出饭菜,俨然就像是秋家的小孩。

  待他们摆了満満的一张桌子后,秋结问道:“你们的霜姐姐呢?”

  阿晴道:“霜姐姐说我们先吃。”

  她旁边的阿雷已经用手指头捏起一块粉蒸猪肝。

  “阿雷!”萧辰怒斥一声,吓得阿雷把猪肝掉在桌上。

  秋大娘忙夹起来放到碗里,劝道:“没关系,小孩子饿了先吃?习椋兴隼窗桑?br>

  秋结拉了女儿出来,秋霜将手上的两碟荷包蛋放到阿晴和阿雷面前。“一人一个蛋。”

  萧辰推辞道:“秋姑娘,他们今天吃得够多了。”

  秋结道:“孩子多吃一点才好,你把阿晴和阿雷让我家霜儿喂一个月,保证养出两个⽩⽩胖胖的娃娃。”

  “爹啊!”秋霜忸怩着坐下。一抬头,竟是坐在萧辰的正对面。

  她深居深山,生害羞,平⽇所见尽是识的庄稼汉,今⽇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不但长得英魁梧,气度也与众不同,不由得令她窘迫地低下头,粉颊飞起两片红彩。

  瞬间的惊鸿一瞥,秋霜那对清灵澄澈的双眸已投到萧辰心灵深处。那是毫无杂质、纯洁无瑕的眼睛啊!就像是门外的碧绿溪,也像是雨过天晴的明亮晴空。萧辰惊讶着,这世间怎有如此⼲净纯真的眼眸?

  秋结招呼着:“萧兄弟,吃饭了!阿雷、阿晴,爱吃就尽量夹,不要客气喔!”

  阿晴和阿雷不待招呼,早已狼呑虎咽。

  萧辰目光从秋霜的澄净黑眸移到桌上的各⾊菜肴。“真是不好意思,这些是你们好几餐的份量。”

  “帮你一家接风,不要再客气了。”

  “多谢秋老伯、秋伯⺟,多谢秋姑娘。”

  秋结为秋大娘夹了一块排骨,盯着萝卜排骨汤道:“霜儿,今天拔的萝卜不是都拿出去了吗?你又去拔了吗?”

  “没有啊!”秋霜脸上‮晕红‬始终不褪,头垂得更低了。“萝卜是萧大爷拿进来的,我以为…”

  “哈哈,霜儿煮错菜了,萧兄弟,改天再还你一条萝卜。”

  “不了,这排骨萝卜炖得嫰甜可口,我如果不拿出萝卜,只怕没口福吃到呢!”萧辰无限慨叹。“我就是煮不出这种⾊香味俱全的菜⾊。”

  阿晴扒着饭,仗着秋爷爷、霜姐姐疼她,含混不清地道:“爹不会煮饭,菜都好难吃。”

  萧辰没有生气,只是轻叹着。“孩子跟我吃苦,如今终于在秋⽔村‮定安‬下来,以后⽇子会好过些。”

  秋结安慰他。“萧兄弟,住到秋⽔村就对了,有事情大伙都会帮你。”

  秋大娘饭吃得少,秋霜搁下碗筷,扶娘亲到上躺着,又转到厨房拿出一碗葯汤,悉心喂秋大娘喝下,这才回来继续吃饭。

  萧辰看在眼里,又转眼瞧着两个心満意⾜的小家伙,望了望仍然低头不语的秋霜,他的心底深处似乎涌出一股潺潺清泉,清凉、安适。

  吃过饭,秋霜收拾碗碟,阿晴和阿雷又尾随她进到厨房。

  萧辰和秋结聊了一会,知他们老夫妇要休息,便起⾝告辞,却是找不到两个孩子的⾝影。

  秋结道:“大概霜儿带他们到后面摘桃子了。你不要担心,回头我叫她送他们回去。”

  **

  萧辰沿着碧绿溪漫步。正午的光很強,照得溪⽔晶亮耀眼,耕种的村人都躲回家里睡午觉了。而他,像个没有归处的游魂,飘在青山绿⽔之间。

  他用力摇‮头摇‬。从今以后,秋⽔村就是他的家乡,他再也不会带着儿女流浪了。

  回到栖⾝的小屋,这屋子久无人居,听说屋主早已搬去城里,再也不会回来,所以他才能为孩子找到这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他开始清扫屋內积聚的灰尘,拿了清⽔擦洗铺桌椅,期望给儿女一个安稳舒适的家,也要做一个尽职的爹爹。

  是否…也该为他们找一个娘亲?

  孩子需要娘亲,但是他不需要女人,他的情爱早已在五年前逝去。

  待屋內整理妥当后,他从包袱拿出一个小鼻灰坛,拿着帕子细细拂拭着。坛子上头镌刻两个小字“婵娟”他仔细擦着,挖去字迹间的灰尘,抚了又抚,发了好一会的楞,这才将骨灰坛放实在枕畔。

  忙碌了一下午,斜洒落窗,萧辰去秋家带回儿女。

  一开门,远远便听到阿雷和阿晴的嬉笑声,又叫又笑地跑了回来。

  “爹!这里有桃子。”阿晴开心地举着手上的一篮桃子。“霜姐姐带我们摘的,山上还有好多喔!”“爹,秋爷爷说这碗卤內给我们吃。”阿雷的两只小手抱着一个大碗。

  这两个光鲜活泼的小孩竟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原来两人皆洗去了⾝上的脏污,各自换了一套清洁的⾐衫。阿晴扎起两只小辫子,上头结着红花细带;阿雷则是绑了一冲天辫,着蓝绿⾊的布条,看起来既可爱又讨喜。

  “哎!爹差点不认得你们了。”萧辰接过阿雷手上的大碗。“是霜姐姐带你们回来的?”

  “对呀!可是霜姐姐走到那棵大树就不肯走了,要我们自己回家。”阿晴解释着。

  萧辰望看大树方向,早已不见人影。又问道:“怎么有新⾐服穿呢?”

  阿晴扯扯⾐角。“霜姐姐帮我们‮澡洗‬,穿她小时候的⾐服。”

  阿雷忙着展示他⾝上的⾐。“我穿霜姐姐她哥哥的⾐服。”

  萧辰摸摸孩子们头上的发带,看到孩子开心,又变得活泼好看,也不再怕他,他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抗礁鲋燎妆Ρ矗卵缘溃骸敖葑影桑亲佣隽寺穑俊?br>

  “不饿!”两人异口同声地。

  “好吧!爹晚点再下卤⾁面给你们吃?矗步材忝侨ツ亩妗!?br>

  阿晴和阿雷争相讲着,左一句霜姐姐,右一句霜姐姐,语气‮奋兴‬,神情快乐,萧辰静静听着,直到两个玩累的孩子不支睡倒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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