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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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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无聊。”

  坐在新房外的亭子里,双眼瞪着炉火,听着松果丢人炉火燃烧所传来的劈啪声,还有雪飘降在竹林里的声音,毕纳珍双手紧抓住温暖的貂⽪裘⾐,‮腿双‬则在铺上软袅的石椅边踢着。

  她无聊到⽇⽇观雪…

  “可恶的宮上衡。”她边骂边喝热茶。

  居然说只要她待在宅子里一⽇,便可以同他⽇领一百两。这么好的事,她当然毫不考虑地点头答应了。因为就算她天天巡铺子,京城里所有的铺子一⽇內所赚的银两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她自然没有道理拒绝。

  只要能给她银两,什么事都好商量,只是…好无聊啊!都待了近半个月了,要她如何不感到无聊?

  尤其宮上衡天天都不在宅子里…

  不知道无聇的宮上衡会不会趁这一段时间把她的生意全都抢走?但就目前而言,她差十幸去为她打探回来的消息,倒还正常的,几个铺子的营运都还算正常。

  所以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待着,她就不信他真有那么多银两可以供他挥霍。

  不对,他会不会是拿她的嫁妆付银两给她?毕纳珍猛然抬起丽眸,又豪然眯紧。哼,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只要她想办法让他休,届时她还是会把所有的嫁妆都讨回来,容不得他赖帐。

  嘻嘻,这么一来,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可以大方地向他.伸手,这银两赚得不是很轻松?

  她只需要看看雪、看看炉火,学毕府里那群侍妾,舞文弄墨、假装文雅之辈,⽇子不是惬意的吗?本不需要担忧铺子的生意,不需要去想她爹到底会怎么败光毕府的祖产,她就在这儿静静地过⽇子不就得了?

  只是…她这一辈子,似乎就是此时过得最优用了,真的优闲到可以全然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用想。

  但是这种⽇子过久了,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

  真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如何能够如此过⽇子,过得如此。治然自得…唉,⼲脆把她的金银珍宝全都拿出来数一数,稍稍擦拭一番好了,免得她闷得生病。

  这些⽇子下来,偶尔总会有个几天,他会特地来找她用午膳或是晚膳,好似在监视她是否有遵守约定。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若是他碰巧来了,却让他看见了她的金银珍宝。那可就不好了…

  还是先等一会儿好了。免得到时俟难看。

  才站起来的⾝子又缓缓地坐下,媚眸睐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无聊得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或许她该找点其他事来做,要不然天天无聊到连夜里也了无睡意,瞪着眼直到天亮,真的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

  真不知道他将她软噤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和爹一样吗?习惯将自个儿过府的妾丢在暗无天⽇、嘲寒的院落里,甚至连一个可差使的下人都没有?

  这念头一浮上心头,她便愤然地合上⽔眸。

  不对,她和娘是不一样的,她有娘所没有的坚強,她从小便很努力地跟在爹的⾝边学习如何作生意,这儿也不是暗无天⽇又嘲寒的院落,而下人是她自个儿不要的,她和娘是全然不同的。

  她才不会让自己处在那种悲惨的状态下,然后再无人闻问‘的病死,她要拥有数不尽的钱财,唯有她能支使人,而没有他人脑控制她。如此一来,她就犯不着害怕自个儿会步上娘的后尘。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般人神?”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终热瞪大⽔眸,见到一张放大的脸在离她不到一掌的地方。

  “你靠这么近想做什么?”她故作镇定的骂着。

  这个混帐东西…他是鬼啊?外头明明历着雪,踏过小径到亭子来,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声响?想要把她吓死,然后独占京城这块大饼吗?

  “咱们是夫,靠近一点又如何?”

  面对她毫不客气的低斥,他非但不以为意,甚至还故意凑近了她,近到可以嗅闻到彼此的气味。

  这就是他要的感觉…他的子,不需要太过贤淑、太美,只要乖乖地坐在宅子里等他回来,然后陪他一同用脑,这就是他要的…不过,若是她可以再和颜悦⾊一点,感觉会更好。

  “一百两!”她突然喝道。

  爆上街倏然停止凑近的举动,双眼瞪大如铜铃;噴,他方才在想些什么,说什么感觉更好,她本就是只要银两,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种女人动心?

  他不过是为了要把她囚在这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让她再也踏不出这个宅子,将她困在这里,断绝她的贪念,这对于贪念极重的她,定是相当难以忍受的酷刑。

  既是如此,他为何还得要一⽇付她一百两银子…到了最后,连他自个儿也挤不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不懂这样的报复到底有何意义,只是…他真的不讨厌地守在宅子里的感觉。

  他该不会真的对她‮情动‬了吧?

  “把眼睛瞪得这么大做什么?你的眼睛大,难道我的眼睛就小了吗?”她倏然往旁边一退,偏不让他靠她太近。

  实在是教她厌恶,他愈是靠近她,她便愈是讨厌他。

  尤其当他靠近时,他⾝上的气味…说不上到底是香还是不香,总之就是让她不舒坦,而且会害她想到很多事情…他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碍她的眼。

  “或许我该考虑讨房侧室。”他闷闷地道。

  进了门,却成不了真夫,这种夫到底还要不要当?放眼天下,有谁和他这般纵容自个儿的娘子?

  他为何要这样纵容她?为何连他自个儿都找不到可以说服自个儿的理由?

  “好,既然你想讨侧室,那就尽管放手去做。”闻言,毕纳珍滞洒地回答,无视心中掠过的不舍。“但既然你要讨侧室,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个比较不⿇烦的方法。”

  “什么方法?”他都快呕死了,还有什么好办法?

  她居然无动于衷…他要讨侧室耶,他就不信她是一个心这么宽大的女人,除非,她本就不打算同他当夫

  “先把我休了,然后再讨一房,而且只要你体了我,你就可以讨一房新的正室,你说这是不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她笑得媚眼微弯,可不知怎么地,心里却浮现一股不舍的感觉。

  “不过,你要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会不舍也是人之常情,待在这儿虽然是无聊的,又不能随便到外头走动,但是却有一种优闲的闲情,可以教她全然放松。唯一可惜的是,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让她夜不成眠,而且也不能去巡铺子。

  说真格的,她并不讨厌他只是有点记恨那‮夜一‬罢了,不过她也在生意上扳回了一城,算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不能再把她当成软弱、无招架能力的女子看待。

  有时候,瞧他被她得七窍生烟,她心里也乐的。只要。他别靠她太近,其实有他相伴的⽇子也不乏味…啧,这是什么鬼念头?她得想想自个儿才成,重要的是她的嫁妆啊。

  “你…罢了!”他相信他的寿命定是减了不少。她开口闭口都是与财有关,想要改变化的个,实在是很难。“到膳房用膳吧,晚些陪我到外头走走。”

  “到外头走走?”她惊诧地喊道。

  “犯得着这般大惊小敝吗?”

  他往小径走、回头看着她,见她迅速地跑到他的⾝旁,笑得一脸満⾜。

  “哼,你天天在外头晃,自然不知道我天天门在宅子里有多难受。”她觉得心情大好。“你来待待看,要你待在宅子里十天就好,我看你受不受得住。”

  她在外头跑惯了,要她待在家里不动,感觉上就像是只腿被人给废了一般。

  “哼,托某人之福,我可是曾经被噤了整整一年,连房门都不得踏出哩。”他收回视线,不再放任她灿笑如花的美颜影响他。

  “什么?”她抬眼睐着他。

  “没事,用膳了。”他淡淡地道。

  对了,他该把以往那些仇恨牢牢记挂在心头,才不会让自个儿的心念老是游移不定。

  而待会儿他要带她去的地方。肯定会让她气到吐⾎,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可以教他乐上半天…他期待得很。

  **

  毕纳珍躲在伞下,眯起⽔眸昧着京城大街旁的石板广场,见广场上人声鼎沸、用非凡。怪了,今儿个是什么节庆吗?虽不成是元旦将至,所以安排了一些杂耍表演吗?…看起来又不太像,今儿个的天候这么差?总不可能飘着小雨还有人在表演吧,何况,她也没见着采楼啊。

  “到了。”他不着痕迹地牵着她向前。

  “这是怎么了外哇,难不成是今年的冬天太寒冷,官府特地选在今天开仓放粮?“我回毕府一趟!”

  “做什么?”他不解地问…

  “当然是叫我爹,还有我爹那一群侍妾和我的姐妹们,再加上半府里头所有的下人一起来领米粮啊。”这不是废话吗!

  这种机会可是少之又少耶,她记得她头一次遇见,大约是在八九年前,一而且那也是她至今的唯一一次。那时,爹带着毕府里的大大小小一起排除领米粮,不知道领了多少⽩米呢!

  事隔多年之后,还有这等好教她自然没有道理错过。

  “天啊,毕府上上下下总共有多少人啊?”若让毕府的人全来领,那京城的乞儿贫户不就都甭领了?

  “我没仔细数过,但只要我爹别再纳新妾…顶多七、八十人吧。对她扳了扳手指,大约的算了算。“不同你说了,我得赶回去哩,要不然若是迟了,可就没得领了。”

  爆上衡一把拉住她。“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在济世救贫耶,毕府是京城第一首富耶,你还想跟那些乞儿一起领⽩米?”

  他不该太惊讶的,是不?因为她一点都没变。

  记得在许多年前,他头一次见着她时,便是在领粮的行列里,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毕府千金。一开始,他是鄙夷她贵为毕府千金,居然还括不知聇地随人领粮,但渐渐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愈来愈喜瞧着她…难不成自己跟那时一样?。

  他本无法讨厌她,不管她到底是如何卑劣的一个女人,他还是一直心系于她…一

  不会吧?

  “你搞什么啊?见鬼啦?”见他瞪大眼,眼里満是红丝,吓得她倒退了三步。“毕府是首富又如何?有人当凯子开仓放粮,我为何不领?我不领别人也会领用,我这样有什么不对?你把眼睛瞪得这么大做什么?”

  “你…”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对她念念不忘,怎么可能是因为想念她?他应该是恨她的,应该要恨她人骨,因为她让他受尽了屈辱…

  “你别忘了,你一⽇领我一百两银子,你在外面也得听我的话才成,除非你愿意为了那些⽩米放弃一百两。”

  他怎么可能是因为心系她?他是为了报复,怎能在此刻心软!

  “这…”她再傻也不可能拿一百两开玩笑,区区几斗米,也不过值个几百文钱,要怎么跟一百两比?“好吧。”

  是有点可惜,但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她该有些取舍。

  “好。”算她至少还有一点良知。

  撑着伞,他牵着她的手往广场前走去。

  “可你不是说不能领⽩米吗?”

  她张大眼瞪着眼前堆积成山般的米袋,再拂着摆在长桌上那些早已经撕开的米袋,踩着里头的⽩米…天,要她别握人其中领取,对她而言可真是一种‮磨折‬啊,他该马上把她拉走才是,别让她瞧见那么多人领取⽩米,而她却是一斗都领不得。

  她的心…淌下一摊⾎了。

  “你当然不能领,因为开仓放粮的人是我。”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除了⽩米,还有一些布匹,待会儿,你便站在这儿拿给排除领取的人,算是帮我一个忙,应该没问题吧。”

  她铁定无法忍受的。

  但是为了那一百两,她是再痛苦也会打落牙和⾎呑,痛苦地去办他所代的事。

  她是个生意人,聪明的生意人,她很懂得如何衡量两边的价值。她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些米和布匹而和一百两过不去的。

  “不是这样的吧…”她傻愣地睐着他。

  这美丽得像金子般的⽩米,这值钱的布匹,他居然要她亲手给这些贫户和不事生产的乞儿?

  她要吐⾎了,而且快要死了!

  “没错,就是这样,去做吧,你的位子在这里。”他満怀恶意地将仍住的她拉到长桌前,近她拿起构子自出一构米,等着发给排除领粮的贫户乞儿。“请往里边走,那里还有一些于粮布匹,人人有份,各位请别挤!”

  毕纳珍瞪着眼前一位年纪极大的老人,眯着他拿着一个缺角的碗,双手颤抖地等着她。

  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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