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另有乾坤
楚君亦看着秦阮昕，也不知她又想到哪里去了，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阮昕凝神说道：“我在想，你说的，很有可能实情。历史上，用这样阴险手段夺得国土皇权的人不计其数，玳皇或许也不是例外。赫连羽对于皇位如此觊觎，对于本应算得上是家国恩人的玳皇如此冷淡，现在想来，这些疑点都通了。”
楚君亦也点了点头，说道：“想必这云恒，这般想要坐拥天下，这其中的原因，便也是因为这个。他，是为了莫凌嫣而要的皇位。”
云恒对莫凌嫣一往情深，就单单从那个上锁的房间便能看出。莫凌嫣已经去世如此之久，可是她的东西，云恒却依旧保管地这么好，简直一丝灰都落不得。那么莫凌嫣若是知道赫连国国灭的真相，记恨玳皇。而云恒便为了她，开始处心积虑地壮大翊云宮，安揷细作到皇宮各宮之间，意图夺得玳国的皇权。
这一切，只这么一想，便顺理成章了。
秦阮昕眸间渗上几分冷意，她想起那酒馆里的酒徒描述出来的赫连国国灭的场景，那腥血的画面，那暴虐的手段，简直没有一丝人性。
这，就是玳龙泽对待自己妻子家国的做法。
他一生，就因为太子之位饱受波澜，在各个兄弟的阴谋诡计里头熬过来。那他的手段，想必便是更为狡诈狠毒。
这样一举多得的事情，以他的心性，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秦阮昕冷笑一声，权势这东西，果然什么都可以蒙蔽。
人性、爱情、理想，到了它的手上，都是可以放弃的东西。也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
就像她和玳烁，承诺许下的时候，就算再认真，再心诚，可是到了利益和皇权面前，却依旧一败涂地。
楚君亦看着秦阮昕脸上的表情，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走过来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定下了。便无法再改变了。”
“对啊，阿昕，就算你是玳国人也好。赫连国人也好，你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楚国的静王妃，不会有是改变的。”苗芷晴只以为秦阮昕在踟蹰这件事情，便出口安慰道。
她不知道秦阮昕的实真⾝份。只知她是失了忆，对从前的事情都不了解。所以才一直以秦阮昕自称，说到从前的事时，也只提是云姒儿的事，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不过不管如此，她却知道这阿昕对君亦的好却是真心实意的。君亦、也是真心地心仪于她。
她也自然，对于秦阮昕付出着自己的真心。
秦阮昕无奈地笑了笑，苗芷晴虽然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可是她对自己的关心却是真切的，当即点点头，说道：“我只是在想，既然赫连国国灭的时候，云姒儿还没有出生。自然对于赫连国的记忆也没有丝毫。那又如何会在自己的词里头提到‘兰若’这首赫连国的曲呢？”
“阿昕的意思是，这首词。难不成是莫凌嫣写的？”苗芷晴心中如此想着，嘴上便也说出来了。
秦阮昕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如若事实如此，那么莫凌嫣想必是并不想要玳国的天下，只不过是要与云恒在一起罢了。那云恒又是为谁争的天下。
这其中，有点矛盾了。
一旁的楚君亦也皱紧了眉头，没有回答苗芷晴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花影，口中轻轻呢喃道：“花影落。”
秦阮昕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投下的花影，问道：“这一首诗若是莫凌嫣做的，这个暗道也应和莫凌嫣有关系，难道，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楚君亦冥了冥神，说道：“会不会就在花影投下的这块地方有什么蹊跷？”
他话音刚落，苗芷晴便几步过来，劲使地捶打了一下底面，只是，依旧纹丝不动。
“不对。”秦阮昕却皱起眉头，打断道。“这一句完整的是‘寒晨朔，花影落’。若是照你说的，跟投下的花影有关系，那也应该是早晨时分投下的。”
楚君亦点点头，说道：“算一算我们走进来的时间，现在应是刚至未羊时分。”
“未时？”秦阮昕抬头看了看洞口阳光射入的斜度，反向走了几步，看着地上，说道。“如果没推测错，早晨的光线，大致就应该映射在这一块地方。”
楚君亦和苗芷晴都走了过来，秦阮昕点了点头，苗芷晴已经按捺不住，狠力地捶打了一下地面。
只听尖锐的“吱”的一声，那一小块石头居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三人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子里发现了欣慰的神采。
楚君亦卸下腰间的长剑，握紧剑鞘，便狠力地敲击着地面，再从两侧打动那块石头。不一会，那石头便已经松动开头，秦阮昕只劲使一掰，便将它掰了出来。
这石头底下，居然有暗格。
看来，暗道，果然不止是那么简单。
只是，这暗格里头，却似乎比表面看起来更为诡秘。
一个正正方方的格子，里头是五个一模一样的机杼，楚君亦伸手掰了一下。这机杼很是严实，得废了不少劲才能掰动。也不知是连着那边的机关。
他每个机杼都试了一次，只是，除了听着五声从地底下传来的“咯吱”声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
苗芷晴看着面前的五个机杼，凛着眉头说道：“这里有五个一模一样的，那会不会，得按着什么顺序来拉动它。”
楚君亦点了点头，表示苗芷晴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他又冥神想了想秦阮昕的那首词。踟蹰了一下，才站起⾝来，几步走到石琴旁，唇瓣轻启，说道：“奏兰若。”
话音刚落，他的手便覆上了琴弦，轻轻一撩拨，五根琴弦便听话地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你会弹这首曲子？”秦阮昕看着他，一眼便知道他想做什么，问道。
“嗯。”楚君亦简单应了声，这才端正了⾝子站到了石琴旁，双手都覆上了琴弦。
他深呼出一口气，右手中指一拨，随着第一声叮咚响起，一首轻丽的曲子便跃然出来。
秦阮昕微微眯着双眼，听着楚君亦的弹奏。
前头的调子一起，楚君亦手上撩拨的速度便开始快了起来。虽然只有五根弦，可是跳跃的幅度却很大。
这首曲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弹奏的。
再到了后头，曲调慢慢地接近平和，音调之间的间隙也越来越小，听起来比前边流畅得多，也平缓得多。似乎前头叮叮咚咚的泉水越过了溪涧，已经缓缓地留上了平原。
特别是有一段，不知是一个什么样的调子，在曲中反复地出现了几次，先像是轻轻的呢喃，后又慢慢地变成急切地呼唤一般。又带着秦阮昕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原来，这就是兰若，传说中只对心仪人才弹起的曲子。
并不像秦阮昕之前听着玳烁吹的“赋诗昑”一般的绵绵转转，也不像在瑾城的媚怡院中，碧裳弹的那曲“轻纱影”一般的灵动跳跃。
这首曲子，就好像一个轻丽可人的少女，情窦初开，带着些害羞，却又勇敢无畏地对心上人说出爱情的感觉。很是令人舒心的调子，似乎只是一听，便整个心都会舒展开来。
这样的曲调，像极了赫连国人的性子，在草原上策马奔驰，不论男女老少，都是那般地豪慡大气，想说便说，想做便做。
就像赫连羽一般，想恨，便恨。
哪怕放弃一切，失去一切，也要狠下心，铲平道路，夺得自己要的东西，完成自己的承诺。
楚君亦手上婉转，最后撩拨出一段沉缓下来的音调，结束了整个“兰若”收回了双手。
秦阮昕走上前几步，笑道：“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赫连国的曲子，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楚君亦淡淡笑了一声，眉眼间却还是紧紧凛着，微微眯着眼睛似乎还在想着刚才的调子。
“君亦，你在想什么？”一旁的苗芷晴按捺不住性子，已经直直问道。
“在想，如何破那个机杼。”
“那你可想出来了？”
楚君亦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你们刚才听得时候，有没有发现，这‘兰若’里头，有一句调子，反复出现了很多次。”
“嗯。”秦阮昕点点头，只不过，她对于这古代的音调音阶不甚明了，便只是悉心听着。
“音阶有纯五度排列，宮、商、角、徵、羽，而这一个调子，音阶的顺序是商、徵、羽、角、宮。如若用这个五个音阶来代替那五个机杼的话。那么就是二、四、五、三、一。”
“也就是说，这有可能就是拉动机杼的顺序。”苗芷晴笑开来，急急问道。
“嗯。”楚君亦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试试也无妨。”
苗芷晴再不踟蹰，几步跑了过去，使了全⾝气力去拉动那几个机杼。
一个，两个…一直到第五个。
第五个机杼拉动的时候，那声“咯吱”的声音格外的明显，似乎整个石洞都摇晃了一下。
秦阮昕眉头紧凛，看了一眼脚下，又四处扫了一眼石壁。
这才赫然发现，有一块石壁的地方，居然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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