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敲定
沉默了好一会儿，乔楠才说：“风宁，能不能认真的听我说几句？”
脸上少有的认真表情，如果细看，那里面甚至包含着一丝凝重。
风宁静静的与他对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说。”
“我想得到乔氏。”在风宁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又说：“你可以说我爱钱，也可以说我喜欢追名逐利，但本质上，很多人都会这样。”顿了顿，乔楠又说：“你大概不知道，很多年前因为我爸爸在公司决策上的一个失误，差点让乔氏陷入破产的一种窘境，爷爷对我爸抱有很⾼的期待，再加上我爸的性格，还有当时乔家很多人的责难，而让他…”
风宁一早就知道乔楠的爸爸死于杀自，只是看到乔楠这般深沉的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很崇拜我的爸爸，虽然他陪我的时间很少，对我也称得上严厉，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很好的一个爸爸…”说完乔楠低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爸已经死了，可是到现在，很多人都还抓着他的错误不肯放手，风宁，我知道你也很爱你的爸爸，也知道你对他抱了怎样的一种感情，所以，你能不能把公司的那部分转让给我？让我纠正他的那个错误，让以后不再有人用那种略带轻视或者嘲讽的语气谈到他？”
“乔楠，我没有说不把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你，只要你能拿出那笔钱。”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二叔想要提⾼股份的价格将它们买过去，可就算拿出眼下的这笔钱都已经是我的极限，二叔比我年长，认识的人也比我多，所以，风宁，能不能为了我那个卑微的愿望让我以原来说好的价格买到你手中的那部分股份？”
听到乔楠这么说了以后，风宁不明显的笑了一下，看着乔楠说：“你觉得有可能？”
乔楠自嘲的笑，说：“我也知道不可能，那么风宁，我们能不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比如你提出一个合理的间隔，我们签订协议，之后一年到两年的时间里，我分期付款，直至全部换完那笔钱？”
“万一到时候你赖账怎么办？”说完风宁看着乔楠，说：“或者，你一直拖着不还我钱，那时候你什么都有了，我呢？我该怎么办？”
听出风宁语气中松动的意思，乔楠立刻有些焦急的看向风宁，说：“怎么会？我们找京都最权威的律师，或者我先把手中的这笔钱交给你，你签一份我在这段时间可以随意使用公司股份的协议，直至我把那笔钱全部还给你。”
“时间呢？”
乔楠低头想了想，说：“一年，一年以后我若还不了这笔钱，我就把那部分股份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公平，也可以在将那笔钱还给我的同时从里面扣除你觉得合理的一部分。”
乔楠的语气显得十分的急迫，大概是他怕风宁因为他和乔振育之间的纠葛无止境的将那部分股份的价格抬上去，二来，他真的很怕风宁将那部分股份卖给乔振育。
不管他或者乔振育，两人其实都很清楚，一旦风宁将那部分股份卖给他们两人其中的谁，公司都不会再有另一个人的立足之地。
房间里有片刻的死寂，风宁盯着乔楠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忍俊不噤，说：“你们有够过分的，先是让我将手中的股份只卖给你们两人，到现在，又不许我把股份的价格提到太⾼，乔楠，要你换成是我，你觉得这种交换值得吗？明明外面有很多人愿意出⾼价来购买这部分的股票。”
“风宁…乔氏是爷爷辛苦打拼出来的，当初你之所以会同意我们的意见，也是因为你不愿意它落到别人的手中，还有，我没有说你不能提⾼那部分股份的价格，我自己就在乔氏，也知道它的价值，我只是希望，你能将它们的价格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里。”
“然后再卖给你？”
自始至终，风宁都是一副⾼⾼在上的样子，乔楠看着他，只觉得他像极了那种知道自己手中握有怎样筹码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谈判的那种生意人。
当一个人的地位因为外部的条件变得有所提⾼，并且迫使你不得不用另一种你不愿意的态度去面对他时，乔楠觉得，內心深处，他还是有些难受的，这一段时间，他始终想着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或者言语来打动风宁，但到了这一天，因为从前的种种，致使他还是不能放得太开，要换成另一个他并不了解的陌生人，他想自己会做的更好，可是面前坐着的人是风宁，那个他从骨子里轻视，到现在，也一样不能用一种正常的眼光去正视他的人。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乔楠低着头，风宁盯着他。
到了这一刻，风宁不能否认来源于他內心深处那点龌龊的満足感以及虚荣心，将乔楠踩在脚下，即便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改变，但在这一刻，他真的是无比満足。
一脸笑容的盯着乔楠看了一会儿，等到他要抬头时，风宁才收掉脸上的笑容，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以后都不想和你们再扯上任何的关系…乔楠，这样好不好？我在股份原有的价格上将它们再提⾼一点，到时候你要觉得合适，你就把它买下来，你要觉得不合适，我就把它卖给乔振育或者其他人。”
“只要你开的价合理或者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內，我一定同意！”
“那好，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风宁，你会首先考虑我对不对？”
到底是太在乎了，风宁看着一反常态的乔楠，点头说：“好。”
等到乔楠离开不久，一直站在门旁的乔叔不由自主的问了风宁一句：“风少，你真要卖掉手中的那部分股份？”
风宁笑，说：“乔叔，不是叫你不要叫我风少，直接叫风宁。说完风宁又凑过去将乔叔拉到他⾝边坐下，说老爷子已经过世…乔叔，以后你就当我爷爷好不好？”
在风宁的⾝上，乔叔始终觉得他对亲情有着一种莫大的望渴，想到他的⾝世以及他和乔家这边这些人的关系，乔叔有些无奈的头摇，说：“什么话？我不过是一个管家，哪里配你叫我爷爷？”
“还不都一样？再说了，谁叫你对我这么好了？”
将半推半就的乔叔将拉着坐下以后，他又索性靠在乔叔的⾝上，说：“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厚道，有些对不起老爷子，可是乔叔，我就一个人，相比较乔楠乔振育他们，我真的太弱了，而且就算以后我大学毕业，你觉得我进得了乔氏？”
乔叔也是个明白人，听到风宁这么说了以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就这样了吧？反正他们永远都不会把我当成家人，倒不如索性去了这些负担，以后不和他们再扯上任何的关系更好。”
听出风宁语气中的怅然和自嘲，乔叔不由自主的叫了声：“风宁…”
他想说血浓于水，如果风宁肯多花点心思在乔振育他们⾝上，说不定他们以后的关系就会得到改善，可是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即便风宁肯这样做，乔振育他们也不一定会领情。
沉默中，风宁又更加亲昵的靠在乔叔的⾝上，笑着说：“别管他们了，我不是还有你吗？不管怎样，我知道你都会一直对我这么好的。”
想着风宁手上握着的那些股份以及他从来不曾改变过的处境，乔叔不由自主的谈了口气，想着这样也许更好。
名不正言不顺，要说风宁亏在什么地方，大概也就剩了他的出⾝。
如果他是正常的婚生子，那么早在老爷子过世的那一天，乔氏说不定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风宁原本学的就是金融，再同乔楠说过那样的话以后，他曾经就这件事专门问了几个学校中相熟的教授，只是他用了化名，将这件事变成一个案例的模式。
几个教授给了他差不多的意见并有给他提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又因为风宁说这是⾝边一个朋友的事，他们又建议他再去咨询一下律师的意见，万事只求谨慎二字。
除此之外，风宁还去征询了到现在还在为他理财的那个理财师的意见，那个理财师在金融界素来有些名声，再加上他有很多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朋友，听到风宁这么说了以后，还专门找几个人探讨了一次。
那几天的时间风宁很忙，以后结合几方的建议，他最终还是给乔楠打去了一个电话。
乔楠在接到风宁的那个电话时，心情原本有些紧张，只是听到风宁提出的那个价格时，除了心跳还在不停的速加，就只剩了诧异。
不过是在先前说好的那个价格上提⾼百分之三，乔楠怔怔的握着手中的电话，说：“风宁…”
“你以为我会狮子大开口，放心吧，这些都是我征询了各方的意见给你开出的最合理的那个价格。”
乔楠看着窗外的匍匐在他脚下的城市，想自己果然还是搞不懂风宁，前一段时间还在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爱钱，不可以吃亏，转眼之间，他又开出一个比自己预计的要低出很多的价位，所以那时候，他是在玩自己吗？连同乔振育一起？
想到这里，乔楠的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容，说：“谢谢你了，风宁。”
这句谢谢出自于他的真心，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他想自己大概都会对风宁有些不同了。
“过几天你自己也带着律师，像先前说好的，你先把那笔钱交给我，剩下的，也没有多少，能不能在半年內给我？”
“可以，当然可以！”
风宁笑，说：“那就这样了。”
说完两人又订好了时间，就在乔楠准备请风宁吃饭的时候，风宁很快一句我没空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过是在商言商，乔楠，我对你的看法，不管从前或者以后，都不会有所改变的。”
看着自己手中的机手，乔楠脸上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想自己对他也算不错了，为什么他总是这么讨厌自己？
天气越来越热，耀眼的阳光落在对面写字楼的玻璃窗上让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乔楠的注意力很快被它们昅引。
鳞次栉比，京都汇集了最贵写字楼的市中心，乔楠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明显，很快的，他大笑出声，想从此以后，乔氏的一切都将握在他的手中了。
陆晚知道风宁要将手中的股份卖给乔楠时，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说：“你不是不喜欢他？还有乔振育，他不是比乔楠更有资历，你卖给他不是更好？”
吧台上放着陆晚专门为他切好的水果，风宁笑了笑，说：“为什么你们都觉得得到那些股份就是最好的。”
陆晚见他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挑眉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以后不管陆晚再问什么，风宁都不再说话，陆晚看着他，想自己喜欢的风宁，有时候真的很像个神经病，说话神神叨叨，脸上知晓未来的得意表情。
面对这样的风宁，陆晚只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反正他自己开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