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个娘们儿
一个人的自制力好或者不好，可以表现在很多地方，比如学习的态度，比如美⾊当前的时候，但更多的，却体现在更小的事情上。
这一晚，几个人吃了一个多小时的饭，出门的时候，除了陆晚和风宁，其他人都醉的差不多了，搀扶着彼此，歪歪扭扭的钻进计程车后扬长而去。
陆晚和风宁也喝了酒，但都保持在一种清醒的状态，夜晚的风吹在⾝上有些冷，陆晚却不想和风宁这么早分开，问明了风宁要坐公交回家，陆晚又说：“我送你去站牌。”
风宁说：“不用，我没喝醉。”
“我只是不想太早回家。”
家里就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陆永昌忙，陆晚时常也看不见他，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每次下了晚自习回家，看着空落落除了刺目的灯光外再无其他的房间，他就会想着如果他妈没有过世，又是怎样的一种场景，还有自己，是不是就不会感觉到寂寞。
陆晚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自己家里的事，但风宁是知道的，看见他露出那种表情，他没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
是谁说过的，最让人感到心酸的事，是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想哭却又強忍着不哭的样子。
即便眼前的事态也没严重煽情到这一步，但实际上，风宁偶尔也是个很心软的人。
“今天不摆摊了？”
“都要过年了，c大的生学都在准备结业试考，我去了没用。”
陆晚哦一声，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陆晚又将风宁拉住。
“⼲嘛？”
说话间，陆晚已经凑过来将他吻住。
他不会接吻，这是陆晚带给风宁的最直观感觉。
不管在书上网上看过多少，但真正实践起来，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舌尖与对方唾液会带给自己一种怪异的感受，没有书上描绘的这么动人，可是陆晚又不想放弃，想着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那种感觉了。
风宁被陆晚以一种強硬霸道的势姿抱住，那人莽撞耝鲁，牙齿磕到他的，舌尖好像也被他咬破了，却又固执的想证明什么。
风宁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而后化被动为主动，在那条长満柳树，如今树叶掉光，就剩了无数枝桠垂在那里，昏⻩的路灯灯光落下，旁边一路棕⾊墙壁的路上引导着陆晚接吻。
动作轻柔的如同轻风抚柳，陆晚受了他的感染，再不那么激进，嘴巴里充斥着啤酒的味道，但渐渐的，他就感觉到了其中的一点甘甜。
有些缺氧，于是又滋生出一种目眩神迷，不知今夕何夕的近乎昏迷的感觉。
直到风宁将他放开，陆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面前风宁笑的有点调侃的一张脸，眼神中却透露出些许的暖光，陆晚看着他，直觉这样的一副画面会永生永世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也许很多年后他很老了，风宁也许都离开他了，他都会不自觉的想起这一晚，这一刻，发生在他眼前的所有事。
“走了。”
陆晚呆呆的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伸手拉住风宁，说：“你为什么这么会接吻？”
“书上看到的。”
陆晚哦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自己也在书上网上看了这么多，可临到实践了他又像只呆头鹅？而且风宁明明就是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不管与风宁接吻的人是谁，是男是女，他都觉得无法接受，心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又将风宁拉住，说：“你骗我！”
“陆晚，你有没有发现你的性格很别扭？像个娘们儿，喜欢抓住点事情就不放手？你是个男的，你这样很烦人的知不知道？”
风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跳上公交车离开了，留下风中石化的陆晚，脑袋里翻来覆去就剩了娘们儿几个字。
可怜陆晚情窦初开的一颗少男心，就被风宁几句云淡风轻的话给打击成了最鲜血淋漓的样子。
风宁偶尔的一时兴起会被人误会他很幼稚，但在遇到大事或者紧急情况的时候，他又会变现的异常的成熟冷静，強大的气场曾经几次镇住风爸和风妈，在他们眼中，有时候风宁说的话比他们说的更管用，久而久之，他们就对风宁抱了一种信任的态度。
觉得就算他们不怎么管他，他也不会走上歪路。只是这天看到他一脸是伤的出现在饭桌上，两个人还是不免有些着急。
尤其是风妈，一看见他这样，立刻捧着他的脸说：“小风，怎么了？又和人打架了？”
风宁自小就喜欢打架，两人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镇定再到⿇木，要不是这次他的伤太明显，他们也会假装自己没看见。
“没事，就旁边职⾼的生学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学校的生学，那人学习好，人又老实，我看不过去，就过去帮忙了。”
“学校的导领不管吗？”
“快放假了，他们很多事要忙，估计想管也管不过来。”
“那你会不会有事？比如请家长什么的？”
“不会，我们在理，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小风，最后一次，你⾼三了，要出点什么事，毕不了业怎么办？”
风宁想说自己成绩好，学校不会不让他毕业，只是风爸难得开口，再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像狡辩，因此他放下筷子，一脸老实的说：“好。”
“小风，我真觉得你不当演员浪费了。”
风素刚洗完碗，一看见风宁在那里看书，忍不住就调侃了一句，说：“爸妈要看见你在学校门口打架的样子估计都会被吓疯。”
风宁切一声，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说：“你懂什么？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是演技出众的影帝影后？”
风素还想说点什么，风宁瞪她，说：“要试考了，你不看书的？”
风素无奈，只得回房看书。
家里人好糊弄，到了学校，那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毕竟是在学校门口聚众斗殴，要传出去，也会影响七中的声誉，因此星期一，大家还在上早自习的时候，学校教导处的主任就带着人抓人了。
风宁他们脸上都带着伤，一抓一个准，教导处的主任绝对是所有学校教职工中最让人心生厌恶的那个，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威严不行，但风宁一大人了，每次看见他装腔作势，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反胃。
只是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教导处主任快五十岁，再有几年就要退休，原本他不过是想将人抓来训一顿，等到他发现打架的全是⾼三的生学，他就震怒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情打架！”
“老师，你先听我们解释…”
“这还要怎么解释？！不管遇见什么事，你们忘记自己备考生的⾝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就是你们的错！你们当真以为我不敢处理你们？！以为你们⾼三，再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除了成绩好的风宁和陆晚，其他几个人是经常惹事，在七中无法无天，只差横着走路的生学，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义愤填膺，尤其在知道这些人都是家里花钱被他们父⺟送进这所重点中学以后。
风宁和陆晚还好说，回去写一份千字检讨了事，但另外几个，教导处的主任执意要他们请家长。
“他们会不会被开除？”
“不会，但免不了会被家里人教训一顿。”
“那主任真不讲理，都不听我的解释。”
“上了年纪脾气是会变得比较暴躁一些。”
“那怎么办？”
“你可以让你爸向校导领求情。”
陆晚点头，想也只能这样了。
他和陆永昌的感情不错，大概是因为陆晚自小让他省心，他一直是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在对待他。
想着周末都没有见到过陆爸，也没人问过自己脸上的伤势，陆晚露出一丝不明显的苦笑，同老师请假然后跑去打电话。
陆永昌平时就很忙，电话由秘书接过去，等到陆晚简单客观的阐述完这件事情的起因过程，他在电话那头沉昑一下，说：“陆晚，这件事你应该自己解决。”
“你是我爸爸，你从来也没为我做过什么特别的事，而且我不想欠别人人情，又或者你觉得我被职⾼的那群人打到直接住院比较好？”
陆永昌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说：“怎么火气这么大？刚刚是考我虑不周，抱歉，我等一下就给你们校导领打电话，只是陆晚，我做这样的事传出去影响会很不好，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谢谢你，爸爸。”
陆永昌开玩笑般说了句客气就挂断电话。
陆晚其实很爱自己的爸爸，想着他们能多一点时间见面或者做更多的交流，那他们的关系一定比现在融洽很多。
陆永昌的电话非常管用，当天下午，那些与风宁他们一起打架的生学被口头警告又写了千字的检讨书后这件事也就算结束。
几个人都知道这是陆晚在帮他们，虽然一开始是他们帮了他，但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优等生，就算你帮过他们，很多时候，他们都会翻脸不认人，所以陆晚这样的行为，也算够义气了。
等这天一放学，几个人伙同风宁一起将陆晚截住，说他帮了大忙，要请他吃饭。
陆晚从来不相信临时抱佛脚有用，他自小成绩好，因此觉得在这种时候耽误两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再想到风宁曾经同他说的话，他很快同意。
依旧是在聚贤楼，依旧在那个包间，这是这一次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比上次好了很多，几个人都说陆晚不错，会把他真心当兄弟。
这些年少时候说过的话，没想到他们还真守诺了几十年，以后陆晚和风宁渐渐在京都有了点名声，这几个人偶尔会借着京都七曰游来他们这里肆意大闹一番，虽然之后陆晚也没遇见过什么困境需要他们帮忙，但他相信，真到了这一天，他们肯定是愿意帮忙的。
风宁说他们说不定会变成自己一辈子的朋友，陆晚觉得他没说错，想着当年他说过的这些话，还有自己奉献出初吻的那一晚，他看着风宁的眼神就不免变得更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