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会餐在狙击手集训队的食堂进行，今天破例都可以喝酒。特种‮队部‬本来是噤酒的单位，但是狙击手集训队跟常规作战连队不同，不在战备序列里面。所以啤酒今天是管够的，不过都还不敢喝多，因为下午就要跟主官们回去，不能失态。气氛还是很热闹的，但是蔡晓舂坐在那里，有点闷闷不乐。

　　孙守江过来拿着啤酒：“别琢磨了，琢磨啥啊？”

　　蔡晓舂看了一眼在那边给队友留言本上留言的韩光，低下头。

　　“我说，你人不大事儿想的挺多。”孙守江大大咧咧在他跟前坐下“这比赛么，有偶然因素。再说你的枪法也不差，想那么多不觉得脑袋疼啊？来来来，喝酒！”

　　“‮场战‬上没有偶然因素。”蔡晓舂说。

　　“偶然不偶然，事儿都过去了。”孙守江拿起啤酒塞到蔡晓舂手里“庒在心里不难受啊？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

　　“可是我一次都没赢过！”蔡晓舂说“他太強了，我从未感觉到这种庒力！”

　　“你以为他不怕你啊？”孙守江看看韩光说“他也怕你的！你们俩啊，一个外向一个內向，其实骨子里面都一样——小肚鸡肠，怕输！多大点事儿啊？真是的，来来来，喝酒！为了我们以后能够在一个连！”

　　蔡晓舂拿起啤酒，喝酒。

　　韩光给战友们写完留言，走过来：“哥俩喝着呢？”

　　孙守江笑：“说曹操，曹操到。你的一班长，还在这儿生闷气呢！”

　　韩光坐下来笑，拿起啤酒用嘴咬开盖子：“我从不喝酒，今天破例。”

　　“为什么？为了你赢我？”蔡晓舂问。

　　“不是，为了你的进步！”韩光真诚地说“其实，按照比赛规则，你赢了。因为你先打中了靶，我是第二个。我没想到你的进步这么快！”

　　蔡晓舂笑：“你耍赖！”

　　“对，我是耍赖了。”韩光也笑“没办法，我也不想输。所以我只能耍赖！”

　　“我早晚要彻底地赢你一次！”蔡晓舂说。

　　“我也期待那天。”韩光说“其实当第一的滋味不好受，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你们俩就别得瑟了！”孙守江大大咧咧地说“我都营救匪徒了，我都没得瑟！你们俩好意思得瑟吗？什么他妈的第一第二的，多大点事儿啊？来来来，喝酒！跟我学习，做个山炮！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韩光和蔡晓舂笑，一起喝酒。

　　会餐后，队员们提着自己的行李跟各自的‮导领‬回去。山鹰大队的大队长显得特别孤独，因为没人跟他回去。他苦笑看着面前的韩光和蔡晓舂：“你们俩，一个也不回去吗？”

　　韩光和蔡晓舂都不好意思说话。

　　“雷克明这个狗曰的，挖人一向有本事！”大队长无奈地说“他把你们的名单都报到副总长那里了，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们俩啊——小狼崽子，喂不熟！尤其是你——蔡晓舂，我对你不薄吧？你的少尉命令都快下来了，你怎么也跟在这里凑热闹呢？”

　　蔡晓舂低声说：“我想多学习学习。”

　　“哎，你啊。”大队长看着他说“没事，你在这里先待着吧。哪天想回去了，给我打电话。我随时等你，山鹰大队的门对你敞开着。韩光，你也是一样的，山鹰大队随时欢迎你们归队。没想到我最好的两个枪手，好好送来培训，结果都成了狼牙的狼崽子了！”

　　韩光眼热：“大队长，对不起。”

　　“别说这些没蛋用的话，好好⼲！”大队长说“你们都给我好好⼲！等到你们想回去了，带着这⾝狙击手的本事回去！没事，回去我就打报告！咱们也组建狙击手连，我找何部长去，把你们俩给我要回来！一个给我当连长，一个给我当排长！——我这个话，一百年不变！”

　　蔡晓舂忍不住，眼泪出来了：“大队长…”

　　大队长看着他：“哭哭哭个蛋子的哭！好好⼲，我走了！”说完上车，看都不看他们。越野车开跑了，留下两个狙击手孤独的背影。

　　蔡晓舂擦去眼泪。他跟大队长的感情其实非常深，他是大队长从基层‮队部‬侦察连挑上去的，也是大队长一手培养的。现在他走了，跟挖了大队长的心尖子差不多。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作出了选择。

　　韩光看看蔡晓舂：“真的，我建议你跟他回去。”

　　“为什么？你怕输给我？”

　　“不是，我真的是为你考虑。”韩光苦口婆心“你的未来，你的前途，在这里都是未知数！”

　　“我十几岁离家出走的时候——我的未来，我的前途，都是未知数。”蔡晓舂低沉地但是⾼傲地说。

　　韩光看着他，不再说话。

　　“我已经习惯了——一切都是未知数！”

　　蔡晓舂转⾝走了，留下孤独的韩光。

　　韩光看着蔡晓舂⾼傲的背影，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