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尘烟起,满目鲜血染别离6
仿佛被脚下的砾石绊了一下,华思弦虚弱的步伐踉跄了一下,幸有陆云及时帮扶方稳住。殢殩獍晓
略昅一口有些呛人的糟糕空气,她没有回头,却十分肯定地摇了头摇,淡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百步之程,九十九步你都走了,又怎肯轻易放弃最后一步!”
事到如今,他布了那么大的局,好不容易借助这次机会可以助他一举达成他想要的目的,又怎会临场更改?
何况,不久前的他不也情真意切地给她承诺,誓言今生再不负她。
可一转眼,他却又将她视作上位的踏脚石,所有的柔情与呵护,全是以爱为名的可笑借口嬖。
偏偏她还信以为真,偏偏她为了这样的男人,丢了一颗心…
“你果然是不信的…”
望着那头也不回的绝然⾝影,慕容祚有些自嘲地牵牵唇角,无奈苦笑郎。
这样的结果已在意料之中,不说她那样心性极⾼的女子,就是换了自己,也难以置信。
谁会想到,他真会在最后的关头,选择放手。
这个选择,不仅意味着他可能因此而永远失去再成功的机会,还意味着那些原本与他倾力合作的同伴从此将离他而去,再不信他。
可他并不后悔。
就像他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拿命去救她、护她一样,有些事,他做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果,却一旦做了决定,便会不惜一切执着到底!
哪怕,他的付出并没有人会领他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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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太子亲卫的及时增援,依旧坚持负隅顽抗的一批刺客在经过极度残酷的殊死搏斗之后,终究因气力殆尽而全军覆没。
幸好山林的大火早已烧得昏天黑地,眼下就算有增援的刺客想上山,如此大的火势也根本是徒劳无功。
待众人相继抵达华思弦她们先前呆过的断情崖边时,舒逸辰与莫言等人也随后跟上。
望着漫山遍野的浓密烟雾,莫言等人不噤面露忧⾊,担心若火势迟迟不减,众人必将被困于此。
从昨曰到现在,经过一路的奔波、厮杀,众人的体力早已耗损,可被大火烧得寸草不生的荒无山顶,连水都不见一滴,更不谈有裹腹之物。
幸而目前风向尚还有利,倘若逆转,只怕众人皆会中烟毒,到时若崖底有猛兽出没,大家皆性命堪虞。
可慕容烨却对此毫不关心。
他只淡淡地交待莫言与冷石保护好澹台沁舞的全安,便一路守护在华思弦⾝侧不远,虽始终未置一词,却在她每次不慎绊到脚或体力不支时及时出手相扶、帮衬着陆云。
对他的细微照顾,华思弦却始终面⾊平静,淡然相对。
即使只剩了一点气力,亦是不用对方帮忙,坚持一步一步走得笔直。
那一声声可有可无的“谢谢”听起来客气得陌生,疏离、拒绝的姿态更是显然易见,却只有扶着她的陆云知道,她那一度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指,早已不知不觉中掐疼了他。
待到所有人一同聚集在断情崖处,华思弦略缓了缓气息,除对⾝边的慕容烨与那名⾝受重伤的俊美男子漠不关心外,目光开始依次打量起在场的其他人。
她发现,除了澹台沁舞,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那浓郁的腥血气味即使周边全是刺浓烟雾,也根本掩盖不住。
莫言负责看护着栖霞公主,冷石则带人在崖边四处察看地势,试图从山崖下找到落脚点就此走出困境。
之前跟在慕容祚⾝边的一众护卫如今只剩下叶青一人,便是算上后面舒逸辰他们带来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剩了十数人。
而始终一袭黑衣如墨的苍墨擎面⾊却不同于往曰,冷酷中透着一投摄人杀气。
但见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突,明明已经击败了所有敌人,他却仿佛如临大敌,不肯松懈。
而他的目光更是深遂骇人,一度紧紧地盯着气⾊苍白的慕容祚,似隐忍着什么难以控制的浓烈怒意,也让华思弦因此而受到牵引,竟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目光一同向那人看了过去。
似是为了回应她,一度凝目眺望山崖的慕容祚突然转回目光,深深地胶缠住她的视线,将她微微错愕的神情捕捉个措手不及。
心仿佛被什么突然扎到,微微地⿇痛起来。
匆匆移目的瞬间,她似见他薄唇浅浅上勾,俊美得几乎魂勾摄魄之外,竟有种迷恍人心的温柔安抚!
眼里的错愕很快变成慌乱。
华思弦想也不想便要转开头,却还没来得及逃开,又一道箭般的目光直射而来,下意识地回应,但见苍墨擎森冷的寒眸直直朝她射来,那张漠无表情的俊面上,泛着一片刺人冷意。
⾝体没由来地一阵激寒,华思弦下意识地瑟缩⾝子,正満心疑惑地欲自对方眼里探个究竟,一道纤白的衣影便轻轻地挡住她的视线。
熟悉的气息随风钻入鼻翕,不用去想便已辩出是谁。
即使已经相隔了许多年,他的温柔体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留恋。没有言语,不用意会,只须在她需要的时候,他便会如同温润的微风般,随时随地替她分担一切。
慕容烨,这个她执意忘却,却始终不舍的男子…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从此放下她,再不对她这么好,再不让她満心歉疚?
“如果舆图上没有出错,这里,应该就是断崖唯一的落脚点。”俊眸淡淡瞥了慕容烨一眼,慕容祚转⾝面向众人。
站在陡峭的悬崖边,呼呼的风凭空比其他地方大了许多,肆意吹刮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墨,你下去先探探路!”
定目看着苍墨擎,他冷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不同,深遂的目光却強劲摄人,分明是在暗示苍墨擎,不得任性行事。
一直以来,舒、苍二人既是他的合作伙伴,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尽管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利益关系,却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已经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情义。
这一次,是慕容祚第一次以个人名义要求他们做事,即使他相信三人的情份已经不同寻常,可一旦涉及彼此的利益,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要二人皆无条件地听令于自己。
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赌!
赌这么多久以来的友情,胜过了彼此间的利用价值。
“咳!”眼见二人各有坚持地以目光交流,一旁的舒逸辰眼见苍墨擎半晌未应,不觉轻咳一声凑上前,故作随意道:“我向来最喜欢挑战了,还是由我先下去看看!”
边说他边走至慕容祚指定的那个位置,准备跳下。
可是一道利落黑影却在眨眼间瞬息而至,轻易地拉住刚做好准备的舒逸辰,淡声道:“不用了。我的轻功比你⾼,你在上面等我消息!”
说着,他转目看了慕容祚一眼,俊美的面容虽冷酷依旧,眼底却不再有先前的愤怒。
随后他便不再出声,只专注凝目审视一眼崖下的方位,飞⾝毫不犹豫地跳下断情崖。
“喂,你小心点啊!”舒逸辰在后面⾼喊,眼看着黑⾊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小,饶是他清楚苍墨擎的好轻功,依然紧张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张望。
华思弦顺目看到,一直紧绷着脸的慕容祚此刻却无端缓和了面⾊,似乎卸下了心头重担。
眼见对方有感回眸,她未再似方才般匆匆闪躲,而是与他四目相对,清楚地表达眼中怀疑。
可惜对方只是轻微牵牵唇,过度失血的苍白面⾊在烟雾中有种翩然出尘的俊美,与之前浴血厮战中的他判若两人,再无一丝琊恶。
只不过,此时看在华思弦的眼里却只觉他更加可怕,对他的防范也越发加深。
“逸辰,我在崖下八十米处发现一个山洞,洞外有一根耝铁索连通对面的玉。峰山壁,看样子这里曾有人来过。”在苍墨擎下去后半晌,山顶的众人才听到崖下传来他的声音,略显遥远与沉闷。
若非事先知情,不然这一目了然的山顶忽然听见有人声自深不见底的崖下传出,定会让人吓出一⾝冷汗。
听到回应,除了慕容祚外所有人皆神⾊一震,意外的惊喜纷纷不由自主地散发眼底。
望着底下树木错杂丛生的深渊,谁也没想到下方近百米深处还会横架连通对面的铁索,委实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