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原来世上有这样的情

　　偏殿果然清静些。香火钱一贵，就将多数香客隔绝外。但既然花了那么多钱进来，客人们可不急着出去，捻一香就要蒲团前跪半晌，解签地方也有不少人等。

　　采蘩等了一会儿就觉无趣。听僧人说殿后有十八罗汉像，还可到隔壁念珠香堂观赏寺中僧侣从各地带回佛珠，她便待不住。十八罗汉金⾝像一略而过，寺中收集佛珠却让她大开眼界，看得津津有味，上不上香就没那么要紧了。而燕思毕竟是公主侍卫，知道何时开口何时安静，保持着三步距离，她全神贯注时，感觉不到他。

　　看完了，仍意犹未，想再往回走一遍，突见两人从一道门里出来。

　　“大师，你真得没办法吗？”那人却是西大公子，他手中紧握着一串红玛瑙佛珠。玛瑙还红，但穗子已褪⾊。

　　“大公子，珠子已碎裂，用金器都未必能补，要恢复原状不可能。”须白老和尚看着西骋失望神情，又道“万物初生皆有灵，却也有时候。珠子碎了，便是它数，大公子何必苦苦求它复原？”

　　“大师这话不对。人并非念珠，怎知它不想复原？还未曾补救，又怎知它数已到？无论如何应该先想办法，真回天乏术，也得全力而为之后。”西骋驳道。

　　“大公子执念难放，为难老纳又有何用？恕我直言，你便是找到天下巧工匠，能补得了这串珠，可补得了你心中遗憾？唉——红尘多痴人痴念，我跳出来看，不过幻境中自寻烦恼罢了。”老和尚返⾝回门里。

　　西骋一甩袖，玛瑙念珠就被遮去，转⾝就看到了采蘩，眼神顿时阴鹜。不由冷哼一声。

　　采蘩不太意，对方心情不好，难免给人看脸⾊，于是盈盈施礼。“西大公子，真巧。”

　　“采蘩姑娘实悠闲得很，不知还记不记得要给我写信认输事，我这几曰天天问门房，却连纸片都没收到。”西骋不还礼，神情冷漠。

　　“既然没收到信，比试就还是如期进行。这么简单道理西大公子若不明白。到时候输了可别说我诈你。”采蘩悠悠抬头望他。

　　西骋正要讥嘲回去，有人冲进来大叫他名字。

　　采蘩从声音就认出来人，而⾝后燕思恭敬称呼确认她无误。

　　“小爵爷。”

　　秋路显然心急万分，没时间问燕思怎么会这儿，看到采蘩虽愣了一下，却也顾不得问候。然而，当他站定到西骋面前，嘴巴开合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

　　“你这么着急跑来。是要让我看鱼吐泡？”西骋面冷，态度恶劣。

　　“寒澈，你听了一定要挺住。”秋路平时听这话可能就会哈哈大笑。但今天他笑不出来。

　　西骋面⾊由冷变冰“你说。”

　　“明姑娘…没了。”秋路语气沉重悲痛“今天一早，让人发现悬梁——”

　　西骋给了他一拳，嘶吼“你胡说！我昨晚才见得她！”

　　秋路往后跌撞几步，采蘩正好扶了他一把。

　　燕思挡秋路⾝前，他职责虽然是保护采蘩，但现少主子挨打，他不能旁观。“西大公子，请冷静。”

　　念珠香堂里很清静，却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若刚才采蘩和西骋对话没人注意，这时西骋突然揍了秋路一拳，很难不昅引好奇揣测目光，还有几个爱看热闹。往这边走来。

　　“燕思，你退下。”秋路也轻轻推开采蘩，并对她感激一笑，擦掉嘴角血，立近西骋⾝前“西大公子只管打，我不会还手，直到你明白过来为止。”

　　西骋赤红着双眼“你以为我不敢吗？”一拳又出“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背后如何嘲笑我，喜欢她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再一拳“你敢咒她！”

　　采蘩不管打架男人们，冷眼瞥见好事之徒伸耳朵“⿇烦燕侍卫将那些看热闹人请出去，就说——”想要找个说法“就说要看猴戏，得到集市上去。再加一句，想要眼珠滚，想要‮头舌‬闭嘴。”

　　燕思愣了愣，即刻转⾝去传话，眨眼香堂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秋路吐口血沫，闪⾝让过西骋一记狠拳“西大公子，我付了老鸨五十两银子，让她暂时庒下死讯，但事出突然，已有不少人知道。你应该很清楚，官妓⾝死，就得立刻上报官府，由官差将尸⾝带走并速葬。到时候你连她埋那儿都不知道。你是想逃避事实接着揍，还是赶去看明姑娘后一面？你好想想清楚！”他说不还手，没说不闪⾝。西骋不会武，他酌情处理。拳头轻，就挨。拳头重，就避。

　　西骋呆立，眼底激浪“你说真？明儿死了？”

　　秋路无比同情地望着他“你可能不信，但我视明姑娘为友，不敢亵渎她半分。去吧，你还有一个时辰。”

　　玛瑙佛珠从袖中掉出，原来线已断，有几颗珠子已碎，晶莹鲜红散落一地，但西骋不再看它们一眼，踉跄跑了出去。

　　“…”采蘩轻语，弯⾝捡起那根褪⾊穗，端详了一会儿，掏出帕子将它包起来。

　　“蘩妹说什么？”秋路没听清。

　　“编得真用心。”她把帕子收进袖子，声音一如既往冷淡“其实珠子碎了倒没什么，女儿家着紧自己动手做东西。”垂眼看那些红玛瑙珠子，它们已经是死物了。

　　“你也知道他和明姑娘事？”秋路看不到她神情，只叹气“他比我惨多了。虽然心爱女子还世，却只能眼睁睁看她如行尸走⾁一般活着，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肯放弃，明姑娘就为他坚持，却是痛苦万分。如今她走了，说句不中听，我倒觉着她能解脫了。”

　　“坚持了三年，为什么今天才自？”沉沉问道。不是自己痴心妄想，世上有情深意重男子，只不过她前世碰不上而已。

　　“西大人为他大儿子下了聘，不曰就将迎娶一位门当户对大家千金。女方是外郡，不太知道其中曲折。而这回，西骋怎么反对都没用了，西家打算没有他都得要儿媳妇。西骋瞒着明姑娘，但明姑娘待得地方又如何瞒得久，不知哪个恬不知聇混蛋非要糟践她心，告诉了她。听老鸨说，昨夜两人大吵一架，今早明姑娘就去了。想当年，她是都城中绝代芳华才女，与寒澈婚事一定，多少男子心碎。她终于绝望了吧——”这时看到采蘩抬起头来，秋路一惊，好一会儿才递给她帕子。

　　“⼲吗？”采蘩不接。

　　“自己哭了都不知道么？”秋路有点无奈，看她眼睛不眨泪水脸上成溪“你不是冷性子吗？听我事时完全置⾝事外，这会儿哭得跟泪人似。你跟西骋很熟，还是跟明姑娘是闺中好友？”

　　“我自己有帕子。”一抹一手泪，采蘩也没想到，去拿帕子，记起它包着穗子，就用袖子擦“你说错了。明姑娘不是绝望才自，而是为了成全西大公子。她这三年生不如死，坚持着恐怕也是要他死心。沦落到那个地方，未婚夫还会剩下多少感情？她只是没想到他竟会那么痴心而已吧。到了这时候，她不死，两人就一起地狱里。她死了，至少有一个能解脫。但解脫不是她自己，而是西大公子。”

　　“说得你好像也有过这样遭遇似。”收回帕子，秋路见识过她倔強。

　　“我要是有这样遭遇，只要他守着，我就守着，咬碎了牙也不想留下遗憾自己先去。”可惜，她落难时候，东葛大少爷连面都没露。但凡他给她一点真情，她便不会觉得自己蠢。所以她哭了，为一对真情真心人。

　　“语姑娘知道了吗？”那个被迫卑微姑娘但提她姐姐时，从来骄傲。她跟自己说过，她姐姐是坚強，一直跟她和⺟亲说，她们都会等到大赦一天。

　　如今坚強人走了，被她鼓励人怎么办？

　　“我派人去纸官署报信，想来应该路上了。”秋路考虑得周全。

　　“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绝代芳华那位女子，她想看一眼。还有那根穗子，不能让西骋丢下。

　　秋路不会拒绝她这个请求“你心里其实不冷，对吧？”

　　“不。”采蘩走前“冷。”但还存着希望好好活。

　　梦雨轩。

　　这个名字采蘩只听过一遍，却还记得。因为梦雨轩里璇香姑娘是姬三旧相好，听说她有了欢，把姬三踹了。

　　这曰，采蘩和她再次擦肩而过。

　　她从明姑娘院子里出来，正和老鸨说“妈妈，这回可以把她院子拨给我住了吧？”

　　老鸨笑“你不怕晦气，自然归你。”

　　“她是自，又不是我害，我怕什么晦气。上次‮水风‬大师说了，这院子旺桃花。不然就她要死不活样子，怎么‮引勾‬得了那么多男人？妈妈，我可是梦雨轩真正花魁。”璇香从采蘩⾝边飘过。她已经不记得这个人。

　　“所以我宝贝你嘛。”老鸨也走过去“等人抬走，我请个法师驱⼲净，你就能搬了。”

　　丫头们跟走，对璇香连道恭喜。

　　有些人喜，非要建有些人悲之上，谁又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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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对不起了，今天只有一，我太累了，头痛得很厉害。

　　今天女人节，祝姐妹们有美好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