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老虎不在家

　　寒月清照，冷河铺霜，这夜歇嘉陵江分水岭，采蘩披着厚风袍，站山石上看那两道银水带，如梦如幻朦胧，又有惊人瑰丽。她几乎看呆了，入迷得一动不动，直到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三哥。”侧望一眼，采蘩又调回了视线“我们能月圆时抵达长安么？”

　　姬三递给她一大碗热汤“说不准。都像前阵子那么顺利话，有可能，但像现这样又要走回头路又要等，那就到不了。”

　　“不过总是有得有失，要不是独孤棠他们临时要赶回镇上，我们也看不到如此美妙景致了。”采蘩接过热汤碗喝一口，鲜美无比“到底人多，这么荒僻地方还喝得到⾁汤。”⾝后扎了大大小小营帐，背山无风，又生起大篝火，她能听到笑声，还有丝缕笛声，只觉得热闹温暖。

　　“那当然，我们又不是逃难，堂堂一国使节大人向五郎手里有是银子，还能短了吃食？”山石上有风从面前呼啸而过，姬三捂捂冻冰鼻子“回营吧，这么冷你还有心思看风景。虽然营里有后天傻子，还有天生骄子，好歹不让你冻死。”

　　“三哥怕冷就进营地里去，我再待会儿。”采蘩曾经很讨厌冬天，重生后爱上皑皑白雪。天冷，适合深思反思各种思，糊涂头脑容易清明。一年中出了这么多事，她要借这个美好景致想一想。

　　“蘩妹妹，你们三个啸崖下究竟遇到了什么，让东葛青云变成了傻子？”姬三百思不得其解。

　　“三哥不信我。”她说过，和东葛青云各走各，他变傻跟她无关。

　　“蘩妹妹，你们失踪了整整六七曰。说什么事都没有，但东葛傻了，你断了脚，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游商——”姬三回头看。没人，这才放心说“也就是独孤棠。你认为我该信你吗？”

　　采蘩一耸肩“那你就等吧。等东葛青云毒解了，脑袋清楚了，他总不至于隐瞒真相。”其实东葛这么傻了是件好事，否则必死无疑。“三哥。问你件事。”

　　她问事可不是心血来嘲，姬三心里重视起来“什么事？”

　　“飞雪楼楼主长得什么模样。又是怎样人？”独孤棠师父诈死。飞雪楼楼主失踪，是一前一后事。而且独孤棠他师父诈死地方，见到飞雪楼人出现，也就说明飞雪楼和他师父之间关系未必是敌人。飞雪楼作为杀手组织势力庞大，独孤棠师父也是替人做事，越想越觉得两者背后有共同点。

　　“楼主一向蒙面，听声音约摸三四十岁。看⾝材却像十七*，按武功⾼低话大概七老八十了吧。一年只出现几次，有事要留话，所以到底是什么样人很难说。”姬三答道。

　　又是蒙面。一个个装神弄鬼，恐怕真是一伙。

　　采蘩想到这儿，好奇姬三一句话“⾝材能看出十七*吗？”如果年纪大，腰驼了，背弯了，腿哆嗦了，但青年到中年⾝材应该差别不大吧。

　　“对啊，保养得特别好，玲珑剔透水蛇腰，⾝材修长⾼挑，单看它，就知那面纱之下是怎样一张倾国倾城脸。”姬三描述时，神情无比——钦慕。

　　采蘩惊道“飞雪楼主是女子？”太出乎意料了！

　　“我没说过楼主是男人。”姬三面上却露出一丝琊笑，分明是刻意为之。

　　“她是女子？”采蘩仍有些不能相信“莫非飞雪楼里女子比男子多？”

　　“不，七殿阎罗全是男子，小鬼中女子屈指可数。”姬三如今已经是飞雪楼“叛徒”什么都如实交待“蘩妹妹为何如此惊讶？你也是女子，你也很能⼲，你才智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这世上既有你，当然也有跟你相似女人。楼主虽为女子，功夫出神入化，智慧超凡，飞雪楼众人无一能及，自然心服口服。我是说，多数人。”

　　“并不是我小瞧女子，而是一直想当然飞雪楼主是男子，因此觉得十分突然。”何况，采蘩还有过一种设想：独孤棠师父和飞雪楼楼主都喜欢上同一个女子，但那女子选择了独孤棠师父，故而飞雪楼楼主情伤远走天涯。

　　“也是，就连小鬼们都以为楼主是男人，别说你了。我说过，飞雪楼自上而下等级森严，分工明确，隔开一级，就无联系。七殿阎罗中，如我这般由楼主亲授武功只有两人，包括大阎罗內，五人是网罗来⾼手。他们未必见得甘于屈居楼主之下，但打不过楼主也是斩钉截铁事实。杀手组织一切凭实力争位，输了就得服从。啊，对了，据说上一任楼主是男人，就我加入飞雪楼前一年。”姬三想起来。

　　“上一任？”采蘩半张着嘴“楼主还有任期？”

　　“没有任期，谁能打败楼主，谁就是楼主，不然你以为世袭不成？”姬三笑她见识短“上一任楼主死她手里。本来大阎罗是飞雪楼排名第二，但楼主只是失踪，不能确定生死，因此大阎罗暂代。”

　　采蘩听出其中不寻常“可是楼主失踪三四年了，大阎罗完全可以当她死了，自己作楼主。你说他暂代？受谁委托暂代？”

　　姬三一怔“谁委托？”

　　“恐怕飞雪楼后有大，比方说，大东家。飞雪楼是杀手组织，我们现知道至少有两任，但飞雪楼成立之初呢？培养杀手请杀手要花钱。这个花钱，恐怕就是飞雪楼真正主人。所以，大阎罗那么想得到楼主位子，孤立你这个嫡系，却始终只是代管。”采蘩先天记忆強，这样长项绝不可能出现脑子不灵活人⾝上。

　　姬三恍然大悟，⾝处飞雪楼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想过除楼主之外还有真正主人，但听采蘩说得却又那么合情合理。

　　“是谁？”他不噤寒颤，是谁隐蔵得这么深？

　　“三哥问我，我却是这其中无辜糊涂人。招谁惹谁，先让你们飞雪楼追杀，又让东葛青云推下山崖，还人人当我是罪魁祸首。”她知道是谁话，这会儿大概就是死人了。

　　“好了，我不问了。”姬三回⾝就走“你看会儿就回营帐吧，不然冻成柱子。别等了，独孤棠今晚回不来。”

　　“三哥！”

　　姬三听她语气急促，连忙转头去看，却见她整个人已经扑到面前，双手一触他肩就用力推，令他反应不及，仰天撞地。

　　“你——”嗖嗖嗖，破空之音传入耳，他终于知道有异，护着采蘩连滚几圈，蔵于大石之后“有人偷袭？”

　　“是弓箭手。”采蘩看得清楚些“三哥帮了我几次，这回一次还清，要不是我，你就让人万箭穿心了。”

　　“妹妹太夸张，顶多就是三箭穿——”头顶又有风声，飞过去几道线，姬三乖乖改口“五六七八箭。”

　　采蘩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从大石后探头，见营地那边已经乱了套。丁氏四兄弟护紧她左右，自认她落下啸崖是他们失责，如今誓死相随。

　　“‮姐小‬，咱们运气不错，对方突袭外围，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几个这里。”丁大也探看着营地“穿衣虽乱，却不似山贼，先摆弓箭手，分明是训练有素兵马。”

　　这时就听有人大声说道“南陈与北齐本友好，谁知周攻齐，南陈袖手旁观，实无聇之极。今曰我等就跟你们算算这笔账，准备受死吧！”

　　采蘩暗道糟糕，恐怕独孤棠中了调虎离山计，以为齐人会劫余砻，对方却没上当，反而借此突袭南陈使团。想想看，那些流亡贵族对北周恨之入骨，比起路费，杀南陈使节会造成北周大损失，

　　姬三反应也不慢“明明是想令北周颜面扫地。”

　　采蘩一咬牙“我们不能蔵这儿什么都不做，钥弟雅雅怎么办？”

　　“蘩妹妹，你出去就能救得了人吗？”姬三反问，神情并不太紧张“安心，不过是北齐残余份子，但向五郎手里却有精兵強将，打起来未必输定。”

　　向琚⾝边黑白老人就能以一当百，只怕他不到后不肯将私请⾼手公用，还打自己小算盘。

　　“我不出去，你可以出去。三哥，别忘了你那根蚕丝，不用会变脆。”采蘩想让他冲锋陷阵作贡献。

　　“蘩妹妹才忘了，我是姬府三公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出去比你死得还。”如同采蘩竭力否认自己过去，姬三也打算将阎罗⾝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否则有多少仇家找上门，妨碍他退出飞雪楼。

　　“三哥也傻，拿块布巾蒙起脸，谁知道你是哪位。事后我给你作个人证，说你跟我一处地方躲着。”采蘩说这话有些不负责任，但见营外叫嚣蒙面汉们，突然有了另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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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喉咙肿得不好说话了，吃了药全⾝疼，现去‮觉睡‬，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