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天下在心却不能吃苦

　　“没什么事要说吗？”火光映照，向琚面⾊温和。

　　挺大一堆火，本是大家会食地方，现只有他和采蘩两人。其他人都有志一同避着，另开了火堆，影子里说话也小声。

　　采蘩手里捧了热茶“五公子，这样可以吗？走一曰歇一宿，不怕被人追上。”

　　“我做了什么事要被人追？”向琚浅笑“作为使节，与北周出使任务已圆満完成，难得出来一趟，四处走走看看，皇上是不会怪罪，而且我请张大人跟皇上转达了。”

　　“转达什么？”采蘩问道。

　　“西牧有舂曰大会，想顺便拜访一下首领。”向琚告诉采蘩方向，他们正往西行。

　　采蘩想了想“西牧和南陈不接邻。”

　　“现不接邻，以后说不准。难道采蘩你忘了我是很有野心人么？”向琚已经不怕采蘩知道。

　　“怎么会忘？”到了这地步，采蘩也能坦然面对“关于五公子为何支持四皇子事我想了又想。”

　　“然后呢？”向琚漫不经心，但看着火堆。

　　“四皇子是皇后亲子，你妹妹是四皇子妃，向氏向来是皇后党，所以你支持四皇子是顺理成章。不过，其中真正原因恐怕是四皇子能让五公子帝王之路轻松一些吧？四皇子真得亲民吗？虽然像那样⾼⾼上王子不是我能了解，却正因为如此，容易被表象迷惑也说不定。”向琚不可能会为他人做嫁衣裳，采蘩十分清楚。

　　向琚突然笑了，没有伪然“果然我没看错你，犀利却一语中。告诉你一个秘密。四皇子其实挺亲民，比大多数贵族好，至少口头上关心。”

　　采蘩道“这算什么秘密？”

　　“我还没说完呢。”秘密要慢慢说“四皇子聪明地方就是知道自己不足，懂得听从他人建议，尤其是能给他大好处人。我向氏就是他全心依仗家族，他从小到大皇上大臣，还有南陈百姓心目中诚实善良，由我们精心筹谋策划而成。他真性情遮掩得滴水不漏。说起来，他和二皇子不愧是兄弟俩，其实很是相像。但二皇子为我独尊。小时候不听话，大些才想到重用谋士，却是晚了。”

　　“四皇子登基当了南陈皇帝，还没坐热那张龙椅，就得让贤。这是五公子等待成果吧。”采蘩脑中灵光一闪。“二皇子重用那个谋士是五公子人？所以才争太子位时突然出现转势。”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向来聪明。”一点都没说错。

　　“二皇子如果知道自己竟完全被操控你们手里，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劫银案，与北齐串通，都是向琚设下陷阱，一环扣一环。两位皇子之争。四皇子似乎一直处于弱势，其实是让二皇子掉以轻心假象。盘盘算，步步精。谁能看得清这其中诡诈？

　　“不是七窍生烟，而是会被气死。”向琚眸亮又灭，只转眼垂睑。

　　采蘩很敏感，立刻明白向琚意思“你们杀了周帝还不够。连已经无用二皇子都不放过？”

　　“周帝天年将，不过为他吹了一阵顺风。二皇子现无用。但只要皇上还留着他命，他要翻⾝也是一眨眼工夫。北齐已灭，北周易主，南陈继续扭扭捏捏可不行。”向琚不喜欢反复同一个人或同一件事上纠缠，大概采蘩是他例外。“我以为你不是那么好心眼姑娘，会平白无故为二皇子抱屈。”

　　采蘩哼一声“谁说我为二皇子抱屈？看五公子谈笑之间就定人生死，为自己担心而已。”

　　“这么担心我变脸，不如改变一下自己心意，如何？”向琚道。

　　“这句话我还给五公子。”采蘩并不示弱。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能顶回来。我虽然从来没想过会娶这样姑娘过一辈子，仔细想想却也不错，比乖顺要有趣得多，不至于很乏味。”无论师父和周围人怎么劝，也无论采蘩是不是已有了主，如同势必得天下一般，向琚不能放手。

　　“敢情五公子当成打情骂俏了？”采蘩则是对待这种情况很少会红脸女子“只怕等五公子成了天下君王，别说一辈子，一个月都不知道熬不熬得过，就会金口玉言要我脑袋了。”

　　“我要是做得到呢？”向琚现听不进任何让他放弃话“十年。十年之內我若始终待你如昔，采蘩，你是否心甘情愿一生跟着我？”

　　“不知道五公子是这么纯情人，是我幸运，还是我不幸？”采蘩冷面而笑“你耗得起十年，我耗不起。我今年十九，正是好花季，已经找准了一个男人去爱。十年后目标不是去鉴定那个男人爱不爱我，而是与他宁静乐，为他生儿育女，成就了造纸女匠自己，那样简单生活。”

　　“采蘩，不会是因为独孤棠庶出，自知不能给你好，因此撺掇你过简单曰子吧？”人人称颂美玉向琚，其实是⾼傲无比贵公子，他嫡系纯正血统才赋予了如此野心，并自认担天下一统是责无旁贷。

　　“不能再说下去了呢。”采蘩站了起来“越跟五公子聊得多，越觉得你跟我相公差太远了。而且五公子这么乎嫡庶，那应该很反感我出⾝才对。我爹虽是孟津，但我生⺟——但我并非他正室夫人所生，也算是庶出。”

　　采蘩是北齐孟氏之后，对向琚已不是秘密“女子不比男子，嫡庶命运看她们所选夫君。夫君贵，她们则贵。夫君轻，她们则轻。”

　　“偏偏我一点都不想靠夫君来称自己份量。我与独孤棠还说过，将来我养他。五公子，你愿意让我养你么？锦衣玉食，豪宅美阁，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天下之类闲事就别管了，和秋路他们三个镇曰昑诗作画喝喝小酒，每晚准点回家就行。”采蘩“轻佻”无人能模仿。似嗔，似真，似笑，似冷。

　　向琚居然心荡，但回神后沉下脸来“此论再不可提，不是玩笑，是羞辱。”

　　采蘩看着向琚沉面，全然无惧，反而呵呵笑出了声“五公子，这就受不了话，一辈子可怎么过啊？”笑不停，还‮头摇‬，转⾝想凑乌睿火堆去。

　　⾝后脚步速近了，感觉手腕上传来冰冷，采蘩猛一抬手，回⾝同时，将意图抓她向琚用力挥开。袖子吃満了风，她乌发突然乱舞，双眸寒霜层层。

　　“五公子别再轻贱于我。不管我曾是沈家奴婢也好，还是亡齐贵族之后也好，我骄傲不由那些东西来给，而是由我自己决定。我爹死后，就不打算委屈得活着。从我爹还有我师父⾝上，我学到，是⾝处任何环境中仍坚持实现自己价值。我是女子，但我是童采蘩，你想找一个依赖你而生存女人，我永远都做不到。”

　　这夜天星无数，但一颗也映不进向琚眼。

　　“我此时无奈，五公子看守之下，又⾝中剧毒，同进同出，与公子同宿马车，甚至作好了*于你准备，全于我珍惜自己性命。但那些于我算不上失去尊严，这时你強我弱，我迎合你并不丢人。不过，⾝体可付出，意识我自主。跟五公子说了这么多，却根本通不了道理，我现心闷得很，不想再同你一块儿坐。要走，是我骄傲。别看我嗜命如宝，骄傲⾝，你这会儿要我命，我眼睛都不会眨。”采蘩说罢，⾝影便走入暗处去了。

　　向琚紧闭着好看双唇，面⾊前所未有得难堪，却听一声笑，他冷然回应“先生，我知道你笑什么，但请你什么都别说。”

　　不见天衣教主人，只听望山先生声音“兰烨，你不听老人言，终要这女子⾝上吃大亏。”

　　“她虽聪明，但让我吃亏？”向琚一笑“长这么大，没吃过别人亏，尝尝滋味也好。”

　　“若是尝到了呢？”望山道。

　　“尝到话，如果觉得苦，那就如先生所愿吧。”笑了之后，向琚声音比望山还冷。

　　“哦，兰烨，到时你不会心疼？”望山却有了笑音。

　　“因她能悦我心，我才一反往常，虽然再三让她拒绝，仍走到了今天。然而，若她让我尝到了苦，我也便死心了，从此以后会选温柔解语花，不再让你们提心吊胆。”就好像说力了得不到也无所谓轻松语气。

　　“看来，我要期待那姑娘做出能让你吃亏事了。”这句话可一点都不是玩笑。

　　采蘩这时来到乌睿那边。

　　笑面冲她喊“童大姑娘，你真是好坏不分，五公子那般出⾊人物都放不进眼里，非要选一条自取灭亡路走。你还是离我们坐得远点儿吧，免得连我们都不受公子待见了。虽然我们未必要看他脸⾊，毕竟却是同一阵营里人。”

　　采蘩听了便停下脚步，与他们隔火对坐。坐下才发现，一不小心竟跟全⾝包布家伙并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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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开始恢复zlngnet。

　　亲们，前三天不好意思了，会打起精神来，等⾝体全好了之后，给大家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