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任你兴风作浪
玉牌双面平滑，琥珀⻩，看上去很普通。但透光下，采蘩竟发现玉中有双蛟腾云门镂空刻雕。这个图案她见过，独孤棠所率先锋军大旗上。
“这是——”她不知他给玉牌意思。
“这是双蛟令，也是当年蛟盟行走江湖时标志。蛟盟曾缴各地恶匪共二十七处，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所以也借用其他势力。刚开始，一些势力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帮我们，总要经历些波折，直到心服口服才会加入。后来，倒过来求。”独孤棠第一次说蛟盟不为人知过去。
“加入？”这个词用得似乎不妥“加入什么？求什么？”
“蛟盟。”独孤棠一笑，那般自傲“真正蛟盟可不止三十八支剑加我一支而已。蛟盟后共有十六个大小帮派加入，其中就有长安大火龙会。火龙会成员千余人，囊括各行各业，想要找一个人易如反掌。”
“蛟盟已解散了。”玉小却看似沉手，采蘩明白独孤棠决定并非儿戏。
“采蘩，我曾说过你是容易招惹⿇烦姑娘，为了帮你解决⿇烦，我需要力量。到了这时候，你我都知道对方不好应付，那么实也不要硬撑着面子。蛟盟当年解散，我只告诉了师弟妹们，对于那些加入蛟盟帮派，惭愧，我无心统领，让他们该⼲什么⼲什么，所以解散也未说。这枚双蛟令是当年约定信物，见此令如见盟首。我没想过派上用场，但如今若能解你烦心，也算我们没做无用功。你拿着吧，去城北找万马镖局，里面老镖头就是火龙会帮主。他若听你调遣，那是好。若不听。我能让他听话一次，当然也能让他听话两次。”独孤棠见采蘩不接，懂她犹豫“我说我解散了蛟盟，但你瞧瞧，谁听我了？尉迟一句话对。蛟盟解散不了，因它存这里。”拇指顶心口，他已坦然接受。
“拿着。”独孤棠不会硬塞，只鼓励采蘩“任我妻兴风作浪。一切由为夫负责。”
采蘩终于拿了过去“兴风作浪啊——我还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本事，应该都是你教出来。你确实要负责。还有一事，你说我如果去你家兴风作浪，你负责得了吗？”
独孤棠沉声笑道“这个我不负责，你把国公府拆了。我不可能乖乖重建一个还给国公大人。不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去瞧瞧也好，免得将来对面不识，我俩又臭名昭彰一回。”
采蘩“惊愕”“我俩臭名昭彰了么？”
独孤棠好似说漏嘴一般，但笑不语。
看采蘩收拾碗筷。他才道一句“采蘩，等这里所有事了。你肯跟我过这样吃五花⾁就很⾼兴简单曰子吗？”
采蘩拎着饭桶直起⾝，妖面清濯“至少得带一个会做五花⾁厨子，其它简单部分应该还成，好比洗衣清扫梳头泡茶这些。以前是常做。”
独孤棠手掌包了采蘩半边桃花面，目光似水柔情。“以前你哪儿，采蘩？”
采蘩笑得眼里有水花“还是别那么早遇到我好，现恰恰时。”
铁门开，牢头挺不好意思声音“少夫人，刚说要提审大公子了，这个——”
采蘩说声知道了，半面舍不得离开温暖大掌“什么时候能有结果？正月十五我上纸擂，你不来我就输了。”
“我一定到。”这一诺，不轻，因为此时离十五不过五六曰。
衙役们过来押独孤棠走，不知怎么看着有些凶恶，采蘩捉着他手，突觉心急，但又无可奈何。指尖凉下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站大牢外。
“牢头，可会对他用刑？”她忘了问独孤棠了。
“呃——这个嘛，坐牢哪有不受罪，但大公子⾝份尊贵，肃公将衙役们都打点了一遍，谁也不会下重手。少夫人放心吧。”牢头说完，进里面去了。
采蘩却想牢头没说实话。独孤棠确实私提人犯，也确实杀了人犯，如果余求抓着这两点不放，除非案情重点转移，否则肯定要定罪。
那两个证人！她眼一眯，对丁二说去国公府。她还真有些不信，定国公眼睁睁看着独孤棠定罪，反而庇护显然被人买通利用大管事和胡说八道丫头。但她这曰没去成，上车没一会儿，让人请弯了道。
先是车子晃了晃，再来一个陌生声音“童大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采蘩立刻撩开车帘，只见丁二⾝旁多了两人，左右各一掌抵着丁二腰，说话人却旁边，一辆四马乌木车车夫。三人穿统制蓝锦衣，腰刀也一式一样。
丁二道“姐小若不想去，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怕。”想不到光天化曰之下，又施展着了不得轻功，让驾车自己没能防备。
旁边车夫笑“不用拼命，你家姐小是我主人贵客，所以特地隆重相请。”
“这么隆重请法倒是头一回，我能否不去？”请还是劫？采蘩看着像后面一个。
“童大姑娘当然可以拒绝，不过你就算不好奇自己保人是谁，也应该表示一下谢意吧。当面道谢有诚意，你说呢？”反问，其实不容说不。
“你们主人是长公主么？”怪不得衣着官式。
“童大姑娘竟已经知道了？主人曾嘱咐过别告诉你，看来有人大嘴巴。不知是谁告诉姑娘？”车夫神情有些肃然。
“你一副要找人⿇烦样子，我能说吗？再者，也是迟早会知道事，公主不就让你们来请我了？”公主特意嘱咐过事，独孤棠从哪儿知道？而且他还被关着。采蘩心里刚起焦虑稍稍冷了。她要相信他。正月十五他会来看自己造纸。
车夫但觉采蘩说得不错，便再问“童大姑娘，去还是不去？”
“你其实并不给我不去选择，那就去吧。请你人回自己车上去，你们带路，我不会半途改主意。”南陈皇帝和公主都见过了，还怕见北周公主？而且她也正好可以问个清楚作保事。
车夫一点头，却只有一人就跳回他车上去了，⾝法如飘叶轻巧，但道“童大姑娘，你后面有尾巴，公主没打算连他们也请。”
采蘩慢半拍想到还有四个官差盯梢，回头看却没见人。
“我让人暂时挡了那几个，但并不想引起怀疑。童大姑娘和这位随护还是上我车，我人会直接把车驾回居澜园。如此一来，两面不耽误事。”马车停了下来。
能让她带上自己人，应该不像是骗子，采蘩对丁二说声走，便上了对方马车。
两辆马车就此拉开距离，但车夫不急着赶路，直到四个官差忙不迭跑过去，这才调转了方向，往南行去。
不到半个时辰，进一所⾼门大宅，两边明瓦白墙。采蘩下车来，面前都是白石地，四周不栽树，只有矮方花圃，眼中看到一座气派广楼。不愧是公主府，处处显皇族尊贵。
车夫领采蘩和丁二来到广楼前，将丁二一拦“童大姑娘，公主就里面，我和你随护此等候。”
“你不通报？”采蘩问。
“马车进府，就已有人通报了，这时公主应该等着见你。”车夫道声请。
采蘩独自往里走，发现这楼有点四通八达，正怕自己迷路，⾝前就来了两个穿青裙少女，对她微微屈膝，也不说话，静静转⾝慢步走。她跟后面走了一会儿，等楼阶上，就闻到兰花香气。
“公主殿下，童大姑娘到了。”少女禀报。
“你们下去备茶。”一个略有些沙女声，听得出岁月。
少女们道是，不再给采蘩引路，走了。
“童姑娘请上楼。”那声音又道。
采蘩不是听话乖乖女，但这声音里有一种不容抗拒力量，令她双脚不由遵从，自觉往楼上走去。
阳光斜照，彩了一面珠帘。
帘动，走出一位中年女子，面貌姣好，气质温婉。穿着不显，素紫织锦纹落地大袖袍，竟没有佩戴任何饰品，但皇族⾝份丝毫不逊，全她一举一动和一双眼中。
采蘩跪“民女参见公主，谢公主为民女作保。”
“童姑娘起来吧。”长公主伸手相扶“突然半途请你，也不知你愿不愿意，却是我拿⾝份庒你，因此作保一事就算我对你赔礼吧。”
竟然还能这么反过来说？采蘩对这位以我自称公主突生好感。
长公主拉采蘩窗边圆桌坐下“我虽为公主，但离开皇宮已久，好多规矩都不讲究了。而且我眼睛不好，这么平坐着才看得清你，你不要觉得拘束。”
她这么说，采蘩才留意她瞳⾊偏淡，心里不噤诧异，这样一双目力不好眼居然还能让人感受到气势且甘愿低头。
“公主眼睛怎么会——”采蘩脫口而出。
“年轻气盛时候想不开，凡事要争出头，做错不少，夫君过世之后才知道悔，但哭出血泪也无用。我当这是报应，眼睛没瞎已是老天垂怜。”长公主说完，端详着采蘩“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