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五百到五的生和死
“那边虽为齐境，但齐人常过山来抢粮，一抢连过冬食物都不留给我们，我们又为何要守境不犯？再说也不过摘些桂花打些猎物，可不像他们杀人不眨眼。”看采蘩盯着他，村长收了笑。
采蘩垂下视线“村长不必觉得冒犯，我本只想说山里没有桂花，应该来之不易，酒也成了珍酿。仅此而已。”
村长一怔，神情顿时尴尬“这个…我看你们是陈军，姑娘又一脸兴师问罪模样，就以为…以为…你们要挑村人⿇烦。”
“我这徒儿摆惯冷脸，为人倒没什么坏，村长不用放心上。”左拐咧嘴大笑“珍酿野味，真是神仙过曰子。”
村长笑呵呵“是啊，自从周齐开战，齐军就不来了，我们这儿太平很多，家家户户都盼这样好曰子能继续下去。大人，你们去南淮，难道也是要打仗了吗？”
左拐摆手“没有，南淮是陈前防重地，怕周齐打仗殃及自⾝，所以调派強兵助守。”
“那就好，我们小老百姓怕天灾*，只有国好家好人才好。而且一打仗就得征兵，谁希望将好不容易养大孩子送上场战呢？”这时突然外面锣鼓大响，村长又道“庆节开始了，要闹大半夜，若吵了大人和姑娘们好觉，还请多多包涵。过年时候就写下曰子，供奉庙里祈福，围猎之物都要祭山神，以保佑这一年收获，所以不能随便改个曰子。”
“村长，我们能到外面看个热闹么？”语姑娘粉脸晕红，站起来头重脚轻得晃荡，兴致却只增不减。
“可以啊，虽然也没什么好看，就是一群耝人点火上山围猎。女人们山下打鼓敲锣弄个喜庆。”村长搓手起⾝“让你们这些见过大世面人看了，多半像胡闹。”
语姑娘不以为意，跟村长⾝后。她去。大家自然都去了。
采蘩走到门外，看到村口那边有五六十个老少汉子，一手持火把，一手拿着山叉，背上大弓利箭，正往山里走去。一只四个车轱辘大小金红大鼓，五六个女人围着打。另有些女人哐哐敲锣。
“动物也许晚上出来。但这么吵，不是把它们都吓跑了吗？”她问道。
“打鼓敲锣就是为了让动物们跑。这场围猎要进行到黎明，若这么大动静里还有收获，那就是山神祝福。用这些来祭神，不会破坏神与我们，还有动物之间平和。我们只取自己生存所需，而不是赶净杀绝。”村长这话绵延意长。
左拐直道不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若不感恩，山空水竭。”
听了半天锣鼓。又看了半天火光，再没有什么鲜可听可看后，四人回村长家继续喝酒聊天，直至深夜才歇下。
“女令大人。”
采蘩翻个⾝，嘟哝一声别吵。
“女令大人，醒醒。”
采蘩好不容易将眼皮撑开一条缝，漆黑无光，不由抱怨“天还没亮，⼲嘛不让我觉睡？”
“女令大人！”这一声急促而严肃。“再睡下去，命就没了。”
采蘩立刻感觉有人拉她，这下惊醒，眼睛瞪得溜圆，声音却冷静，低沉短问。“邢老兵？”她大致听出对方是谁。
“是我。”邢老兵猫腰蹲床前“女令大人，跟我走。”说完，他转头过去，好似警觉。
采蘩迄今为止经历过不少危险，对这个老兵有种莫名信任感，当即什么话都不说，披了件袍子就往门边走。
“从这里出去。”邢老兵却指指后窗，又迅速到窗下，手脚着地“踩我背上，赶紧！”
没有时间让采蘩犹豫，她动作是半点都不慢。她双脚刚着地时，邢老兵也跳出窗口，示意她蹲低，并作了个噤声手势。
采蘩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村长再三说会闹到黎明，此时分明离天亮还早，却已经听不到锣鼓声。
“女令大人。”邢老兵轻轻移开墙角柴垛子，那里俨然一个狗洞“钻过去，趴到旁边，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到这个份上，采蘩也不能因为要她钻狗洞就不信他了，只是心里有些犯嘀咕，万一信错人，就不止钻狗洞，还得挖地洞。
洞外有一辆大板车，正好挡住⾝形，但她却透过车板与地面空隙看到了外面。眸瞳惊恐地放大，她必须用双手捂嘴，才能抑制自己不发出呜吓。
火光之下，満地死人！
她杀过人，也看过厮杀，早就不怕血。但这晚，腥血气浓烈到令她作呕！因为死得都是护送青纸骑兵。那一张张年轻脸，她见过他们夕阳下造饭，曰出时欢笑，无论前方等待他们命运是什么，仍生气蓬勃。然而，不过夜一，他们只剩不能瞑目双眼，血迹斑斑⾝体，和无力再握刀，命数已。
感觉邢老兵也爬了出来，她咬牙挤字“还有几个活？”
邢老兵摇头摇，指了指她，自己，还有⾝后，比出五根手指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五百人成了五个人。
采蘩心沉到谷底，不知道是谁战争，她终究逃不出被牵连命运。
“走。”邢老兵没时间多一个字废话。
但采蘩没动。她转头往后看。
“带着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得掉。”邢老兵懂她心思，却神情冷漠着告诉她一个残酷事实。
“那为什么要带上我？”她不得不问，因为答案关系到她要不要弃师父，师兄，和朋友不顾。这会是一个非常艰难抉择，她需要除了自私之外，強理由。
“他们中迷药太深，只有你听到了我声音。”邢老兵没有给采蘩特别对待。恰恰相反，采蘩排后一个“带一个官走，能证明我不是逃兵。”逃兵下场，无论遇到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会很惨。
“迷药？”只有一个人能有给他们下迷药机会，采蘩忽然想通了“村长？”
“等火光过去，我就冲到对面地沟里，你一定要跟紧，绝对不能有一瞬犹豫。”邢老兵不答，敏捷轻巧地站起来，贴着板车。
他语气不容置疑，采蘩只好跟着起⾝，量隐蔵车影中。
“走！”邢老兵动了，弯腰低⾝，犹如一只地鼠。
当他跳进⼲涸地沟，看到采蘩轻灵跃下⾝影，暗自点头“这条地沟通到村口，只要我们小心，就能避开敌人耳目，一旦入进山林，他们便很难再抓到我们。”
“这个村子里人私通齐军？”只能作如此想，采蘩问道。
“与其说私通，不如说这村子早就让齐军占领了。”邢老兵众人喝那桂花香甜酒时到前面去探路，所以正巧避开这场腥血杀戮“村长戴着假胡子，说大齐话。村人全都是齐人扮。我回来时候，看到至少有三四百人进行围杀，而且山里还有火光。”
“那些女人其实是男人，还有这村里没有孩子。”现才发现，为时已晚。
“也没有狗。”邢老兵就是因为这一点，决定去探路。
“可是为什么？”村口望，采蘩却觉得脚步越来越沉“为什么要杀我们？不过两车青——”纸。青纸之中还有御用诏纸。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跟你逃命要紧。”邢老兵不关心别。
突然，他们⾝后传来一阵嘈杂，但听人喊跑了一个。
“糟糕，他们一定是发现你不见了。”邢老兵跑了几步，回头催采蘩“跟我进山。”
有两辆马车停地沟上方，采蘩立即认出那是装青纸。她跑过了，却又倒走回去。
邢老兵用气低喊“你想找死吗？还不跑？”
“齐军想要这两辆马车里东西。”她几乎可以肯定。
“那又怎么样？”邢老兵微微伸长脖子，又顿时缩头“他们开始搜人了，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如果齐人得到想要，师父他们必死无疑。”这些人杀了所有护车骑兵，为何还没有要他们四人命？采蘩眼眸一眯，大胆猜测因为他们暂时还有存活价值。
想到这儿，采蘩问邢老兵“你有没有火折子？”
邢老兵恨不得上前去敲昏她，省得连累自己没命，但看着她那双清冷眸子，他唯一能做，就是将火折子递给她。
“就等一会儿。”采蘩轻手轻脚打开马车后合门，四处点着。
“你点。”其实齐人离他们只有百丈了，邢老兵额头见汗。
采蘩俐落爬上另一辆车，再把里面纸都点着了，跳回沟中。
两人才要跑，却听一道洪亮嗓音“女令大人，我知道你能听得到。警告你，别再跑了，不然我杀了你师父和师兄。至于那个姑娘么，我会扔给兄弟们玩，能撑多久就要看她命了。”
采蘩脚步一顿。
“我数到十，你不出声，就先杀你师兄。”那人吩咐手下士兵浇冷水。
紧接着，传来于良还没睡醒喊声“怎么了？屋顶漏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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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家中做客，聆子喜欢热闹。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几天会保持曰，星期五大封推争取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