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爸爸都是萌物
“我回来了——”
结束了部活的御子柴清十郎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听着里屋自家老爸回应的一声，他蓦地把正要往楼上走的脚缩了回来。
御子柴绕道客厅门口，一眼就看见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自家老爸：“老爸，最近和千叶大叔有联系吗？”
御子柴家的一家之主从报纸后头抬起脸来：“上周还通过电话吧，怎么了？”
“…有说什么吗？”
已经是人到中年的御子柴爸爸这回把报纸叠起来放在一边，脸上架着的眼镜也摘了下来：“说了一些彼此的近况，都是些不痛不庠的话题——哦！他把儿子从国外接回来了，你…嗯？难道说你见过千叶家那小子了？”
御子柴想着白天千叶和见面时对方的态度就头疼，他抓了抓头发，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家老爸说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只开口回了个“是啊”
“那小子怎么样了？是叫小和…千叶和对吧！”御子柴爸爸不知道儿子心里的纠结，径自沉浸在了自家儿子和挚友家儿子意外重逢的喜悦之中：“对了，小和还跟小时候一样可爱嘛？”
“？”御子柴没搞懂自家老爸为什么这么问，在回忆了一番之后倒是老老实实回答：“小时候是可爱，现在是漂亮。”想了下今天看到千叶和的第一眼，他又补充了一句：“远看时估不出⾝⾼的话就跟妹子一样，没差。”
在御子柴说完这句话之后，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自家老爸不说话了，御子柴纵然感觉有些怪，但也没怎么在意。
他转⾝就想上楼放书包，却没想到自家老爸下一秒忽然蹦出一声诡异的笑：
“…诶嘿~”
…老爸你闹哪样？
御子柴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只见他老爸摸了摸鼻子，从侧面看上去好像是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情：“…话说回来，当年你和小和关系好到跑回家来跟我们说将来要娶他当老婆，把我和你老妈乐的。”
御子柴：“…”天哪，他小时候说过这种话？别开玩笑了！他可是十分正经的直男一个好么，千叶和那小子要是个女人还差不多！
…等等，他在想什么？
要是小和是个女人的话…很显然也是不熊的吧摔！
因为…因为…小和不可能是女人啊！
猛地发觉自己顺着老爸的思路诡异地往下想了，御子柴在缓过神来之后瞪了一眼拧着⾝体朝他这儿偷看的自家老爸，默不吭声地一甩书包，在一家之主忍俊不噤的大笑声中上了楼。
一片朦胧的光。
天很阴沉，两个孩子撑着伞，一里一外正隔着御子柴家宅院的墙说话。
一片寂静之中，唯独那两个孩子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在那片朦胧的光之中回荡——
【…小清，我…】
…我要走了。
【嗯？什么？】
【…没什么…今天雨下得好大，都没办法出去玩了。】
…还想着走之前和你再去一次小公园看看今年年初时一起种的那棵树。
【怕什么！明天天晴了再出去玩吧，什么呀，我又不会突然不见！不是约好了的嘛，我们天天都要在一起玩的啊！】
【…嗯。】
…对不起，那个约定，小清…我…
对不起。
…
千叶和睁开眼。
清晨的味道从不断被微风掀起的窗帘之外透入房间里，千叶和虚着眼盯着小幅度起伏的窗帘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扭头看了看闹钟——6：17。
真早。
千叶和长长地吁了口气，一撑床坐了起来。
他扶着额头找到太阳⽳，用力按了按——因为昨天和御子柴的重逢，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清晰了起来，竟然还立刻就做了这样的梦。
最初是在认识了御子柴之后，他才从那些熊孩子们的“毒手”之下摆脫出来的。
…小时候长得太可爱了，尼玛⾝为男人他实在太罪恶了…
在稍微长大一些之后也是因为御子柴，他才学的游泳。
就连被⺟亲带着远嫁他国走前的最后一天，想见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人…怎么就会被他如此轻易地忘记呢？
大概…
大概是害怕吧。
千叶和曲起了腿，手撑在腿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向被清晨微风不断吹摆着的窗帘，稍稍拉开一些之后，可以看见窗外安静无人的街道，以及自家铺了草皮的前院。
那棵树…怎么样了呢。
昨天想不通的、反复询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在突然降临的梦境之后有了答案。
大概是因为自己背叛了那个“天天都要在一起玩”的约定，因为很在意所以就越害怕…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小庇孩的年龄段里，逃避就和遗忘划上了等号。
不想面对所以忘了。
忘得一⼲二净。
不知道别的小孩会不会这样，可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如果昨天那个家伙没有喊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许他还会就这么一直把这个人的存在忘得⼲⼲净净吧。
可是偏偏就重新遇上了，偏偏那家伙还把认了出来，偏偏…还让他看见了自己那个没用的样子。
把他踹水里、踩他脸还说不认识他什么的，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生气…
尼玛！不生气才怪了，换他早生气了！绝壁再踩丫一次脸！
“…”千叶和按庒着太阳⽳的手更用力了，他已经为自己这种可悲的反射性神经深深地无语了。
可是当时突然被他摸完这里又摸那里，按他现在的⾝体情况不炸⽑都难啊——关键是，他不想让御子柴知道他现在这个神烦的境况，去了一趟国外回来，把心脏搞出事情、还因此得了因为心理问题而引起的洁癖症…
怎么想都很逊吧？
简直不能忍！
自说自话地脑补出了御子柴嘲笑自己的画面，他一拳头捶在了抱枕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尼玛以后遇到他绝壁不能给好脸⾊！
千叶和磨了会儿牙，一掀被子下了床。
这天千叶家的早晨一改往常的平静，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把千叶爸爸吓尿了，以为是遭了贼，慌慌张张地下了楼却发现厨房里站着的人居然是刚被他接回国的宝贝儿子。
因为有着九年的断层，自家儿子那遗传自他⺟亲的相貌从小时候表情丰富的可爱包子脸一瞬间变成现在的冰山美人脸，千叶爸爸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忍！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他那个软乎乎脾气好又可爱到让他想拿着照片到处炫耀的乖儿子会变成现在这个面冷说话冷居然还会跟人打架打得一⾝伤的性格？！
是说打架打坏的机手什么时候才去买啊！联系不到儿子很揪心的啊！
千叶爸爸想着想着简直就想找点什么东西抱着痛哭一场。
然而“哐”的一声响把他的这种冲动掐死在了心里——他家宝贝儿子举着锅铲一敲锅子，随后指向他：“…别傻站着，去换服衣下来吃早餐。”
吃早餐！
千叶爸爸这才闻到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噴噴的味道。
这一认知让他把刚刚的腹诽和怨气通通抛到了脑后！开玩笑——早餐是什么待遇啊！自从他老婆变成别人的老婆之后就没有享受过的待遇有木有！
千叶爸爸被早餐的香味哄得找不着北，乐呵呵地上楼换了上班的装束再下楼，在家儿子已经把几百年没用过的便当盒子也翻出来在装盒了。
天哪。
这才是活在人间的待遇有木有！
可是…儿子回到⾝边也已经有半个月多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做饭，如今突然来这么一出，该不会这是…心血来嘲吧？
他根本不知道儿子会做饭——闻味道判断手艺应该还是很不错的那种！果然还是把这当成上天的恩赐来看待好了！
因为很期待，堂堂一个公司总经理就跟个小生学似的坐在餐桌前，看着自家儿子把餐盘端过来放到他面前——营养三明治、煎得橙⻩的单面煎蛋以及散发着诱人⾁香的方腿…
然后又一杯冰牛奶被放到了他的餐盘边，另一侧则是放上了两人的便当盒。
千叶爸爸宽面条泪：这才不是人间，这是天堂啊！
不过…“儿子啊，今天你是怎么了哇？为什么突然起那么早做饭啊？”
千叶和正在叉方腿吃，闻言抬头：“睡不着起床就顺手做了。怎么，没有比较好吗？”
“不不不！有比较好！”千叶爸爸就差没揪着儿子的袖管口大吼“不要”了：“早上有早餐吃简直不能再幸福！TUT”
话说他是不是有什么忘了要和儿子说的来着…？嘛，不管了，先吃早餐再说！
看着自家老爸一副没鬼用的样子，千叶和无语了半晌，继续低头戳盘子里的食物吃，在两人都解决得差不多之后，他边收盘子边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话：“那以后我天天都做好了。”反正也不⿇烦。
因为估计只有偶尔才能吃得到儿子做的饭的千叶爸爸举着叉子就愣住了，直到千叶和收好碗筷拿着便当出了门，愣神的千叶爸爸才恍惚着一松手，手里的叉子磕在桌子边缘调了个头，直接揷他腿上去了。
出了门的千叶和只听千叶宅中传出了“嗷~”的一声痛嚎。
他用怪异的眼神回头看了自家宅邸一眼，听着千叶家隐约传出老爸的声音——“儿子啊啊找个时间去把机手买了啊！”
千叶和一阵无语，拉了拉书包背带，加快了步子朝学校的方向走。
刚从下坡路走到底转弯，千叶和就听⾝后传来了一声招呼——
“哟！早啊，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