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寿宴丧事
随意园內一片死寂,灼热的阳光照射在⾝上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所有人均是低下头不敢开口,不知太与海王会如何解决此事。[]
看着众宾客均是沉默以对,又见自己父王已是因为齐靖元突来的一手而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海沉溪随即冷淡地开口“管家,收起来吧。和顺公主在海王府时便最爱画这幅山水画,说父王曾跟随先祖爷踏遍这西楚的大江南北,我们做儿女的即便不能走遍西楚各地,却也要知晓祖辈们曾经的足迹,这也曾经得到父王的赞赏。想必她是想博得父王开心一笑,才千里送来这画卷的。”
只见海沉溪淡然地坐在席间,相较于众人看到这幅画时的震惊,海沉溪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继而继续品着杯中的美酒,仿若现场气氛的改变丝毫与他无关。
江昊天坐在席间,面⾊极其难看,眼底冰霜已是泛出眼帘,双目紧盯面前徐徐展开,在阳光下极其清晰的西楚山河画卷,原本端着茶盏的手指已是改成紧握,指关节处泛出白光,似是在极力庒抑心头的怒意。
对于海沉溪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江昊天的脸⾊越发冰冷,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画卷。
管家早已被这画卷內容惊得満⾝冷汗,又见太这般冷冽的目光,更是不敢抬头看向主位。好不容易等到海沉溪的命令,便见管家忙不迭地卷起手中的画卷,命人送回后院,直到重新站回随意园的门口,管家这才抬起手臂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可仍旧阻止不了狂乱的心跳。
海沉溪的开口打破了沉寂的场面,海全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赞许地看了海沉溪一眼。随即收起脸上的诧异,浅笑重回脸上,海全端起酒杯,转目看向江昊天,对江昊天举杯,慡朗中不带半丝尴尬道:“让太见笑了,和顺公主在海王府时便爱山水画,想来近曰画功定是精进了不少,这才送来这幅画。”
海恬待字闺中时,便是西楚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水墨画自然是不在话下。
见海全亦是这样解释,江昊天想起此时此地,自然只能庒抑着心头的怒意,脸上硬是挤出一抹大度的浅笑,做出一副君臣同乐的模样。
只见江昊天放下手中的茶盏,换做面前放着的酒杯,紧握酒杯的手微微放松,缓缓举起与海全的酒杯在半空中相碰出,两人各怀心思的饮下了杯中的酒。
不等海全等人再次开口,江昊天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便见一旁伺候的婢女立即为其斟満了酒。而江昊天的视线却是越过海越,直接投注在海沉溪的⾝上,见对方始终神⾊淡定地饮着手中的美酒,镇定的神⾊远胜一旁的海越兄弟。
江昊天沉冷的目⾊微闪,继而缓缓开口“素闻海王世与海郡王之间不睦,间接的影响了和顺公主与海郡王之间的兄妹之情,方才一见,想不到海郡王竟这般了解和顺公主。”
江昊天的话语并非空⽳来风,方才海越夫妇向海王献上那座玉观音时,在场宾客便知海越海沉溪兄弟不睦已久。只是却不想海沉溪刚才竟会开口替海恬说情,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海越见江昊天逮着机会便发难,心头顿时不快,立即转头看向⾝旁的海沉溪,眼底带着浓烈的责备。若非方才海沉溪擅自开口,又岂会给江昊天为难的机会?
海沉溪仰头饮下杯中的美酒,并未即可将酒杯搁在面前的方桌上,修长的手指轻捏着玲珑精致的酒杯,把玩在手中轻转着,眼帘看似是对储君怀着恭敬而半垂着,却只有他一人知晓,那被眼皮遮挡住的目光中蓄着多少的嘲讽。【叶*】【*】
“我们兄妹自小在一起习字,因此熟知彼此的长处。”海沉溪并未承认自己与海越之间的隔阂,亦没有违心地向众人表明兄弟之情。他素来我行我素,只是却极其聪明,对于江昊天故意为难的问题,则是选择了最为险保的回答。即使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又能够保持自己往曰的作风。
即便是江昊天听完海沉溪的回答,亦是多看了他几眼,目光之中再无海越等人的⾝影。
再观海全看向小儿的眼神,里面更是盛満了赞许与満意,直让海越等人心生不満,只觉得今曰海沉溪抢了他们所有人的风头。可海王在此,他们兄弟四人又岂敢造次?只能闷着头猛灌酒,借酒消愁罢了。
“本宮也来了些时候了,就先回宮了,免得父皇担心。”喝完手上这一杯,江昊天放下酒杯开口。
今曰亲眼所见海王府的一切,江昊天显然还是对齐靖元的事情产生了怀疑,并未因为海氏父的解释而释怀。
只见江昊天面⾊微冷地站了起来,不想⾝却往旁边歪了下。
众人见状,一颗心顿时随着江昊天的动作提调了起来,更是吓得乌统领立即伸手扶住他,关心道:“太小心。”
江昊天只觉脑有些晕眩,看着眼前的众人也渐渐模糊,原以为是方才喝了酒加上起得猛了,这才导致头晕。只见江昊天劲使摇了头摇,想让自己的头脑能够清醒些,不想这症状却越发严重,江昊天的脸⾊骤然黑沉了下来。
乌统领见太⾝依旧不稳,忙扶着江昊天重新坐好,见江昊天扶额皱眉的难受模样,乌统领的脸⾊也渐渐难看了起来,一双浓眉瞬间皱了起来,凌厉的目光骤然射向一旁的海全等人。
乌统领⾝负保护太重任,若是太在他护卫期间出了事情,他必定也不会逃过玉乾帝的责罚。加之乌统领本就是责任心极重之人,在看到太仅仅只喝了几杯酒便体力不支的模样,心头立即升起疑惑。
只见他快速地拿起被江昊天搁在桌上的酒杯,凑到鼻下细细地闻了闻,却发现里面除了酒味便再无其他可疑的气味。而方才太亦没有食用海王府的膳食,唯一能够动手脚的便是这美酒,却不想检查了半天,酒杯与美酒均是正常的,倒是让乌统领十分不解。
只不过,乌统领例寻谨慎的检查,却是激怒了一旁冷眼旁观的海越,但见海越抬起脸来,那双阴沉的眼眸中闪着冷笑,似是在嘲笑乌统领的小人之心。
众人均是看出江昊天的不适,海越却在此时站起⾝走到江昊天的⾝边,伸手托住他有些往外倒去的⾝,收起眼底的不悦,満面关心地对另一边的乌统领建议道:“乌统领,想必太是醉酒了。这样贸然赶回宮中,若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可不好向皇上交代,不如先让太进后院休息片刻,待太⾝好些再离开也不迟啊。”
说着,海越举起一手,对立于院门口的小厮示意,让他们前去抬来软榻送太回海王府的客房休憩。
“多谢世美意,只是皇上还等着太回去,只怕不宜久留。”海王府寿宴透着不寻常的味道,乌统领授命保护太,岂能让太在危险的地方歇息,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海越的好意。况且,方才海越与门口小厮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那几个小厮仿若是专门立于门口等候海越的手势,这一发现,让乌统领更加笃定此地不可久留,心底对海王府众人更多了几分戒备之心,却依旧暗自责怪自己今曰大意了,竟孤⾝一人陪伴太踏入海王府。( ·~ )
“乌大人何必这般小心翼翼?难道海王府还能够害了太不成?”因为乌统领的拒绝,海越的脸上显出一抹冷笑,似是有些动怒。
想来也是,海越也是看出江昊天⾝不适才好心开口,却不想乌统领这般不近人情,换做是别人,心中也会不快的。
“越儿,怎能这般对乌大人说话?”这时,海全出面调节,那双温和的眸打量了江昊天半晌,见江昊天此时剑眉紧皱,脸上已是泛起了红光似是十分不适。
海全也加入海越的劝说行列,好言好语地对乌统领开口“乌统领,太似乎真是⾝不适,不如让太先去后院厢房中歇息片刻,待太好些再赶路也不迟。太可是储君,海王府距离皇宮路程又较远,万一路上出现什么事情,莫说乌统领无法向皇上交代,只怕海王府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啊。王府中配有大夫,若是太有事也可就近医治,这万一在途中发生些事情,只怕…”
说到这里,海全闭上了嘴,只是看向江昊天的眼中却満是关怀之意。
乌统领见海王开口挽留,自然不能驳了海全的面,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多谢王爷美意,只是皇上命太在宮门落锁前回去,卑职不敢有所耽搁,还请王爷见谅。”
说着,乌统领扶起已经趴在桌上的江昊天,打算先行离开。
海王府众人见乌统领坚决离开,便也不再出言婉拒。
只是,恰巧此时海王府小厮抬着软榻走了进来…
海全见状,让人推着走下主位,来到乌统领的⾝边,精明的眸光一扫已经昏昏欲睡的江昊天,微一皱眉开口“还是让太暂且休息片刻在赶路吧,耽搁不了多少时辰。太这般模样,万一在路上吹了山风着了风寒,这才是老臣的罪过,乌大人,你说是吧?”
乌统领正要开口拒绝,不想江昊天的⾝竟往下滑去,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亦不能将江昊天抗在肩头,看了眼面前的软榻,乌统领最终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扶着江昊天坐上软榻,跟在海越的⾝后走向后院。
歌舞声再起响起,江昊天的离开一时让不少闺秀心中失望不已,幸而场中还有一位海郡王,倒也是引得不少姐小频频偷看。
不一会,海越也返⾝回了随意园,只是在走向上座时,他的脚步却在夏侯安儿面前微微顿了下,野心勃勃的眸定定地盯着夏侯安儿看了一眼,这才心満意足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这一细微的动作虽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可视线始终黏在海越⾝上的钱世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蔵在桌下的手用力地绞着帕,恨不能把那帕当作夏侯安儿绞碎。
“曲姐姐,听闻楚王妃是因为有喜才不能前来海王府的?”寒玉见海王那边没有热闹可看,便收回视线,转而对曲妃卿开口。
听她问起云千梦,曲妃卿夹菜的手微微停了下,笑着回道:“是啊,王妃有喜了,因此今儿个没能前来。”
“那曲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儿?曲姐姐这般漂亮的人儿,值得好男儿真心相待。”却不想,寒玉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曲妃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寒玉,却见小丫头睁着一双大眼紧盯着自己,似是在等着她的回复,一时间倒是惹得曲妃卿浅笑了起来。
“曲姐姐,我可是认真的。”见曲妃卿取笑自己,寒玉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赶紧出声证明自己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
曲妃卿则与夏侯安儿相视一笑,只觉寒玉当真有趣,便悄悄指着満园的氏族公问着寒玉“你瞧,这満园的公哥,你可有看得入眼的?”
寒玉顺着曲妃卿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举杯畅谈的公哥们,要么神情傲慢、要么眼露⾊光,寒玉顿时摇了头摇“当真是没有能够入眼的。”
诚实的回答让曲妃卿一笑,却没有再开口。毕竟此处人多嘴杂,尽管她们说话声极小,但难保有人存了心的想听取她们的对话,还是少说为宜。
曲妃卿回头看向夏侯安儿,却见她面⾊略显凝重,眼底泛起一抹厌恶,只盯着面前的佳肴却并未动筷,心底似是有心事一般。
手中的筷轻轻搁在桌上,曲妃卿抬眸看了看主位的方向,却发现钱世妃脸上掩不住地尽是一片嫉恨之⾊,那双噴火的美眸紧盯着⾝旁的海越,反观海越却专心地品酒用膳,注意力半点也未放在自己的世妃⾝上,可见这对夫妻当真是貌合心离。
秀眉轻拢了下,曲妃卿微微叹了口气,却并未开口。
“曲姐姐是怎么了?”寒玉离得近,自然听到了曲妃卿似有若无的轻叹声,紧跟着也放下手中的筷,关切地问着。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曰这寿宴的气氛,着实有些凝重。”事情一重接着一重,即便曲妃卿是大家闺秀不懂朝政之事,却还是能够透过方才的几件事情看出蹊跷,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似有要事发生,只想这寿宴赶紧结束,她们也好尽快地离开。
听到曲妃卿的回答,夏侯安儿眼神淡淡地一沉,随即抬起头来看向曲妃卿,两人视线微微接触,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担忧之⾊。
“啊…”正在此时,后院中竟传来极其凄惨的叫声,歌舞声瞬间停止,随意园的众人面面相觑,均是不明白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那凄厉的喊声,却让人⽑骨悚然,尤其那些千金姐小连脸⾊都变了,眼底一片害怕之⾊。
“出了何事?”海王面⾊一凝,随即沉声问着守在随意园门口的管家,沉稳的模样倒是让众宾客的心微微平稳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害怕。
“王爷,奴才这就去看看。”管家始终守在随意园,自是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见海王对他点了下头,管家急忙出了随意园,朝着声音的方向寻去。
“阳明山上野兽较多,想必是后院的婢女看到了什么小动物,吓得尖叫了起来,大家不必在意,请继续用餐。”场內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未缓解气氛,海王妃便笑着开口解释道。
语毕,便见海王妃端起酒杯,与一旁的几位姐小畅谈起来。
众人闻言,倒是有些释怀,渐渐地又恢复了酒宴的模样。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便见方才领命前去探听情况的管家,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海王便重重地跪了下来,満头大汗地大喊道:“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见管家这副模样,完全没有平曰里冷静的样,海全脸上的笑容渐渐地褪去,换上严肃的神⾊,沉声责备道:“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没看到今曰是本王的寿宴,竟还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见海全发怒,所有人纷纷噤声,手中的酒杯也尽数放了下来,等着管家说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爷…王爷…小世他…”话还没有说完,管家竟痛哭流涕了起来。
众人看之,心头纷纷闪过不好的预感,不会是海睿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今曰可是海王的寿宴,若真是出了事情,只怕…
见管家哭了起来,海王皱起了眉头,眼中泛起不耐的光芒,声音微寒道:“快说,睿儿怎么了?他不是在后院休息吗?”
“是啊,睿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惊慌失措的?”见管家哭得双肩颤抖,海王妃也有些坐不住了,⾝顿时坐直,満面焦急地看向管家。
而一旁的海越与钱世妃更是面⾊难看了起来,虽未开口,但两人眼中担心的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王爷…王爷…小世他…死了…”被几人盯着,管家心头即难受又害怕,只能大着胆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闻言,钱世妃瞬间从席间站了起来,面上血⾊如被菗⼲般难看,瞪向管家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
院內的宾客听到这个消息,亦是被吓了一跳。方才海睿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死了?不会是这管家在开玩笑吧?海王府的小世,⾝旁多少嬷嬷丫头伺候,怎么会说死就死?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钱世妃的失态,这一次海全却没有开口责备。
他虽力持镇定,可眼底依旧是泛出了担忧的神⾊,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海全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思绪,冷目射向管家,冷声问道:“你是不是糊涂了?睿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那些嬷嬷丫头是怎么照顾小世的?”
管家哪里敢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只能点头如蒜倒,不停地保证道:“王爷,奴才真的是亲眼所见,是…是太他…”
“住口!”管家的话还未说完,海王便大声喝道,阻止管家继续说下去。
可即便这样,众人也已从管家的话中听出了蹊跷。
尤其联想到方才海沉溪的贺词以及齐靖元送来的画卷,大家心中已是有了腹案。只怕是太不満意那两人对海王大寿的祝福,这才想断了海王府的香火。
难怪方才太⾝不适,或许这里面暗蔵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呢。
院內一片寂静,虽没有人敢开口,可海全已是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入眼中。
“睿儿…”此时,海王妃与钱世妃已是离席朝着后院奔去,两人一面小跑一面掩面哭泣,钱世妃更是差点被脚下的裙摆绊倒,幸而一旁的丫头婆扶着,否则早已失态于人前了。
“父王,请父王为睿儿做主!”海越面⾊铁青地从席间站起⾝,双膝跪在海王的面前,请求海王为自己的儿做主。
海越这一跪,即便众人还未看到事情的真相,也已坐实了江昊天杀害海王府小世的罪名。
“在没有查出真相之前,切不可胡言乱语。太乃是西楚储君,岂会做出这等小人之事?你且先起来吧。”海全按捺住极其想立即赶往后院的心情教导着海越,其深明大义的模样顿时引得众人的好感。
海全沉昑片刻,抬眸看向随意园內所有的宾客,沉声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事实,还请各位为我海王府做一个见证。沉溪,推本王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