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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0章 设置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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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点左右,楚天舒起床后刚洗漱完毕,正打算出门跑步,陶玉鸣敲门进来了,他报告说:“楚‮记书‬,刚接到环卫工人的‮警报‬,白存礼跳楼‮杀自‬了,他留下一封遗书,承认常以宽下毒案是他指使的。”

  楚天舒忽地站起,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走,去现场。”

  白存礼是从石花大‮店酒‬的第十三层跳下来的,摔得脑浆迸裂,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尸体已经拉走,地上残留着血迹,一份亲笔写成的遗书送到了楚天舒面前。

  遗书不长,一百多字,白存礼承认自己指使常以宽对孩下毒,事件发生后良心受到谴责,寝食不安,实在无法承受‮大巨‬的心理庒力,所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以死谢罪。末尾向家人,向社会,向钱忠一家表达了忏悔,署名白存礼,即曰。

  楚天舒看了一眼,说:“拿去做字迹比对,看是不是他写的。”

  侦破方向迅速转移到白存礼⾝上,经过字迹比对,证实遗书确实出自死者之手,而白存礼与常以宽以往的关系密切也是人尽皆知。

  警方和‮委纪‬联合对白存礼和常以宽进行了调查,发现常以宽用各种假‮票发‬报销贪污城关镇卫生院的公款二十多万元,挪用公款十多万元,和某医药公司有不正当的利益链条关系,收取回扣二十多万元。

  顺藤摸瓜,白存礼在担任城关镇党委‮记书‬之时,与常以宽相勾结,通过开具证明骗取二胎指标,担任副县长之后,利用分管教卫的职务之便,与常以宽联手,长期收受某医药公司的贿赂达三十多万元。

  案件渐渐明晰起来,证据链完整了,白存礼为了维护他的一己私利,不惜制造惨案阻挠医疗改⾰,他指使常以宽利用起火的混乱之际,在孩的输液瓶加入了超量的⿇醉剂,造成孩死亡,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事后又指使常以宽、老钱等人煽动闹事,企图制造骚乱,破坏改⾰。

  城关镇卫生院孩之死的案件终于告破,市督导组的郝建成相当満意,通令嘉奖了南岭县‮安公‬局参战⼲警,给局长陶玉鸣记了个二等功。

  案件的破获,给南岭县的⼲部群众留下了诸多疑问,也给善后工作带来了新的困难。

  众所周知,白存礼是付大木一手提拔起来的⼲部,原先只是城关镇的一个村支书,然后副镇长、镇长、镇党委‮记书‬,再到副县长,而且有传闻,假如付大木当了‮记书‬,他将接任县长的位置,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这种蠢事呢?

  另外,如果说这是一出丢卒保车之计,但看起来常以宽应该是卒,而⾝为副县长的白存礼才是帅啊。照这么说,这背后是不是还有比白存礼更大的帅?

  当然,白存礼已畏罪‮杀自‬,死无对证,这些疑问只能在私底下议论,而真相大白之后,钱忠一家一下由主动变为被动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三个大问题,一是经济赔偿,二是常以宽、老钱等人的判决,三是生育指标。

  督导组撤离之前,郝建成主持专题会议,表彰陶玉鸣等破案有功人员,并讨论了相关的善后工作。

  会上,薛占山汇报了钱忠提出的要求,一是按照以往县里发生人命案的惯例,赔偿三十万元,二是从重从快判决罪魁祸首常以宽,三是要一个生育指标。

  与刚才表彰时的喜气洋洋不同,说到孩的死,楚天舒等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平心而论,钱忠要求赔偿三十万元不过分,要求严惩凶手更是合情合理,要一个生育指标也顺理成章。

  可是,这三个要求遭到了付大木等人的极力反对。

  薛金龙率先发言说:“钱忠本来就是个刺头,仗着脑袋瓜灵活,看到不顺眼的事就到处告状,平时没少给⼲部们出难题,我就出面接待过很多次,难缠的很,要是答应了他这些条件,不知道还会提出多少无理要求来。例如,他想再生一个孙,给他一个生育指标,如果生不到孙,一定会没完没了地闹下去。”

  这几句话说完,信访办的负责人在暗暗点头。

  陶玉鸣接着说:“怎么惩办凶手是法院的事,哪里能由他钱忠说了算。再说了,白存礼已经跳楼自尽了,就算是一命抵一命,还不够吗?另外,他要求赔偿三十万也跟‮府政‬无关,害死他孙的是白存礼和常以宽,他应该找他们索赔去。”

  “对于像钱忠这样的刁民,我们决不能迁就纵容。”付大木敲着桌说:“事件发生之后,钱家人打砸了卫生院,造成的损失也有十来万,这个就算是不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起码也应该赔偿吧。”

  付大木等人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楚天舒尽管觉得他们的说法很冷血,但一时也难以反驳。

  他们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哪里知道为了做通钱忠的思想工作,一大帮人付出了多少的艰苦努力啊?与其说他们不肯答应钱忠的要求,还不如说是在故意给楚天舒出难题:你不是跟钱忠谈好了吗?你満足不了他的要求,看你怎么向他交代!

  通过这次事件的接触,楚天舒了解了钱忠,他这个人脾气虽倔犟,但为人仗义,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特别是在尸检完成之后,立即同意了对孙尸体进行火化,既没有胡搅蛮缠,也没有提附加的条件和要求。

  在钱忠⾝上,楚天舒看到了国农民的勤劳、正直和淳朴,更感受到他是个讲信用、有感情的汉…

  正思考着,余乾坤发言了,他说:“钱忠的孙没了,想要再生一个,这个要求我觉得不算过分,毕竟在农村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还是比较浓的。”

  薛金龙说:“余主任,我提醒你一下,搞胎儿的性别鉴定是违法行为啊。”

  余乾坤说:“生男生女,这个谁也不好保证,我们可以事先让钱忠签字画押,生了女孩也不能再闹了。”

  薛金龙用鼻哼哼两声,没再说话了。

  杨富贵分管全县的维稳工作,他说:“虽然孩的死是常以宽等人蓄意所为,但人死在了卫生院,说明卫生院在管理上还是存在漏洞,从维稳的角度来考虑,我觉得适当给予赔偿也是应该的。”

  陶玉鸣立即质问道:“杨‮记书‬,适当?适当是多少?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咬手哇?”

  柳青烟呛了他一句,说:“适当就是大家讨论觉得合适就行。”

  陶玉鸣“嘿嘿”一笑,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也不再说话了。

  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不下。

  最后,郝建成说:“案总要有个了断。我代表督导组说个意见,你们再谈论。对涉案人员的判决,法院会依法审理,任何人也不能⼲预。生育指标嘛,给就给一个吧,反正这种事情也没人好攀比的。至于赔偿,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有个五万块就差不多了,至于砸了卫生院的东西,也就不追究了。你们看怎么样?”

  郝建成发话了,其他人还能怎么样?他是青原市委常委、市政法委‮记书‬、市‮安公‬局局长,又是这个案件的督导组组长,他发了话,别人就无话可说了。

  一条人命,才五万块钱?楚天舒心里充満了愤懑,但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安排杨富贵和薛占山去和钱忠谈,说服他接受这个结果。双方争论的时候,他一直在琢磨,补偿太多的钱看来不太现实,只能想办法在别的方面给钱家一些安慰。

  第二天一大早,八点钟还没到薛占山就上班了,他一进院,就看到钱忠带着老伴儿和二妮等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往事历历在目,特别是看着钱忠一家三口腰里系着的白布,脚上的白鞋,头上的⿇绳,薛占山真的不忍心看下去,总感觉有一个鼓槌在敲击着他的心灵。

  从上午八点一直谈到午十一点多,薛占山和许彬费尽了口舌,总算说服了钱忠不再纠结判决和一定要生男孩的事,但对五万块钱的赔偿,实在难以接受。

  “占山,不是我们家不讲理啊。”钱忠的老伴儿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哽咽着说:“你是知道的,为了生这个孩,我们家交的罚款也不止十万哪。”

  薛占山竭力忍住內心的酸楚,不让泪水流出来,他不敢正视钱忠老伴儿的眼睛,红着脸,无奈地说:“三舅,三舅妈,你叫我怎么办,南岭县穷得叮当响,就这么个现状啊。”

  许彬跟着说:“是啊,老钱,就我们县这个状况,五万块也不少了。再说了,生育指标也有了,白存礼也偿命了。说起来,你们还砸了卫生院不少的东西呢,也没要你们赔偿嘛。”

  钱忠倔脾气又上来了,他指着他们两个说:“薛占山,许彬,你们不要以为我孙的尸体火化了,我就没辙了,我照样可以捧着骨灰盒,到省城京城去告状,告不赢,祖孙三个就喝农药死在***广场上!”

  说完,钱忠回过头,拉着老伴儿和二妮,抹着眼泪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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