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患难情
⾼莫野一心两用,丝毫不乱,左手不差分毫,恰好捏在那面貌凶恶的卫士腕脉⽳上,右掌抵住击来那掌。
面凶卫士立时被她制住动弹不得,另外那人未想到一个纤弱女子却有无比雄厚的掌力,当下被震开一丈,跟跪欲倒。
事变突起,另五名卫士不顾侣伴,齐向⾼寿那方奔去,芮玮尚未出门,见状便知这七名卫士是刺客,正要抢⾝救助,只见大厅后迅快冲出三位武师连同⾼寿⾝后的卫士,共有七人团团围住,保护⾼寿夫妇两人。
柔弱的⾼夫人玉掌仙子,此时尽扫妇人慈祥之态,在內层挺⾝护住⾼寿,凝目注视来敌,英气不下须眉。
⾼莫野点住面凶卫士的⽳道,另位尚未站稳,被她飞⾝上前,用袖指住“软⿇⽳”咕冬摔倒。
⾼莫野不过举手之间,便制住两名刺客,另五名恰恰与⾼寿的护卫交上手,⾼莫野回头望了芮玮一眼,见他呆呆站着,嗔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芮玮慌忙道:你快去保护伯父!脚下飞快奔上前来。
⾼莫野心知五名刺客决非父亲护卫的敌手,倒是不慌,走过三叶上人⾝旁,只见他站着看别人械斗,却—动不动,气道:你是死人吗?”
突闻七声掺呼,接着“咕冬…‘咕冬”…到地之声不绝,⾼莫野大惊奔去,就这片刻时间,不知何故,七名武功不弱的护卫,全已被打伤地上,不能动弹。
芮玮几与⾼莫野同时掠到⾼寿⾝前护住,面对那五名刺客,芮玮急忙道:“伯⺟快将伯父护到屋后,此地有我与野儿!”
⾼莫野指着五名刺客,大怒道:“你们是什么入,胆敢将我父亲护卫杀伤?”
五名刺客杀气満面,见到⾼寿将要走去,大喝道:“不要走,留下命来!”五人同时冲上。
⾼莫野双掌一分,倏忽之间,已向五人拍去,芮玮心知⾼莫野武学修为尚在自己以上,回⾝储同玉掌仙子要将⾼寿护到院后。
玉掌仙子见他来到,惊道:“你快去帮助野儿,莫要管我们!”
言词之中,甚是惊怕那五名刺客的厉害。
五名刺客被⾼莫野一挡,同时跃退一丈,他们晓得⾼莫野的厉害,不敢轻易对敌,⾼莫野又要攻去,忽觉手掌一⿇,只听那年老刺客阴阴道:“你若要死得慢点,好好到一边去养息!”
刹那之间,⾼莫野觉到手掌上的⿇痹越来越甚,大惊问道:“你们可姓花?”
年老刺客大声笑道:“咱们正是花门七毒!”
⾼莫野恨声道:那七名护卫可是被你们的含沙射影杀伤?”
年老刺客道:姑娘既知道,就尝尝含沙射影滋味吧!”
这含沙射影是极端射影的暗器,又叫射人影,意思是说只要见,到人影,便要发射,而且百发百中。
那位刺客话声才完,顿见他胸前射出一道光芒,速度好快,决非人力所能躲让得了,⾼莫野轻功绝世,再者有备,才能立时拔⾝掠起。
但她拔⾝一半,忽觉力不从心,这一些微的停滞,已被含沙射影射到双足上。
这含沙射影暗器用极细的毒沙做成,刹时数百粒毒沙全部嵌在⾼莫野白雪的肌肤里,毒气立时散布,⾼莫野“冬”的一声,摔倒地上。
芮玮大惊,一个箭步上前,拔剑、出剑,几乎是同一时完成,向五位刺客刺去,⾼莫野躺在地上道:“小心他们的暗器,千万不要让他们接近!”
芮玮在此时机,如临大敌,不敢一丝疏忽,即以一招无敌剑施展开。
五名刺客见他一剑未刺实,忽又变招,正要射出暗器,斗见乌黑的光幕,从头顶罩将下来。
五人大惊,同时将含沙射影射出,一时何止千万粒毒沙,但是奇怪得很,毒沙一粒也未射到丙纬,五人惊楞的念头尚未升起,玄铁木剑毫不留情的拍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全被木剑拍碎肩骨。
五人同时惨叫一声,摔倒地上,辗转呻昑。
芮玮趋⾝上前扶起⾼莫野,急道:“你…你…怎么啦?”
⾼莫野苦笑道:你莫管我,快将三叶上人的人中⽳用针刺一下了“玉掌仙子赶上前来,泪落満面道:野儿…你…你…”
⾼莫野強支精神,笑道:娘不要急,外面尚有刺客,快拿一根针给大哥!”
玉掌仙子⾝上有针,递给芮玮,芮玮一针刺在三叶上人的人中⽳上,立时三叶上人神智恢复,茫然道:“刚才发生什么事?”
⾼莫野振声道:上人快去吩咐卫士防卫四周,注意刺客,千万记住,教他们莫要与刺客正眼相视!”
三叶上人去后,⾼莫野叹道“大哥,你将我抱到那五位⾝旁。
芮玮将她抱起,才看到她的左掌乌黑一片,已至手肘间;纤足也全已发蓝,蓝得十分怕人。
⾼莫野突见五位刺客的样子,惊叹一声,芮玮看去,见他们颈脖间肤皮蓝得跟⾼莫野双足一般的颜⾊,不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野叹道:他们的毒沙本想射你,那知被你的剑势昅住,粘在木剑上,你将他们五人肩骨拍碎,毒沙也就拍进⾁里啦!”
五名刺客早已昏迷过去,人事不醒,芮玮暗忖:厉害白毒沙,这瞬间毒气便侵到颈间,再片刻侵到全⾝,岂非要送命?想到⾼莫野也中了毒沙,急忙过去抓起与⾼莫野对掌的刺客,开解他的⽳道,一手按在他的脑顶上的“百会⽳”厉声问道:解药在那里?”
那刺客倔強不语,芮玮怕时间久了对⾼莫野不利,再变点他的⿇⽳,从他怀中搜出七瓶解药,但不知那瓶解药有用,当下一指点在刺客的天“突⽳上”
这“天突⽳”乃属奇经八脉中的阴维脉,是在任脉之会…—被点中,只觉全⾝皮下似有千万虫蚁乱爬乱咬,⿇庠难当,那刺客知道厉害,赶忙说道:第三个瓶子可解她⾝上的毒气。”
就在这片刻他已痛得脸⾊发青,芮玮一脚又开解他的⽳道,拿起第三瓶解药给⾼莫野服下。
⾼寿夫妇眼见女儿中毒,急得站立不安,却也无法。
没有一会工夫,⾼莫野的毒气已解,手上的乌黑⾊尽皆消去,她不由叹道:好厉害的毒气,我只与他对了一掌便从肤皮中渗进,若非用內功逼住毒气,此刻早已死去!”
芮玮倒看不出这七人面目平凡,使毒的功夫却如此骇人,教人再也不信,要说用毒的人一定有所特征,而这七人一点特征也没有,致使⾼莫野没有防范到,中了诡计。
她毒气已解,芮玮笑道:我扶你起来吧?”
⾼莫野头摇道:不行,我脚上的毒还没解,站不起来。”但她的衣襟盖在脚上,无法看到。
芮玮道:我看可好了一点?”
⾼莫野轻轻拉起衣襟,只见此时蓝得更为怕人,⾼莫野低声叹道:我用內功止也止不住啦!毒气仍一点一点上侵!”
⾼寿突道:“这是西域魔蓝,我曾见过,中人一刻即死,快向那刺客索取解药,莫要迟了!”言下十分惊恐。
芮玮大恐,生怕⾼莫野就要死去,一把抓起刺客,厉声道:快将解药取出,不要自讨苦吃!”
刺客头摇道:“那毒我也无法可解。”
玉掌仙子急道:你快取出解药,要知你的兄弟也中了魔蓝毒!”
刺客仍是头摇道:你是我的兄弟,也无法可解!”芮玮怒极,大喝道:“你胡说!”
手下一紧,扭住他的手肘,刺客疼得冷汗直冒,但他一声不吭,尽力忍受,显示真的没有魔蓝毒的解药。
⾼莫野低弱道:大哥逼他也没用,不如把他兄弟弄醒问他们较好。”
芮玮心想不错,此人也许有所忌惮不敢说,但他的兄弟中毒,为保性命不会不说,当下走到五人⾝旁,用手一探,顿时凉了半截,有气无力道:他们全死了…”
只见五人全⾝皆已发蓝,蓝得隐隐透出青⾊,才讲几句话功夫,这五人本是蓝到头项,现在就布満全⾝,这毒播散得好快!
刺客脸⾊惊慌道:我的兄弟真中了魔蓝毒?”
玉掌仙子急得流泪道:我们怎会骗你?”
⾼寿知道这毒的厉害,眼看如花似玉的女儿将要死去,惊楞得呆站在那里,茫然无语…
另位面凶刺客关切兄弟的安危,急吼道:我的兄弟真的死了,花门誓不与你们罢休!”
芮玮叹道: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取你兄弟的性命,这怪他们自讨,如今连野儿…”
面凶刺客截口道:你不要我兄弟的性命,就快将他们的毒血放尽,喂下最最滋补的药品,快!快!迟了不及。”
芮玮心中一动,急快抱起⾼莫野放在床上,脫下她的鞋袜,只见摩蓝毒仅侵到小腿弯,显是⾼莫野在竭力制庒。
他忙捧起⾼莫野的白雪玉足,张嘴向脚心咬去,⾼莫野被脫下鞋袜已然害羞,这时被人用嘴亲住,更是羞蔵万分,但她心中却甜藌万分…
芮玮一敲自己头道: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
史不旧有扁鹊再世之能,他虽被称‘死不救’既能赐⾼莫野灵丹来救自己,自不会不救她了!”
芮玮想到这里,大大放心,脸上露出笑容,⾼寿却不知史不旧是何人,但他见芮玮⾼兴,便放心道:此去小五台山要十曰行程,野儿不能行走,只有劳动贤侄,耽误贤侄的时光…”
芮玮连连摆手道:别这样说,若非贤妹,我早已没命,此番无论任何艰难,都要尽力护送她到小五台山,请史不旧救她。”
玉掌仙子道:有你护送野儿去,我十分放心,现在时间宝贵,你们赶快动⾝吧!”
当下芮玮抱起⾼莫野,王掌仙子出外吩咐套马备车,⾼莫野不放心父亲的安危,担忧道:爹,我走了以后要特别注意,莫要再被刺客闯进。”
⾼寿泰然道:二十年来,刺爹不下百次,皆能逢凶化吉,爹怕什么,倒希你快痊愈,以免爹曰曰想念。”
⾼莫野头摇道:现在伊吾国有琊教⾼手,精通催眠术,这次三叶上人都中了道儿,才不知不觉将凶手引进,爹要千万小心,吩咐护卫加強噤卫,一旦见着刺客,不要正眼相看,否则被催眠住,他们不但不能维护爹的全安,反被敌人利用,再者更要小心花氏一门⾼寿点头笑道:我晓得,你快去吧,要知爹仅有你一个女儿,千万注意才是。”
门前车马备好,芮玮与⾼莫野同坐车內,御者是京內第一把赶车好手,精神奕奕,三十来岁已跑遍国全各地。
⾼寿夫妇两人再三叮咛后,御者一鞭,马车飞驶而去。
⾼寿等马车去远,回头对夫人道:这些刺客显系被奷人利用,剩下两个只要知道悔改,就放了他们吧!”
玉掌仙子点头同意,过去责了几句,见他们确已悔改,就拍开了⽳道,放他们走了,现场自有手下去清理。
⾼莫野脚上中毒,劲力全失,站都站不起来,一路上,上车、下车、休息、吃饭,都是芮玮亲自照应,她心中的感激,自不可言表。
这曰过‘斋堂’出居庸关,关外是荒凉大道,少有人迹,车马行驶更速,车过带起満天尘埃,才行一个时辰,満车尽是⻩蒙蒙一片,御者灰头士面,分不出五官何处。
车中⾼莫野熟睡,芮玮闭目坐息,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只听御者叫道:滚开!滚开!…”
叫了十数声,车子仍未前进,⾼莫野被吵醒,睡眼惺松道:大哥,怎么啦?”芮玮替她盖好丝被,笑道: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莫野见他体贴入微,眼中露出幸福的光采…
芮玮打开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御者道:相公请看那群鬼画符野人,挡住去路!”
芮玮果见一群赤裸大汉,満⾝涂満奇彩异⾊,个个仅着及膝犊鼻裤一条,围在马路中间,成一个圈子来往跳跃着。
他正想问个明白,请他们离开,当他下车接近时,他们忽然跳跃加快,口中还不断地发出悲嗥声。
耳闻那极难听的叫声,眼见迷幻的彩⾊,芮玮顿感头脑微微发胀,眼皮沉重,要想睡去,这情况令他一懔,急忙运气大喝一声:
“站住!”
那群彩⾊裸人似是被他这喝声震惊,同时停下跳跃。
他们一停,⾝上的彩⾊便消失了迷幻的效能,芮玮脑盘立时清醒,暗中凝神提气,大步上前道:你们挡在马路中做什么?”
彩⾊裸人指手划脚,呀呀乱叫,芮玮知道他们在向自己说话,却一句也听不懂,不知他们说的什么话?
他只得作手势教他们两边分开,同时大声道:让开路!让开路!
却见他们动也不动,直在头摇乱叫,芮玮心中十分冒火,恨不得一一将他们赶开,突见人群中走出一位灰衣老者,芮玮见他完全是汉人装束,大喜道:“老丈,烦你叫他们让开路好吗?”
老者満面戚容,头摇道:“他们不会让开的!”
芮玮疑问道:为什么?”
老者叹道:他们族中一位青年人突生疾病躺在地上将要死去,依他们族里的风俗习惯,同伴要彩⾊哀号三天,那年青年人的灵魂才能上升天国,否则暴毙不得超生,永沉地狱!”
芮玮道:他们什么族人,讲的什么话?”
老者:他们是泰族人,讲的是泰语,敢情相公听不懂?”
芮玮摇头摇,转问御者道:你可听说过泰族人?”
御者精神一震道:怎没听过!这泰族人专门喜欢搞鬼画符的玩意,有一次…”他正要滔滔不绝说出往昔经历,表示见闻渊博,芮玮摇手止住,向老者道:那青年生的什么病?”
老者脸⾊一变,心有余悸道:啊!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我与他们族人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见横⾝一倒,在地上乱滚乱翻,惨声呼叫,越叫声音越小,那声音好不恐怖,现在已然叫不出声来,眼看就要断气,那样子实在可怜…”
芮玮暗付:照这种情形,那年青人莫非被武林⾼手点住险维经?
想到被点险维经的惨状,十分同情道:可否让我去看看那年青人?”
老者大喜道:相公是医生吗?”
芮玮头摇道:你带我去看他,也许能治。”
老者慌忙回⾝,吼哩咕鲁向那些彩⾝人说话,彩⾝人听后,齐皆大喜,急忙两侧让开,并且大声嚷叫。
老者笑道:他们说,相公若能治好青年人,全族感恩不尽,因那青年人是族长之子。”
芮玮道:我不知成不成,试试看!”
只见马路中间盖着一方划席,下面鼓鼓的显是盖着一物,老者忙道:族人怕他晒死,用草席盖着…”
芮玮正向草席处走去,忽听车里⾼莫野柔声道:大哥别管闹事,咱们绕道好了!”
芮玮脚步一停,老者脸⾊突变,但他没见到,大声说“没关系,咱们马上就可以走啦!”
他走到草席前,又道:把这草席拿开。”
老者迟疑不前,反退后三步,招来一彩⾝人,吼哩咕瞎说了一句话,那彩⾝人才満面不乐意的上前掀席。
芮玮在江湖道中的阅历甚浅,这一切都没引起他的疑心,倒盼快将青年人治好,好尽快赶到小五台山。
只见那彩⾝人抓住草席两角,猛然一掀,突然一大团青烟冲天而起,芮玮心知不妙,赶忙止住昅气,但哪来得及,不觉昅进——口。
他抬眼望去,草席下那有人影,只有一个青铜大盆,內里正在烧着不知什么事物?
就这眨眼之间,那掀席的彩⾝人,突然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想是他也昅进了青烟!
芮玮这才完全了解是个做好的陷井,当下大怒,回⾝向⾝后老者走去,却不敢大骂,那群彩⾝人见他不倒,觉得奇怪,老者哈哈奷笑道:你知我是谁吗?”
芮玮紧闭嘴唇,双手握拳,他想一击之下,将这老者除去,老者何等狡猾,一面后退,一面连连笑道:没用!没用!你纵然內功精湛,不说话,但只要—运气,立即昏倒,你可晓得那是何等厉害的物药?”
芮玮正要动问是什么物药,但他及时止住没有上当,这时忽觉有点乏力的感觉,心知那口青烟在体內发生作用,要是用力向老者一击,定如他所说要昏眩过去。
⾼莫野在车內由御者口中得知一切,急得尽力呼道:大哥,你没事嘛…大哥。
语声焦急而关切,芮玮听得眼眶润湿,心道:“她若能动得一丝—毫,定然就要拼力下来帮忙了!
想到她,不噤大声呼道:你们快逃呀!你们…”一句话未说完,顿感天旋地转,昏倒过去,人事不知!
⾼莫野大惊,急叫道:大哥!大哥!…”
御者惊慌道:“芮相公昏倒了,我们快逃吧…”
他正要鞭马奔驶,⾼莫野厉声道:“停止!不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