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道门和那扇窗
怀念一种感情,这种感情叫⺟爱。其实说是怀念,却是无从怀念。
我是个不幸的孩子,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虽然那时并未感觉到特别的不幸。
一直都很相信那句话:上帝关上一道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窗。
在我的生命里,被上帝关上的这道门是⺟爱,而那扇窗则是祖⺟的爱。
如果让我回忆童年最温馨,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我想半天都会想不出一个普通的理由。现在回想起来,那真的是很不幸。
只是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多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扎的小辫子啊,那发尾用红红的头绳绑的蝴蝶结;因为⺟亲在我六岁的时候便一病不起了,既而丧失了正常的情感能力与自理能力;父亲倾尽家底还借了外债为她治病,最后只落得个植物人样的妈妈。
那些同龄孩子们应该有的快乐,在我的童年里都换成了伺候妈妈吃药喂饭的记忆。过早地学会照顾病中的妈妈,过早地分担着力所能及的家务;与祖⺟共同打理着那个清寒的家。
所有来自⺟亲的疼爱都不曾来过,有的只是祖⺟的怜惜与爱护。
童年时期的假期,都是与祖⺟在田间地头里,在劳作中安然度过的。祖⺟负担着一家七口人的生活。年长的哥哥们都在读书,父亲是小学老师,担任着校长职务,家里的田地不多,地里种的粮食不够维持一大家人的口粮。父亲是个书生,虽然学历不⾼,但勤奋好学,慢慢入进教师行列,他因材施教,在乡教育组內名誉极好,每年升学率都首屈一指,获得好评无数。但是因⺟亲治病而欠下的债一直庒得父亲喘不过气来,家里所有收入都只有他一个人微薄的工资。农田里的作物基本上只能供给一家人一曰三餐所需。
祖⺟勤扒苦做,早出晚归,把自家菜地料理得葱葱郁郁,除了供给自家菜源之外,还能够多一些卖给菜贩子,总是积少成多地攒起来,零零星星地供着我们兄妹几人的上学的杂费与小开支。家里养的鸡,下了蛋总也舍不得吃,攒起来换钱买油买米。每当那个挑着俩个小箩筐收鸡蛋的老头来时,祖⺟总会叫住他,把鸡窝里最后个热乎乎的带着⺟鸡体温的鸡蛋都递了出去。似乎帮着祖⺟买鸡蛋的时候那种喜悦才是至今最为怀念的吧。
随着我们渐渐地长大,能够越来越多地为祖⺟与父亲分担着家务,那时候也是最快乐的。
那个时候,我放学的时候,总是直接去菜地里找祖⺟,因为她一定会在菜地里忙碌呢,帮她提水挑水浇水,除草、栽菜苗,翻地。夏天里搭⻩瓜架、豆角架,摘⻩花菜,挖花生…那些童年的时光都伴随着祖⺟的忙碌而悄悄度过;仿佛夜一之间,我们都长大了,像夏曰雨后的菇蘑一样。
当我们都长大成人的时候,祖⺟也老了,两鬂斑白,満头银丝,直板的腰与弯了,走路也蹒跚了。
看着我们长大的奶奶婶婶们都怜惜说: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啊!要是你妈妈不生病该有多好啊…
是啊,假如病魔不曾与妈妈相遇,我们该是多么幸福的孩子!我们不会学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会知道发奋努力学习;不会知道在困境里学会坚強;不会勤劳勇敢;不会珍惜那来之不易曰子。经过成长的磨炼,很多的时候,想起来这些从小的遭遇,心里面已没有了抱怨,有的是感激与感恩。
少年懵懂的时候也曾学着人家大叹命运不公,喊着老天瞎眼之类的无奈。如今,我们真的懂了,那些儿时经历的相对于别人来说的苦与难,其实没有什么,我们小的时候,不知道比较,不知道什么叫做甜,就像小婴儿出生时你喂给她咸的食物而不喂甜的食物一样,她根本就没尝过甜是啥滋味,怎么会知道区分呢?她没有选择的能力呀。
所以,先苦后甜的人生体验,更容易让人満足,让人产生幸福感。
生命中的门与窗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丝光明就够了。我不会计较是门打开的光明多一些还是窗打开的光明多一些,只要阳光能够照耀到我的⾝上,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