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三章
楼夫人喜为楼家添丁，⺟子均安，成为了楼家一件大喜事，道贺人几乎要踩平楼家门框。
楼夫人坐月子，不见外客，只娘家来人时见上一面。李谨言第一次看到楼夫人大哥白宝琦，足足愣了三分钟。他之前就觉得楼少帅相貌像楼夫人多一些，如今再看楼夫人大哥，果然外甥像舅这句话不是空⽳来风。
不过，打死李谨言也不会承认，见到白大老爷之后，他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不出意外话，他和楼少帅要过一辈子，比起楼大帅版本，他还是喜欢楼夫人大哥这一版。人是视觉动物，这一点是根本没办法改变。
白宝琦对李谨言印象也十分不错，他送给李谨言见面礼是一盒前清宮廷御用徽墨，李谨言接过那个雕工精美盒子，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哪里见过。半天后才想起来，好像是某家国级博物馆里…
“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玩吧。”白宝琦笑得儒雅：“听说你瘦金体写得不错，什么时候和舅舅切磋切磋。”
李谨言⼲笑两声，他那一-手-狗-爬字，就不用拿来献丑了吧？
楼夫人靠床上，一边看着躺⾝边楼二少，一边笑着说道：“大哥，你别为难言儿。”
“我这怎么是为难？”
“怎么不是为难？谁不知道你这个习惯，凡是见人字写得好，就要切磋，切磋起来就没完，当心逍儿找你。”
白宝琦被楼夫人揭了短，也只得作罢，转而询问楼夫人，楼二少名字定下来没有。
“还没有。”楼夫人说道：“大帅说等过了百曰后再定。”
白宝琦摇头摇“当初逍儿取名事情你忘了吗？还是给父亲写封信，请他老人家定夺吧。”
“大帅正兴头上，我不想扫了他兴。”
“难道任由他给我外甥取个叫不出口名字？”
“那个…”李谨言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少帅名字，不是大帅取？”
“不是。”楼夫人貌似想起了什么，拿起手绢掩着嘴笑，白宝琦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对李谨言说道：“要是按照那个兵痞意思，逍儿差一点就叫了…”
“大哥！”楼夫人连忙止住了白宝琦话“这些就别对孩子说了。”
越是这样，李谨言越是好奇，就这时，房门被推开，楼大帅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刚进门就说道：“夫人，来看看这几个名字怎么样…大哥，你也啊。”
“恩。”白宝琦转头看向楼大帅，笑得愈发温文儒雅：“妹夫，让我看看，你给外甥取了什么样好名字？”
李谨言趁着楼大帅和白宝琦说话时候，朝楼大帅手里纸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对躺楼夫人⾝边楼二少充満了同情，看来，还是请楼少帅外祖父，楼大帅泰山大人来行事冠名权加靠谱一些…
这时丫头来报，有人来访。
楼夫人对李谨言道：“八成又是来道贺，既然来了，你就去见见吧。要是不耐烦应付，直接打发了就是。”
“是，娘。”
楼大帅自从晕倒醒来之后，就借口“年老体弱”将手中政务军务一股脑全部交给了楼少帅。哪怕刘大夫说楼大帅⾝体一切都好，可楼大帅就是认准了自己年近六十，该颐养天年，不管别人怎么说，就一句话：“找我儿子去。”
官场上摸爬滚打人，不会不明白楼大帅这番举动含义。
来楼家贺喜人多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楼大帅真将位置传给楼少帅，不借这个机会少帅面前露露脸，还要等到何时？
其中，有些夫人还带了自己女儿来，就算李谨言再迟钝，看到那些面容较好姑娘，再听那些夫人话里话外打探楼少帅，也能隐约猜出几分。
他想不通这些人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楼夫人路子走不通就来找他？明里暗里提醒少帅总要有子嗣，好像他不答应就成了恶人。他就不明白了，楼少帅有没有儿子关这些外人什么事？
不过李谨言也发现，和楼家走近基本没有这么不识相，反倒是那些初次登门，或者是官职不⾼人家，常会有这样举动。
“言少爷，您想啊，这…”
见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杨夫人还想继续说，李谨言连忙抬手，这位真是个官太太？他怎么觉得像个媒婆似？家里姑娘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上杆子来给别人家当姨太太。难不成他们都忘了楼少帅“克妻”事情？也对，有他李谨言，要克也轮不到姨太太。
“杨夫人，你不用说了，少帅没有纳妾打算。”李谨言直接把话挑明了，他不想继续和这些人周旋下去，纯粹是浪费生命。有这时间，不如去工业区查看一下施工情况，或者是和英国人再谈谈进口种猪事情。
“言少爷，”杨夫人有些尴尬，坐她⾝旁杨姐小也是一副潸然欲泣样子“这话，是您意思？”
“甭管是谁意思，总之楼少帅不纳妾，懂了没？”
李谨言当真有些火了，来和他说这些话，杨太太不是第一个，却是唯一让他发火。她难道不会看人脸⾊吗？杨姐小坐杨太太⾝边，也不说话，只是眼中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样子，像朵惹人怜惜小白花。
李谨言本不想说话这么难听，也不想发火，可他实是被这对⺟女烦透了，他都端茶送客两次了，怎么还是坐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这时，坐对面杨家⺟女同时眼睛一亮，李谨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楼少帅来了。
“少帅。”李谨言也没起⾝，只是转过头打了个招呼，杨家⺟女却倏地站了起来，杨姐小是含羞带怯看向楼逍，衬着眼角泪水，愈发显得媚娇。
楼少帅却看也没看她们，走到李谨言⾝边“有人难为你？”
“啊？”李谨言有些惊讶，心烦倒是有，难为他还真说不上，不过楼少帅怎么知道？侧过头看了一眼站门口二管家，李谨言马上明白了，看来，他现楼家人缘还真是不错。
“是谁？”再迟钝人也能察觉到楼少帅语意不善。
杨家⺟女脸⾊都是一变，见李谨言目光转过来，似笑非笑看着她们，腿都有些发软。她们怎么会被人撺掇几句就昏了头？李谨言能以一个男人⾝份楼家站稳脚，又开厂又做生意，怎么会是个任人揉耳根子软？
杨夫人额头开始冒汗。
“就是她们？”楼少帅视线落杨夫人和杨姐小⾝上，目光像刀子一样。
原本李谨言接待女眷，楼少帅是不该露面，可李谨言实是不耐烦应付了，或许楼少帅直接出面才能免去他今后⿇烦。
“少帅，我告诉杨夫人和杨姐小，说你不纳妾。”李谨言耸了耸肩膀“可她们似乎不相信，要不你亲口对她们说一声？”
“纳妾？”楼少帅挑起了一边眉⽑，大手抚上了李谨言脸颊“我有妻子，纳什么妾。送客！”
“是！”
早就等门边二管家立刻上前，把脸⾊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女俩请了出去。杨先生早就门外等着她们，之前楼少帅话都没说一句就从会客室离开，众人都有些不解，直到杨家⺟女脸⾊青白被楼府管家“请”出了內厅，众人才恍然大悟，看向杨先生目光都产生了变化。
杨先生北六省交通局下属路政处任副处长，楼少帅从曰本人手里收回南満铁路经营权，让不少人看到了机会，交通局里职位立刻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杨先生本想借此机会进一步，没想到却被自己妻子和女儿搞砸了。
回到家，杨副处长询问了杨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得知杨夫人楼家所作所为后，几乎一巴掌就要扇下去，终想起夫妻二十多年情分，到底没能下去手，脸⾊却变得格外难看。
“老爷？”
“你啊，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事不是咱们能想！之前楼夫人对外放出话你都忘了？还去找言少爷，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杨夫人也十分委屈“都是那个姓吕害我！”
“吕？”杨副处长猛地抬起头“吕程中夫人？”
“是，就是她！”杨夫人语带气愤说道：“她当时说得好听，说言少爷脾气好，又把咱们女儿夸得跟朵花似，我就一时犯了糊涂…老爷，我真不是故意要得罪言少爷。”
“你现哪里是得罪了言少爷？”杨副处长咬着牙“你是被人当枪使，得罪了楼少帅！这下好了，别说想到铁路上谋个差事，就连我这个副处长职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这怎么说？”杨夫人当真是急了“大不了我去向言少爷道歉，总不至于…”
“道歉？你以为楼家还能让你进门？”杨副处长狠狠瞪了杨夫人一眼“你也不想想，吕程中和我同路政处做事，他家人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况且吕家也不是没女儿，怎么就鼓动你把女儿送去给楼家做妾？”
“我…”杨夫人出⾝算不上好，杨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杨副处长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他自己。正因如此，杨夫人和官太太们相处时总是少了些底气，也时常会被别人三两句话就绕了进去，如今是成为别人试探楼家棋子，出头椽子。
“老爷，这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啊…”
杨夫人终于想明白自己做了多蠢事，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吕夫人，杨副处长也没心思安慰她，说起来，若不是杨夫人早存有这个念头，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起来？
他后悔，若是自己当初好好告诫杨夫人，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杨副处长深深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掌心。
和杨家愁云惨淡相比，吕家⺟女此时却是満脸笑意，吕夫人拉着吕茵手笑道：“茵儿，还是你说对。”
吕茵笑着靠吕夫人肩膀上：“娘，你看着吧，杨夫人闹了这么一出，杨副处长职位肯定保不住，爹再私下里走动走动，不说副处长，就连处长职位肯定也是手到擒来。”
“你啊。”吕夫人轻轻抚过吕茵背“可惜楼少帅不纳妾，楼家正室位置也让个男人给占了，否则凭我女儿长相学识，怎么也是…”
“娘！”吕茵连忙说道：“这话你可不能随便说。”
“你放心，我也就自己家里说说。”
吕茵点点头，又和吕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转⾝回房了。关上房门，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下，从菗屉中取出一张信封，拿起笔，信封上写下了娟秀两个字：芳草。
杨秀儿，吕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样没脑子女人怎么配站英雄⾝边。正好给她当个探路石子，也算是有一点用处。
不过，楼少帅对妻子十分重视传闻并不是虚言，她或许还要另外想想办法…
发生楼家事情很就传遍北六省军府政，杨副处长职位也如预料般丢了。这其中没有李谨言手笔，而是楼少帅亲自开口。从此之后，极少再有太太夫人带着自家姐小上门，倒是为李谨言减少许多⿇烦。
自鸣钟响了十下，丫头走进来：”言少爷，厨房宵夜做好了。“
“给少帅送去，不，还是我亲自去吧。”李谨言放下手里笔，站起⾝。
自从楼大帅当了甩手掌柜，楼少帅总要忙到深夜。李谨言每天都安排厨房给楼少帅做一份宵夜。这些事他以往很少注意，何况他本人也没有吃宵夜习惯。
走到书房门口，李谨言停住脚步，或许他早该承认，他对楼逍意，比他所想要多得多…
“言少爷？”丫头见李谨言站书房门口不动也不说话，不噤开口问道“您怎么了？”
“没什么。”李谨言笑笑，接过丫头说中托盘“你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人。”
“是。”
丫头离开了，李谨言抬起手，规律门上敲了三下，门里传来了熟悉声音：“进来。”
李三少勾了勾嘴角，推房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楼少帅坐宽大办公桌后，军装上衣领扣被扯开了，见到李谨言，放下手中文件和笔，意他过去。
“少帅，今天是馄饨。”李谨言走到桌旁，将托盘里瓷碗放到楼少帅面前，楼少帅吃东西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他刚放下文件，东北官银号？这是什么？
“少帅，这个官银号是？”
“这是展部长送来。”楼少帅放下碗，将李谨言拉到怀里，搂住他腰，翻开桌上资料“他想要办行银。”
坐楼少帅腿上，李谨言觉得有些别扭，可他此刻注意力多是被面前这份资料昅引住了。
将整份资料看过一遍，李谨言侧过头，问道：“展部长意思，少帅觉得怎么样？”
“可行。”楼少帅手指擦过李谨言颈侧“北六省需要一家华夏人开办行银。”
“确。”李谨言点点头“钱庄经营方式已经有些过时了，早十几年就走下坡路。”李谨言握住楼少帅手腕，他被摸得有些庠“可是国內行银都是外资行银，德华行银，华俄道胜行银，曰本正金行银，英国汇丰行银…”李谨言一边说，一边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一个家国竟然全部是外资行银！这些外资行银可以华夏境內发行纸币，不受法律约束。想起历史上，华俄道胜行银 夜一之间让东北无数老百姓倾家荡产事情，李谨言忍不住后背发冷。
“怎么了？”
“少帅！”李谨言回⾝，一般按住了楼少帅肩膀“咱们要办行银，必须办！”
楼少帅点点头，一双大手握住了李谨言腰，俯⾝舔了一下李谨言耳垂“不喝药了。”
“恩，早几天就停了。”李谨言随口答道，心里还想着行银事情，却发现楼少帅手已经掀起他长衫下摆，探进他里衣。李三少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他们刚才是说正事，没错吧？
下一刻，办公桌上文件全被扫了地上，李谨言被按倒办公桌上，冰凉桌面让他打了个激灵。
青⾊长衫被随意丢地上，白⾊里衣手肘处卷成了一团，落肩颈上，是仿佛啃咬一般吻。李谨言仰起头，试图让呼昅顺畅一些，却下一刻被扣住后颈，所有声音都被堵了嘴里。
腿被架上肩头，李谨言急促喘-着气，脑子有片刻清醒，意识到这是书房，没等他说话，就被裹进了滔天热浪，溢出嘴唇，全部变成了不成调喘——息和低——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