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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蛇谷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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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瑶凤口称宇文烈是她的丈夫。

  倏地,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他真是你的丈夫?”随着话声,一个颔下无须,秃顶红面。⾝着黑袍的老者,从三丈外的树后现⾝出来,缓缓地靠近丈许。

  宇文烈心头一动,他有一种敏感,因为先后所遇的死城中人,除了沈虚白一人之外,全是黑⾊衣着。

  姜瑶风目光向秃顶老者一瞟,道:“阁下是大漠人屠邱桂?”

  “哈哈哈哈,姑娘你好眼力!”

  “阁下刚才说什么?”

  “老夫认为姑娘你并非宇文烈的妻子!”

  宇文烈对大漠人屠四字并不震惊,却骇于对方随口便能道出自己的名字。

  白小玲面寒似水,惑然瞪视大漠人屠,可能,她对这句话感到‮趣兴‬。

  姜瑶凤毫不为意地道:“何以见得?”

  大漠人屠邱桂先望了白小玲一眼,才道:“老夫自问目力不差,姑娘你尚是处女之⾝,怎能是人妻子!”

  宇文烈心头一震,这秃顶老者的眼力确实厉害,竟然能看出姜瑶凤还是个处女。白小玲面上浮现一丝讥讽的冷笑。姜瑶凤毫不为这话所动,朝宇文烈一指道:

  “阁下何不问问他?”大漠人屠与白小玲同时一愣。

  白小玲已忍不住道:“她是么?”

  宇文烈恨恨地道:“不错,她是我的妻子,在道义上我承认!”

  白小玲花容惨变,踉跄退了一步,她像是在一场绮梦中突然被人惊醒,又像是骤然被推落冰窖,一股幻灭一悲衷,从心的深处泛起,喃喃地道:“她会是你的妻子?”

  大漠人屠邱桂振声道:“如果她真是一个结了婚的女子,老夫愿挖出这双眼珠!”姜瑶风冷冷地道:“阁下就挖吧!”

  宇文烈扫了三人一眼,举步再度向谷口走去。

  姜瑶凤一晃⾝拦住去路,道:“慢走!”

  宇文烈厉声道:“你想怎么样?”

  “我有话问你!”

  “讲?”

  “你真的爱她?”

  宇文烈怒吼道:“不错,我爱她,怎么样?”

  姜瑶凤早上爆寒芒,厉声道:“你忘了诺言?”

  “没有!”

  “你敢再说一遍没有?”

  “我承认你的⾝份,这是诺言,但我未曾许诺不爱别人!”

  “你这是由衷之言?”

  宇文烈不由一窒,他说爱白小玲,只是一时气愤之语,其实他已心灰意冷,立定主意不爱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爱,被这一逼之下,傲性大发,冷漠地道;“一点不错!”

  白小玲竟然展颜一笑道:“烈哥,不管怎么样,我的初衷不变!”

  宇文烈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故作不闻,连目光都没有向白小玲转一下,双睛一瞪,迫视着姜瑶凤道:“让开!”姜瑶凤不期然地向旁边一挪步。宇文烈拖着蹭踞的步子,朝谷內走去。

  白小玲脫口唤了一声:“烈哥!”

  宇文烈充耳不闻,⾝形渐渐去远,转瞬即消失在迷茫的雾气中。

  姜瑶凤目送宇文烈背影消失之后,转向白小玲不屑已极地道:“白小玲,你真是女人中无聇之尤,当着别人的妻子,⾁⿇当有趣…”

  白小玲一声娇斥道:“住口。”

  女漠人屠邱桂横跨了一步,狠狠地向姜瑶凤道:“你敢对我家‮姐小‬无礼?”

  “怎么样?”

  “你根本就不是宇文烈的妻子,宇文烈亲口说的,他承认你只是基于道义,为什么,你自己明白,同时你当不会否认,他对你似乎只有恨没有爱!”

  “这关你大漠人屠什么事?”

  “老夫要教训你!”

  “你配么?”场面骤呈紧张。大漠人屠邱桂双掌一扬,就待…”

  白小玲幽幽地道:“邱前辈,我们似乎该离开此地了?”

  大漠人屠邱桂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一收双掌,道:“丫头,老夫第一次让人欠帐,记住下次!”

  姜瑶凤冷笑了数声道:“姓邱的,你也记住,你已经死了一次!”声落,弹⾝飞逝。白小玲与大漠人屠邱桂互望了一眼,双双朝暗影中隐去。

  且说,宇文烈怀着一颗愤恨欲死的心,奔入谷中,旧地重临,自然是熟路轻车,行经之处,所有的蛇虫,嘲水般向两旁流开。顾盼间,他来到了那隐蔵噤宮之钥与地图的石壁之前,心想,万虺之谷,人兽不敢近,大可放心的先恢复功力。

  心念之中,就地趺坐,运功疗伤。半个时辰之后,他容光焕发地站起⾝来,纵⾝附在三丈⾼处的岩壁之间,摸到那蔵物的洞⽳,移去封堵之物,用手一探,登时惊魂出窍,手足发⿇。洞中空空如也。

  噤宮之钥且不去说它,那张地图据诛心人说法,关系当今十二门派的盛衰,也关系整座武林的命运,这一失去,如何得了。这一急,急出了遍⾝冷汗。他仔细地再搜寻了一遍,才绝望地飘落地面。

  万虺谷人迹不到,所蔵之物何以会无故失踪?

  这壁洞十分隐僻,片会被人发现?这件事除了诛心人之外,只有姜瑶凤⺟女知晓,自己已然应承姜瑶风⺟女取回噤富之钥,以遂对方的心愿,她⺟女当然不会多此一举,先行盗去,而诛心人似乎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来,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呢?正自苦思之际,只听一个震耳的冷厉声音道:“小子,你竟然敢第二次进谷,想是活腻了!”宇文烈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想不到居然还有另外的人敢进这万虺谷,听口气非但以主人自居,而且知道自己是第二次进谷,这…

  心念之间,电掣回⾝。这一看之下,忍不住惊呼出声。

  三丈之外,蛇虫堆中,端坐着一个白发纷披,遮头盖脸的怪人,若非先听到对方发话,根本无法分辨对方是男是女。

  怪老人再次开了口:“小子,你来取所蔵的东西,是不是?”

  宇文烈陡地一震,所蔵之物显然已落入对方手中,当下激动地道:“老人家如何称呼?”

  “本谷之主!”

  “什么,这万虺谷竟然还有主人?”

  “为什么没有?”

  “晚辈上次…”

  “那时正值老夫修练一项神功,无暇追究,否则,小子你焉能活着出去!”

  “哦!”

  “老夫所豢养的金冠银虺,毁在你手,这笔帐怎样算?”

  “那毒物是谷主豢养的?”

  “不错!”

  “如果晚辈当时膏了蛇吻,这帐又如何算?”

  “那是你命该如此,老夫没有请你进谷!”宇文烈傲然道:“谷主准备如何算这笔帐?”

  老人阴森森地道:“你吃了蛇血,老夫只好也照样喝光你的血!”

  宇文烈倒退一步,目射寒芒,这件事停会再谈,晚辈之物是老人家取去了?”

  “不错!”

  “晚辈现在要索回!”

  “你生命尚且保不住,还奢言索宝,真是…”

  “住口”

  “娃儿,别大呼小叫,接掌!”喝话声中,怪老人⾝形仍端坐不动,单掌一挥,一道排山劲气,涌向了宇文烈。

  宇文烈举掌反击。“砰!”巨震声中,宇文烈⾝形晃了两晃。

  “好小子,再接一掌!”一道更为強霸的劲气,呼啸涌出,罩⾝卷向了宇文烈。

  宇文烈双掌暴扬,以十成劲道劈了出去,轰然巨响进处,劲气成旋,石飞草偃,三丈內的蛇虫,漫空飘舞。

  “不含糊,再接一掌”一股撼山栗岳的劲气,排荡而出。

  宇文烈心头一紧,修罗神功提到十二成,缓缓推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处,宇文烈气翻血涌,蹬蹬蹬一连退了八尺之多,而怪老人依然安坐如故,只是如银白发,蓬飞飘舞。

  宇文烈大是骇然,对方的功力显然已到了深不可调之境,想不到出道以来,尽碰上这些震世骇俗的⾼手,师父铁心修罗三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手,若在今曰,这尊号势将无法保全了。

  怪老人突地哈哈狂笑道:“老夫神功初成,小子,你是一块极好的试金石!”

  话声中,站直了⾝形。

  宇文烈不由寒气大冒,对方竟然要以自己作他试功的标靶,不知所谓神功,是什么功夫,可想而知必然是一种极歹毒霸道的功力,自己难道真的束手待毙不成?心念之中,唰地掣出了阊王剑。

  “小子,你是铁心修罗的传人?”

  “不错!”

  “难怪有这⾼的修为,哈哈哈哈,天从人愿!”怪老人头脸全被长发遮住,宇文烈猜测对方也是师父生前的仇人?那就真是冤家路窄了。

  怪老人笑声一敛,向前挪了三步,语含不悄地道:“出手呀,娃儿,看晕阎王剑能有几许威力!”

  宇文烈冷冷地道:“阎王剑出必伤人!”

  “那是对别人而言,老人不在此限!”

  “你老有此自信?”

  “无妨试试看。”

  “晚辈先请示尊号?”

  “万虺谷主!”

  “江湖中从未听说过这名号?”

  “这无关宏旨!”

  “晚辈却认为关系很大!”

  “为什么?”

  “譬如说,尊驾与稽师之间,是否有过节…”

  “什么,铁心修罗已不在人世?”

  “是的!”

  “如何殆的?”

  “遭宵小暗算!”

  “以他的功力…”

  宇文烈本想说出师父早已⾝残功废,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没有向对方表白的必要,目前敌我难分,略略一顿之后,道:“⾝为武林人,祸福本难期!”

  “暗算他的是何许人?”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宇文烈口里答话,心里却已浮上被蛇心狼人戳击的一幕,据曹月透露,残害师父的凶手,是荆山息心庵庵主,凶手既能指使蛇心狼人这类不世魔头为她效命,不言可喻决非等闲人物…

  心念未已,只听怪老人沉声喝道:“小子,出手,老夫看看铁心修罗的传人,功力有何独到之处!”这句话,无异是对宇文烈师门的一种挑战。

  宇文烈顿时血行‮速加‬,豪气横生,虽然他明白决非对方之敌,但这口气可不能输,当下劲贯剑梢,气凝中府,宇字如钢地道:“先师生前与您老人家有否过节?”

  “无恩无怨!”

  “好极了,你老人家迫晚辈出手的目的…”

  “试验功夫!”

  “仅只如此?”

  “不错!”

  “胜负如何说法?”

  “小子,你稳输不胜!”

  “晚辈拆以全力周旋?”

  “多余!”

  “老前辈所取晚辈之物…”

  “擅闯万虺谷就该死,毁了老夫所豢灵蛇该死!”

  宇文烈不由肝胆皆炸,七窍生烟,厉声道:“老前辈意呑没那两件珍宝?”

  怪老人哈哈一阵狂笑道:“小子,你尽说些废话,所谓珍宝,只是对于活着的人有意义。”

  “看剑!”宇文烈怒发如狂,暴喝声中“阎王剑”挟以毕生功力猛然劈出,这一击,大有风云变⾊之威。蓬然一声暴响,剑⾝结结实实地拍在怪老人左肩?怪老人⾝躯微颤,兀立如故,看来夷然无损。

  宇文烈不噤惊魂出窍,这一剑,武林中任何一等一的⾼手,皆难幸逃活命,而怪老人竟丝毫无损,这简直有点琊门。

  “小子,火候还嫌不足!”

  “再接一剑试试!”话声中,剑挟雷霆万钧之势,罩头击向对方。“阎王剑”

  无锋无刃,形台铁尺,招式全屑砍砸硬劈的路子。“砰!”剑⾝平拍在怪老人头顶,像是击在败⾰之上,毫不着力。

  照理,这一击纵使是铁石之躯,也经受不起,然而怪老人不闪不避,也不还手,是有意?抑无意?

  宇文烈暴退数步,全⾝簌簌而抖,冷汗大粒地滚落。他怀疑自己是否功力仍在?他怀疑对方是不是血⾁之躯?

  怪老人突地振声狂笑起来,笑声如裂金帛,震得人耳膜欲裂,笑声中尽是得意之情,大有气呑河岳之慨。

  宇文烈心里直发⽑,如果对方出手?…

  笑声中,爆出一个含混的声音道:“成了!成了!”

  宇文烈手足无措,似乎心神已完全被对方所慑。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怪老人大喝一声:“接掌!”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随喝话之声,撕空狂卷而出。

  宇文烈亡魂皆冒,奋力圈出一道剑气,修罗神功也同时布満四肢百髌,但,这些都似乎毫无作用。

  “轰!”一声暴响,挟着一声惨哼。宇文烈但感如遭雷击,口血狂噴中,⾝躯如陨星般飞泻声而出,久久才落地面。耳边,又响起怪老人震耳栗心和狂笑。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想:我现在是死了,死在一种盖世神功之下,于是,一切痛苦,感触,全离开了他,他完全夫去了知觉。

  当他醒转之时,发觉自己置⾝一个洞⽳之中,⾝前,坐着那不见面目的怪老人,他试行运气,百脉畅通,丝毫没有不适之感,阎王剑已回到了鞘中。他困惑地瞄了老人一跟,站起了⾝形。

  怪老人声调平静地道:“你醒了?”

  宇文烈漫应了一声,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夫存⾝之所!”

  “老前辈带晚辈来此,有什么指教?”

  “指教!娃儿,依你的打算呢?”

  宇文烈咬牙,道:“目前晚辈不是老前辈的敌手,暂且告辞…”

  怪老人冷嗖嗖的,打断了宇文烈的话道:“等你练成绝艺,再来找老夫算帐?”

  “不错,正是这样!”

  “那你主意打错了,老夫所练神功,敢夸今世无敌。”

  “未见得!”

  “娃儿,即使铁心修罗在世,也难当老夫一击!”

  “老前辈不嫌说得太过分?”

  “事实如此!”

  宇文烈想起对方能硬承阎王剑两击而无损,举手之间,便使自己重伤错迷,所谓神功,确属罕世之学;但傲性使他不接受这事实,冷傲地道:“老前辈功力固属冠盖当世,但无敌却未必!”

  “你说这话必有所本?”

  “先师三十年前号称天下第一⾼手,然而结果仍惨遭横祸…”

  “各人遭遇不同,岂能因此而否定老夫的成就?”

  “武学深如瀚海,由古及今,没有人能尽窥堂奥!”

  “好小子,老夫现在要你死,你决活不了,你承认这事实吗?”

  “当然,但击杀晚辈并不能证实老前辈天下无敌!”

  怪老人呆了半响,激动地道:“小子,你的意思是不把老夫的功力放在眼下?”

  宇文烈振声道:“晚辈衷心佩服老前辈⾝手,但不承认天下无敌。”

  “哼,与铁心修罗的性格毫无二致,不过,告诉你,小子,老夫无意放生!”

  宇文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沉声道:“晚辈也不会乞命!”

  “你不怕死?”

  “天下没有人真正的不怕死,但得视情况而定!”

  “什么意思?”

  “超出个人求生本能的极限时,生与死值不得计较。”

  “说得好,豪士本⾊,如果老夫放你走呢?”

  “晚辈誓必再来!”

  怪老人又告默然,良久之后,才悠然道:“老夫所练神功,叫做九忍神功,是西域密宗之中一门绝传武功,练到极限,便是金刚不坏之体,可惜…”

  “可惜什么?”

  “老夫不是元阳之本,只能练到八成。”

  “的确是件遗憾的事!”

  “娃儿,老夫把这神功传你?”

  宇文烈心头一震,但随即泰然道:“晚辈无意接受盛意!”

  “什么,你不⼲?”

  “是的!”

  “娃儿,这可是⼲载难逢的机缘?”

  “晚辈心领!”

  怪老人陡地离座而起,覆面白发一阵拂动,厉声道:“娃儿,你究竟是何用心?”

  “无功不受禄!”

  “老夫也并非平白传你!”

  “那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娃儿,半片噤宮之钥与那地图,老夫视同废物,无意占有…”

  宇文烈心中一动,道:“老前辈愿意赐还?”

  “那当然,不过…”

  “有条件?”

  “娃儿,你猜对了。”

  “什么条件?”

  “极简单,也极公平!”

  “晚辈愿意听听这条件?”

  “老夫传你九忍神功,你替老夫办一件事,事情办妥,东西原物归还给你!”

  “办一件什么事?”

  “杀一个人!”

  “什么,杀人?”

  “嗯!”

  “什么样的人?”

  “一个女人,她叫杨丽卿!”

  “杨丽卿?”

  “不错!”

  宇文烈心头巨震,杨丽卿,不正是师父你当年的爱人,也是师父临终遗命自己务必要找到的人,不知这怪人何以要杀她?心念之中,俊面已完全变了⾊,怪老人似乎大感意外,讶然道;“怎么,你认识她?”

  宇文烈尽量抑制住激动的情绪,他觉得有探明事实真相的必要,因为杨丽卿是师父的爱人,师父可说生平唯一对不起的一个人便是她,师父遗命自己要生寻人,死觅骨,当然是含有一种忏悔与求宽恕的用意在內。心念几转之后,平静地道:“不认识,但听说过这人!”

  “她怎么样?”

  “据说已失踪了三十年!…”

  “娃儿,你说谎!”

  “晚辈向不信口雌⻩!”

  “她与老夫分手不及二十年…”

  宇文烈心中又是一动,据净衣帮帮主五湖游商透露,杨丽卿三十年前与师父共探死城而失踪,师父也随之功废⾝残,退出江湖,而她与怪老人分手又在二十年前,这其中大有蹊跷,照此而论,杨丽卿可能尚在人世,怪老人不知道她与师父之间的一爱情,但,怪老人与她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杀她?宇文烈略略一窒之后,道:“晚辈所知如此,至于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嗯,也许,这贱女人的行踪的确是神鬼莫测!”

  贱女人三个宇使宇文烈大感刺耳,但事实未明,争辩并无意义,当下试探着道:“老前辈与她是什么关系?”

  怪老人恨毒至极地道:“她玩弄了老夫一生!”

  “玩弄?”

  “不错,爱她的决不止老夫一人!”

  宇文烈倏感沉重,脫口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怪老人咬牙道:“淫,狠,毒,辣,天下最不要脸的女人,死有余辜的贱女人!”

  “她…真的是这样…”

  “为什么不是,老夫恨不能把她生撕活裂,碎尸万段!”

  宇文烈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道:“老前辈志在报复?”

  “当然,否则死了也不瞑目?”

  “以老前辈的功力,为什么要假手晚辈?”

  怪老人怆厉地吼叫道“老夫不能呀!”

  怪老人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娃儿,你看!”

  他双手一撩袍角,露出了下半⾝…

  宇文烈目光一扫之下,几乎叫出声,一丝寒气,从心底升起,直透华盖,怪老人双藤以下,只剩下不及一尺的两根骨棒,双脚都在躁骨上三寸处被截去。

  怪老人厉笑一声,又道:“娃儿,看老夫的真面刚!”话声中,用手捋开纷披在脸上的长发。

  “呀!”宇文烈骇呼一声,倒退三步,⽑骨悚然。

  呈现在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七洞八孔,堆堆瘰瘰,牙床外露,鼻孔只剩下两个名符其实黑洞,整个面孔,没有一寸以上是平滑的。这是一张极其可怖的鬼脸。

  长发重行下垂合拢,可怖的面孔隐没了,但在印象中,令人一见难忘。

  “娃儿,有何感想?”

  “这…何以致此?”

  “这是那贱女人的杰作,她在玩弄了老夫之后,以诡谋断去老夫两只脚掌,然后抛在荒郊,老夫这张脸,是野狼的爪齿所伤,若非遇救,早已膏了狼吻。”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会老前辈呢?”

  “不知道!”

  “会不知道?”

  “可能是对男人的一种报复心理作祟,也许她生性如此,以残人为乐事,总之老夫到现在还没有找出真正原因!”

  “是否有仇怨或是…”

  “没有!老夫可以肯定的说!”

  宇文烈对这不幸的怪老人,油然而生遇情之心,但杨丽卿却是师父的爱人,也是师父遗命要自己找的人,对怪老人的要求,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

  怪老人顿了一顿之后,接着又道:“老夫空有盖世神功,却无法追踪索仇!”

  “老前辈二十年前与她分手是在什么地方?”

  “巫山神女峰头!”

  “哦?”

  “娃儿,你答应学老夫的神功了?”

  “不!”

  “什么!”

  “晚辈无法应命!”

  “为什么?”

  “人各有志,岂能相強。”

  “可是老夫已下了决心,你目前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是答应学习老夫的神功,为老夫取她的人头,第二是死,你看着办吧?”

  “晚辈选第二条路!”

  “死?”

  “不错!”

  “你真的愿意死?”

  “晚辈学艺不精,夫复何言。”

  “那太简单了,老夫不过是举手之劳!”

  宇文烈俊面呈现一片惨厉之⾊,他不能遗弃师父遗命,又不屑口是心非地应承对方,而功力又与对方悬殊太大,在这种情势之下,出道以来,他已很多次面对死亡,这感受,对他已不陌生。

  怪老人双掌陡地上扬,宇文烈心房登时急剧地收缩,本能地提聚修罗神功,双掌呈玄玉之⾊。空气在刹那之间,呈现无比的紧张。

  怪老人一声长叹,扬起的手掌缓缓放落,沮丧地道:“娃儿,东西拿去吧!”

  说着,从胸前襟內取出噤宮之钥与地图,脫手掷与宇文烈,颓然坐回石床上。

  宇文烈接物在手,反而呆住了,他对这怪老人寄与无限的同情,对方空有盖世神功在⾝,却因面毁脚残,不能追索仇家,这对一个武林⾼手来说法,是多么惨酷的事,然而对方的仇人,是自己师父的爱人,他无能为力。他想,杨丽卿如果真是这么一个淫狠毒恶的女人,师父到底欠了她什么?怪老人所言如果属实,受害的入当不在少数,这种女人的确该杀,可是,杨丽卿二十年前,与怪老人在神女峰上分手,证明她不但活着,而且并未陷⾝死城,神女峰是否她安⾝之地呢?

  怪老人大声道:“娃儿,你还不走?”

  “晚辈想…”

  “别等老夫改变主意,快走!”

  “晚辈希望能替老前辈做点事!”

  “不必了!”

  宇文烈大感意外,惑然道:“老前辈拒绝?”

  “老夫生平不受人点水之恩,除非你接受老夫传你功夫!”

  一种性格上的相似,引起了宇文烈心中的共鸣,慨然道:“老前辈,晚辈能替您做的事是有限度的!”

  “你说说看?”

  “实不相瞒,晚辈目前也正急于要找到杨丽卿其人。”

  “哦,你也在找她?”

  “是的!”“为了什么?”

  “这点请恕晚辈无当奉告。”

  “你又能为老夫做什么?”

  “为了某种关系,晚辈传一个信!”

  “杨丽卿的行径神鬼难测,老夫与她相交经年,还摸不出她的底细,要找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晚辈势在必行,非找到她不可!”

  “可是…”

  “怎么样?”

  “老夫不能等了!”

  “不能等,那为什么?”

  “老夫快要死了!”

  宇文烈大吃一惊,骇然道:“什么?老前辈…”

  怪老人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老夫双脚已断,五体不全,当初练这九忍神功之时,并未考虑到这一点,现在才发觉到气血在通过断脚之际,因为经⽳不全,不能循正轨运行,以致逆行反窜,损及心经,如果要保全残生,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散功!”

  “散功?”

  “不错,但老夫很不甘心把全⾝功力散去。”

  “别无他途?”

  “等待气血乱行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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