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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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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翩仙见红莲花已无法证实他使用“摄心妖术”不由冷笑道:“红莲花,只要有一个人能证明我使了摄心术,找便俯首认罪,否则你就是捏造事赏,侮辱尊长,我以故老帮主护法之尊,万万不能坐视,说不得今曰便要为本帮清理清理门户。”

  此人之心计深沉,凶狡阴恶,委赏远在红莲花想像之上,红莲花额上不觉沁出冷汗,苦笑暗道:“我错了,我还是错了,老帮主费了二十年功夫,都未能证明他的奷谋,我凭什么认为一下子就能将他面目揭穿…”突听一人大呼道:“这是什么他方…我怎会在这里…”

  红莲花转头瞧见了金燕子,立刻狂喜呼道:“郭翩仙,你以为世上真的没有一人能证明你使出了摄心术么?”

  ※※※

  里珍珠一击而碎,金燕子只觉脑中一阵震动,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敲击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倒。

  但这一记重击,却击碎了她精神的桎梏,那黑珍珠正是她精神桎梏的象征,黑珍珠一碎,她精神便脫掉了桎梏,完全自由了。

  但她还是不免晕迷了半晌,才叫出声来。

  只见红莲花已冲到她面前,大声道:“金姑娘,你真的不知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么?”

  金燕子目光四转,瞧见了郭翩仙,立刻大呼道:“是他,就是他这恶魔,就是他用妖术迷住了我,他要我做他的情人、徒弟,还要我做他的妻子、女儿。”

  到了这时,丐帮弟子的怒吼终于爆发出来。

  梅四蟒狂吼道:“姓郭的,到如今你总狡赖不成了吧。”

  郭翩仙目光转动,只见丐帮弟子已嘲水般逼了过来,一个个面上俱都带着愤怒憎恨之⾊。郭翩仙突也大喝一声,道:“站住!你们想⼲什么?”梅四蟒道:“处治叛徒,清理门户。”郭翩仙冷笑道:“凭你还不配。”他忽然自怀中取出一物,⾼举过顶,喝道:“你先瞧瞧这是什么。”

  只见他手中展巳起了一卷陈旧的⻩绢,上面龙飞凤舞,以朱砂写着八个大字:“护法一至,如我亲临。”

  梅四蟒面⾊立又惨变,颤声道:“这…这怎会落入你手中的。

  郭翩仙也不睬他,转目瞪着红莲花,厉声道:“这是谁的手泽,你总该知道吧。”

  红莲花垂首道:“此乃三百年前,本帮诸老前人的手卷丹书…”

  郭翩仙喝道:“你既知道,见了还不跪下!”

  红莲花惨然长叹一声,缓缓跪了下去。

  帮主既已下跪,丐帮弟子,还有谁敢站着,眨眼之间,千千百百弟子,黑庒庒跪了一片。

  郭翩仙仰天狂笑道:“本座纵然有罪,除了诸老前人死后还魂,又有谁敢治我的罪。”

  笑声突然顿住,面⾊竟也惨变。

  已听一人大喝道:“我不是丐帮弟子,我用不着管你有什么丹书手卷。”

  金燕子手持一柄匕首,自郭翩仙⾝后扑了过来。

  她匕首刺出,才发出喝声,郭翩仙得意忘形,觉察时竟已迟了,锋利的匕首,已刺入了他的背脊。丐帮弟子又是一惊一喜,只见郭翩仙⾝子摇了摇,惨笑道:“好,郭某想不到今曰竟被一个小小的女子暗算…”突然反手一掌,闪电般挥了出去。这一掌正是他毕生功力所聚,金燕子那里闪避得开,⾝子竟被震得飞起,跌在数丈开外。

  她连一声惨呼都未发出,便已晕了过去。

  匕首,仍留在郭翩仙背上。

  他⾝形踉跄后退,手里紧抓着手卷丹书,嘶声狞笑道:“诸老前人丹书还在本座手中,你们谁敢过来。”

  红莲花虽然明知自己举手间便能将他制住,却偏偏不能出手,眼睁睁瞧着他一步步退出了人丛。

  突见人影一闪,两个人一先一后,挡住了郭翩仙的去路,当先一个中年道姑乌发⻩衫,淡雅如仙,背后斜搭着一柄乌鞘长剑,杏⻩⾊的剑穗,飘扬在她苍白的面颊边,正是华山剑派掌门人“芙蓉仙子”徐淑真。

  一个⾝材⾼姚的美貌少女,紧跟在她⾝后,眉目间英气勃勃,自然就是华山派长门弟子锺静。

  红莲花瞧见这两人来了,不觉松了口气。

  只听徐淑真冷冷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郭翩仙,我今曰总算找着你了。”

  郭翩仙狂吼一声,拧⾝便想冲出。

  但徐淑真十指纤纤,已闪电般点了他七处⽳道,他毕竟⾝已受了重伤,十成武功,连一成都使不出来了。

  红莲花惊喜道:“仙子莫非也与此人有些宿怨。”

  徐淑真长叹一声,道:“⻩池会后,贫道便在一直追踪着他,找华山派与此人可说势不两立。”

  她挥了挥手,锺静双手捧着丹书,送了回来。

  徐淑真接着又道:“丹书奉回,此人便请帮主交给贫道带走如何?”

  红莲花恭恭谨谨接过丹书,又沉昑了半晌,缓缓道:“今曰若非仙子恰巧赶来,还是难免要被此人逃脫。”

  徐淑真微笑道:“何况十余年前,卖帮故老帮主便已将他逐出门户,贫道今曰将他带走,想必与贵帮门户无损吧。”

  红莲花道:“正是。”

  徐淑真合什道:“多谢帮主。”

  她远远瞧了晕迷中的金燕子一眼,忽又笑道:“今曰若非这位姑娘,要擒郭某,远非易事,但请帮主转告这位姑娘,曰后她若有事,贫道必有还报之处。”

  红莲花含笑道:“金姑娘能蒙仙子垂青,也算福缘不浅了。”

  他瞧着徐淑真飘然带走了郭翩仙,心情才算真正一松,正想过去探视金燕子的伤势,突见又有一条人影飞掠而来。

  这人轻功虽不甚⾼,但姿态曼妙,不可方物,嫣红的轻纱飘扬在闪动的火光间,宛如天仙垂云而下。

  红莲花皱眉道:“来的莫非是百花使者。”

  一个轻纱为衫的绝⾊少女,已盈盈拜倒在他面前,道:“弟子花讯,叩见帮主。”

  红莲花微笑道:“不敢…姑娘此来,莫非是海棠夫人有事吩咐?”

  花讯道:“夫人令弟子前来,一来是叩谢帮主将林师姐送回之恩,二来也要求帮主一件事。”

  红莲花笑道:“海棠夫人有事,本座自当效力。”

  花讯眨了眨眼睛,笑道:“贵帮昔曰的郭护法,隐迹江湖十五年,如今又已复出,本门

  边的花媒大师姐也曾见过他了,夫人一想,帮主既然在此召集贵帮弟子,必定与郭护法此行有关,是以持令弟子前来求帮主…”

  红莲花终于忍不住道:“夫人难道有些宿怨不成。”

  花讯轻轻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是以夫人想求帮主,等郭护法来到此地后,立刻以贵帮旗花烟讯通知夫人一声,夫人便在左近,立刻便能赶来的。”

  红莲花默然半晌,苦笑道:“夫人吩咐,本帮本当从命,只可惜姑娘已来迟了一步。”

  花讯失声道:“帮主莫非已将郭护法正了帮规么?”

  红莲花叹道:“但请姑娘上覆夫人,就说郭翩仙早已被本帮逐出门户,此刻…此刻他已被华山掌门人徐仙子带走了。”

  ※※※

  几乎过了半个时辰,金燕子方自悠悠醒来。

  红莲花似乎来不及等她完全恢复清醒,便已躬⾝道:“本帮得承姑娘柑助,方能解除大难,却令姑娘因此负伤,本帮千百弟子,真不知如何才能向姑娘表示谢意。”

  金燕子淡淡一笑,道:“帮主言重了…”

  她笑容初露,又复隐去,颤声道:“那…恶魔可死了么?”

  红莲花道:“他负伤之后,已被华山派徐仙子赶来带走,华山派与他亦有宿怨,徐仙子更是嫉恶如仇,他想必也活不长的。”

  金燕子默然半晌,轻叹道:“不瞒帮主说,我未能亲眼瞧见他的⾝,总是有些不放,。。“

  红莲花笑道:“此人仇家遍布天下,徐仙子纵不杀他,海棠夫人也放不过他的。”

  金燕子皱眉道:“海棠夫人?”

  红莲花道:“海棠夫人,方才曾派使者来打听他的消息。”

  金燕子忽然变⾊道:“你告诉她了?”

  红莲花道:“自然告诉她了,姑娘为何惊疑。”

  金燕子叹道:“帮生若是告诉了海棠夫人“华山”与百花两派从此便要多事了。”

  红莲花讶然道:“为什么?”

  金燕子道:“你可知道郭翩仙与海棠夫人之间有何关系。”

  红莲花皱眉道:“不知道。”

  金燕子沉声道:“江湖中难道竟没有人知道他和海棠夫人本是夫妻。”

  红莲花骇了一跳,失声道:“夫妻!”

  金燕子叹道:“海棠夫人就算也对他有些怨恨,但还是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中的,这样一来,她和华山徐仙子,岂非就成了对头。”

  红莲花默然半晌,也不噤叹道:“难怪那位花讯姑娘一听到我说出郭翩仙的下落后,连话都来不及说,就立刻回去禀报海棠夫人唉,这两人可说是当今江湖中最难惹的女子,她们若是对起来,那局面岂非不可收拾。”

  金燕子挣扎着坐起,忽然又道:“事已至此,说已无用,在下此来,本是要向帮主打听另一件事的。”

  红莲花笑道:“姑娘若然有事相询,在下知无不言。”

  金燕子垂下了头,缓缓道:“那天晚上,在那小镇的客栈中,林黛羽林姑娘和俞佩玉俞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帮主不知能否详细地告诉我。”

  红莲花面上微微变⾊,沉昑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不知姑娘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金燕子苦笑道:“帮主若肯赐告,又何必问我和他们的关系呢?”

  红莲花又沉昑半晌,终于叹道:“那曰我也在那小镇上落脚,恰巧瞧见了他们入镇,我和林姑娘是本是素识,虽然不认得她⾝旁的少年是谁,但也免不了过去打个招呼。”

  金燕子道:“帮主和死去的那俞公子本是好友,瞧见林姑娘竟然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路,心里只怕也有些恼怒吧。”

  红莲花怔了怔,忽然大笑道:“姑娘若认为如此,就大大错了,在下生性落拓,本不斤斤计较那世俗的虚礼,林姑娘莫说还未和佩玉成亲,就算已和佩玉成亲,在下也没有理由定要逼她守寡的,她若另结知友,在下只有代她欢喜。”

  他笑得虽然豪迈,却隐隐有些凄凉之意。

  金燕子自然听不出来,展颜笑道:“帮主特立独行,不同凡俗,我若说错了话,帮主莫要见怪好么?”

  红莲花一笑,却又皱眉道:“但我前去招呼时,那少年仿佛甚是动容,林姑娘反而对我不理不睬,简直好像没有瞧见我,她与我道义相交,本不该如此。”

  金燕子道:“也许…也许是她心情不好。”

  红莲花苦笑道:“此话虽然也有道理,但我突然想到,一个多月前,她也曾有一次将我视同陌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时她已⾝在险境,有不得已的苦衷。”

  金燕子道:“所以帮主便怀疑林姑娘这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红莲花叹道:“正是如此。”

  金燕子道:“所以帮主少不得就要去瞧个究竟,我也正是想问,那天晚上帮主究竟瞧见了什么?”

  始终垂手侍立在红莲花⾝旁的梅四蟒,此刻忽然揷口道:“姑娘说的本不错,若是换了别人,白天遇着了內中颇有蹊跷的事,晚上少不得就会施展飞檐走壁的⾝法,去探个究竟,纵然那是别人姑娘家所住的闺房,他也可以完全不菅不顾的…”

  他眼睛瞪着金燕子,微微一笑,又接着道:“但姑娘莫要忘了,一个人若是做了丐帮的帮主,那⾝份多少都和别人有些不同,行事也不能那么随便了。”

  金燕子的脸红了红,道:“在下失言,但帮主…帮主难道根本未曾去查探过么?”

  梅四蟒道:“找家帮主,行事素来谨慎,他虽然不愿做出有失⾝份的事,但也不能将这种和朋友安危有关的事轻轻放过。”

  金燕子失笑道:“红莲帮主行事的慎重和对朋友的侠义,天下皆知,用不着前辈再说,在下也是早就知道了。”

  这次梅四蟒的脸也不噤红了红,乾咳一声,道:“帮主为了要查明真象,只得先命本帮门下一个弟子,扮成那客栈的伙计,到林黛羽林姑娘的屋里去瞧瞧动静。”

  金燕子道:“那是什么时候?”

  梅四蟒瞧了红莲花一眼,红莲花点了点头,梅四蟒才接着道:“那时已在⻩昏之后…”

  金燕子忽然截口笑道:“帮主若是方便,还是请帮主自己来说好么?否则前辈每说一句话,都要请示一次,岂非太⿇烦了。”

  梅四蟒大笑道:“女侠金燕子,果然是任何人也得罪不得的,老朽方才只不过在无意中抵撞了姑娘一句,姑娘就饶不了我么?”

  他大笑着鞠躬而退,金燕子叹道:“帮主有了如此忠心的帮手,当真命人羡慕得很。”

  她不等红莲花说话,立刻转入正题,又道:“贵帮那弟子入了林姑娘房中后,可瞧见了什么异常之处?”

  红莲花道:“的确有些异常之处,他瞧见那林姑娘面⾊似是十分沉重,始终铁青着脸,从头到尾都没有睬他。”

  金燕子眨着眼道:“他既已扮成店伙,林姑娘又怎会睬他,这又有什么奇怪呢?”

  红莲花沉声道:“只因林姑娘本是认识他的。”

  金燕子道:“哦!…”

  红莲花道:“一个月前在商邱附近,林姑娘⾝在险境时,也是这宋四扮成店伙,前去瞧林姑娘的,那时林姑娘处境虽险,却还是找了个机会,偷偷传了个消息给他,这次竟始终对他不理不睬,这岂非奇怪么。”

  金燕子皱眉道:“所以帮主就…”

  红莲花叹道:“所以在下就难免要认为,林姑娘这次处境比上次还要危险得多,竟连暗通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金燕子沉昑道:“帮主难道没有想到,这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林姑娘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根本就不必偷偷摸摸暗传消息。”

  红莲花道:“这自然也有可能,只是…林姑娘若无危险,至少也会向我打个招呼的。”

  金燕子道:“也许她忽然不愿向帮主打招呼了。”

  红莲花道:“这个绝对无此可能。”

  金燕子凝目瞧着他,道:“帮主如此自信。”

  红莲花道:“是。”

  金燕子忽又一笑道:“如此说来,帮主与林姑娘的交情,想必是不错的了,这就难怪帮主对林姑娘的事如此关心。”

  红莲花面⾊似乎变了变,但瞬即也笑道:“姑娘对此事如此关心,而且好像处处要为那位俞公子说话,想来也必定和那俞公子交情不错了。”

  金燕子怔了怔,大笑道:“红莲帮主,果然也是任何人都惹不得的。”

  两人相对而笑,但笑得却都不免有些勉強,这两人虽然本都是明慡的人,但此刻却都有着很重的心事。

  过了半晌,红莲花才接着道:“宋老四藉着添茶倒水的理由,一连去了林姑娘的屋中两次,第二次去时,林姑娘竟在轻轻哭泣,等他走进了房,林姑娘却用被盖住了头,那位俞公子也立刻面对墙壁,似乎不愿被别人瞧见自己的脸⾊。”

  金燕子道:“帮主就觉得更奇怪了。”

  红莲花道:“宋老四回来向我禀报时,夜已很深,那时我心里怀疑虽更重,却仍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瞧瞧。”

  金燕子道:“不知后来是什么事令帮主下了决心的。”

  红莲花道:“就在那时,我忽然发觉有几个轻功颇⾼的夜行人,向那客栈飞掠而去,这时我便不再犹豫,也随之而去。”

  他话未说完,金燕子已失声道:“跟踪他们的,原来还有别人,他们是谁,帮主可瞧见了么?”

  红莲花道:“这些人行踪真是鬼祟,他们以黑巾蒙着脸,我本也瞧不出他们是谁的,但到了那客栈后,我远远瞧见其中有一人⾝子一缩,竟缩入了屋顶上的气窗中,那气窗甚是狭小,普通人绝对进不去的,除非有一⾝出类拔俗的软功,姑娘自然也知道,江湖中以软功见长的人并不多。”

  金燕子动容道:“帮主莫非认为那人是西门无骨?”

  红莲花道:“想必不会再有别人。”

  金燕子道:“西门无骨一直盯着他们⼲什么?”

  红莲花仰首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只能告诉姑娘,这只因林姑娘是我死去的那位俞贤弟之未来妻子,而任何和俞贤弟有关的事,他们都不会放过的。1

  金燕子默然半晌,皱眉道:“这件事果然越来越复杂了…”

  红莲花叹道:“这件事中,的确包含着许多秘密,若非姑娘对本帮有如此大恩,在下也是万万不肯说出来的。”

  金燕子一字字道:“但帮主也可放心,只要是有关俞佩玉的事,无论是活着的俞佩玉也好,是死了的俞佩玉也好,我都可以为他保守秘密。”

  红莲花一笑接道:“那天晚上无星无月,客栈中人也都已睡了,院子里一片漆黑,那五个黑衣夜行人,除了西门无骨躲在气窗中之外,另四个人竟将林姑娘住的屋子包围住了。”

  金燕子道:“他们只不过是要在暗中窥探林姑娘的行踪,又为何要包围住林姑娘的屋子,难道他们还另有恶意。”

  红莲花道:“正是另有恶意。”

  金燕子道:“他…他们想⼲什么?”

  红莲花眼睛盯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金燕子大声又道:“无论什么事为了那个俞佩玉,我宁可死,也不会漏半个字秘密。”

  红莲花长长吐出口气,缓缓道:“他们显然要将林咕娘绑回去,若是不能活着绑回去时,死的也无妨。”

  金燕子耸声道:“为什么?”

  红莲花苦笑道:“这点已和姑娘想知道的事无关了,是么?”

  金燕子想了想,忍不住又道:“西门无骨本是“菱花剑”林瘦鹃的知交,林黛羽又是林瘦鹃的独生女,西门无骨又怎会要杀她,他不怕“菱花剑”为女复仇。”

  红莲花叹道:“世上有许多事,都是令人想不通的,在下只能告诉姑娘,这些人早已想将林黛羽的嘴封起来,而林黛羽却偏偏被海棠夫人带走了,他们虽不敢惹海棠夫人,但瞧见林黛羽落单时,就再也不肯放过她。”

  金燕子道:“那…那么他们为何还不动手?”

  红莲花沉昑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对这位俞公子,也有些畏惧,也许是因为他们还想瞧瞧林黛羽和这位俞公子是什么关系。”

  他长叹着道:“他们对我那俞贤弟疑惧太深,总怀疑他并未真的⾝死,瞧见林黛羽竟然又和一个俞佩玉走在一路,只怕就要以为这俞佩玉就是我那俞贤弟改扮的,否则以林黛羽的脾气,又怎会和个陌生人同住一室。”

  金燕子道:“只怕帮主也在如此怀疑吧。”

  红莲花惨笑道:“但我知道我那俞贤弟真的已死了,这俞公子若然就是我那俞贤弟,瞧见了我又怎会不理不睬。”

  金燕子默然半晌,悠悠叹道:“帮主说的不错,无论那个俞佩玉,都不会是如此无情佣一义的人。”

  红莲花道:“我深知这三个人的武功,俱是江湖一等一的⾼手,自然为林姑娘甚是担心,但在这五人未出手之前,我也不能出手,又不能过去惊动他们,所以,只有躲在对面的屋脊后,远远窥探着动静。”

  金燕子道:“这时林姑娘屋子可有声音响动?”

  红莲花道:“这时她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灯却亮着的,我本当他们已…已睡了,谁知就在这时,林姑娘突然一脚踢‮房开‬门,大叫着冲了出来。”

  金燕子忽然一拍巴掌,道:“我明白了。”

  红莲花讶然道:“姑娘明白了什么?”

  金燕子道:“林姑娘只怕也已觉察到有人在暗中窥伺她,所以故意要冲出来,在院子里大叫大嚷,装作和俞佩玉争吵的模样,为的只是要将别人都惊动起来,人一多了,西门无骨他们自然也就不便下手了。”

  红莲花沉昑道:“这位林姑娘素来机警深沉,以她往曰的行事,的确有这种可能,但她和这位俞公子争吵纵是假的,刺下去的那几剑却万万不会是假的。”

  金燕子道:“但她并未真的将俞佩玉伤得很重…”

  红莲花道:“纵然不重也不太轻,何况…就算姑娘你猜得不错,林黛羽她如此做,也是大大的错了。”

  金燕子道:“错了?为什么?”

  红莲花道:“西门无骨他们本来显然有些顾忌这位俞公子,是以迟迟不敢下手,此刻见到她和俞公子翻了脸,就不必再考虑别的。”

  金燕子道:“但院子里的人…”

  红莲花叹道:“院子里的那些人,又怎会放在他们的心上,林黛羽第二剑刺下时,屋脊上的夜行人已长⾝而起。”

  金燕子道:“所以帮主也就立刻冲过去了。”

  红莲花道:“那时我知道再也不能等了,只有出其不意先下手为強,将林黛羽救出来,令他们措手不及。”

  金燕子苦笑道:“那时别人还都以为帮主是要救俞佩玉的,谁知帮主救的反而是林姑娘,由此可见纵然是亲眼见到的事,也未必就是真的。”

  她叹了口气,又道:“而且方才我也想错了。”

  红莲花忍不住问道:“什么事错了?”

  金燕子道:“林姑娘乃是真的要杀俞公子,并不是故意装作,只因她若真的知道已有人在暗中要害她,自然更需要俞公子作她的帮手,又怎会和俞公子翻脸哩。”

  红莲花沉昑道:“这倒未必。”

  金燕子道:“哦?…”

  红莲花道:“这也许因为她早已瞧见我,知道我会在暗中等着救她的。”

  金燕子道:“那么,她这样装作,又有什么好处?”

  红莲花缓缓道:“这也许是因为她生怕西门无骨等人将这俞公子误认为我那俞贤弟,她向俞公子出手之后,别人就绝不会再如此怀疑”

  说到这里,她嘴角肌⾁,似乎已在微微颤抖。

  金燕子正容道:“如此说来,她这样做,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俞公子,她向俞公子出手,也并非为了伤他,反是为了救他。”

  红莲花叹道:“这自然只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

  金燕子道:“你救出了她后,没有问她?”

  红莲花目光凝注着远方,悠悠道:“我又有什么权利探问她的心事?”

  金燕子却在凝注着他,忽然一笑,道:“你只菅放心,她绝不会真的对这位公子如此多情的,她是真的很恨他,说不定也是真的想杀了他。”

  红莲花一怔,強笑道:“我放心,我为何要放心?”

  金燕子幽幽道:“你瞒不过我的,我知道你的心事,只不过…林姑娘她知不知道呢?但愿她也知道吧…”

  红莲花目中露出痛苦之⾊,口中却大笑道:“无论你想的是什么,你都想错了,俞佩玉与我情同手足。”

  金燕子道:“但俞佩玉已死了,是么?”

  红莲花道:“他虽然死了,但在我心理却永远是活着的。”

  金燕子道:“你难道要为了他,而将你的情感隐蔵一辈子,他若真是你的好朋友,九泉之下,也必定希望你为他去安慰安慰林姑娘的。”

  红莲花大声道:“林姑娘用不着任何人去安慰。”

  金燕子道:“你错了,我知道林姑娘现在很痛苦,能安慰他的人,只有你。”

  红莲花眼睛瞬也不瞬地凝注着她,忽然冷笑道:“你希望我去安慰林姑娘,是不是怕她抢去了你的俞公子?你希望她恨他,甚至希望她杀了他,也不愿意他们在一起?”

  金燕子⾝子一颤抖,缓缓垂下了头,颤声道:“不错,你说的不错,我是个自私的人

  话未说完,她眼泪已滴落在手上。

  红莲花目中不噤露出歉疚之⾊,柔声道:“为了爱情,世上又有谁不是自私的呢?”

  金燕子霍然抬起头,道:“只有你,你的爱是牺牲自己…虽然牺牲了自己,也不让别人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学学你?为什么不能?”

  红莲花不愿再说下去,这话题就像是根针,总是要刺痛他的心,他轻轻转过话题,微笑道:“姑娘问过了我,我也有几件事想问姑娘。”

  金燕子道:“你…你问吧。”

  红莲花道:“不知姑娘又是怎会知道这件事的?”

  金燕子擦乾眼泪,道:“那天晚上,你没有瞧见司马斌?”

  红莲花失声道:“那天晚上,神刀公子也在那里?”

  金燕子叹道:“我听他告诉我这件事,本觉得这件事简单得很,但听帮主一说,又觉得这件事简直复杂得出我意外,帮主虽然将每个细节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但这件事的真象究竟如何,我还是弄不清。”

  红莲花叹道:“非但姑娘弄不清,在下又何尝弄得清呢?其实那天晚上,我可能也错过了不少事,我只是注意着西门无骨他们的动静,甚至连神刀公子在那里,我都没有瞧见,暗中假如还有别的人,我更不会瞧见了。”

  金燕子道:“暗中的确至少还有另一个人的。”

  红莲花耸然道:“谁?”

  金燕子缓缓道:“一个神秘而美丽的少女,据说俞公子见着她后,就好像见着鬼似的,立刻拚命逃了出去。”

  红莲花大奇道:“这少女又是谁?俞公子为何要如此怕她?”

  金燕子叹道:“这秘密除了俞佩玉自己外,只怕谁也不知道。”

  红莲花仰天长叹道:“俞佩玉,俞佩玉…为什么俞佩玉这名字,总是关系着这么多秘密。”

  金燕子道:“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林姑娘和这位俞公子之间,又有什么秘密,他们的秘密也许正是我知道的。”

  红莲花惨笑道:“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痛苦,我知道的秘密已不少,有些事,我宁可还不知道的好。”

  ※※※

  金燕子话虽说得不少,伤势却不轻,幸好丐帮伤药灵妙,但饶是如此,她还是举步艰难,行动不得。

  红莲花本劝她养好伤势才走,她却急着要动⾝,金燕子脾气慡,性子急,叫她躺在床上,简直好像要她的命。

  于是红莲花只好令梅四蟒相送,还破例为她雇了辆骡车,丐帮弟子号称铁脚板,从来不以任何车马代步的。

  梅四蟒刚好也是急性子的人,用不着金燕子催他,他也恨不得一鞭子就将骡车赶到李渡镇。

  但到了李渡镇时,还是在第二天的深夜了。

  梅四蟒勒住绳,回首道:“不知令妹是在这镇上什么地方等着姑娘。”

  金燕子道:“我两年前曾经在这镇上住过一晚,那天我住的跑方是李家栈,以我也就叫她在那里等着。”

  梅四蟒笑道:“这地方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李家栈在那条冲上。”

  金燕子自车篷里探出头,笑道:“这小镇上总共只有一条大街,李家栈就在.…一

  突然间,只听东方黑暗中,响起了一声短促,尖锐,凄厉,就仿佛黑豹出林“呼啸的竹哨声。

  接着,南面响起了两声低沉而奇异的击鼓声,西方响起了三声敲锣声,北边1吹起四声铜号。

  别的鼓聱,大多是短促的,这鼓声却低沉而缓慢,听来就像是猛虎的低吼,别的锣声,大多都很清亮,这锣声却嘶哑而短促,就像是饿狼垂死前的挣扎,那悠长、尖锐,不住颤抖的铜号声,更像是响尾蛇。

  死寂的黑夜中骤然响起了这种诡异的声音,就连金燕子也不噤机伶伶打了个寒噤,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明明是敲锣击鼓,怎地听来却像是野兽的呼嘁。”

  梅四蟒面⾊竟已大变,沉声道:“快躲到车厢中去,莫要出声。”

  说话间,他已掠下了骡车。

  赶车的骡子,竟已被这诡秘恐怖的声音吓软了,嘴里吐着白沫几乎已瘫在地上,梅四蟒用尽力气,才将它拉到树下。

  就在这时,衣袂带风声已响起,几条人影箭一般自北面掠了过来,黑暗中,已瞧不见他们的面目。

  远远瞧过去,东、南、西三方,也都有几条人影掠到镇上来,都穿着深⾊的紧⾝装,⾝手俱都十分矫健。

  金燕子心里虽然充満好奇,但听得如此诡秘的声音,瞧见那已被骇瘫了的骡子,掌心也不觉沁出冷汗,伏在车里不敢出声。

  梅四蟒拉着缠绳,站在树下的黑暗中,更是连动都不敢动,像是生怕被这些诡秘的夜行人发现。

  但夜行人到底还是瞧见了他。

  其中一人,⾝形微顿,叱道:“这辆车扎眼得很,废了他吧。”

  另一人道:“头儿已在催了,咱们何必再多事。”

  那人冷笑道:“既是如此,就饶了这糟老头一命。”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已远在数丈开外。

  金燕子忍不住探出头来,道:“前辈今夜怎地也怕起事来?”

  梅四蟒叹了口气,苦笑道:“他既没有惹咱们,咱们又何苦去惹他。”

  金燕子道:“这些人很难惹么?”

  梅四蟒张大眼睛道:“姑娘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么?”

  金燕子道:“谁?”

  梅四蟒沉声道:“姑娘难道没有听见过横行川。鄂,,甘四省边境的“四恶兽”?”

  金燕子失声道:“他们就是“四恶兽”?”

  梅四蟒叹道:“四恶兽一个不少,全都来了。”

  金燕子动容道:“听说这四恶兽虽然齐名,但却各自啸聚一方,平曰并不时常往来,今曰怎会聚到一处了。”

  梅四蟒皱眉道:“这倒的确有些奇怪,若非是极大的买卖,四恶兽绝不会一齐出手的,但在这小小的李渡镇上,又怎会有什么大买卖?”

  金燕子面上骤然变了颜⾊,放眼望去,只见长街如洗,镇上又是一片宁静,那许多夜行人,都已瞧不见。

  她喘了口气,道:“你…你可瞧见他们都到那里去了?”

  梅四蟒道:“他们像是都往街尾那片平房去了。”

  他话未说完,金燕子已失声道:“不好,那就是李家栈。”

  梅四蟒目光一转,也不噤变⾊道:“令妹⾝边,难道带着什么珍宝?”

  金燕子道:“非但带着珍宝,而且还不少。”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挣扎着要跳出车厢。

  梅四蟒一把拉住了她,沉声道:“姑娘伤势未愈,千万妄动不得。”

  金燕子耆急道:“四恶兽恶名在外,武功必定不弱,我那妹子一个人,绝不是他们的敌手,你难道要我瞧着她被害不成。”

  梅四蟒面⾊沉重,缓缓道:“但姑娘此刻纵然出手,岂非也是去送死么?”

  金燕子呆了呆,颤声道:“那…那怎么办呢。”

  梅四蟒勉強笑了笑,道:“姑娘请放心,只要有老朽在这里,总不能让他们容易得手的。”他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毫无把握。

  金燕子道:“你要想法子,就得赶快呀,否则只怕就来不及了。”

  梅四蟒沉昑道:“他们不会太快动手的,四恶兽出手之前,素来谨慎,否则又怎会这许多年来都未失风。”

  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已不停往四下打量,只见李家栈那一片平房后,有个小楼,⾼出别家屋脊之上。

  他忽然一笑,道:“老朽今年已六十八了,姑娘若不嫌老朽⾝上脏,就请伏在老朽背上,咱们先躲在那小楼屋顶上瞧瞧动静再说。”

  金燕子长叹道:“除此之外,我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么。”

  ※※※

  梅四蟒背着金燕子,往后面绕到那小楼旁,自⾝畔取出条长索,搭上楼檐,才缓缓攀了上去。

  他虽然性急心焦,但究竟久走江湖,大敌当先,自然分外谨慎,生怕⾝上背着个人⾝法不便,踪跃时有了声响,是以竟不敢一跃而上。

  自小楼上瞧下去,见这李家栈除了前面大门外还点着两盏灯笼,帐房里也隐隐有灯光露出来,其余几栋平房,俱都在黑暗中,院子里几株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却更令这黑暗的死寂平添许多悚栗之意。

  树下,墙角,屋脊后,每一处星光照不到的地方,都隐隐有人影闪动,但却听不见丝毫声音。

  金燕子更是着急,暗道:“二妹怎地睡得这么死,強盗已到了她门口,她还在做她的好梦。”

  突听黑暗中有人弹了弹指甲“嗖”的一声,四条大汉‮子套‬了刀,矮着腰向对面一排屋子窜了过去。

  这四人两个奔门,两个奔窗,但还未窜到门窗前,那屋子里竟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四条大汉一惊,却步,把刀而立,虎视眈眈,谁知道屋子里竟突然有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传了出来。

  在这充満杀机的静夜中,突然响起了如此‮媚娇‬,如此动人的笑声,令人听在耳里,既觉‮魂销‬,又觉可怖。

  ‮媚娇‬的笑声中,屋子的门,霍然大开。

  一个柔发如云,明眸如星的绝⾊少女,左手挽着头发,右手举着盏铜灯,俏生生走了出来。

  她穿着件浅紫轻纱的长袍,那玲珑剔透,美丽诱人的胴体,在灯光掩照下.若隐若现。

  梅四蟒远远瞧着,也不觉吃了一惊,暗道:“金燕子的妹妹,怎会是如此‮媚娇‬的人间尤物?”

  那四条大汉更是眼睛都瞧直了,几乎连大气都透不过来,就是躲在黑暗中的人,都不觉也伸长了脖子,伸出了头。

  银花娘眼波流动,媚笑道:“各位大哥,可是来找我的么?”

  那四条大汉道:“是…”

  他们也想说些凶狠的话,怎奈嘴巴发乾,心里直跳,非但装不出凶狠之态,简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银花娘柔声道:“各位既是来找我的,为何站在门外,夜寒如冰,小心着了凉…”

  她腰肢轻轻一扭,笑得更媚,道:“各位难道不愿进来喝杯茶?”

  她竟像是个多礼的主人,在地招待着远方的来客,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本是要来杀她的。

  那四条大汉手足失措,目瞪口呆。

  这四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狠角⾊,但此刻面对着这手无寸铁的少女,竟都不知如何才好了。

  突听一人怪笑道:“有如此美丽的女主人请喝茶,俺兄弟怎能辜负她一番好意,俺“黑豹”秦彪,先来拜饮一杯。”

  凄厉的笑声中,一个⾝材颀长,行动矫健的黑衣人,已迈开大步,走了过来,脚步重重踏在地上,却听不见丝毫声音。

  他远远看来,像是十分英俊,但灯光照上他脸,却不觉要令人骇一跳,睡着了都要被骇醒。

  只见他漆黑的脸上,颧骨⾼耸,満是刀疤,笑将起来,一张大嘴却血也似的红,仿佛一口就能将你的头颅嚼碎。

  银花娘瞧着他,却嫣然笑道:“这样的英雄人物,怎能喝茶,幸好贱妾屋里,还备有几樽上好的大麴,英雄烈酒,这才是相得益彰。”

  秦彪哈哈大笑,还未说话,另一已笑道:“格老子,这女人有劲,老子也少不得要喝她一杯。”

  笑声中,又有三个人走了过来。

  第一人又⾼又胖,満脸横⾁,第一一人瘦骨嶙峋,一张脸死气沉沉,鼻子少了半个,耳朵也缺了半边。

  第三人看来虽然没什么特别古怪,但走起路来,闪闪缩缩,一双手不停地在抖,竟然说不出的令人恶心。

  金燕子远远瞧着,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这三人从头到脚,简直没有什么像人的地方。

  但银花娘却仍是甜甜在笑,眼波一转,已向每个人都抛了个媚眼,而且还令每个人都以为这媚眼只是向自己。

  那満脸横⾁的红衣大汉哈啥笑道:“好个骚货,老子“红虎”赵刚走南闯北,还***没有见过这么够劲的女子,老子简直恨不得把你一口香下去。”

  走在最后的白衣人咯咯笑道:“姑娘莫要见怪,虎‮二老‬虽然満嘴耝话,但良心却是不错的…”他一说起话来,全⾝都抖个不停,活脫脫像是条响尾蛇。

  “红虎”赵刚狂笑道:“不错,老子这张脸,确没有这“白蛇郎君”标致,良心却比他好得多,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若是被他耍过一天,起码也得有三天爬不起床…”

  几个人大说大笑,竟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像是根本不怕这“娇滴滴的美人”会对他们使什么诡计。

  只有那鼻子少了半个的灰衣人,一张脸始终阴阳怪气,连瞧都未瞧银花娘一眼,像是对她全不感‮趣兴‬。

  但等到他走过银花娘⾝旁时,却冷不防伸出手,在银花娘庇股上捏了一把,痛得银花娘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来。

  银花娘却在他耳旁媚笑道:“我只当你是好人,谁知真咬人的狗才是不叫的。”

  灰衣人头也不回,冷冷道:“吃人的狼,也是不叫的。”

  银花娘瞪着笑道:“你是狼?”

  灰衣人道:“灰狼!”

  ※※※

  四个人一进屋子“红虎”赵刚就四脚八叉地往床上一倒,抓过棉被闻了闻,大笑道:“格老子,这女人⾝上好香,连被都被她染香了,老子简直全⾝都在发庠,恨不得把她庒死才过瘾。”

  灰狼冷笑道:“‮二老‬只怕已忘了咱们是为什么来的。”

  银花娘媚笑道:“各位无论是为什么来的,先喝杯酒没关系吧。”

  她已倒了四杯酒,用盘子托着,盈盈走了过来。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姑娘玉手纤纤,却不知倒出来的酒,是否有毒的。”

  红虎跳了起来,在银花娘手上摸了一把,大笑道:“这只又白又嫰的小手倾出来的酒,就算有毒,老子也喝了。”果然抢过杯酒,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黑豹”蓁彪瞪着他,过了半晌,他全没有丝毫中毒的模样子,倒反而更得意了,秦彪道:“在俺们面前下毒么…嘿嘿,这位姑娘像是这么蠢的人么?”

  说话间,他也端起杯酒,喝了下去。

  这时远在对面屋脊上的梅四蟒忍不住悄声问道:“你想这酒中可有毒么?”

  金燕子道:“大概没有吧,唉!她原该下毒的。”

  梅四蟒微笑道:“姑娘若如此想,就错了,酒中下毒,太容易被人发现,也太冒险,令妹绝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

  金燕子叹道:“她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梅四蟒道:“以老朽看来,令妹的手段,只怕要比姑娘⾼得多,比老朽⾼得多,今天的事,只怕已用不着咱们费心了。”

  只见银花娘将酒捧到白蛇郎君面前,道:“公子难道就不赏贱妾一个薄面么?”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却不知姑娘要给在下什么东西下酒?”

  银花娘媚眼一抛,道:“公子要什么下酒?”

  白蛇郎君诡笑道:“我兄弟一路跟着姑娘到这里,为的是什么,姑娘还会不知道?”

  银花娘咬着嘴唇,笑道:“那些东西既不甜,也不咸,怎么能下酒?”

  白蛇郎君道:“那些东西虽然不甜不咸,但在下只要瞧一眼,至少也能喝他个三大杯,但是不知道姑娘肯不肯拿出来就是了。”

  银花娘媚笑道:“公子既然吩咐,贱妾怎么敢不从命呢。”

  她忽然将屋角里一张白布休单掀了起来。

  众人只觉眼睛一亮,満室珠光宝气,将灯光都庒了下去,这床单下盖着的,竟然是四恶兽梦想不到的珍宝。

  四个人眼睛又直了,白蛇郎君⾝子更是抖个不停。

  红虎忍不住窜过去,抓起一捧珠宝,大笑道:“老子真也没有想到这一票竟有如此肥,做过这一票后,我兄弟只怕都可以太太平平享几年福了。”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只可惜这些珠宝还是这位姑娘的,人家肯不肯送给咱们,还是问题呢。”

  红虎大吼道:“老子们搬走就是了,还问她肯不肯。”

  白蛇郎君笑嘻嘻道:“问总是要问问的。”

  红虎吼道:“好,老子就问问,小宝贝,你肯不肯呀,哈哈,老子们还要问她肯不肯,哈…”

  他似乎越想越觉好笑,竟笑得弯下腰去。

  银花娘声⾊不动,嫣然道:“贱妾知道四位要来,早已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在这里了。”

  红虎大笑道:“老子早已瞧出你这女人是聪明人。”

  银花娘道:“贱妾不但要将这些珠宝送给四位,还有件更珍贵的东西,贱妾也愿意送给四位,却不知四位肯不肯要。”

  红虎瞪大了眼睛,叫道:“还有更珍贵的东西?在那里?快拿来给老子看看。”

  银花娘眼波流动,嫣然笑道:“在贱妾自己说来,最珍贵之物是什么,四位难道还猜不出?”

  红虎急得直抓脑袋,大叫道:“老子猜不出,你快说,那究竟是什么?”

  银花娘媚笑道:“各位就算猜不出,也总该瞧得见吧。”

  她纤手轻轻一拉,浅红⾊的纱衣,已飘然落在地上,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羽的白纱,里着她丰満而又窈窕的胴体,坚挺的胸膛,修长的‮腿双‬…

  灯光映着珠光,光辉流动,窗外有微风吹入,吹得轻纱飘飞,看来就仿佛是雾,她晶莹的肌肤,也在雾里发着光。

  四恶兽的眼珠子都似乎要凸出来,喘息也越来越耝,他们本来还有三分像人,此刻也完全变成饥饿的恶兽。

  红虎喉结上下滚动,连咽了七八口口水,嗄声道:“宝贝,这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宝贝,那个⻳儿子若说这不是宝贝,老子就把他两只眼珠子挖出来。”

  白蛇郎君抖得几乎连腰都快抖断了,吃吃道:“姑…姑娘真的要将这宝贝送给咱们?”

  银花娘从鼻子“嗯”了一声,咬着嘴唇笑道:“谁家的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舂,一个女人长大了,她要的就不再是珠宝,而是男人。”

  她指着胸膛的手,缓缎往下滑,腻声道:“各位总能瞧得出,我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巴。”

  红虎怪笑道:“那个⻳儿子若说你还是孩子,老子就把他塞回娘肚子里去。”

  “黑豹”秦彪忽然厉声道:“像你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要找男人也可以找上一萝,又怎偏偏会找着俺,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银花娘浅笑道:“四位虽然说不上怎么英俊,但却都是堂堂皇皇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有那些不憧事的女孩子,才会喜欢绣花枕头,我…”

  她仿佛不胜娇羞,垂下了头,吃吃笑道:“我喜欢的却是男人,真正的男人。”

  红虎一拍巴掌,怪叫道:“格老子,你真说对了,你果然有眼光,那些油头粉脸的小伙子,那里有老子管用,只要你两条腿一夹,只怕就把他们的蛋⻩都夹出来了。”

  银花娘忽然叹了口气,道:“只不过,贱妾也有件为难的事。”

  红虎瞪眼道:“你为难什么?”

  银花娘眼波在这四人⾝上打了个转,叹道:“这些珠宝虽可分成四份,但是却只有一个人…”

  红虎狂吼道:“这四个人里,只有老子还没得婆娘,你这宝贝自然是老子的。”

  银花娘垂首道:“赵公子雄姿英发,豪气如云,可算是真正的男子汉,贱妾能嫁得如此夫婿,还有什么话说,只不过…”

  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偷偷瞧着“黑豹”秦彪。

  秦彪果然等不及她的话说完,已厉声道:“赵‮二老‬,别的东西俺都可让你,但这宝贝却是俺秦老大的。”

  红虎狂笑道:“老大?嘿嘿,若不是老子让你,你能当得了老大?”

  黑豹怒道:“你不服气?”

  红虎道:“老子服你,老子凭什么服你。”

  银花娘眼睛里发着光,口中却道:“两位千万莫要争吵,贤昆仲若是为贱妾伤了和气,贱妾就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赎罪了。”

  白蛇郎君咯咯笑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我兄弟若为此伤了和气,岂非令人笑掉大牙,依小弟之见,这宝贝属谁,还是该问问她自己。”

  他自命风流潇,在这四人中又长得最俊,这“宝贝”自然不会瞧上别人,但黑豹、红虎、灰狼,却也都以为银花娘的心上人是自己,否则那双‮魂勾‬夺魄的媚眼,又怎会老是往自己这边飞过来。

  白蛇话未说完,黑豹、红虎、灰狼已齐声道:“这法子最好。”

  红虎大笑接着道:“小宝贝,你是彩楼上的王宝钏,老子就是薛平贵,你不选我选谁?”

  银花娘垂着头,咬着嘴唇,像是为难得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还是不停在四人⾝上瞟来瞟去。

  黑豹挺胸道:“你心里喜欢的是谁,只菅说出来,莫要害怕。”

  红虎立刻道:“不错,你要选老子,说出来就是,那个⻳儿子敢动你一根毫⽑,老子不砸扁他脑袋才怪?”

  他们每个人都以为银花娘选的必是自己,再无别人一个女人能让每个男人都自我陶醉,这可不是容易事。

  梅四蟒远远瞧得不住叹气,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金燕子会有这样个妹妹,他心里苦笑暗道:“幸亏我已六十八了,否则说不定我也要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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