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帝guo主义范儿（九）
“老师！”坂本龙马带着慡朗的笑容向胜海舟鞠躬致意。
看着自己的这位⾼徒，胜海舟突然生出一种怀疑来，他此时不是在国中的首都南京，而是在江户。看了看周围国中式的建筑，胜海舟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有神经错乱。即便是知道自己这位弟子行事颇有些神出鬼没，胜海舟只能笑道：“却没想到你会跑到这里来。”
这话倒是让坂本龙马讶异了，他问道：“老师不知道么？只要着曰本幕府的证明文书，就能到国中做生意啊。”
⾝为胜海舟的弟子，坂本龙马很容易就能取得幕府的证明文书。胜海舟能够想到自己这位洒脫活跃的“⾼徒”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却没想到国中的对外贸易居然到了这样方便的程度。
“你的海援队已经把生意做到国中来了？”胜海舟问。
“岂止做到国中来了，我还在江南造船厂定制了一艘蒸汽船。”坂本龙马得意的说道。
胜海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惊愕的问道：“从哪里弄到了这么多钱？”
坂本龙马笑道：“我在国中做生丝的转口生意，土佐藩现在也开始大量种植桑树，生产生丝。英国人与国美人购买国中的生丝与茶叶，我正好把土佐藩的生丝运到海上和这些英国人与法国人做买卖。”
对自己的弟子如此精明的商业头脑，胜海舟已经无法评价。幕府垄断了曰本的对外出口，这让各个強藩恨得牙根庠庠。自己的弟子搞了个“海援队”在长州与萨摩两地做贸易，现在看生意已经做到了国中。
胜海舟此时并不知道自家徒弟竟然一手促成了萨长同盟，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徒弟跑到这里来见自己并非是为了叙旧。他怕其他人看到，⼲脆对坂本龙马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走在南京的街头，两人的曰本服装倒也有些扎眼，不过南京的百姓们基本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没有什么闲人上来围观。坂本龙马用土佐藩当地口音对胜海舟说道：“老师，否透请你露一下此次会谈的內容？。”
胜海舟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会面的一部分內容告诉了坂本龙马。坂本龙马一直认真的听着，然后他开口了“那边好像有个公园，我们去那里坐坐。”
有广州的建设经验，南京的城市建设更容易很多。除了为保留古迹而留下一部分城墙与大部分城楼之外，严重阻碍交通的城墙都被拆除掉了。旧城门那里被改成了公园。新种的树木还没长大，不大的树冠尚且不能提供像样的阴凉，稚嫰绿⾊特有的那种生气勃勃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与胜海舟在一个利用城墙上拆下来的破损砖石做成的墩子上坐下，坂本龙马问道：“老师，你相信国中肯帮助曰本抵抗外国入侵么？”
満清与德川幕府都实施了锁国政策，报情缺乏，所以胜海舟并不能给坂本龙马一个答案。看自家老师不吭声，坂本龙马说道：“老师，我其实希望曰本变成和国中一样的家国。没有等级之分，所有人都是自由平等的。”
这不是坂本龙马一个人的想法，凡是比较西化的曰本知识份子都有这种憧憬。胜海舟沉默不语，他曾经乘船抵达国美，见到的国美那种没有领主的生气勃勃的社会，不能不让胜海舟对曰本这种等级森严的社会感到不満。
“我真正希望的只是幕府奉还大政于天皇，却并不是真的要完全打倒幕府。”坂本龙马对自己的老师讲述着理想。
此时的胜海舟还不知道坂本龙马竭尽全力推动了萨长同盟，萨长同盟取消了攘夷的理念，旗帜鲜明的决定倒幕。他只是知道坂本龙马希望能够让曰本有所改变，但是具体的內容却不甚清楚。不过这时代若是想指引曰本的方向，唯有打倒幕府。所以维新派们在倒幕上只有程度的不同，而没有本质的不同。所以胜海舟不能不为坂本龙马的话感到震动，他皱着眉头问道：“真的么？”
坂本龙马坦然说道：“如果长州藩推翻了幕府，不管怎么改头换面，也只是建立起一个长州藩的新幕府而已。我认为任何幕府都是阻碍曰本走向全新时代的障碍。所以德川幕府只要还政于天皇就可以了，我不认为有任何必要彻底摧毁德川家。”
胜海舟忍不住微微点头，他是得到了德川家的赏识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所以胜海舟并不想让德川家被摧毁。如果德川家只是还政天皇，曰本得到了全面的改造，胜海舟觉得这是可以接受的。
情绪上来了，胜海舟再也憋不住，就把国中方面有关未来曰本证据改⾰的建议讲给了坂本龙马。坂本龙马认真的听着，有时面露喜⾊，有时候却又神⾊凝重。国中的建议与坂本龙马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却又有着微妙的共同之处。坂本龙马是认为为了推翻曰本的旧制度而消灭幕府制度，国中方面却是为了维持德川家的导领地位而全面改造幕府制度。基于这个出发点，反倒是国中方面提出的建议在制度上更加激进。至少坂本龙马是绝对不敢提出废藩置郡县的新制度。
胜海舟也不敢真的把更详细的內容都向坂本龙马讲清楚，他只能把概略讲一遍，不到十分钟就讲完了。讲完之后，胜海舟静静的等着自己的⾼足发表看法，可坂本龙马完全陷入沉思状态，一声不吭。就在胜海舟准备开口问话的时候，坂本龙马先开腔了，他带着极大的期许表情说道：“老师，您能不能带我去见国中的皇帝陛下？”
噗哧！胜海舟被坂本龙马给气乐了，他这生学性子洒脫，敢作敢为，经常有惊人之举。不过这个要求未免太离谱，别说国中的皇帝，连幕府将军都不可能见坂本龙马这样的小人物。更何况上次见面之后胜海舟本人也不是没有向国中外交部再次提出见韦泽的请求。这个请求被国中外交部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所以别说胜海舟根本不想把坂本龙马引见给韦泽，就算是他有这个打算，也没有实现这个愿望的可能。
胜海舟的考虑是正确的，国中方面此时也没有了这样的打算。韦泽正在上层查询到底谁是鼓动南下战略的家伙。随着国中国力的增加，南下是一种必然。
光复军其实已经制订了南下政策。从东北运来的桦木正在木料场阴⼲，之所以没有采取蒸木法，一来是造船业几百年都没有处理过这么大的木头，这些技术早就失传了。強行实验的话为把这些木料给蹋糟了。
另外就是光复军的造船工业在技术上遇到了后劲不足的问题。韦泽搞螺旋桨加工，也有相当的设计经验。可这些经验也只是经验，韦泽对其中大部分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韦泽本人从没有设计186x年舰船的经验，设计本⾝就存在缺陷，很多都是想当然的结果。想造出能够驰骋南海的钢甲舰，遇到了很多问题。韦泽倒也老实，开始普及知识体系，希望能够培养出一群能够掌握现在技术理论的技术人员。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就让军舰制造的速度不快。木料也可以从容的靠自然降低其內部的含水量。在预计中，新的军舰会在1868年设计完毕。那是120到150毫米厚的钢甲舰，风帆与蒸汽混合动力。吨位在5100吨左右，靠蒸汽动力驱动的时候，航速最快能达到11节以上。最重要的是，到1870年，国中大概能够生产出20艘这种军舰。在这时候对荷兰与西班牙动手，英国人也得掂量一下。如果拿下了荷属东印度与吕宋，韦泽也不在乎趁着有极大可能爆发的普法战争，对法国人下手。
南下的战争会在1870年左右开打。而现在的情况是一部分同志不知为何对光复军军委的计划视而不见，，急于立刻实施南下政策。韦泽从来不在乎有人反对他，若是没有人反对他才是不正常的情况。但是韦泽不能接受组织內部的同志用组织外的手段串联。
在这样的局面下，曰本问题就被放在一边。不管幕府到底对国中是什么态度，现在幕府已经正式答应了国中的最低要求，未来三个月內，幕府会明确表态，琉球归国中所有，曰本不会对琉球揷手。只要能确保这个底线，韦泽完全不在乎放弃了从曰本捞到更多好处的机会。
想从曰本捞取好处是什么时候都能动手的，但是光复党以及光复军內部的问题却是一丝一毫都不可耽搁。
先要找的自然是毕庆山，韦泽把毕庆山叫到自己办公室，开口就问：“老毕，提出现在南下是你个人的意见，还是有谁提出的这个意见？”
看到韦泽神⾊不善，毕庆山知道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迟疑的问道：“都督，这有什么关系么？”
韦泽板着脸说道：“关系很大！如果是队部里面的同志这么讲的，那我就要批评人了。有军委，有党委，有参谋部。这又不是犯错误的看法，为什么不能拿出来通过组织来谈。”
毕庆山一听就有点懵了，这是韦泽要他“告密”啊。
韦泽根本不管毕庆山的脸⾊变得多难看，他继续说道：“老毕，我要你本着组织原则给我说实话，这个立刻南下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