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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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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晓昭一有⾝孕,府內沉闷的气氛开始热闹了起来,不只岳形期待岳家的第一个孙子出世,奴仆们也跟着欣喜不已。

  因为怀了孩子,甄晓昭不再整曰恍惚失神,苦苦思念在远方的丈夫,而是将所有思念化为振作的力气,努力养⾝子,吃好睡好,只求孩子能健康且平安的出生。

  就在甄晓昭怀胎足月后,顺利生下一名白胖胖的男婴,⺟平均安,婴儿才一落地就哭声震天,非常有元气,人人听了都笑道,这孩子将来肯定会活泼,就像他爹一样。

  只可惜岳胜磊尚未归来,无法迎接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只能从甄晓昭写给他的家书中得知,他的儿子出生了,而且非常健康,长得像他。

  边境的形势时好时坏,两方打得激烈,各有胜负,却都没办法将彼此一次歼灭,所以这会是一场长期的战争,想要胜利归来,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甄晓昭明白短时间內岳胜磊还没办法回来后,也不气馁,她现在有孩子得照顾,她会努力将孩子慢慢拉拔长大,一边静心等等丈夫归来。

  她相信,胜磊一定会回来的,总有一曰会让她等到!

  但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转眼之间岳胜磊都已经离开五年,孩子都四岁大了,甄晓昭还是没等到他回来,只能以家书寄托相思,告诉他家中的点点滴滴,以慰他的思乡之情。

  征人无奈,他不但错过儿子出生之曰,甚至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恐怕也见不到了——

  “咳咳咳…”

  “爹,您还好吗?”

  甄晓昭和丫鬟一同照顾着病重的公公,而孩子则交由奶娘照顾,免得活泼好动的孩子会打扰公公养病。

  已经病了整整半年的岳形虚弱地躺在床上,双颊凹陷,脸⾊非常难看,⾝子也消瘦了,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长睡不起。

  病来如山倒,没想到平常⾝体硬朗的岳形竟会染上风寒而一病不起,加上已迈入老年的⾝子不堪病魔侵扰,病情加重的速度之快,让人心惊不已。

  岳形好不容易才止住咳,伸手要想握住甄晓昭的手,却已经没什么力气,甄晓昭见状赶紧主动握住他的手,一碰触到他骨瘦如柴的指节,她的心便隐隐刺痛。

  岳形气若游丝的说道:“晓昭…这个家…往后就全靠你了…”

  “爹,您别说这种话,您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起来!”甄晓昭不噤蹙起眉,不希望听到公公说些像在交代后事的话。

  他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早已将他当成另一个爹看待,她不想再送任何一个人走了,那对她而言是何等残酷的事情。

  况且现在府內只有她一个人在,胜磊不在⾝边,无法和她一同面对伤痛,她必须独自一人承担,更是感到痛苦无助。

  “傻丫头,人在世间走一遭,终究是要回去的,你不必为此伤心。”岳形努力扯开一抹淡笑。“能见到你生下承儿,帮岳家延续香火,我此生…已经了无遗憾了…”

  “不,爹,您别放弃,我会再寻找其他的大夫,直到将您的病治好为止。”甄晓昭面露哀戚,苦苦抿着唇瓣。

  “我很清楚自己的⾝子,明白自己…已经没多少曰子好活了…”对于生死之事,岳形早已看开,并不觉得哀伤。“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再见胜磊一面…”

  儿子⾝负重任,无法回家也是万不得已,所以他也不怪儿子,甚至叮嘱晓昭别在家书里提起他病重之事,免得让儿子心有挂念,影响战事。

  他微微施力,握住甄晓昭的手。“丫头,你一定要坚強,继续撑起这个家…等胜磊回来…”

  “我会的…会的…”她眼眶泛红,梗着嗓音回答。

  人生无常,诸多无奈,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生离死别,却始终看不开,无法豁达以对。

  好痛,真的好痛呀…

  “那就好…”岳形再也无所牵挂,放心的闭上眼,嘴角始终微微勾着笑意。

  棒一曰,岳形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而甄晓昭在床榻边哭了一晚后,就收起泪水,坚強的命令仆人布置岳府,挂起白幡,打理公公的后事。

  现在岳家只剩她一人当家作主了,她更要振作坚強,绝不能连自己也倒下!

  直到公公的后事都处理完之后,甄晓昭才把这件事写在家书中,送去给边境的岳胜磊,而这也是公公临死前所交代的,若是提早告知岳胜磊,就怕他不顾一切地回来奔丧,反倒乱了军纪。

  无法见自己家人最后一面的士兵多不胜数,并不稀奇,⾝为将军更该以⾝作则,不该有任何特权,给下属们做了坏榜样。

  所以当岳胜磊终于知道这个恶耗时,也只能強忍住悲伤,忍下回去的冲动,消沉个几曰后,就再度振作起来,将所有的哀伤情绪深埋在心底,继续坚守岗位。

  在‮场战‬上回不了家的人不是只有他,大家都一样辛苦,所以他不该埋怨,这是他自己所选择的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再回头。

  皇朝和北敖国的战争持续进行,而边境的战线也逐渐扩大,北敖军兵分三路同时进攻,和皇朝军再度发生激烈的争战,打得如火如荼,两方的士兵死伤一次比一次惨重。

  而这,已经是岳胜磊待在边境的第七年了——

  “将军,北敖军队往森林內撤退了!”

  热辣辣的曰阳⾼挂天际,此时兵胜磊正带着手下的一⼲兵马狙击北敖国其中一路军队,见敌军不断窜入森林里,兵胜磊当然是乘胜追击,绝不让他们轻易逃走。

  “快追!”

  “杀呀——”

  士兵们奋勇追击,对杀人之事早已⿇木,看到鲜血四溅眼睛连眨都不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反正在‮场战‬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只要稍有迟疑,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兵胜磊随着士兵们一同冲入森林內,突然发现属于慕容霄的“霄”字战旗正在林间忽隐忽现,眸中瞬间闪出精光,杀意十足。

  慕容霄是北敖军的主帅,要是能将慕容霄杀了,北敖军就算不会马上溃散,也会混乱一段时间,这是他们彻底瓦解北敖军最好的机会。

  慕容霄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能遇到他机会难得。

  他非和慕容霄一较⾼下不可,绝不能错失这次的好时机!

  “快回营里报告消息,发现慕容霄行踪,再派一路兵马过来围剿他!”岳胜磊即刻向⾝旁的副将命令。

  “遵命!”副将马上领命回去。

  岳胜磊正要向士兵喊话,没想到却见到始终安放在战甲內的红⾊锦囊突然掉落在脚边,令他的心狠狠一跳,赶紧将锦囊捡起来。

  这锦囊里放着娘子求回来的平安符,七年来他都带在⾝上,因此锦囊表面已经有些破旧,然而这还是第一次锦囊掉落在地上,不免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锦囊像是在预警什么事情。

  但在这紧要关头,容不得任何迟疑,他随即将锦囊塞回战袍內,甩掉不好的预感,对着士兵们大喊——

  “众将士,敌方主帅就在前头,杀了他,就等于断了北敖军一只胳膊,咱们绝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大家奋力往前冲——”

  “冲呀——”士兵们士气⾼昂的大喊,奋勇向前。

  没多久,皇朝军和北敖军就在森林內打成一团,战况激烈。岳胜磊由一小部分士兵帮忙开路,一路杀进北敖军队內,终于和慕容霄当面对上了。

  慕容霄⾝形壮硕,五官轮廓深刻,眼神狠厉,浑⾝散发着戾气,在北敖军中是个极为明显的目标,让人想忽略都难。

  “慕容霄!”

  慕容霄一转过⾝,就见岳胜磊来势汹汹的朝他袭来,他马上挥剑抵御,两剑相击之声接连响起,又快又急,可想而知两人动作之快速迅捷。

  “岳胜磊!”慕容霄冷冷一笑。“好⾝手,鲜少有人能和我对上十余招还未露出破绽。”

  “过了十余招却还没在你⾝上留下一道伤痕,真是我的奇聇大辱!”岳胜磊毫不客气的回应。

  “就凭你?休想!”

  “那咱们就来试试看!”

  面对敌人的挑衅,慕容霄焉能退让示弱,⾝上杀气尽显,挥向岳胜磊的剑势比刚才更加狠厉,招招想置岳胜于死地。

  而岳胜磊同样不好对付,甚至是遇強则強,慕容霄杀过来的力道有多凶猛,他就同样凶猛的回敬,两人迟迟无法分出⾼下,战得惊心动魄。

  慕容霄没想到岳胜磊比他所想的还要难缠上许多,渐渐感到棘手,犹豫着到底是要继续战个你死我活,还是见好就收,赶紧撤退,保留实力,反正来曰方长,不急于在这一刻分出胜负。

  但他的傲气又不容自己先收手,所以还是继续和岳胜磊拼斗,两人在森林內缠斗好一阵子,四周的两方士兵已死伤无数,而他们却依旧屹立不摇,手上的动作也完全没有减缓。

  慕容霄一边应付岳胜磊,一边暗中观察两方形势,发现不分上下,硬是僵持到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谁都得不到好处。

  就在这时,北敖军警示的笛声响起,表示皇朝军有援军过来了。

  碍于大局,慕容霄不得不率先收手,从激战中跳脫出来,对着北敖军大喊:“快撤!”

  “慕容霄,别走!”岳胜磊不死心的继续追上,如此大好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

  皇朝援军从后方陆续涌入,北敖军开始急撤,一个追一个逃,皇朝军因有援军到达,士气更加振奋,更是追着渐居下风的北敖军不肯放。

  “追呀——”

  “别放过北敖军,追——”

  慕容霄急撤,岳胜磊紧追不舍,并且逐步逼近,慕容霄紧皱着双眉连连瞪视背后的⾝影,努力思考该如何摆脫岳胜磊的纠缠,才能顺利逃脫。

  “慕容霄,纳命来!”

  慕容霄一个迟疑,没想到岳胜磊就已经从后杀至,他暗暗咬牙,突然抓住⾝旁的北敖士兵,千钧一发的往后一挡,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士兵当成挡箭牌使用。

  岳胜磊一剑揷入北敖士兵的肚腹,惨叫声紧接着响起,他万分错愕,没想到慕容霄竟如此轻贱自己人的性命!

  趁着岳胜磊错愕之际,慕容霄冷扬一笑,一剑正中岳胜磊的肚腹,他闷哼一声,鲜红血液迅速从腹腔內溢出来,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点点滴落地面。

  紧接着,喉头一甜,他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脚步踉跄,眼前的视线慢慢模糊,意识逐渐涣散。

  肚子上的強烈痛楚阵阵袭来,他就快死了吗?真不甘心,他居然会败在慕容霄龌龊的手段下,他不服!说什么他都不服!

  “磊弟——”

  后方带着援军前来的禇云隆急急⾼喊,那声音对他来说却犹如在千里外一般遥远微弱,四周的喧嚣逐渐远去,或许该说…他想听,也听不到了。

  真要如此死去?不,他还不想死,他绝对不能在此刻倒下!

  他答应过晓昭,要凯旋而归,要和她一同饮作归来酒;他也还没见到儿子,他们⺟子俩都在等他回去团圆,他怎能食言?

  “哈哈哈哈…”

  慕容霄狂妄的笑声是唯一还能刺激岳胜磊的声音,他猛然抓回已然涣散的意识,狠狠咬牙,用尽所有力气猛拍那把已揷在北敖士兵⾝上的剑一掌,剑⾝瞬间没入士兵的⾝子,穿透而去,直直剌中慕容霄的心口!

  “唔!”

  慕容霄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死瞪着揷在自己⾝上的血剑,没想到岳胜磊死到临头了还来这么一手,杀得他措手不及。

  “哈!哈哈!”换岳胜磊惨白着脸笑出声,之后再也无力硬撑,往后倒地,已然使不出半点力气。

  紧接着,慕容霄也跟着吐血倒地,不甘心的微微挣扎,挣扎没几下,就再也无力动作,气息渐弱。

  “磊弟——”

  禇云隆带着援军杀到岳胜磊⾝边,连忙蹲下⾝将他扶起,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势,心一沉,明白大事不妙,他的伤势很严重,可能撑不过去了。

  “磊弟,你要好好撑着,我马上将你送回军营治疗!”

  岳胜磊想开口说话,但他根本无力动作,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热血逐渐流出体外,想挡也挡不住,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大势已去。

  他不想死,他必须回到晓昭⾝边,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和她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她还在等着他回家呀,他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晓昭…晓昭…

  让他回家,他一定要回家!

  “呃!”

  岳胜磊猛然从昏迷中醒来,错愕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边境的森林,甚至…回到自己家里来了?

  这怎么可能?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确是自家后院,他和晓昭一同埋下归来酒的那棵大树似乎更回茁壮了,也难怪,他一离家就是七年,树会长得如此茂密很正常。

  一轮明月⾼挂夜空,替黑暗的后院带来些许光亮,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才发现手是半透明的,掌心下的泥地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自己同样半透明的双脚都看到了。

  他的心一寒,沉痛的意识到一件事,他…真的死了?

  因为死了,他的魂魄才得以飞越千里之遥,从边境回到宁安城,回到自己家里,七年来始终盼望的事情,没想到会在死后才实现,但现在实现了,又有什么帮助?

  他死了,就无法兑现诺言,他的死讯一传回京里,她肯定哀痛欲绝,无法接受。

  他怎么能留她一人独守着这个家?想到她先是送走他的父亲,紧接着又要送走他,他的心忍不住淌血,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坚守承诺,最终还是战死沙场!

  “晓昭…”

  他心慌意乱的往寝房方向走去,没一会儿就已来到寝房外头,但就在房门前,他却迟疑、退缩了,不敢进去见她。

  她看得到他吗?

  而他此刻⾝染鲜血的狼狈模样,又会不会吓到她?

  就在他挣扎犹豫时,原本黑暗的房內突然出现一丝光亮,没过多久,甄晓昭从里头打开门,恰恰好和岳胜磊迎面相对。

  他一愣,整整七年没见到妻子的面,她已有些微改变,原本的青涩之气尽褪,已是一名‮媚妩‬动人的‮妇少‬,就算此刻垂散着发丝,单衣外头只随意披着一件外衣,没有特别打扮,在他的眼中,还是异常的美丽。

  终于见到她了,这七年来,他每曰每夜都思念着她,多想早些回来和她团聚,然后两人再也不分开。

  他无法克制內心的激动,微哑着嗓音唤道:“晓昭…”

  然而她却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对上他的,在他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她已经迈开步伐走出房间,穿过他半透明的⾝子往小院落走去,根本就没有发现他。

  岳胜磊眼睁睁看着她穿透而过,虽然早已明白自己已是残魄之态,但还是忍不住震惊错愕,甚至感到万分悲伤。

  她看不到他,他甚至连碰触她、让她知道他已归来都没办法,这对他来说是何等残酷之事,比他⾝受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他转过头,悲哀的看着她独自在夜⾊下行走,左右张望,不知在寻找什么东西。

  “奇怪…”

  甄晓昭喃喃自语着,她今曰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感觉浑⾝不对劲,甚至刚才在床上也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不但睡不着,还一直觉得门外有奇怪的动静,越想越不安心,⼲脆起⾝出来检查一圈,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连一只误闯的野猫都没有。

  是她多心了吗?为何她总觉得今夜有哪里特别不一样?

  “晓昭、晓昭!”岳胜磊不死心的来到她面前,声声痛苦。“我就在你面前,我回来看你了,你看看我呀、看看我!”

  他试着伸手‮摸抚‬她的脸颊,果然什么都摸不到,这让他越来越丧气,忍不住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助。

  为何要如此捉弄他们?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有如相隔千里,相见如同未见。

  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他归来?这样只是让他更加痛苦,更感到憾恨不甘呀!

  甄晓昭的心在此刻莫名发热,似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远远呼唤她,那呼喊既哀痛又沉重,強烈牵引着她的心,让她的心忍不住揪瘪起来。

  是胜磊吗?还是她的错觉?他此刻在遥远的边关,根本就不在这里,她当然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

  就算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在小院內左右张望,激动的微微哽咽。“胜磊,是你吗?胜磊…”

  她已经思念他到出现幻觉了吗?但为何她会如此心痛,有种想见却见不到的万般酸楚,让她几乎无法冷静。

  她不该如此失心疯的,但她真的忍不住…忍不住了…

  “晓昭!我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他悲痛的看着她眼神四处梭巡,但就是没落在他⾝上,完全不晓得他就在她面前。

  老天爷啊!别再‮磨折‬他们了,让她可以见到他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不只她会疯,连他也会‮狂疯‬的!

  “胜磊,你到底在哪里?胜磊…”她眼眶泛红,忍不住落下泪来,长久的相思难耐让她好苦、好苦。

  “晓昭,我…”

  “岳胜磊,你的时辰已到,该随咱们回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岳胜磊心一惊,转头看向背后,才发现黑白无常已经出现,两人面无表情,手上各拿一条铁链,那铮铮作响的声音,直教人忍不住头皮发⿇。

  “岳胜磊,别再浪费时间,快随咱们上路吧。”

  “不,我才不走!”他突然转⾝奔跑,想要躲避黑白无常的拘提。“我绝不入阴曹地府,就算死也要留在晓昭⾝边!”

  “岳胜磊,哪里跑!”黑白无常即刻飘飞追去。

  岳胜磊穿过岳家庭院、穿过围墙,冲到外头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大街成分寂静,只有后头铁链拖地声刺耳地响起,声声令人心惊。

  他一边奔跑,一边回头张望,黑白无常此刻竟扬起诡异的笑颜,并不急着追上他,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像是打算慢慢玩弄他,让他备受追赶的焦心煎熬后,再一鼓作气擒住他,带回阴曹地府复命。

  懊死!明知自己胜算渺茫,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奔跑。

  他不想死!他必须回到晓昭⾝边守护着她和孩子,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连他也失去,那对她太残酷了!

  老天要是真有眼,就不该如此对待他们!

  让他回去,回到她的⾝边,他不要到阴曹地府!

  “嘿嘿…岳胜磊,你是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的…”

  无论是谁听到他的恳求都好,请怜悯他们俩吧,他一定得回到她⾝边不可,要不然她肯定痛不欲生的!

  让他回去!就算死,他也抛不下她,绝对不离开她!

  你的恳求,我听到了。

  “呃?”一道迥异于黑白无常的纤细女子嗓音突然回荡在四周,清楚的传入岳胜磊脑海中,吓了他一大跳,紧接着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骤起,狂乱的将他包围,隔绝了追捕上前的黑白无常。那风势之強,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感觉自己⾝在狂风中几乎快被撕裂了。

  一会儿之后,风势渐弱,直到完全平静下来,岳胜磊再度睁开眼,错愕的看着四周景象,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的街道不见了,他⾝处在一座弥漫着浓雾的森林內,前后都不见路,也不见黑白无常的踪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来的,当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会这样?”他困惑的四处张望,非常焦急,急着想回到晓昭的⾝边。

  就在此时,另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在迷雾中渐渐显现,慢步来到岳胜磊面前。

  她⾝穿轻柔飘逸的白⾊衣裳,黑柔长发在两颊旁顺垂而下,一张年轻的脸蛋绝美动人,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岳胜磊不解的瞧着她,虽然她的美貌倾城倾国,但那冷淡到近似木然的表情,却无半点生气,仿佛一尊精致的傀儡,只有躯壳,没有魂魄。美得空洞,不似正常之人。

  “你是谁?”岳胜磊确定她的眼神是直视着他、看得到他的存在,所以恐怕不是寻常人。“你是将我带来这儿的?”

  “我?”她美丽却缺少灵气的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回答。“主子都唤我‘阿摇’。”

  “阿摇姑娘,你是…神仙吗?”他看她,不像鬼,倒像仙,缥缥缈缈的,几乎要与四周的迷雾融为一体。

  阿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说道:“你的相思执念过深,将我牵引而来,所以我才会听到你的恳求。”

  岳胜磊瞬间眼睛一亮,內心激动起来,难道他真的遇到神仙大发慈悲,要给他一条生路了?

  不管她是仙也好,是妖也罢,只要能助他一臂之力,他这辈子都会感激她,要他做牛做马报答,他也没有第二句话!

  果然,阿摇再度启口,就是他所心心念念、唯一盼望的事——

  “我可以实现你的心愿,助你还魂,重新回到你妻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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