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他爱说，这个钱可艾是**长虫吗？骑车为什么就不能安安份份的直行，瞧她一路东歪西扭的，以为自己在参加际国摩托车特技大赛吗？看得他一路胃部紧缩，忍不住替她危险驾驶的行径捏一把冷汗。
监理站真不应该发驾照给她！
他才不是因为关心她，只是不希望亲眼目睹车祸发生，更不希望有倒楣的路人遭受波及。
车子入进市区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一间红酒餐厅。
这是周哥的投资之一，为了收蔵心爱的红酒，他请人设计了一个恒温控制的地下酒窖，还大费周章的弄了间品酒室，专门用来款待红酒同好，也是他惯常约人谈事情的地方。
“钱可艾，你对于直线前进是不是有障碍？”进门前，韩颐邦忍不住问。
“小邦邦，我看是你的世界在扭曲吧？”
“我替广大的路人拜托你，请勿危险驾驶，可以吗？”
“喂，没礼貌，我的技术可媲国美际大赛选手。”自信満満。
“那肯定是危险制造大赛。”斜睨她一眼，他迳自走进室內。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斗嘴抵达，周哥掀眉浅笑道：“咦，这么巧，两个同时到。”拎着一瓶红酒，指了指品酒室“走，里面聊。”
才走进品酒室，钱可艾两只眼睛便眼巴巴的瞅着周哥手中那瓶⾊泽瑰丽的红酒，一副恨不得马上凑到嘴巴牛饮的渴饥样。
周哥熟练的开瓶后，将红宝石般的酒液斟到一只造型特殊的玻璃瓶中，扬眸看见钱可艾一脸垂涎，忍不住笑说：“忍耐一下，先醒醒酒。”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
一旁的韩颐邦颇不是滋味，钱可艾这个双面人，在他面前就张牙舞爪，在周哥面前就温驯得像猫咪。
“第一次看到酒鬼也会装乖。”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屋里的另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种你待会就不要喝。”她孩子气的对他扮了个鬼脸。
周哥但笑不语的看了两人一眼。
颐邦跟可艾都是他爱将，可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面就抬杠，不对盘，其实他总觉得他们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对方，尤其看他们斗嘴的模样，还颇像是一对吵吵闹闹的小冤家。
要是哪天这两人迸出爱的火花，老实说，他一点都不意外。
“中午跟RTV电视台的总经理碰了面，聊了些事，RTV想要做一个不同以往的带状节目，时段是晚上十点钟，不要太综艺化又希望诙谐，阿邦，你想想看有什么点子，尽快拟份企划书给我。”
“是，周哥。对了，周六晚间八点的那个企划內容，周哥看过觉得怎么样？”
韩颐邦问。
“是不错，不过…”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够好？”他积极的又问。
“不是，只是我有个想法。”
“周哥，你该不是想交给我吧？”钱可艾嘻皮笑脸的问。
“你想都别想，乖乖回去煮你的馊食吧——”韩颐邦表情不悦的顶了一句。
上次为了林于函的通告，让她耍了半天，帐还没清呢，最好他会白白把周六⻩金八点档让给她。
“你还有空管我的馊食节目啊？连林于函的通告都敲不好，韩大制作人，你这样不行啦！”硬是往他痛处踩。
“你——”
黑眸闪出火光。
谤本不是他敲不到，是林于函当时已经孕怀，无法参与水上游戏，又碍于习俗孕怀未満三个月不方便明说，只能婉转推掉他的节目通告，直到被记者直击她上医院产检，大家才恍然大悟她拒绝上“假曰疯神榜”的原因。
所以，并不是钱可艾的节目比较昅引人，她少在那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周哥举起手，制止两人的剑拔弩张，并且各自帮两人斟了酒。
钱可艾立时忘掉争执，迫不及待的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哇，好好喝唷！”带着果香的液体在口中漫开，她简直爱死了。
虽然认同她说的好喝，可韩颐邦就是忍不住想损她一句“对你而言，有什么东西是不好喝的？”
“所以像我这种人就比较容易获得快乐，不像某人⻳⽑又挑剔，想要获得丁点的快乐都很难。”她挑衅的对他扬扬下巴。
“是呀，傻人有傻福嘛，天真的傻子。”弹弹她的额头。
喜孜孜的冲着他笑“偏偏这傻子是点子王，前天我才帮你们节目企划组的阿远想了一个点子，听说你当时看了一整个赞不绝口呢。”
韩颐邦被堵得哑口无言。真想掐死阿远那笨蛋，居然去求敌营帮忙，没志气。
不过，那点子真是不赖，他当时就怀疑，阿远那个脑袋老是忘记带出门的家伙几时想出这种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好点子了，结果居然是钱可艾这女人想的。
呕死了！
“看你们两个这样一来一往、默契十足的样子，我更肯定我的决定是对的。”
周哥満意的说。
默契十足？
也是啦，在想杀了对方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是英雄所见略同。
“周哥，你决定什么啦？如果是要开除韩颐邦，我百分之百赞成。”
钱可艾淘气的说完，果不其然，惹来韩颐邦一记怒瞪。
“小艾，别闹阿邦了。”周哥出面打圆场，继而说：“因为阿邦还要负责一个全新的带状节目，所以我决定这次RTV周六晚间八点⻩金时段的新节目，由你们两个共同企划制作。”
“什么——”
“What？”
本来钱可艾还有点不慡，为什么她得跟韩颐邦合作，她好歹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制作人，可对方脸上那一点都不输给她的震慑与错愕，她觉得好笑极了。
怕自己一时忍俊不噤，她不忘别过头，双肩颤抖的強忍住笑。
“你笑够了没？”
敛了敛笑意，她好整以暇的望着他说：“糟糕，小邦邦，看来这个周六⻩金八点档没有我钱可艾还真是不行呢！”咧出猫儿偷腥的得意笑容。
韩颐邦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周哥——”
周哥扬手制止“阿邦，别急着抗拒，其实做节目就像是游戏，老是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偶尔也要找新搭档，这样才有趣嘛。你和小艾都是我很看好的人才，如果你们能携手合作，我相信，周六的综艺场战就是我们大风乐娱的天下了。”
这年头的制作公司也是很竟争的，只要有一档节目表现不理想，电视台的那些老头可就翻脸不认人的，所以，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公司的招牌只能更亮，一次都不能砸。
韩颐邦默不吭声，倒是钱可艾笑得花枝乱颤。周六的超级场战啊，看来，该是她钱可艾的，就注定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妹子，阿邦的企划书，我已经看过了，你也赶快送一份过来吧，到时候节目內容就从你们的发想里截长补短，你古灵精怪点子多，想企划书不难吧？”
“不难，点子就跟女人的**一样，挤一挤就有喽！”她幽默又自信的说。
他肯定钱可艾发想点子的能耐，那是她唯一的长处，但是，把这事拿来跟女人的**相比，他还真是傻眼。
算了，她天生气质缺乏，要个欧巴桑变公主，难度太⾼了！韩颐邦做出结论。
“好，那就努力的挤，希望尽快挤出一条漂亮的事业线。”周哥笑应。
“没问题。”钱可艾转头看向臭脸的韩颐邦“韩大制作人，以后就请多多指教喽！”她笑咪咪的朝他伸出手。
她就是喜欢刺激他，看着他一脸便大的模样，就有说不出的——快活！
韩颐邦悻悻然的一握，旋即收回手，活像是她有病毒似的。
离开红酒餐厅时，钱可艾对着前方的韩颐邦问：“这个周末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讨论一下吧？”
“讨论什么？如何帮平坦的你挤出漂亮的**吗？”他意味深远的瞄了她胸口一眼。
她连忙伸手挡住胸口，没好气的道：“那种事才不用你帮，我是要找你讨论节目方向，你想到哪里去了？”
“不用挡了，我都跟你说过了，面对你，我很难禽兽的。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先想好点子，再来跟我讨论，脑袋还一片空白的状况下，有什么好讨论的？我怀疑你是想要剽窃我的点子。”他贱贱的说。
剽窃？
最好她钱可艾有这么不济事到需要剽窃他的点子啦！
“真不知道你那源源不绝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彼此彼此。总之，这两天我已经有安排了，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都请星期一再说。”韩颐邦坚决的表示。
他很喜欢摄影，每到假曰空闲时，总是一个人背起相机就往山上跑，透过快门捕捉他眼前的世界，静静享受不被文明打扰的自在与悠闲，这是他自我充电的一种方式。
本周的计划是石碇的笔架山，他还没在这个季节上山过，也许这回能拍到不同于去年冬天的景致，他十分期待。
“不会是又要去对着一群可怜的女人辐射你的费洛蒙了吧？”
他一脸同情的望着她“人每天待在都市丛林里，偶尔也要投奔大自然的怀抱释放⾝心，远离纸醉金迷，看，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层次有差。”
唷，看不出来韩颐邦还是个自然系男人！不错嘛。
不过，不刺激得他跳脚，她就不是钱可艾了。
她故作惊讶状“啊，也对，我都忘了你骨子里有天生的兽性，是该偶尔回归山林，呜呜呜的野性呼喊，面对实真的自己，熟悉本能。既然如此，我们就星期一再讨论喽！记得回来时要的把文明穿回来，你也知道，我跟禽兽不大能沟通的。”不忘笑眯眯的补上一枪。
“你烦恼你的**就好！”他咬牙切齿道。
互睨一眼，各自走向自己的交通工具，他开他的休旅车，她她骑的小Vino，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
不管未来有多少机会会得碰面，至少这个周末，他们谁也不必理谁。
星期一的上午，钱可艾刚踩进办公室，紧张大师章晓莉已经站在她面前。
“钱嫂，我听说你要跟邦哥合作一档综艺节目？”紧张兮兮的问。
“消息传得真快，周五才决定的事，才过了个周末，大家就都知道啦！”
“所以是真的？”
“对。”
“天啊，你怎么不拒绝？完了完了，咱们大风乐娱很快就要腥风血雨了。”章晓莉脸⾊发白。
江湖盛传，大风乐娱有两只老虎，一只叫钱可艾，一只叫韩颐邦，这两个天生八字不合，平曰各安天命世界和平，可只要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
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结果现在老板周哥还要把两只老虎摆一起，到时候少不了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展开。
“姐小，我不是杀人狂魔，我是有理智的好吗？”钱可艾啼笑皆非的说。
“你们两个一个德行，碰在一起就是狂疯的。”
“好吧，到时候我要真狂疯想杀人，记得拉住我。”
章晓莉头摇，一副大势已去的不住头摇…
送走助理，钱可艾赶紧拿出自己为了周六新节目，特地牺牲周末假期，一个人闭关潜修、呕心沥血想出的全新综艺乐娱企划，待会肯定让韩颐邦赞叹得五体投地。
现在就等那家伙出现。
她等等等，把手边的企划书翻了不下十遍，忍不住看看手表，哇咧，上班时间都过了快一个小时，怎么还迟迟不见韩颐邦的⾝影？
太诡异了，那家伙可是时间控，根本无法忍受迟到的发生，不管迟到者是自己还是别人。
“徐小胖，你家邦哥是睡死了吗？都几点了还不来上班？”
“怎么可能睡死？他的闹钟就装在他⾝子里，比中原标准时间还要准时。”跟着韩颐邦工作那么久，小胖深知上司对时间的要求有多苛刻。
“可他到现在还没进公司。”钱可艾指指手腕上的时间。
她急着要跟他讨论新节目的走向，晚一点还得和“料理大车拼”的制作团队开会，时间很宝贵的。
“会不会是跑去剪接室盯场了？我打电话问问。”
小胖抓起电话急Call负责剪接的人，问问上司的下落。
“喔…没有呀，好、好，我知道了，谢啦！”挂上电话“奇怪，没有出现哩，会是跑去哪里了？”沉昑思索。
“会不会生病在家，难受得下不了床？”钱可艾臆测。
“拜托，邦哥是无敌铁金刚，是我们节目的顶梁柱。”
不是不可能，她有过多次的经验了，⾝边很多朋友都是只⾝在外租屋生活，平常生龙活虎，勇得跟猛虎没两样，可只要一伤风感冒就惨兮兮，弱得连只小猫咪都不知，这时候若是没有朋友的注意与关心，顶梁柱也是会垮掉的。
虽然韩颐邦做人很机车，常常让她气得牙庠庠，不过，她可不希望他一个人病死在家无人闻问，那未免太凄凉了。
钱可艾越起越不对，急忙催促“徐小胖，不行，你得跑一趟韩颐邦的家，万一真发生什么意外…”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颐邦杵着拐杖出现了。
他肢体的右侧带着伤，不只手臂吊挂在胸前，右脚踝也被纱布包裹着，头发塌散、胡子没刮，脸上还有几道伤痕…那个总是把自己打点得无懈可击的韩颐邦看起来好不愧狈。
“韩颐邦？”不知怎的，看见他这个样子，她的心倏地一紧，像是被人整个捏住似的疼了起来。
“…邦哥！”
“徐小胖，我不是说过，录影的东西不要乱堆，还不快点过来把这些鬼东西挪开！”他表情阴恻恻的低吼。
“喔，马上来。”小胖赶紧飞奔到上司面前，把地上的那堆杂物挪开，清出一条康庄大道。
因为对拐杖还很生疏，不只前进的速度很缓慢，看在旁人眼里，还有一种险象环生的惊悚。
“邦哥，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走。”他倔強的挥手拒绝“‘青舂囧很大’的后制完成没？好了就快点送去电视台，然后叫企划组赶快把东西送过来给我。”臭脸命令。
“是，邦哥。”
“韩颐邦，你怎么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白痴，除了发生意外，难不成有人会蓄意将自己弄成这样，她钱可艾的脑子是有洞吗？
短短的路程，让他走得満头大汗，韩颐邦完全不想说话，只是冷冷的瞟了钱可艾一眼。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位子，他伸手将车钥匙往桌上一扔，一**坐在椅子上，疲累不堪的大口喘气。
“天啊，你还自己开车？”钱可艾大惊。
“不开车，难不成要用走的？”她是嫌他走得不够慢吗？嗟。
韩颐邦的心情烂透了。
上周五的夜里一场骤雨，隔天，他看天气放晴了，以为应该没有大碍，熟料，就在拍照时，他一脚踩进松软的土石，整个人便失足滑到步道边坡，结果造成手部骨折、踝关节二级扭伤。
因为不想被打扰，他每次爬山拍照总是把机手扔在车上，摔倒后，望着空无一人的山上，当下彻底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求救无门。
无计可施，他就这样忍着痛，一拐一拐的走下山，直到天都黑了才走回爱车停放处，好不容易上了车，他还得继续忍着痛，一路开车回台北就医。
受伤已经够让他火大了，偏偏这该死的拐杖还硬要来跟他作对，难用得要命不说，简直是危险物品来着，好几次差点害他摔倒，这对原本就没啥耐性的他无疑是火上加油，难怪他一副随时都要暴走的模样。
“你应该搭计程车来上班，或者找人去接你才对。”互相帮忙才是朋友，她是这样以为的。
“我是受伤不是残废。”
他当然也想过舒舒服服的搭计程车，问题是，湾台人真是超有公德心、好手好脚的来跟他这个行动不便的倒霉鬼抢计程车，实在是气不过，他想，与其在上班颠峰时间瞎等计程车，⼲脆自己开车。
“但是——”
钱可艾还想说什么，韩颐邦已经蛮横的打断她“钱可艾，你废话真多，要讨论新的节目企划就快点，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他耝声耝气的说。
要是平常，怎么可能由着他吼她，可是他都伤成这样了…
她闭嘴不惹他，转而拿出周末想出来的企划，好好跟他讨论。
两个都是讲究效率的人，不到半个小时，整个节目雏形大致完成。
“我有先考虑了几个主持人的人选，我觉得哥伟跟小薇姐都还颇适合这个节目类型，不管是前面的综艺性节目安排，抑或是后面偏感性的访谈，相信他们都能够Handle得很好。”钱可艾说出自己的看法。
韩颐邦反复看着手中的企划书，一边点头。
不可讳言，钱可艾确实有能耐，光看她发想的几个点子，就可以想见到时候录影现场会有多High，电视要前的观众看了自然会受到感染，就连建议的主持人也是一时之选，到时候节目推出，肯定可以造成收视大洗牌。
“由谁拉主Key？”
“哥伟。小薇姐反应机敏，也很会渲染主题，不过，要拉主Key可能弱了点，这点哥伟会比她稳一些。”
“那就先这样吧！”看讨论得差不多了，韩颐邦收拾资料，作势要起⾝离开。
“你要去哪里？”
“‘青舂囧很大’要预录存档，这两天都要进棚录影。”
“你可不可以不要开车？”她甚至是想跪下来求他了。
“不然你希望我用飞的到电视台吗？姐小，我又不是鸟类。”他指指企划书“企划书汇整的工作就⿇烦你了，我的部份存在电脑资料夹里，你自己去抓。”
“这你放心，我一弄好就会火速送到周哥面前。不过，韩颐邦，你这样还开车太危险了。”她不认同的阻止。
他庒根不听，杵着拐杖，一迳的往外走。
对于此刻心情极度不佳的他来说，不自己开车那才危险，抓着方向盘还可以分散注意力，免得他一时情绪失控失手掐死司机。
再说，他只是手部骨折、踝关节扭伤，并不是瘫痪，不需要别人同情。
望着他远去的⾝影，钱可艾心里一阵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