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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南望王师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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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纽斯特里亚富裕起来的农民“新贵”们就这样幸福地生活在和平、发展的假象里,一天到晚地想着的无非是种田、盖房、养猪、打工做买卖,一门心思奔小康…而以大修道院为首的旧纽斯特里亚教会、表面上暂时太平安分的旧贵族们,以及像前大羊⽑包买商人卡尔这样的人则在他们自己的小圈子里嘲讽、鄙视这些愚昧无知的蠢人,他们知道,别看纽斯特里亚现在好像一片和平、繁荣、欣欣向荣的样子,但是,但是!正统纽斯特里亚王室很快就会打回来了!他们有永恒之城的教皇的支持,还有全‮陆大‬与他们有千丝万缕血缘关系的贵族们的支持!他们的外国联军必定会横扫整个纽斯特里亚,将僭称女王的人和她的新‮府政‬的所有成员并那个骗子教皇一路吊死在从图尔內斯特到阿罗纳埃尔的大道上!再夺走那些可笑的暴发户农民的所有财产,用鞭子和刀剑逼迫他们驯服地重新接受奴隶和农奴的地位。然后,然后那个美好的、古老的,大部分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只有他们才能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顺便⾼⾼在上地鄙视一下蠢得连饭都吃不起的愚民的可爱的老纽斯特里亚就会回来啦!

  他们如此地确信着,是啊,世界之大,不只是一个纽斯特里亚!暴发户们占领纽斯特里亚,不等于占领全世界,不等于没人反对大魔王!纽斯特里亚的天空是黑暗的,但是其他地方的天空仍然晴朗,在其他地方。古老的血统依然受到尊敬,还有的是可爱的、虔诚的。愿意解救他们脫离水火之苦的贵族骑士,他们只需再忍耐片刻。就可以等到王师大军上岸,乾坤倒转!

  他们的这种信仰不是没来由的——尽管各个码头口岸都有人监视和检查,但是过关的人比以往多得多而口信在这个时候比文书更普遍,所以还是不时地有秘密的消息流传到这些人手里,告诉他们,流亡的王室怎样为反攻做着准备,永恒之城的教皇与列国的国王和教会又是怎样斥责篡位者捧起来的那个骗子,各国的贵族又是怎样纷纷带着人马和装备参加讨伐的大军…每次有国外的新消息到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就热切地聚会。像听福音一样听着,然后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觉得值得拯救一下的人士:“在阿罗纳埃尔的,是撒谎成性的‮府政‬捧起来的骗子,现在在永恒之城的,才是真教皇…”

  前包买商人卡尔也是这“外国福音”的传道者之一,他自从被老雇佣兵阿布敲诈了一番后,行动上谨慎小心多了,他不太在外面声张,只在可靠的亲戚和老朋友的圈子里打听消息。但是他也是有传道的热情和**的,不说别的,他过去是习惯于做众人的‮导领‬者的——他之所以认为他现在的曰子比以前是大大不如,财产和生意是一部分。失去了“图尔內斯特主教的亲密朋友”这个地位也是一部分。

  所以,每次他从外面打听到了关于“正统王室”的只言片语,他就会在家中的晚餐桌上。连续把这福音说上许多遍,许多曰子。阿布用许多金币的代价教会了他。在外面说这些是不太妥当的,但是他觉得在家里说说还是很‮全安‬的。而且。他不能強迫别人做他的恭顺的听众,还不能強迫自己的家人做他的恭顺的听众么?

  他们不但要做他的听众,还要鼓掌并喝彩呢!

  他的妻子哈蒂夫人生平对政治一无所知,可她害怕所有的权威人士,而又隐隐约约地觉得,她的丈夫在与可怕的势力作对,所以她听丈夫说的这外国福音听得心惊胆战,⾝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卡尔的儿子查理年纪见长,満心都是漂亮的军服,帅气的挥刀射箭动作——他一心想要效法他从前的小伙伴那样从军,幸而他⺟亲遮掩得好,他父亲卡尔暂时还不知道儿子的心事,只以为他迷上了什么姑娘,却不晓得他有心去参加大魔王的军队…全家唯一把卡尔的福音当作不可置疑的真理的,大概就是他的小女儿哈蒂‮姐小‬了,她年纪还幼,受得又是哈蒂夫人尊敬权威的教育,所以父亲在她眼里和亲爱的神明是差得不太多的。

  不过,卡尔在讲解他的福音的时候,时常是沉浸在王师上岸,帮助他恢复他从前的荣华富贵的美好想象里的,只要他的妻子儿女不站起来当面打他的岔,反驳他,他是不大想到这些人是有脑子有思想的,更别说他们会不听他那套了——这怎么可能呢?他的妻子、孩子自然听他的!他是一家之主,他养活这家人!他有权揍他们或者把他们赶到街上去!

  所以,晚餐时候的外国福音布道会,常常是卡尔一人的独角戏,而他自己根本不觉得——他看不到他的妻子偷偷地借着桌布和餐具的掩护画十字,他看不到他的儿子把老爹说的一切都当作耳边风,他以为他们都跟哈蒂‮姐小‬一样,是绝好的听众,对他说的全盘接受,却不曾想到这不是因为他说的有理,而是因为他们要么在衣食上仰赖他,要么害怕他,要么爱他的缘故。

  当他说完了从他的“消息灵通的朋友们”那里听说到的,又有什么地方的有势力的伯爵带着五百人马加入了正统王室的讨伐军,又有哪个大主教发表了斥责“那个自称纽斯特里亚教皇的骗子的布道书”他的妻子和儿女们照例对他的精彩言论和他带来的光明前景鼓掌喝彩一次,卡尔的心情就会变得更加‮悦愉‬,于是,这天晚餐后,他就是个温和的丈夫和和蔼的父亲,他的妻子和儿女们都觉得为此忍受一些听不懂的和可笑的话是值得的。

  不过,在这种行为重复了很多次以后,卡尔的心里不噤渐渐地像许多圈內人士那样,偷偷打起鼓来:“王师怎么还不来呢?”

  他开始担心起他交给某个陌生人阿布的效忠信来,那封信上他是画押了的,要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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