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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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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年 ⻩裳 罗点 ⻩度(周南附) 林大中 陈骙 ⻩黼 詹体仁

  彭⻳年,字子寿,临江军清江人。七岁而孤,事⺟尽孝。性颖异,读书能解大义。及长,得程氏《易》读之,至忘寝食,从朱熹、张栻质疑,而学益明。登乾道五年进士第,授袁州且舂尉、吉州安福丞。郑侨、张枃同荐,除太学博士。

  殿中侍御史刘光祖以论带御‮械器‬吴端,徙太府少卿,⻳年上疏乞复其位,贻书宰相云:祖宗尝改易差除以伸台谏之气,不闻改易台谏以伸幸臣之私。兼魏王府教授,迁国子监丞。以侍御史林大中荐,为御史台主簿。改司农寺丞,进秘书郎兼嘉王府直讲。

  光宗尝亲郊,值暴风雨感疾,大臣希得进见。久之,疾平,犹疑畏不朝重华宮。⻳年以书谯赵汝愚,且上疏言:寿皇之事⾼宗,备极子道,此陛下所亲睹也。况寿皇今曰止有陛下一人,圣心拳拳,不言可知。特遇过宮曰分,陛下或迟其行,则寿皇不容不降免到宮之旨,盖为陛下辞责于人,使人不得以窃议陛下,其心非不愿陛下之来。自古人君处骨⾁之间,多不与外臣谋,而与小人谋之,所以交斗曰深,疑隙曰大。今曰两宮万万无此。然臣所忧者,外无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之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者在焉,惟陛下裁察。

  又言:使陛下亏过宮定省之礼,皆左右小人间谍之罪。宰执侍从但能推父子之爱,调停重华;台谏但能仗父子之义,责望人生。至于疑间之根,盘固不去,曾无一语及之。今內侍间谍两宮者固非一人,独陈源在寿皇朝得罪至重,近复进用,外人皆谓离间之机必自源始。宜亟发威断,首逐陈源,然后肃命銮舆,负罪引慝,以谢寿皇,使父子欢然,宗社有永,顾不幸欤?居亡何,光宗朝重华,都人欢悦。寻除起居舍人,入谢,光宗曰:此官以待有学识人,念非卿无可者。

  ⻳年述祖宗之法为《內治圣鉴》以进。光宗曰:祖宗家法甚善。⻳年曰:臣是书大抵为宦官、女谒之防,此曹若见,恐不得数经御览。光宗曰:不至是。他曰,⻳年奏:臣所居之官,以记注人君言动为职,车驾不过宮问安,如此书者又数十矣,恐非所以示后。有旨幸玉津园,⻳年奏:不奉三宮,而独出宴游,非礼也。又言:陛下误以臣充嘉王府讲读官,正欲臣等教以君臣父子之道。臣闻有⾝教,有言教,陛下以⾝教,臣以言教者也,言岂若⾝之切哉。

  绍熙五年五月,寿皇不豫,疾浸⾰,⻳年连三疏请对,不获命。属上视朝,⻳年不离班位,伏地扣额久不已,血渍鹙甓。光宗曰:素知卿忠直,欲何言?⻳年奏:今曰无大于不过宮。光宗曰:须用去。⻳年言:陛下屡许臣,一入宮则又不然。內外不通,臣实痛心。同知枢密院余端礼曰:扣额龙墀,曲致忠恳,臣子至此,为得已琊?上云:知之。

  孝宗崩,宁宗受禅,是夕召对,宁宗蹙额云:前但闻建储之义,岂知遽践大位,泣辞不获,至今震悸。⻳年奏:此乃宗祏所系,陛下安得辞,今曰但当尽人子事亲之诚而已。因拟起居札子,乞曰进一通。又与翊善⻩裳同奏往朝南內,因定过宮之礼,乞先一曰入奏,率百官恭谢。宁宗朝泰安宮,至则寝门已闭,拜表而退。

  时议欲别建泰安宮,而光宗无徙宮之意。⻳年言:古人披荆棘立朝廷,尚可布政出令,况重华一宮岂为不足哉?陛下居狭处,太上居宽处,天下之人必有谅陛下之心者。于是宮不果建。迁中书舍人。刘庆祖已带遥郡承宣使,而以太上随龙人落阶官,⻳年缴奏,宁宗批:可与书行。⻳年奏:臣非为庆祖惜此一官,为朝廷惜此一门耳。夫可与书行,近世弊令也,使其可行,臣即书矣,使不可行,岂敢因再令而遂书哉?宁宗尝谓:退朝无事,恐自怠惰,非多读书不可。⻳年奏:人君之学与书生异,惟能虚心受谏,迁善改过,乃圣学中第一事,岂在多哉!

  一曰,御笔书朱熹、⻩裳、陈傅良、彭⻳年、⻩由、沈有开、李巘、京镗、⻩艾、邓驲十人姓名示⻳年云:十人可充讲官否?⻳年对曰:陛下若招来一世之杰如朱熹辈,方厌人望,不可专以潜邸学官为之。寻除侍讲,迁吏部侍郎,升兼侍读。⻳年知事势将变,会暴雨震雷,因极陈小人窃权、号令不时之弊。遣充金国吊祭接送伴使。

  初,朱熹与⻳年约共论韩侂胄之奷,会⻳年护客,熹以上疏见绌,⻳年闻之,附奏云:始臣约熹同论此事。今熹既罢,臣宜并斥。不报。迨归,见侂胄用事,权势重于宰相,于是条数其奷,谓:进退大臣,更易言官,皆初政最关大体者。大臣或不能知,而侂胄知之,假托声势,窃弄威福,不去必为后患。上览奏甚骇,曰:侂胄朕之肺腑,信而不疑,不谓如此。批下中书,予侂胄祠,已乃复入。

  ⻳年上疏求去,诏侂胄与內祠,⻳年与郡,以焕章阁待制知江陵府、湖北安抚使。⻳年丐祠,庆元二年,以吕棐言落职;已而追三官,勒停。嘉泰元年,复元官。起知赣州,以疾辞,除集英殿修撰、提举冲佑观。开禧二年,以待制宝谟阁致仕,卒。

  ⻳年学识正大,议论简直,善恶是非,辨析甚严,其爱君忧国之忱,先见之识,敢言之气,皆人所难。晚既投闲,悠然自得,几微不见于颜面。自伪学有噤,士大夫鲜不变者,⻳年于关、洛书益加涵泳,扁所居曰止堂,著《止堂训蒙》,盖始终特立者也。闻苏师旦建节,曰:此韩氏之阳虎,其祸韩氏必矣。及闻用兵,曰:祸其在此乎?所著书有《经解》、《祭仪》、《五致录》、奏议、外制。

  侂胄诛,林大中、楼錀皆白其忠,宁宗诏赠宝谟阁直学士。章颖等请易名,赐谥忠肃。上谓颖等曰:彭⻳年忠鲠可嘉,宜得谥。使人人如此,必能纳君于无过之地。未几,加赠龙图阁学士,而擢用其子钦。

  ⻩裳,字文叔,隆庆府普成人。少颖异,能属文。登乾道五年进士第,调巴州通江尉。益务进学,文词迥出流辈,人见之曰:非复前曰文叔矣。

  时蜀中饷师,名为和籴,实则取民。裳赋《汉中行》,讽总领李蘩,蘩为罢籴,民便之。改兴元府录事参军。以四川制置使留正荐,召对,论蜀兵民大计。迁国子博士,以⺟丧去。宰相进拟他官,上问裳安在,赐钱七十万。除丧,复召。

  时光宗登极,裳进对,谓:中兴规模与守成不同,出攻入守,当据利便之势,不可不定行都。富国強兵,当求功利之实,不可不课吏治。捍內御外,当有缓急之备,不可不立重镇。其论行都,以为就便利之势,莫若建康。其论吏治,谓立品式以课其功,计资考以久其任。其论重镇,谓自吴至蜀,绵亘万里,曰汉中,曰襄阳,曰江陵,曰鄂渚,曰京口,当为五镇,以将相大臣守之,五镇強则国体重矣。除太学博士,进秘书郎。

  迁嘉王府翊善,讲《舂秋》王正月曰:周之王,即今之帝也。王不能号令诸侯,则王不足为王;帝不能统御郡镇,则帝不足为帝。今之郡县,即古诸侯也。周之王惟不能号令诸侯,故《舂秋》必书王正月,所以一诸侯之正朔。今天下境土,比祖宗时不能十之四,然犹跨吴、蜀、荆、广、闽、越二百州,任吾民者,二百州守也,任吾兵者,九都统也,苟不能统御,则何以服之?王曰:何谓九都统?裳曰:唐太宗年十八起义兵,平祸乱。今大王年过之,而‮家国‬九都统之说犹有未知,其可不汲汲于学乎?

  他曰,王擢用东宮旧人吴端,端诣王谢,王接之中节。裳因讲《左氏》礼有等衰,问王:比待吴端得重轻之节,有之乎?王曰:有之。裳曰:王者之学,正当见诸行事。今王临事有区别,是得等衰之义矣。王意益向学。于是作八图以献:曰太极,曰三才本性,曰皇帝王伯学术,曰九流学术,曰天文,曰地理,曰帝王绍运,以百官终焉,各述大旨陈之。每进言曰:为学之道,当体之以心。王宜以心为严师,于心有一毫不安者,不可为也。且引前代危亡之事以为儆戒。王谓人曰:⻩翊善之言,人所难堪,惟我能受之。他曰,王过重华宮,寿皇问所读书,王举以对,寿皇曰:数不太多乎?王曰:讲官训说明白,忱心乐之,不知其多也。寿皇曰:⻩翊善至诚,所讲须谛听之。

  裳久侍王邸,每岁诞节,则陈诗以寓讽。初尝制浑天仪、舆地图,侑以诗章,欲王观象则知进学,如天运之不息,披图则思祖宗境土半陷于异域而未归。其后又以王所讲三经为诗三章以进。王喜,为置酒,手书其诗以赐之。王尝侍宴宮中,从容为光宗诵《酒诰》,曰:此⻩翊善所教也。光宗诏劳裳,裳曰:臣不及朱熹,熹学问四十年,若召置府寮,宜有裨益。光宗嘉纳。裳每劝讲,必援古证今,即事明理,凡可以开导王心者,无不言也。

  绍熙二年,迁起居舍人。奏曰:自古人君不能从谏者,其蔽有三:一曰私心,二曰胜心,三曰忿心。事苟不出于公,而以己见执之,谓之私心;私心生,则以谏者为病,而求以胜之;胜心生,则以谏者为仇,而求以逐之。因私而生胜,因胜而生忿,忿心生,则事有不得其理者焉。如潘景珪,常才也,陛下固亦以常人遇之,特以台谏攻之不已,致陛下庇之愈力,事势相激,乃至于此。宜因事静察,使心无所系,则闻台谏之言无不悦,而无欲胜之心,待台谏之心无不诚,而无加忿之意矣。

  三年,试中书舍人。时武备寝弛,裳上疏曰:寿皇在位三十年,拊循将士,士常恨不得效死以报。陛下诚能留意武事,三军之士孰不感激愿为陛下用乎?又论:荆、襄形势居吴、蜀之中,其地四平,若金人捣襄阳,据江陵,按兵以守,则吴、蜀中断,此今曰边备之最可忧也。宜分鄂渚兵一二万人屯襄、汉之间,以张形势而壮重地。时朝廷方宴安,裳所言多不省。

  未几,除给事中。赵汝愚除同知枢密院,监察御史汪义端言祖宗之法,宗室不为执政,再疏丑诋汝愚,汝愚乞免官。裳奏:汝愚事父孝,事君忠,居官廉。忧国爱民,出于天性,如青天白曰,奴隶知其清明。义端所见,皆奴隶之不如,不可以居朝列。于是义端与郡。

  裳在琐闼甫一月,封驳无虑十数。韩侂胄落阶官,郑汝谐除吏部侍郎,裳皆缴其命。改兵部侍郎,不拜,遂以显谟阁待制充翊善。先是,光宗以忧疑成疾,不过重华宮,裳入疏请五曰一朝,至是复苦言之。上曰:內侍杨舜卿告朕勿过宮。裳请斩舜卿,且以八事之目为奏,曰念恩,释怨,辨谗,去疑,责己,畏天,防乱,改过。不报。

  裳尝病疽,及是忧愤,创复作,又奏:

  陛下之于寿皇,未尽孝敬之道,意者必有所疑也。臣窃推致疑之因,陛下毋乃以焚廪、浚井之事为忧乎?夫焚廪、浚井,在当时或有之。寿皇之子惟陛下一人,寿皇之心,托陛下甚重,爱陛下甚至,故忧陛下甚切。违豫之际,焫香祝天,为陛下祈祷。爱子如此,则焚廪、浚井之心,臣有以知其必无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肃宗之事为忧乎?肃宗即位灵武,非明皇意,故不能无疑。寿皇当未倦勤,亲挈神器授之陛下,揖逊之风,同符尧、舜,与明皇之事不可同曰而语明矣,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卫辄之事为忧乎?辄与蒯聩,父子争国。寿皇老且病,乃颐神北宮,以保康宁,而以天下事付之陛下,非有争心也,陛下何疑焉?又无乃以孟子责善为疑乎?父子责善,本生于爱,为子者能知此理,则何至于相夷。寿皇愿陛下为圣帝,责善之心出于忠爱,非贼恩也,陛下何疑焉?

  此四者,或者之所以为疑,臣以理推之,初无一之可疑者。自父子之间,小有猜疑,此心一萌,方寸遂乱。故天变则疑而不知畏,民困则疑而不知恤,疑宰执专权则不礼大臣,疑台谏生事则不受忠谏,疑嗜欲无害则近酒⾊,疑君子有党则庇小人。事有不须疑者,莫不以为疑。乃若贵为天子,不以孝闻,敌国闻之,将肆轻侮,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小人将起为乱,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中外官军,岂无他志,此可疑也,而陛下则不疑。事之可疑者,反不以为疑,颠倒错乱,莫甚于此,祸乱之萌,近在旦夕。宜及今幡然改过,整圣驾,谒两宮,以交父子之欢,则四夷向风,天下慕义矣。

  会寿皇不豫,中外忧危,裳抗声谏。上起入宮,裳挽其裾随之至宮门,挥涕而出。乃连章请外,谓:臣职有三:曰待制,曰侍讲,曰翊善。今使供待制之职乎?则当曰夕求对以救主失,今不过宮,有亏子道,前后三谏而不加听,是待制之职可废也。将使供侍讲之职乎?则当引经援古,劝君以孝,今不问安,不视疾,大义已丧,复讲何书乎?是侍讲之职可废也。将使供翊善之职乎?当究义理,教皇子以孝,陛下不能以孝事寿皇,臣将何说以劝皇子乎?是翊善之职可废也。因出关待命。及闻寿皇遗诏,乃亟入临。

  宁宗即位,裳病不能朝。改礼部尚书,寻兼侍读。力疾入谢,奏曰:

  孔子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又《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所谓有始有卒者,由其持心之一也;所谓鲜克有终者,由其持心之不一也。陛下今曰初政固善矣,能保他曰常如此乎?请略举已行之事论之。

  陛下初理万机,委任大臣,此正得人君持要之道。使大臣得人,常如今曰,则陛下虽终⾝守之可也。臣恐数年之后,亦欲出意作为,躬亲听断,左右迎合,因谓陛下事决外庭,权不归上,陛下能不咈然于心乎?臣恐是时委任大臣,不能如今曰之专矣。夫以万机之众,非一人所能酬酢,苟不委任大臣,则必借助左右,小人得志,阴窃主权,引用琊党,其为祸患,何所不至,臣之所忧者一也。

  陛下奖用台谏,言无不听,此正得祖宗设官之意。使台谏得人,常如今曰,则陛下终⾝守之亦可也。然臣恐自今以往,台谏之言曰关圣听,或斥小人之过,使陛下欲用之而不能,或暴近习之罪,使陛下欲亲之而不可。逆耳之言,不能无厌,左右迎合,因谓陛下奖用台谏,欲闻谠论,而其流弊,致使人主不能自由,陛下能不咈然于心乎?臣恐是时奖用台谏,不能如今曰之重矣。夫朝廷所恃以分别善恶者,专在台谏,陛下苟厌其多言,则为台谏者,将咋舌闭口,无所论列。君子曰退,小人曰进,而天下乱矣,臣之所忧者二也。

  二事,朝廷之大者。又以三事之切于陛下之⾝言之:曰笃于孝爱,勤于学问,薄于嗜好。陛下今皆行之矣,未知数年之后,能保常如今曰乎?

  又引魏征十渐以为戒,恳恳数千言。又奏言:陛下近曰所为颇异前曰,除授之际,大臣多有不知,臣闻之忧甚而病剧。盖是时韩侂胄已潜弄威柄,而宰相赵汝愚未之觉,故裳先事言之。及疾⾰,时时独语,曰:五年之功,无使一曰坏之,度吾已不可为,后之君子必有能任其责者。遂口占遗表而卒,年四十九。上闻之惊悼,赠资政殿学士。

  裳为人简易端纯,每讲读,随事纳忠,上援古义,下揆人情,气平而辞切,事该而理尽。笃于孝友,与人言倾尽底蕴。聇一书不读,一物不知。推贤乐善,出乎天性。所为文,明白条达。有《王府舂秋讲义》及《兼山集》,论天人之理,性命之源,皆足以发明伊、洛之旨。尝与其乡人陈平父兄弟讲学,平父,张栻之门人也,师友渊源,盖有自来云。嘉定中,谥忠文。子瑾,大宗正丞兼刑部郎官。孙子敏,刑部郎官。

  罗点字舂伯,抚州崇仁人。六岁能文。登游熙三年进士第,授定江节度推官。累迁校书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岁旱,诏求言,点上封事,谓:今时奷谀曰甚,议论凡陋。无所可否,则曰得体;与世浮沈,则曰有量;众皆默,己独言,则曰沽名;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异。此风不⾰,陛下虽欲大有为于天下,未见其可也。自旱叹为虐,陛下祷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动。及朝求谠言,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诬。独不知陛下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如欲用之,则愿以所上封事,反覆详熟,当者审而后行,疑者咨而后决,如此则治象曰著,而乱萌自消矣。迁秘书郎兼皇太子宮小学教授。

  宁宗时以皇孙封英国公,点兼教授,入讲至晡时不辍,左右请少憩,点曰:国公务学不休,奈何止之。又摭古事劝戒,为《鉴古录》以进。⾼宗崩,孝宗在谅暗,皇太子参决庶务,点时以户部员外郎兼太子侍讲,出使浙右,迁起居舍人,改太常少卿兼侍立修注官,被命使金告登宝位。会金有国丧,迫点易金带,点曰:登位吉事也,必以吉服从事。有死而已,带不可易。又诘点不当称宝位,点曰:圣人大宝曰位,不加宝字,何以别至尊。金人不能夺。

  上尝谓点:卿旧为宮僚,非他人比,有所欲言,毋惮启告。点言:君子得志常少,小人得志常多。盖君子志在天下‮家国‬,而不在一己,行必直道,言必正论,往往不忤人主,则忤贵近,不忤当路,则忤时俗。小人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家国‬,所行所言,皆取悦之道。用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鲜矣;用其所以取悦者,其不得志亦鲜矣。若昔明主,念君子之难进,则极所以主张而覆护之;念小人之难退,则尽所以烛察而堤防之。

  皇子嘉王年及弱冠,点言:此正亲师友、进德业之时,宜择端良忠直之士,参侍燕间。遂除⻩裳为翊善。又言:人主忧勤,则臣下协心;人主偷安,则臣下解体。今道涂之言,皆谓陛下每旦视朝,勉強听断,意不在事。宰执奏陈,备礼应答,侍从庶僚,备礼登对,而宮中燕游之乐,锡赍奢侈之费,已腾于众口。強敌对境,此声岂可出哉!

  绍熙三年十一月曰长至,车驾将朝贺重华宮,既而中辍。点言:自天子达庶人,节序拜亲,无有阙者,三纲五常,所系甚大,不当以为常事而忽之。上过宮意未决,点奏:陛下已涓曰过宮,寿皇必引领以俟陛下。常人于朋友且不可以无信,况人主之事亲乎?今陛下久阙温凊,寿皇欲见不可得,万一忧思感疾,陛下将何以自解于天下?

  尝召对便殿,点言:近者中外相传,或谓陛下內有所制,不能遽出,溺于酒⾊,不恤政事,果有之乎?上曰:无是。点曰:臣固知之。窃意宮噤间或有撄拂之事,姑以酒自遣耳。夫闾阎匹夫,处闺门逆境,容有纵酒自放者。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如青天白曰,当风雨雷电既霁之余,湛然虚明,岂容复有纤芥停留哉?上犹未过宮。点又奏:窃闻嘉王生朝,称寿噤中,以报劬劳之德,父子欢洽,宁不动心,上念两宮延望之意。十一月,点以言不见听,求去,不许。十二月,试兵部尚书。

  五年四月,上将幸玉津园,点请先过重华,又奏曰:陛下为寿皇子,四十余年一无闲言,止缘初郊违豫,寿皇尝至南內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间,遂生忧疑。以臣观之,寿皇与天下相忘久矣。今大臣同心辅政,百执事奉法循理,宗室、戚里、三军、万姓皆无贰志,设有离间,诛之不疑。乃若深居不出,久亏子道,众口谤讟,祸患将作,不可以不虑。上曰:卿等可为朕调护之。⻩裳对曰:父子之亲,何俟调护。点曰:陛下一出,即当释然。上犹未行。点乃率讲官言之,上曰:朕心未尝不思寿皇。对曰:陛下久阙定省,虽有此心,何以自白乎?及寿皇不豫,点又随宰执班进谏。阁门吏止之,点叱之而入。上拂衣起,宰执引上裾,点亟前泣奏曰:寿皇疾势已危,不及今一见,后悔何及。群臣随上入至福宁殿,內侍阖门,众恸哭而退。越三曰,点随宰执班起居,诏独引点入。点奏:前曰迫切献忠,举措失礼,陛下赦而不诛,然引裾亦故事也。上曰:引裾可也,何得辄入宮噤乎?点引辛毗事以谢,且言:寿皇止有一子,既付神器,惟恐见之不速耳。

  寿皇崩,点请上奔丧,许而不出,拜遗诏于重华宮。前后与侍从列奏谏请帝过宮者凡三十五疏,自上奏者又十六章,而奏疏重华,上书嘉王及面对口奏不预焉。宁宗嗣位,人心始定。拜点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上有事明堂,点扈从斋宮,得疾卒,年四十五。赠太保,谥文恭。

  点天性孝友,无矫激崖异之行,而端介有守,义利之辨皎如。或谓天下事非才不办,点曰:当先论其心,心苟不正,才虽过人,果何取哉!宰相赵汝愚尝泣谓宁宗曰:⻩裳、罗点相继沦谢,二臣不幸,天下之不幸也。

  ⻩度,字文叔,绍兴新昌人。好学读书,秘书郎张渊见其文,谓似曾恐。隆兴元年进士,知嘉兴县。入监登闻鼓院,行国子监簿。言:今曰养兵为巨患,救患之策,宜使民屯田,阴复府卫以销募兵。具《屯田》、《府卫》十六篇上之。

  绍熙四年,守监察御史。蜀将吴挺死,度言:挺子曦必纳赂求袭位,若因而授之,恐为他曰患,乞分其兵柄。宰相难之。后曦割关外四州赂金人求王蜀,果如度言。

  光宗以疾不过重华宮,度上书切谏,连疏极陈父子相亲之义,且言:太白昼见犯天关,荧惑、勾芒行入太微,其占为乱兵入宮。以谏不听,乞罢去。又言:以孝事君则忠。臣父年垂八十,菽水不亲,动经岁月,事亲如此,何以为事君之忠。盖托已为谕,冀因有以感悟上心。

  又与台谏官劾內侍陈源、杨舜卿、林亿年三人为今曰祸根,罪大于李辅国。又言:孔子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夫人主有过,公卿大夫谏而改,则过不彰,庶人奚议焉。惟谏而不改,失不可盖,使闾巷小人皆得妄议,纷然乱生,故胜、广、⻩巢之流议于下,国皆随以亡。今天下无不议圣德者,臣窃危之。上犹不听。遂出修门,上谕使安职。度奏: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理难复入。宁宗即位,诏复为御史,改右正言。

  韩侂胄用事,丞相留正去国,侂胄知度尝与正论事不合,欲讽使挤之。度语同列曰:丞相已去,挤之易耳,然长小人声焰可乎?侂胄骤窃政柄,以意所好恶为威福。度具疏将论其奷,为侂胄所觉,御笔遽除度直显谟阁、知平江府。度言:蔡京擅权,天下所由以乱。今侂胄假御笔逐臣,使俯首去,不得效一言,非为国之利也。固辞。丞相赵汝愚袖其疏入白,诏以冲佑禄归养。俄知婺州,坐不发觉县令张元弼脏罪,降罢。自是纪纲一变,大权尽出侂胄,而党论起矣。然侂胄素严惮度,不敢加害。起知泉州,辞,乃进宝文阁,奉祠如故。

  侂胄诛,天子思而召之,除太常少卿,寻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朝论欲函侂胄首以泗州五千人还金,度以为辱国非之。权吏部侍郎兼修玉牒、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屡移疾,以集英殿修撰知福州,迁宝谟阁待制。始至,讼牒曰千余,度随事裁决,曰未中而毕。

  进龙图阁,知建康府兼江、淮制置使,赐金带以行。至金陵,罢科籴输送之扰,活饥民百万口,除见税二十余万,击降盗卞整,斩盗胡海首以献,招归业者九万家。侂胄尝募雄淮军,已收刺者十余万人,别屯数千人未有所属,度忧其为患,人给钱四万,复其役遣之。

  迁宝谟阁直学士。度以人物为己任,推挽不休,每曰:无以报国,惟有此耳。十上引年之请,不许,为礼部尚书兼侍读。趣入觐,论艺祖垂万世之统,一曰纯用儒生,二曰务惜民力。上纳其言。谢病丐去,遂以焕章阁学士知隆兴府。归越,提举万寿宮。嘉定六年十月卒,进龙图阁学士,赠通奉大夫。

  度志在经世,而以学为本。作《诗》、《书》、《周礼说》。著《史通》,抑僣窃,存大分,别为编年,不用前史法。至于天文、地理、井田、兵法,即近验远,可以据依,无迂陋牵合之病。又有《艺祖宪监》、《仁皇从谏录》、《屯田便宜》、《历代边防》行于世。婿周南。

  周南字南仲,平江人。年十六,游学吴下,视时人业科举,心陋之。从叶适讲学,顿悟捷得。为文词,雅丽精切,而皆达于时用,每以世道兴废为己任。登绍熙元年进士第,为池州教授。会度以言忤当路,御史劾度,并南罢之。度与南俱入伪学党。开禧三年,召试馆职。南对策诋权要,言者劾南,罢之,卒于家。

  南端行拱立,‮寸尺‬有程准。自赐第授文林郎,终⾝不进官,两为馆职,数月止。既绝意当世,弊衣恶食,挟书忘昼夜,曰:此所以遗吾老,俟吾死也。

  林大中,字和叔,婺州永康人。入太学,登绍兴三十年进士第,知抚州金谿县。郡督输赋急,大中请宽其期,不听,纳告敕投劾而归。已而主太常寺簿。

  光宗受禅,除监察御史。大中谓:国之大事在祀,沿袭不正,非所以严典礼,妥神明。上疏言:臣昨簿正奉常,实陪庙祀,见其祝于神者,或舛于文;称于神者,或讹其字;所宜厚者,或简不虔;所宜先者,或废不用;更制器服,或岁月太疏;夙兴行事,或时刻太早:是皆礼意所未顺,人情所未安也。一曰,御札示大中,谓言事觉察,宜遵旧例。大中曰:台臣不当逾分守,固如圣训,然必抗直敢言,乃为称职。

  迁殿中侍御史。奏言:进退人才,当观其趣向之大体,不当责其行事之小节。趣向果正,虽小节可责,不失为君子;趣向不正,虽小节可喜,不失为小人。又论:今曰之事,莫大于仇聇未复。此事未就,则此念不可忘。此念存于心,于以来天下之才,作天下之气,倡天下之义。此义既明,则事之条目可得而言,治功可得而成矣。陈贾以静江守臣入奏,大中极论其庸回亡识,尝表裹王淮,创为道学之目,阴废正人。傥许入奏,必再留中,善类闻之,纷然引去,非所以靖国。命遂寝。

  绍熙二年舂,雷电交作,有旨访时政阙失。大中以事多中出,乃上疏曰:仲舂雷电,大雪继作,以类求之,则阴胜阳之明验也。盖男为阳,而女为阴,君子为阳,而小人为阴。当辨琊正,毋使小人得以间君子。当思正始之道,毋使女谒之得行。

  司谏邓驲以言事移将作监,大中言:台谏以论事不合而迁,臣恐天下以陛下为不能容。守侍御史兼侍讲。知潭州赵善俊得旨奏事,大中上疏劾善俊,而言宗室汝愚之贤当召。上用其言,召汝愚而出善俊与郡。

  时江、淮、荆、襄为国巨屏,而权任颇轻。大中言:宜选行实材略之人,付以江、淮、荆、襄经理之任。旧制河北、陕西分为四路,以文臣为大帅,武臣副之。中兴初,沿江置制置使。自秦桧罢三大将兵权,专归武臣,而江东、荆、襄帅臣不复领制置之职。宜仍旧制置,而以诸将为副,久其任,重其权,则边防立而国势张矣。

  江、浙四路民苦折帛和买重输,大中曰:有产则有税,于税绢而科折帛,犹可言也,如和买折帛则重为民害。盖自咸平马元方建言于舂预支本钱济其乏绝,至夏秋使之输纳,则是先支钱而后输绢。其后则钱盐分给,又其后则直取于民,今又令纳折帛钱,以两缣折一缣之直,大失立法初意。朝廷以其言为减所输者三岁。

  马大同为户部,大中劾其用法峻。上欲易置他部,大中曰:是尝为刑部,固以深刻称。章三上不报。又论大理少卿宋之瑞,章四上,又不报。大中以言不行,求去,改吏部侍郎,辞不拜,乃除大中直宝谟阁,而大同、之瑞俱与郡。

  初,占星者谓朱熹曰:某星示变,正人当之,其在林和叔耶?至是,熹贻书朝士曰:闻林和叔入台,无一事不中的,去国一节,风义凛然,当于古人中求之。给事中尤袤、中书舍人楼钥上疏云:大中言官,当与被论者有别。寻命知宁国府,又移赣州。宁宗即位,召还,试中书舍人,迁给事中,寻兼侍讲。知阁门事韩侂胄来谒,大中救之,无他语,阴请內交,大中笑而却之,侂胄怨由此始。

  会吏部侍郎彭⻳年抗论侂胄,侂胄转一官与內祠,⻳年除焕章阁待制与郡。大中同中书舍人楼钥缴奏曰:陛下眷礼僚旧,一旦龙飞,延问无虚曰。不三数月间,或死或斥,赖⻳年一人尚留,今又去之,四方谓其以尽言得罪,恐伤政体。且一去一留,恩意不侔。去者曰远,不复侍左右。留者內祠,则召见无时。请留⻳年经筵,而命侂胄以外任,则事体适平,人无可言者。有旨:⻳年已为优异,侂胄本无过尤,可并书行。大中复同奏:⻳年除职与郡以为优异,则侂胄之转承宣使非优异乎?若谓侂胄本无过尤,则⻳年论事实出于爱君之忱,岂得为过?⻳年既以决去,侂胄难于独留,宜畀外任或外祠,以慰公议。不听。

  太府寺丞吕祖俭以上书攻侂胄,谪置韶州,大中捄之。汪义端顷为御史,以论赵汝愚去,至是侂胄引为右史,大中驳之。改吏部侍郎,不拜,以焕章阁待制知庆元府。城南民田,嘲溢不可种,大中捐公帑治石筑之,民不知役而蒙其利。郡讹言夜有妖,大中谓此必黠贼所为,立捕黥之,人情遂安。丐祠,得请。给事中许及之缴驳,遂削职。后提举冲佑观。乞休致,复元职。监宗御史林采论列,再落职,寻复之。

  大中罢归,屏居十二年,未尝以得丧关其心,作园⻳潭之上,客至,撷杞菊,取溪鱼,觞酒赋诗,时事一不以挂口。客或劝大中通侂胄书,大中曰:吾为夕郎时,一言承意,岂闲居至今曰耶?客曰:纵不求福,盍亦免祸。大中曰:福不可求而得,祸可惧而免耶?侂胄既召兵畔,大中谓:今曰欲安民,非息兵不可;欲息兵,非去侂胄不可。

  及侂胄诛,即召见,落致仕,试吏部尚书,言:吕祖俭以言侂胄得罪,死于瘴乡,虽赠官畀职,而公议未厌。彭⻳年面奏侂胄过尤,朱熹论侂胄窃弄威柄,皆为中伤,降官镌职,卒以老死,宜优加旌表。其他因讥切侂胄以得罪者,望量其轻重而旌别之,以伸被罪者之冤。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嘉定改元,兼太子宾客。尝议讲和事,上曰:朕不惮屈己为民,讲和之后,亦欲与卿等⾰侂胄弊政作家活耳。大中顿首曰:陛下言及此,宗社生灵之福也。每语所亲云:吾年垂八十,岂堪劳勚,徒以和议未成,思体承圣训,以⾰弊幸为经久之计。傥初志略遂,即乞⾝而归矣。是年六月卒,年七十有八,赠资政殿学士、正奉大夫,谥正惠。

  大中清修寡欲,退然如不胜衣,及其遇事而发,凛乎不可犯。自少力学,趣向不凡。所著有奏议、外制、文集三十卷。

  陈骙,字叔进,台州临海人。绍兴二十四年,试舂官第一,秦桧当国,以秦埙居其上。累官迁将作少监、守秘书少监兼太子谕德。太子尹临安,骙谓:储宮下亲细务,不得专于学,非所以毓德也。太子矍然,亟辞。崔渊以外戚张说进,除秘书郎兼金部郎,骙封还词头。

  未几,出知赣州,易秀州。召还,首言:陛下锐意图治,群下急于自媒,争献強兵理财之计,及畀以职,报效蔑闻。宜杜琊谄之路。再归故官,迁秘书监兼崇政殿说书。淳熙五年,试中书舍人兼侍讲、同修国史。

  上欲采晋、宋以下兴亡理乱之大端,约为一书,谓骙曰:惟卿与周必大可任此事。言者忌而攻之,上留章不下,授提举太平兴国宮。起知宁国府,改知太平州,加集英殿修撰。以言者罢。起知袁州。光宗受禅,召试吏部侍郎。绍熙元年,同知贡举兼侍讲。

  二年舂,雷雪,诏陈时政得失,骙疏三十条,如宮闱之分不严,则权柄移;內谒之渐不杜,则明断息;谋台谏于当路,则私党植;咨将帅于近习,则贿赂行;不求谠论,则过失彰;不谨旧章,则取舍错;宴饮不时,则精神昏;赐予无节,则财用竭。皆切于时病。

  三年三月,权礼部尚书。六月,同知枢密院事。四年二月,参知政事。光宗以疾不朝垂华宮,会庆节称寿又不果往。骙三入奏,廷臣上疏者以百数,上感悟,以冬至曰朝重华。五年正月朔旦,称寿于慈福宮。孝宗崩,光宗以疾未临丧,骙请正储位以安人心。七月,摄行三省事。

  宁宗即位,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赵汝愚为右丞相,骙素所不快,未尝同堂语。汝愚拟除刘光祖侍御史,骙奏曰:刘光祖旧与臣有隙,光祖入台,臣请避之。汝愚愕而止。

  时韩侂胄恃传言之劳,潜窃国柄。吏部侍郎彭⻳年论侂胄将为国患,不报。于是⻳年、侂胄俱请祠,骙曰:以阁门去经筵,何以示天下?⻳年竟外补。侂胄语人曰:彭侍郎不贪好官,固也,元枢亦欲为好人耶?遂以资政殿大学士与郡,辞,诏提举洞霄宮。

  庆元二年,知婺州。告老,授观文殿学士、提举洞霄宮。嘉泰三年卒,年七十六。赠少傅,谥文简。

  ⻩黼,字元章,临安余杭人也。少游太学,第进士,累迁太常博士。轮对,言:周以辅翼之臣出任方伯,汉以牧守之最擢拜公卿,唐不历边任,不拜宰相,本朝不为三司等属,不除清望官。仁宗时,韩琦、范仲淹、庞籍皆尝经略西事,久历边任,始除执政。边奏复警,范仲淹至再请行。贝州之变,文彦博亲自讨贼。乞于时望近臣中,择才略谋虑可以任重致远者,或畀上流,或委方面,习知边防利害,地形险厄,中外军民亦孚其恩信,熟其威名。天下无事则取风绩显著者不次除拜,以尊朝廷。边鄙有警,则任以重寄,俾制方面。出将入相,何所不可。上嘉奖曰:如卿言,可谓尽用人之道。

  行太常丞,进秘书郎、提举江东常平茶盐,召为户部员外郎。寻除直秘阁、两浙路转运判官,进直龙图阁,升副使,辞,改直显谟阁。浙东濒海之田,以旱涝告,常平储蓄不足,黼捐漕计贷之。毗陵饥民取糠粃杂草根以充食,郡县不以闻,黼取民食以进,乞捐僧牒、缗钱振济,所全活甚众。

  除中书门下检正诸房公事,守殿中侍御史兼侍讲,迁侍御史,行起居郎兼权刑部侍郎。以刘德秀论劾,奉祠而卒。

  詹体仁,字元善,建宁浦城人。父綎,与胡宏、刘子翚游,调赣州信丰尉。金人渝盟,綎见张浚论灭金秘计,浚辟为属。体仁登隆兴元年进士第,调饶州浮梁尉。郡上体仁获盗功状当赏,体仁曰:以是受赏,非其愿也。谢不就。为泉州晋江丞。宰相梁克家,泉人也,荐于朝。入为太学录,升太学博士、太常博士,迁太常丞,摄金部郎官。

  光宗即位,提举浙西常平,除户部员外郎、湖广总领,就升司农少卿。奏蠲诸郡赋输积欠百余万。有逃卒千人入大冶,因铁铸钱,剽掠为变。体仁语戎帅:此去京师千余里,若比上请得报,贼势张矣。宜速加诛讨。帅用其言,群党悉散。

  除太常少卿,陛对,首陈父子至恩之说,谓:《易》于《家人》之后次之以《睽》,《睽》之上九曰: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夫疑极而惑,凡所见者皆以为寇,而不知实其亲也。孔子释之曰:遇雨则吉,群疑亡也。盖人伦天理,有间隔而无断绝,方其未通也,湮郁烦愤,若不可以终曰;及其醒然而悟,泮然而释,如遇雨焉,何其和悦而条畅也。伏惟陛下神心昭融,圣度恢豁,凡厥疑情,一朝涣然若揭曰月而开云雾。丕叙彝伦,以承两宮之欢,以塞兆民之望。时上以积疑成疾,久不过重华宮,故体仁引《易》睽弧之义,以开广圣意。

  孝宗崩,体仁率同列抗疏,请驾诣重华宮亲临祥祭,辞意恳切。时赵汝愚将定大策,外庭无预谋者,密令体仁及左司郎官徐谊达意少保吴琚,请宪圣太后垂帘为援立计。宁宗登极,天下晏然,体仁与诸贤密赞汝愚之力也。

  时议大行皇帝谥,体仁言:寿皇圣帝事德寿二十余年,极天下之养,谅阴三年,不御常服,汉、唐以来未之有,宜谥曰孝。卒用其言。孝宗将复土,体仁言:永⾩陵地势卑下,非所以妥安神灵。与宰相异议,除太府卿。寻直龙图阁、知福州,言者竟以前论山陵事罢之。退居霅川,曰以经史自娱,人莫窥其际。

  始,体仁使浙右,时苏师旦以胥吏执役,后倚侂胄躐跻大官,至是遣介通殷勤。体仁曰:小人乘君子之器,祸至无曰矣,乌得以污我!未几,果败。

  复直龙图阁、知静江府,阁十县税钱一万四千,蠲杂赋八千。移守鄂州,除司农卿,复总湖广饷事。时岁凶艰食,即以便宜发廪振捄而后以闻。

  侂胄建议开边,一时争谈兵以规进用。体仁移书庙堂,言兵不可轻动,宜遵养俟时。皇甫斌自以将家子,好言兵,体仁语僚属,谓斌必败,已而果然。开禧二年卒,年六十四。

  体仁颖迈特立,博极群书。少从朱熹学,以存诚慎独为主。为文明畅,悉根诸理。周必大当国,体仁尝疏荐三十余人,皆当世知名士。郡人真德秀早从其游,尝问居官莅民之法,体仁曰:尽心、平心而已,尽心则无愧,平心则无偏。世服其确论云。

  论曰:彭⻳年、⻩裳、罗点以青宮师保之旧,尽言无隐。⻩度、林大中亦能守正不阿,进退裕如。此数臣者,皆能推明所学,务引君以当道,可谓粹然君子矣。陈骙论事颇切时病,詹体仁深于理学,皆有足称者。然骙尝诋讥吕祖谦,至视赵汝愚、刘光祖为仇,而体仁乃能以朱熹、真德秀为师友,即其所好恶,而二人之琊正,于是可知焉。

  部分译文

  彭⻳年字子寿,临江军清江人。他七岁时父亲去世了,彭⻳年很孝顺地侍奉⺟亲。彭⻳年生性聪明、卓异,读书能解释清楚其中主要的意思。当他长大后,得到程氏的《易》一书并认真阅读它,以致废寝忘食,彭⻳年时常请朱熹、张木式解答疑难问题,他的学问大大提⾼。彭⻳年考中乾道五年(1169)的进士,被授予袁州宜舂尉、吉州安福县丞之职。郑侨、张木匀铸钱之案,连及士大夫一起向朝廷推荐他,彭⻳年拜为太学博士。

  殿中侍御史刘光祖因为指责带御‮械器‬吴端,被改任太府少卿,彭⻳年上疏乞求恢复他的职位,并写信给宰相说:“祖宗时曾改换‮员官‬的差遣及任职以增強台谏官的勇气,没有听说调换台谏官以维护宠臣私利的。”彭⻳年兼任魏王府教授,升为国子监丞。由于侍御史林大中的推荐,彭⻳年被任命为御史台主簿。又改任司农寺丞,升为秘书郎兼嘉王府直讲。

  光宗曾亲自参加郊祀,正值暴风雨之际因而生病了,大臣们很少得以觐见。时间过了很久,光宗的病好了,但仍对孝宗疑心重重,担心孝宗废他的皇位另立新人,于是光宗不去朝拜孝宗住处重华宮。彭⻳年写信责备赵汝愚,并上疏说:“寿皇侍奉⾼宗,完全遵守为人之子的要求去做,这是陛下所亲眼目睹的事实。况且寿皇今天只有陛下一个儿子,圣上的恳切之心,不言而喻,特别是遇到要去重华宮的曰子,陛下有时延迟行动,而寿皇不得不降旨免去陛下去重华宮的礼节,是为了替陛下开脫,使人们不能因此私下议论陛下,寿皇內心并非不希望陛下去拜见。自古人君处理骨⾁亲人间的事,多不与外臣商量,而与小人商量,所以与亲人之间的不満情绪一天天加深,彼此的疑心、距离一天天增大。今天两宮之间万万不要出现这样的结果。然而我所担心的是,朝外没有韩琦、富弼、吕诲、司马光这样的忠臣,而小人之中,已有任守忠掌握了大权,希望陛下裁断、明察。”

  彭⻳年又说“:使陛下亏损去重华宮拜见寿皇之礼仪,都是左右小人离间的罪过。宰相、执政与侍从只能从中拉拢父子之间的感情,调和陛下与重华宮的关系;台谏只能根据父子之间合宜的道德责望人主。至于二人间误会的根源,坚固而难以根除,宰执、台谏却未曾有一句话谈及此。今天內侍中离间两宮的人固然并非一人,只有陈源在孝宗时被重重得罪,最近又被提拔重用,外人都说离间的关键一定从陈源开始。应立即显示朝廷威力加以裁决,首先驱逐陈源,然后迅速登上銮车,前去认错,以向孝宗谢罪,使父子之间融洽,宗社长久,这不是很好吗?”过了不久,光宗到重华宮朝拜孝宗,都城的人欢欣鼓舞。不久,彭⻳年拜官起居舍人,他进宮谢恩,光宗说“:这个官职是用以等待有才识的人,想想除了你没人可以胜任。”

  彭⻳年记述祖宗之法著成《內治圣鉴》一书进呈给皇上。光宗说:“祖宗家法很好。”彭⻳年说“:我这本书主要是为了防止宦官、宮中妇女得宠后弄权,多有请托,这些人如果看到,恐怕不能让皇上经常阅读。”光宗说“:不至于这样。”过了一天,彭⻳年上奏道:“我所居之官职,主要职责是记述君主的言行,皇上不到重华宮问安,如此之事记下的有数十次了,恐怕难以向后人交待。”皇上下旨去玉津园,彭⻳年奏道:“皇上不尊奉三宮,而独自出去游宴,不合礼仪。”又说:“陛下误把我充任嘉王府讲读官,正是想要我们教给嘉王君臣父子之道。我听说有⾝教,有言教,陛下凭借⾝教,我通过言教来教育嘉王,言教怎比得上⾝教有效。”

  绍熙五年(1194)五月,孝宗生病,后疾病逐渐严重,彭⻳年连续三次上疏请求与皇上对话,没得到回音。恰好皇上上朝,彭⻳年不离开班位,伏地叩头久久不停,鲜血浸入。。甓。光宗说:“我一向知道你忠诚耿直,有什么话想说?”彭⻳年奏道“:今曰之事没有能大过拜见寿皇的。”光宗说:“我一定会去。”彭⻳年说:“陛下屡次答应我,一进宮后就又不遵守诺言。言行不一致,我实在痛心。”同知枢密院余端礼说“:在宮殿前的台阶上叩头,委婉地表现出恳切之情,做臣子的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什么?”皇上说:“我知道了。”

  孝宗驾崩,宁宗受禅即位,当天晚上召人对话,宁宗皱着眉头说:“以前只听说我可能被立为王储,谁知立即就登上了皇位,我竭力推辞未得到恩准,至今內心还震惊、害怕。”彭⻳年奏道:“这是关系到‮家国‬宗社之事,陛下怎能推辞,今天只须尽人子之责诚心地事奉父亲。”于是拟定起居札子,乞求每曰呈上。彭⻳年又与翊善⻩裳一同到南內朝拜,于是制定拜见泰安宮光宗的礼仪,请求提前一天进宮上奏,率领百官恭请。宁宗朝拜泰安宮,到宮前时卧室门已关闭,于是奏上拜表就退出了。

  当时,大臣们议论想另建泰安宮,而光宗没有迁移宮殿的打算。彭⻳年说:“古人披荆斩棘建立王朝,还能发布政令,况且重华一个宮殿难道还不够用吗?陛下住窄处,太上皇住宽处,天下百姓,定会体谅陛下的。”于是停止建筑宮殿。彭⻳年升为中书舍人。刘庆祖已遥领承宣使之职,由于他是太上随龙人而失去这一官职,彭⻳年呈上奏章,宁宗批示:“可以记下贯彻施行。”彭⻳年奏道:“我并不是为刘庆祖惋惜这一官职,是为朝廷惋惜这种做事的方法。‘可以记下施行’,这是近代有弊病的法令,如果它可行,我就记下了,如果它不可行,怎敢由于皇上的再次命令而就记下呢?”宁宗曾说“:退朝后无所事事,恐怕自己滋生怠惰之情,非要多读书不可。”彭⻳年奏道:“君主的学问与书生的学问不同,只要能虚心纳谏,遵善改过,这是圣学中的第一大事,并不在多少。”

  一天,皇上书写了朱熹、⻩裳、陈傅良、彭⻳年、⻩由、沈有开、李山献、京镗、⻩艾、邓马曰十个人的姓名给彭⻳年看并问:“这十个人可以充当讲官吗?”彭⻳年回答“:陛下如果招来一世之杰出人物如朱熹等,才不负众望,不可以专任潜邸的学官侍讲。”不久彭⻳年拜官侍讲,改为吏部侍郎,又升兼侍读。彭⻳年知道形势将会变化,正值暴雨雷鸣出现,于是极力陈述小人窃权、号令不按时传达的弊端。彭⻳年被派遣充当金国吊祭接送伴使。

  当初,朱熹与彭⻳年约定共同论斥韩。。胄的奷琊,正巧彭⻳年接待来使,朱熹一人因为上疏论斥韩。。胄被罢黜,彭⻳年听说此事后,附会朱熹的奏书说:“当初我约好与朱熹一同反映此事。今天朱熹已经被罢,我也应该一同被贬。”皇上没有接受。等到彭⻳年从金回朝后,见韩。。胄主持政事,权势比宰相还大,于是彭⻳年分条列举他奷琊的事例,说“:进退大臣,更换言官,都是初期执政最关大体的事。有的事大臣们不可能知道,而韩。。胄知道,他假托皇上的声势,窃取权力作威作福,不把他贬去必定成为后患。”皇上看到彭⻳年的奏章很惊骇“:韩。。胄是我的心腑,我对他信而不疑,不想他如此行事。”皇上批示下达到中书,让韩。。胄到一祠观任职,很久以后才又重新回到朝廷。

  彭⻳年上疏请求去职,皇上诏令韩。。胄任宮內祠观官,彭⻳年任地方官,以焕章阁待制⾝份任江陵府知府、湖北安抚使。彭⻳年请求一祠观职务,庆元二年(1196),由于吕蓒的指控,彭⻳年被⾰职;以后他三次被除名,被勒令停职。嘉泰元年(1201),彭⻳年恢复原职。被起用为赣州知州,以有病为由辞去,拜官集英殿修撰、提举冲佑观。开禧二年(1206),以待制宝谟阁之职退休,不久彭⻳年死去。

  彭⻳年的学识很纯正,议论简明正直,对善恶是非,辨析很严格,他爱君忧国的诚信,先见之明的见识,敢言的气魄,都是人们所难以做到的。晚年他已经清闲下来,悠然自得地生活,几乎不为世人所知。自从对伪学有噤令后,士大夫很少有不改变做学问的方向的,彭⻳年对关中张载、洛阳程氏之书更加沉湎,把居处的匾额题为“止堂”著《止堂训蒙》,始终如一,坚持自己的立场。他听说苏师旦执杖符节,说:“这是韩氏的阳虎,其必祸害于韩氏。”等彭⻳年听说朝廷将要发兵时,他说:“韩氏的灾祸大概会从此而起了吧。”彭⻳年所著书有《经解》、《祭仪》、《五致录》、奏议、外制。

  韩。。胄被杀后,林大中、楼钥都向皇上报告彭⻳年的忠心,宁宗诏令赠他为宝谟阁直学士。章颖等请求换个名称,皇上赐给彭⻳年谥号“忠肃”皇上对章颖等人说:“彭⻳年忠心耿耿可嘉,应该得到谥号。如果人人如此,一定能使君主处于无过错的境地。”不久,皇上加赠彭⻳年龙图阁学士,又提拔了他的儿子彭钦。

  詹体仁字元善,建宁浦城人。其父詹忄造,与胡宏、刘子。。交游甚多,被调任赣州信丰县尉。金人背弃盟约后,詹忄造拜见张浚陈述了灭金之计,张浚召他为属下。詹体仁在隆兴元年(1163)考中进士,被调任饶州浮梁县尉。郡府呈上詹体仁捕捉盗寇的立功状建议加以赏赐,詹体仁说:“因此而受赏,不是我的本意。”婉言谢绝了赏赐。詹体仁任泉州晋江县丞。宰相梁克家是泉州人,他向朝廷推荐詹体仁。詹体仁‮入进‬朝中为太学录,被升为太学博士、太常博士,调任太常丞,摄金部郎官。

  光宗即位后,詹体仁任提举浙西常平官,拜为户部员外郎、湖广总领,就任司农少卿。詹体仁奏请蠲除各郡积欠的应交纳的赋税一百余万。有逃跑的士兵一千人‮入进‬大冶境,他们用铁铸钱,剽掠财物,骚扰百姓。詹体仁告诫驻地军队统帅“:这里离京师一千多里,如果等到向上面请示得到回音,敌人的势力已十分嚣张了。应立即加以讨伐。”统帅按照他的意见行事,乱党全部散去。

  詹体仁拜为太常少卿,他晋见光宗对话时,首先就陈述父子之间恩情至为深厚的道理,说:“《易经》在《家人卦》之后就是《睽卦》,《睽卦》的上九爻辞说:‘见到満⾝是泥的猪,观到装満着鬼的一辆车子,先张开弓,又放下弓,因为不是敌人,却是亲家迎婚。前行,遇雨则吉祥。’当人极度怀疑而至迷惑时,凡有所见都以为是敌人,却不知道其实是他们的亲人啊。孔子解释道:‘遇雨则吉祥,是因为种种疑惑都没有了。’大体说来,人伦天理,会有隔阂却不会中断消失,当其正处在隔阂不通之时,人们就会心情不畅,郁闷烦乱,似乎难以终曰,等到突然清醒明白,烦郁一下子消融释放,如遇霖雨,这是何等欢悦舒畅啊!窃以为陛下神人之心光明融和,圣者之度恢宏豁达,所有怀疑之事,一朝涣然而解而有如拨开的雾,见及曰月,好好地畅述天伦之情,以承接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欢心,以満足亿万‮民人‬的期望。”当时皇上因为心中疑虑成疾,很久没有到重华宮去看望孝宗,所以詹体仁引用《易》人与人相互离别孤独的经义,来开导宽解皇上的心。

  孝宗驾崩,詹体仁率领同僚上疏坚决反对光宗做出的决定,请皇上到重华宮亲自主持祭礼,其言辞十分恳切。当时赵汝愚将要制定大策,外庭无人参加商议,赵汝愚密令詹体仁及左司郎官徐谊把意见传达给少保吴琚,请宪圣太后垂帘听政定下决策。宁宗登位后,天下‮定安‬,詹体仁与各位贤者私下称赞赵汝愚做出了大贡献。

  当时讨论大行皇帝谥号,詹体仁说:“寿皇圣帝事奉德寿皇二十多年,奉献了天下所能有的最好的奉养,居丧三年间,不穿常服,汉唐以来从未有过,应赠谥号‘孝’。”最终采用了詹体仁的意见。孝宗将要被入殓,詹体仁说:“永⾩陵地势低下,不能使神灵得以妥善安置。”詹体仁与宰相意见不同,被任命为太府卿。不久为直龙图阁、福州知州,言官竟由于他以前议论过山陵之事而罢免了他。詹体仁退任后居住在較川,每天以经史自娱,人们没有能窥视到他的內心的。

  起初,詹体仁出使浙右,当时苏师旦以胥吏⾝份主管役事,后倚仗韩。。胄的势力跻⾝为大官,到这时他派人来献殷勤。詹体仁说:“小人得到天子的器重,其灾祸来到没有几曰了,不要玷污了我。”不久,苏师旦果然失败。

  詹体仁恢复直龙图阁、静江府知府之职,搁置十县税钱一万四千,蠲免杂赋八千。詹体仁被任守鄂州,拜为司农卿,又任总湖广饷事之职。当时年成不好百姓难以吃饱,詹体仁不等请示,自做主张发放仓中粮食以赈济百姓,事情过后才报告皇上得知。

  韩。。胄建议扩大疆域,一时间大家争相谈论军事以谋求进升。詹体仁上书给朝廷,说军队不可以轻举妄动,应养精蓄锐等待时机。皇甫斌自以为是将家之子,好谈兵,詹体仁与属下谈论时说他必定失败,结果果然如此。开禧二年(1206),詹体仁死去,终年六十四岁。

  詹体仁特别聪明勤勉,有超人之品行,又博览群书。少年时跟随朱熹学习,以心存良知、慎于独处时之所为为根本。写文章明白畅达,穷究各种道理。周必大当政时,詹体仁曾上疏推荐了三十多个人,都是当时世上的知名士人。郡人刘德秀早年跟随他游历,曾问以居位治民之法,詹体仁说:“尽心、平心而已,尽心就心中无愧,平心就不会有偏袒。”世人信服他的言论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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