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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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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里?”在怔了一下后,许惊鸿还是很快地恢复了过来,用平静的语调问道。他所面对的正是许家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许万年,但在他的心中,却并没有接受这个祖父。

  许正年转过了⾝来,上下打量了许惊鸿一番,才淡然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

  许惊鸿一滞,还真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这块地都还是许家的,他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见许惊鸿为之语塞,许正年的笑容更盛了一些:“看来你是回答不出来了。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这里的坟茔也是我下令让人为她修起来的。”

  许惊鸿挑了挑眉⽑,心里第一次产生了感激之意。本来他就担心自那rì之后,⺟亲的尸骨将会遭到多大的伤害,谁知当他回到京城时这里却已经大变了样,他还曾想过是许万友看在往rì的情分上所修,却没想到竟是许正年下的令。

  在沉默了半晌后,许惊鸿才缓慢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我?”面对着这个老人,他不想过多地兜圈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则是因为她。”许正年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伤感,这让许惊鸿更是疑惑了:“为了她?我⺟亲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许正年笑了笑,随后又肃然道:“不过我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一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沉思了一下后,许惊鸿才点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不会隐瞒。”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个老人将要告诉自己一件事关自己的大事,这是他必须知道的。

  许正年満意地一笑,而后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昨天在我许家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便是你在背后指使与筹划的吧?”

  “是的。”许惊鸿没有任何的抵赖,当对方能在这里等着自己到来,就可以猜想出许正年已经知道其中的原委了。方氏曾使舞衣死于劳疾,许惊鸿作为人子自然是要报这大仇的,现在大仇得报,他自然也是要来⺟亲的坟前祭奠一番的。

  见许惊鸿没有任何的隐瞒,许正年在欣赏他的担当之余,也自心里泛起了一丝凉意。这个少年委实太冷静了,当面承认那是自己的yīn谋都不见任何的尴尬。定了定心神,许正年才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的?”这的确是个关键,连许家自己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却让一个外人知道并且戳穿了呢。

  许惊鸿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女人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一定会被人察觉的。只是因为许家乃是世家,她的⾝份又极⾼,即便有奴仆知道了也不敢说,所以才会隐蔵了这么久。”

  许正年盯着许惊鸿看了半晌,最后却‮头摇‬:“事情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认为是你在我们家里有着眼线…不,不光我许家,其他世家之中你也安揷了眼线…”

  许惊鸿听了这话,心里便是一紧,目光也随之一缩,而这一点并没有躲过许正年的那双老眼,他嘿地笑了起来:“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你真是好本事哪,竟在我们这些世家豪门之中也能安进棋子来。”

  许惊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了笑:“你想怎么说都可以,但若是想以此来指证我什么的话,只怕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你没有证据。”

  “是啊,我们这些世家家里有数百乃至上千的人口,想查出哪个是你的人的确很是困难。”许正年笑笑道:“而且我也不打算追究此事,所以你大可放心。”

  “嗯?”这次轮到许惊鸿不解了,但他最终也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方家应该也是你派人下的手吧?”许正年在顿了顿后又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与他们有如此深仇,竟要冒险灭其満门。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一人了。”

  许惊鸿没有当即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是在思忖什么。可实际上,他却是在把自己的六识运用到极致,从而来确信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当他可以肯定周围数十丈內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话不会被第三者知道后,才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杀他们的方式的。”

  许正年叹了口气:“你下手也太狠了些,方远山和他的那些儿子确实有过错,被他们所害的人也有无数,的确该死。但其他那些家眷妇孺却罪不致死…”

  “是的,他们只是受了池鱼之殃,但谁叫他们是方家的人呢?当方家借着自己的权势使得那些被害的无辜者家破人亡时,可从不会想那些人有没有罪的。所以在我看来,他们既然生在方家,便是最大的罪过了。”许惊鸿却不为对方的话所动,用冷冰冰的语调回答道。

  面对这样的回答,许正年也只有发出一声叹息了:“你的杀xìng还是如此之大,看来当年的天机道长所言很对,你是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杀戮的人。他传你的道门心法虽然是玄门正宗,但也无法真正庒制住你那与生俱来的杀xìng。”

  “唔?天机道长?他也是你找来帮我的?”许惊鸿从许正年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错。当初我本来的意思是让他教你一些武艺,今后也可以有条出路,但在他看了你后却断言你満⾝的煞气,本来这种命格常人难以承受,必然是早夭的,可你却活了下来,这便是天意了。所以他就教了你那道门的功法,希望你能以此庒抑住杀气。”

  许惊鸿回忆了一下当初,那个道人会突然出现已经很奇怪了,后来又肯花费大量的时间就更让人想不通他的用意。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许正年刻意安排的,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栽培自己,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隐秘呢?许惊鸿发觉自己更加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在了。

  许正年也看出了这一点,便又一次笑道:“你心里的疑问,今天我都会给你解答。但在此之前,你却必须回答我的第三个疑问。”

  “你问吧。”许惊鸿笑了笑,语气比刚才要亲切了些。因为他发现,这个许正年对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冷淡,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然要给予回报了。

  “你来京城之后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意思,那就是想与我们这些掌握着朝政大局的世家作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想过这样对自己来说很不利么?”

  许惊鸿笑了,他在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后才道:“因为这天下不是世家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世上既然有如此多的不平事,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有胆识,有能力的人来管上一管呢?世家执政,已经让大宋的国力rì衰,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既然我有机会,自然是要为大宋,为我汉人的百姓尽自己的一分力了。”

  许正年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会从许惊鸿的口中说出这么番话出来。他本来以为许惊鸿会说他是因为自幼就受世家之欺凌,长大后才会产生这样的逆反心理的。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人,原来他的志向是如此之⾼,就跟那人一样。

  呆愣了好半天后,许正年才回过神来,不无苦涩地笑了起来:“看来,我是无法劝你改变初衷,为我许家光耀门楣了。”

  在看到许惊鸿默认之后,许正年才继续说道:“好了,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已经问了,你也给了我答案,接下来就让我把发生在三十年前的与你有关的一切都告诉你吧。”

  “三十年前?”听到这个熟悉的说法,许惊鸿的心便是一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终没有问什么,因为他不想打断已经开始述说当年的许正年。

  “三十年前,我大宋的北方边军之中有个年轻的将领。他虽然出⾝世家,但却不象其他的那些人般只知道坐在祖宗的功劳簿上过着奢靡的生活,而是希望靠着自己的一⾝本领去闯出一番更大的功业来,也希望能为国效力,打出我大宋的一片天。”

  许惊鸿知道,许正年所说的那个年轻人正是他自己,此时的他显然已经沉湎到了过往的戎马岁月里去了。果然,许正年一说起当年,神情就充満了自豪和骄傲:“这个年轻人也的确不简单,在军中短短几年工夫,就因功连续升职,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北方边军中仅次于大帅风烈空的副帅了。”

  许惊鸿想说,这不全是你自己的功劳,一个寻常的将士即便真的立下了许多功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就被提拔为军中副帅,这分明还是你许家的势力在为你铺平道路。但最终,许惊鸿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辩驳,他既不想打击到这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对方的记忆,因为他想知道的事情很快就会出现了。

  “当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认为自己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得来的。但直到多年之后他才发觉,原来一切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这其中还是蔵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许正年却是自己把话给挑明了,这让听他说话的许惊鸿在惊讶之余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这个世界上能直面如此情况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当时年轻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而当他升到⾼位,接近到一个一直以来被人传诵的无敌战神后,他才知道自己以往所立的功劳实在不值得一提。这个当时北边边军里的大元帅,便是胡人和我宋人全部承认的战神,他的名字就叫风烈空。

  “风帅是个完美的人,这是年轻人在跟随了他一段时rì后得出的结论。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对手下的将士则如兄弟一般。每一次与敌交战,他都⾝先士卒,而他又是那样的勇猛,即便再凶悍善战的胡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在追随风帅的那些年里,年轻人学会了许多‮场战‬上的本事,也让他立下了更大的功劳,胡人也因此被我大宋完全庒制,几乎不敢再到边境之上来闹事了。

  “但就在年轻人以为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重大的改变。那一rì,他的军营之中来了几个曾经在京城时的朋友,那些人也都是世家‮弟子‬。年轻人与他的关系都不错,对方又是来犒劳三军的,所以他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而在酒酣耳热之后,那些朋友中的一个就悄悄地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他们来此除了劳军之外,还怀着除去风帅的责任!

  “年轻当时就蒙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而后,那个朋友就拿出了七家家主写给年轻人的信,其中就有他的父亲的亲笔信,让他为了家族考虑,一定要配合对方把风帅除去,因为风帅正在筹划着对执政世家的打击,将‮权政‬夺到他自己的手里。

  “年轻人自然不可能相信风帅会有这样的野心,他猜得出来,这是因为七大家发现风帅对自己的权势有了威胁,想要保住一切才下的这个决定。当时他还与人力争,说若北边没了风帅,胡人便要为祸天下了。但那朋友却说,对大宋来说,风帅的危害比之胡人要大上数倍,胡人只是抢夺一些财物,可风帅却是要夺皇位的。

  “最终,在他们的劝说下,以及对家族的忠心,年轻人还是选择配合他们来对付自己最是敬佩的风帅,虽然他的心里充満了悲哀。

  “但想要对付一个在北疆边军中有着不可撼动地位的大帅岂是那么容易的?即便他们能拿出圣旨,如果真敢明着对风帅下手的话,他们也将死无葬⾝之地。甚至很可能引发北军的集体兵变,所以在这之后他们也很是为难,不知该怎么做。

  “但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再次出现了转折,似乎连老天都要对付风帅,胡人在这个时候竟突然出兵犯我边境。风帅自然不会坐视,当即带足了人马前去应对。而这个时候,年轻人的朋友就告诉了他一点,现在便是铲除风帅的最好时机。

  “他们以监军的⾝份请动风帅亲帅铁骑去与来犯的数万胡人交锋,说好了是以他为诱饵,而后其他人马埋伏在一处险地进行伏击的。可在风帅出兵之后,他们便突然将所有人马都停了下来,任由风帅以数千人马与胡人的十倍之敌交战。

  “纵然风帅勇冠三军,将士们也人人以命相拼,但终究是寡不敌众。风帅和这数千人马就这样全部战死在了与胡人的正面交锋之中,而说好的援军却连人影都没有出现。

  “当大战结束,确信风帅已死之后,年轻人才带了麾下人马突然杀出,将早已疲惫的胡人杀得大败而逃。这一战,使胡人三十年没有能力再犯我宋境,也使这个年轻人声明大噪,顺利取代了风帅成为北军众将之首。但在他的心里,却永远留下了一道伤,他愧疚!”

  说到最后,许正年的脸上已经満是泪水了。三十年庒抑着的感情,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以往所做的一切,但今rì想来,他真是悔恨不已。

  许惊鸿在旁只有叹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许正年所为固然不对,但他也是为情势所迫,不得不做。或许,如果当初的风烈空能够早点醒悟,先下手把那些人除去的话,这个悲剧才不会上演吧。

  在好一阵后,许正年才继续说道:“而后,风帅更被朝廷里那些当权者定了大罪,说他用兵不当,致使数万大军葬⾝敌人之手,他不但被夺去了以前的一切封号,还被抄家灭族。其家中男丁尽都被斩,而女的则被充入了教坊司中…可叹一代战神,最终的结果却是⾝死族灭,三十年都不得翻⾝。”

  许惊鸿也不无叹息,但他却不敢分神,因为他知道很快一切都要有个分晓了。果然,许正年又道:“那个年轻人因为心怀愧疚,所以便一直在想方设法进行弥补,他想救风帅的后人。皇天不负苦心人,在十年后他回到京城时,真让他找到了风帅的其中一个女儿。当时她已经成为教坊司里的一个舞姬了。

  “他就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家中,为了不被其他人察觉问题,他只是将这个少女当作寻常的奴仆。不想就因为这样,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因女子的美貌而…最后更是生出了他的孙子,也就是风帅的外孙。世事之玄妙,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啊。”

  许惊鸿愣在了那里,他虽然已经猜到了一切,但当事实被人说出来时,其冲击还是极大的。同时,以往存在的疑问也随着这一切的揭晓而得到了答案,为什么⺟亲会在许家,为什么当rì自己犯下大错后能保住xìng命,为什么许正年会修好⺟亲的坟茔,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有了一个最适合的答案。

  因为,他是风烈空的外孙,因为许正年心里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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