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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相位之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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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的天还是有些冷的,尽管不曾落雪,可风却是不小,呜咽地狂啸着,哪怕天已是近了午时,气温却依旧低得紧,本就体弱的⾼宗自是懒得动弹,猫在暖和和的被窝里,看着闲书打发时光,偶尔看至会心处,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轻笑,心情显然是相当的不错,颇有种偷得浮生半rì闲之悠然。。)

  “启禀陛下,越王殿下在宮门外求见。”

  正值⾼宗看得入神之际,却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一名中年宦官已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但见其疾步行到了榻前,恭敬万分地躬⾝禀报道。

  “哦?那就宣罢。”

  ⾼宗虽已是久不理政务,但并非处于避世隐居之状态,平常时分也没少召集些亲近大臣谈天说地上一番,越王李贞便是其中的常客之一,正因为此,⾼宗对李贞的到来并不觉得有甚奇怪的,随口便吩咐了一句道。

  “诺!”

  ⾼宗既已发话,那名前来报信的中年宦官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寝宮,不多会,便已陪着一⾝整齐朝服的越王李贞从外头行了进来。

  “老臣叩见陛下。”

  一见到⾼宗的面,李贞便已是疾步抢到了榻前,恭敬万分地行礼问安道。

  “免了,八哥今rì当值么?怎么,可是出了甚事了?”

  一见到李贞満⾝整齐的朝服,⾼宗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地出言探问道。

  “回陛下的话,今rì老臣确是当值,遇有一碍难处,实不敢专断,特来禀明陛下。”

  ⾼宗这么一问,李贞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丝为难之sè,以犹豫的口吻回答道。

  “哦?何事为难若此?”

  这一见李贞面sè不对,⾼宗心中的疑虑自不免更浓了几分,眉头也因之微皱了起来。

  “陛下,今rì晨间,娘娘召中书令李敬玄问责,因其诸子横行不法事,已将其贬为虞州刺史,而今中书令已是出了缺。”

  李贞作出一副谨小慎微之状,呐呐地解释道。

  “嗯?竟有此事?唉…,敬玄一生唯谨慎,临到老却栽在了儿女⾝上,当真是可惜了哉,唔,中书令出缺可非小事,终归得有人补上才是,八哥以为谁人可任此?”

  ⾼宗还真不知道李敬玄被贬官一事,这一听之下,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感叹了起来,末了却是问出了李贞最想听到的问题。

  “这个…”

  ⾼宗虽是有问,可李贞却并不想立马作答,而是故作迟疑地沉昑了一下。

  “此处无外人,八哥有话只管说好了。”

  ⾼宗对于李贞的犹豫并未感到奇怪,只因立相之事重大,乃帝王专断之事,非他人可以随意者,此时见其支吾着不肯吐实,便即出言宽解道。

  “那…,老臣就斗胆放肆了,御史大夫⾼智周德才兼备,又深韵政务,实是最佳之人选,不噤老臣如此看,太子殿下也是一般,此处有太子殿下与老臣之联名奏本,还请陛下圣阅。”

  李贞闻言,略退了小半步,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本⻩绢蒙面的折子,双手⾼举过了头顶,而后咬了咬牙关,似乎在下一艰难决定一般地开了口。

  “哦?⾼智周么?唔…,媚娘那头有甚看法么?”

  这一听李显与李贞居然联名上了本章,⾼宗心里头立马滚过了一阵疑虑,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折子,随意地浏览了一番,迟疑地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老臣只是听到了些流言,并不敢确定,据说娘娘属意刑部尚书武承嗣接掌中书令一职,也不知是真是假。”

  ⾼宗此言一出,李贞的心登时便是猛地一眺,好在城府深,倒也没露出甚破绽,只是微苦着脸,紧赶着回答道。

  “武承嗣?荒谬,他一个乡村野夫,文都不通,能拟甚诏书,这当真…,罢了,此事朕知晓了,回头朕在与媚娘商议一二好了。”

  一听武后要提拔武承嗣接掌中书令,⾼宗登时便是一阵无名火狂冒,气恼万分地骂了起来,只是骂到半截子,惧內的老⽑病却又是犯了,到了末了,愣是没敢直接同意李显与李贞的联名折子。

  “陛下圣明,老臣也以为此事须得慎重,不若早朝时议之可也。”

  ⾼宗的话里已是带着逐客之意了的,可李贞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走了,这便假作听不懂,谄笑着出言进谏道。

  “如此也好,后rì便是早朝了,朕自去罢。”

  对于武承嗣这个人选,⾼宗自是十二万分的不赞成,而对⾼智周么,同样也存在着疑虑,倒不是瞧⾼智周不顺眼,而是怀疑李显与李贞之间别有默契,当然了,若非要做一抉择的话,自然是选⾼智周无疑,只是该如何在保持现有的朝局平衡的前提下选定中书令,却是令⾼宗颇为头疼的,故此,尽管⾼宗心里头其实并不想上早朝,却也只能是无奈地应承了下来,大体上是打算到时候看情况再做个决断罢了。

  “陛下圣明,老臣告退。”

  眼瞅着要说服⾼宗当场拍板已是没了可能,李贞的心中不免微有些失落,只是事已如此,他也不敢強劝,再说了,只要⾼宗肯出面主持早朝,于李贞来说,便已是足够了,有着东宮与他越王府两大势力的合力,朝争中必可稳居上风无疑,他也实无必要在此时玩甚子強谏的,这便躬⾝告了个罪,自行出宮回府去了。

  “来人!”

  ⾼宗并未去送李贞,而是独自盘坐在榻上,愣愣地想了好一阵子的心思,脸sèyīn晴不定地变幻个不停,末了,突然提⾼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听得响动不对,随侍在寝宮外的大小宦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尽皆涌进了室內,各自躬⾝应答道。

  “去,给朕将娘娘请了来!”

  ⾼宗烦躁地起了⾝,在寝室內来回踱了几步,一拂袖,神情颇为激动地下了令。

  “诺!”

  眼瞅着⾼宗气sè不对劲,一众随侍宦官们尽皆惊诧莫名,可也没谁敢乱问的,只能是各自躬⾝应诺而去不提。

  “臣妾见过皇上。”

  ⾼宗有召,武后自是来得极快,不多会便已领着一众大小宦官们匆匆行进了寝宮,一见到⾼宗正満面焦躁地在榻前来回踱着步,眼中立马便有一丝yīn霾闪过,但却不敢因此而失了礼,但见其莲步轻摇地行上前去,款款地朝着⾼宗便是一福。

  “媚娘来了,唔,李敬玄一事究竟处置得如何了?”

  ⾼宗原本是打算一见到武后的面,便追问武后提拔武承嗣那等废物的用心何在的,可真见着了武后的面,⾼宗的胆气却又不翼而飞了,只是⼲巴巴地问了一句道。

  “启禀陛下,早间臣妾接到侍御史李適的弹劾本章,言及李敬玄纵子为恶,鱼⾁乡里,臣妾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急招李敬玄前来问明详情,经对质,李敬玄对所犯诸案尽皆认罪,臣妾以为其教子不严,是有大过焉,念其多年苦劳,不忍重责,是故,贬其为虞州刺史,量刑虽是稍宽了些,却也不算太过,臣妾本想午时用膳之际再禀于陛下知的,却不知是何人瞒着臣妾胡乱传话,竟叫陛下着急若此,其心当诛!”

  武后可不是甚温柔的主儿,解释归解释,却没忘了一上来便给李贞定上条乱传话的罪名,这摆明了是要来上个先发制人了的。

  “这个…,唔,朕也就是问问罢了,媚娘办事,朕还是放心的,只是这中书令乃是要害之职,终归不好长期出缺的,唔,能早些拔人充任便早些也好。”

  一听武后这话不善,⾼宗本就怯的心自是更怯了几分,竟浑然忘了叫武后前来的本意,有些个低声下气地胡诌着。

  “陛下圣明,臣妾也是这般想的,中书令一职事关朝局之安稳,终归是要个信得过的大臣方妥,臣妾以为承嗣那孩子办事牢靠勤勉,又屡立大功,正是合适之人选,臣妾代陛下打理朝局,却是须臾离不得其,用着也顺手,也就姑且用之好了,此所谓举贤不避亲也,陛下以为然否?”

  ⾼宗愈软,武后便愈硬,当着⾼宗的面,便強行将武承嗣推了出来,言语虽柔和,可态度却是強硬得很,竟是一派要就此逼⾼宗认账之架势。

  “这个…,唔,显儿与八哥那头也推出了个人选,建议朕启用⾼智周,朕么,唔,还想再看看,左右后rì便是早朝了,到时候看看朝臣们意见再定也罢。”

  被武后这么一逼,⾼宗的心登时便慌了,尽管百般不愿让武承嗣出掌中书省,但却不敢明说,只好拿李显与李贞出来说事儿。

  “陛下圣明,事情本该如此,只是臣妾先前因急着用人,诏书已出,这又该如何是好,唉,都是臣妾的错,未能早先与陛下通个气,以致出此差错,实是臣妾的不是。”

  武后可没打算真将此事搬上朝堂,这便故作为难状地自请其罪了一番,摆明了便是打算来个霸王硬上弓,以既成事实来庒⾼宗认账。

  “啊,这…”

  一听诏书已出,⾼宗登时便傻了眼,目瞪口呆地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無彈窗閱讀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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