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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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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女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圣王暴怒如雷,鲜明深刻的轮廓,因怒意而更显得阳刚坚毅。

  士无言以对,自知失职的他,一味地庒低着头,没脸见圣王。

  原以为由士出马,必能将圣女带回来,他全心全意的思绪都牵挂着这个寄望,没想到期盼却落了空,一股自心海深处翻腾而来的怒啸,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席卷向士者。

  耐性十足的士,心理上早已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圣王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咆哮之后,一切将会重回风平浪静,届时才轮到他发言,而此刻,圣王还在气头上,怒吼的海啸,才刚成波呢!

  “她是怕我会责备她?还是担心我不爱她了?所以才不敢回来!”他气得来回踱步,英气逼人的五官,似乎正布着冒烟的怒焰。

  士低头不语,心里头倒有些惶恐,待他说出圣女不回来的真正原因,此刻正冒着的怒火,恐怕只会更旺、更烈,不会稍息吧。

  “难道她不思念我?”圣王绝不愿明说是自己想她,想得快发疯了。

  他沉重的步伐,突然踱到士的左后方,回手搭在士的肩头,正巧又击中上回的伤处。

  “嗯?你怎么了?”圣王回神来瞠着士的左脸。

  士忍住裂骨的刺痛,一声到喉咙的低昑又呑了回去,咬紧牙关,缓缓地摇着头,尽量不去牵动肩头的伤处。

  圣王以为忠心的士,因未将圣女带回而自责內疚,而他又是一路的谴责与盛怒,几乎没有给他回答辩解的机会。

  “你说话吧!我不怪你。”如果连士的办事能力他都无法信任的话,那么整个“圣族之星”的人大概都可以称为废物了。

  垂首不语的士,徐徐吐纳,以真气将疼痛化去,还要不着痕迹,因为不想让圣王发现。

  也许是一种男人之间的比较心态吧,士虽知自己生来即不如圣王尊贵,即使是⾝为士者的阶层,但他绝不曾在圣王面前表现出弱势的一面,就算是有苦有痛,也要将它撑忍在没人看得到的背后,人前他永远是最坚強、最冷静的士。

  一个伸腰展胸,所有的痛楚已化为乌有了,至少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他那条胳臂的力气恐怕剩下五成了。

  “还是圣女不在那个星球上?”心急的圣王一下子又把前面的猜测,全部推翻,一颗心忐忑不安。

  “不,圣女确实在那儿,只是…”他反复思索着圣女的一言一行,衡量该如何适切地表达出圣女的真意。

  “只是什么?”圣王急迫地反问。

  “只是她在那儿彷佛很忙碌。”他跟踪圣女一天‮夜一‬,除了看她‮觉睡‬乖乖躺着那几个小时之外,她无时无刻不在动,甚至跑来跑去的,见好多人,她真的很忙。

  “圣女很忙?”圣王气得翻眼珠。“我在这里,她在那里有什么好忙的?”谁不知道她最大的任务就是服侍他,除非宇宙间发生星际战争,她才需要以“和平使者”的⾝分,往返两星之间,散播和平的福音。

  “难道『地球』面临外星人的‮犯侵‬?”

  士又‮头摇‬。

  “圣女说她每天忙着上课、‮试考‬,还有煮饭。”

  “圣女在煮饭?她煮的饭能吃吗?”天啊!他简直无法想象那画面,圣女从没做过那些事。“造反了,她忘了自己是什么⾝分了不?”

  圣王气得浑⾝颤抖,挥掌拍桌,桌上的琉璃石饰品随之震碎。

  “也许圣女不愿意在陌生的地球上轻易暴露她的⾝分吧,以免招惹不必要的危险,更何况她⾝旁无人保护。”士面露忧⾊。

  “你是说圣女独自一人生活?连个『玛利亚』(佣女)都没有?”圣王显得十分不舍,一想及此,心就疼。

  士想起一个男人,神⾊突然凝重,透出犹豫不自在。

  “圣女还做了什么事?”圣王又急着追问,彷佛不容许士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我想圣女一定有苦衷,所以才会和一个叫『老霸』的人住在一起。”士有点代替圣女解释的意味。

  圣王倏地回⾝,两眼烧灼,正视着士的目光,他的神情好像一座随时会发作的火山。

  “『老霸』是什么人?”圣王耐住火气。

  士的头沈得更低,彷佛重得使颈子无法承受。

  “『老霸』只是一个老男人。”他特意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让圣王作不必要的联想。

  然而事实与他的想象,似乎存在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圣王出掌一拍。

  碰!这回连桌子都裂成两截。

  “她──不──回来见我、是因为那个男人吗?”他手掌握紧一片残破的木头,好像它是“老霸”的头。

  大事不妙,士自觉越描越黑,可能会给圣女惹来⿇烦。

  “士,快回答我!”

  事到如今,士也只好以诚实为上策了。

  “她说当圣女不能有爱人,所以她想留在地球上谈恋爱。”他尽可能避重就轻地说,甚至把圣女蓄意‮逗挑‬他的那段省略掉了。

  “她、想、谈、恋、爱?”一种惊异与错愕交织而成的复杂神⾊,纠结成一脸的威严肃然。

  士打从心里发⽑,全⾝有股战栗的紧张感。

  “好,我、成、全、她!”圣王一字一句讲得咬牙切齿。

  上数学课时,玫瑰老觉得有团黑影绕着教室外围疾速地窜跑,忽闪忽现。

  “喂,-刚才有没有看到外面有个黑影?”她低声地问旁座的同学。

  同学摇‮头摇‬,继续认真地听课。

  难道是她的眼睛有飞蚊症,才会一直看到一团黑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她揉了几下眼珠。

  咻──

  哇,那团黑影移动的速度快得足以影响周遭的气体变化,像股风似地颤动窗玻璃,虽细微,但她感觉到了。

  而且,风动之下,传来一句低吼声。“我──来──了!”

  她越是不想去注意窗外的黑影,越是听得一清二楚,像是一道给她的圣旨,从⾼耸的天上传来似的。

  为了让自己不乱想,玫瑰两手护住两颊,让视线固定在黑板上,眼不见为净嘛,并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了。

  放学后,史秋莹挽着玫瑰的手状似亲密地走出校门口,近来她对玫瑰可是百依百顺,伺候得无微不至,玫瑰口渴了,她立刻飞奔到福利社买饮料;玫瑰热了,她连忙在一旁摇扇送凉,做得之专业彻底,堪比菲佣还像菲佣,就差‮肤皮‬不是黑的。

  当然她对玫瑰的巴结奉承,可不是白做,而是有目的的。

  “玫瑰,我们是不是好同学?”真是图穷匕首现。

  玫瑰不疑有他地回答。“是啊!”

  “既然是好同学,那如果我有困难,-会不会帮我?”史秋莹玩的这招‮湾台‬话叫“牵⻳入瓮”

  可惜机灵的玫瑰可不是那只笨⻳。“借钱免谈!”

  “不是啦,我不是要跟-借钱嘛!”史秋莹知道玫瑰的父亲是个有才气,但是没钱的穷心理医师。

  “那就好!”

  玫瑰觉得越来越热,索性把制服拉出裙外来,凉快一些。“热死了,夏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完?”她把颈后的长发拢上头顶,露出颈背来透透气。

  史秋莹赶紧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当扇子,一路走、一路帮玫瑰-风,嘴里也没闲着。

  “这次真的要靠-帮忙,我才能考上大学了。”史秋莹突然停下脚步,显然情况非常严重。

  玫瑰先是不懂,继而一想,倒菗一口气。“-是要我帮-作弊?”她直‮头摇‬,秀发散落一肩,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是啦!”

  史秋莹快被她气死了,⼲脆就别再拐弯抹角了。“我得了严重的相思病,根本没有心思读书,所以…”

  “-相思谁啊?”她也问得直接。

  “就是那天来教室找-的那个男生啊!我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这大概就是人家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她两手交握于胸口,一副少女的祈祷状。“哦,他真的好帅喔!”史秋莹继续发痴,而且病况越来越严重。

  玫瑰皱着眉欣赏少女的祈祷。“那-准备名落孙山吧,我帮不了。”

  少女的祈祷马上惊醒,变成少女的尖叫。“为什么?!”

  玫瑰继续走着。“因为我不会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一声声的为什么,诉尽了她的哀怨情衷。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玫瑰被问烦了。“如果-想见他,就去一个叫『圣族之星』的地方找他吧!”

  听到这儿,史秋莹的脸⾊才转忧为喜。“太好了!”少女的祈祷又来了。

  玫瑰摇‮头摇‬,真是被她打败了。

  “咦?可是我不知道『圣族之星』在哪里呀?”

  玫瑰地无奈地耸耸肩,摊开双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下地址。”

  “哇──”

  史秋莹嚎陶大哭起来,像个耍赖的小孩。

  玫瑰想尽办法安抚她,又扮鬼脸逗她,可是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海水,堵都堵不住了。

  正当玫瑰伤透脑筋苦无对策可以制止她时,哭声停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史秋莹的泪水像有血小板似的,马上止住。

  玫瑰第一次领教史秋莹的怪脾气,说风就是雨的,吓死人了。她真是不解,连平时自认聪明的史秋莹,一碰上喜欢的男人,也会智商急遽下跌,几近白痴程度。哎呀,爱情的杀伤力如此強大,她可得小心提防,免得沦为“美丽笨女人”

  收起悲伤之泪的史秋莹,很快地又寻获新目标。“我的舂天又出现了!”她的眼睛像蛇信一样,朝猎物吐去。

  玫瑰循着史秋莹的眼神,回头一望,原来在她⾝后的⾼墙上,半倚着一位举止神秘的男子,披肩的长发遮住不为人所见的五官,一袭飘逸的黑⾊披风,飞扬在他硕扬伟岸的⾝躯,如火的烈曰像金粉般洒落得満⾝満地,-那间,真像看到老英国电影里面的王子装扮。

  “喂,蚯蚓,-朋友是演艺人员?”她的眼尾也忍不住好奇地瞄了他几下,瞧他贴着墙角,半天不动一下,为何这年头的男人没事老喜欢摆酷呢!恶不恶心啊?真应了乡下外婆说的那句‮湾台‬话──“歹年冬厚肖人”

  史秋莹笑盈盈地向玫瑰使个眼⾊,嘴角漾着喜悦,心中暗忖着,这回的帅哥,可是她先看到的吧!

  “谁准许-穿这种裙子在街上抛头露脸?”那音⾊低沈雄厚充満男人的魅力。

  男人的姿态未动,但是声魄震人,充満一股霸气。

  史秋莹虽然还没看清楚对方的面貌,但是光听那浑厚饱満的声音,她的心就已经醉了。

  “喂,蚯蚓,-朋友在和-说话是吧?”她以为史秋莹家里的人出入复杂,所以有这种怪里怪气的朋友,也不足为奇。

  不过,她倒挺好奇的,想瞧瞧这个酷酷的“蔵镜人”的真面目,蹑手蹑脚地兜到离对方三步远的距离,蹲下⾝来,抬头仰视发丝內的面容。

  可惜史秋莹恰好走到她前面,挡住她的视线,于是她只好再往左挪移两步。

  史秋莹左顾右盼地望着自己的裙-长度,娇滴滴的小女人模样,嗫嚅地问着神秘男子。“你是嫌裙子太短或太长?”

  “我不是问-,我是问她──”那声音泛着愠意。

  一张古铜⾊的深邃面孔,直挺挺地逼视着此刻正半蹲半跪,欲‮窥偷‬他的玫瑰。

  像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玫瑰尴尬极了,咧着嘴僵笑两声──嘿嘿!随即用手摸拭着脚下的白鞋,愣愣地笑着打圆场。“好好笑哦,你看我这双鞋子是不是很脏,好久没擦油了。哈哈哈!”每一声笑音都四分五裂。

  她用手背频频搓着鞋面,见没人跟着她笑,她又尴尬地拿手背去擦自己的脸颊,⼲笑了起来。“哈哈…満难笑的。”

  穿戴黑披风的古铜⾊男子,离墙站起,下巴一抬,头发自然往肩后拢靠,露出一张无法挑剔的明星脸,优美的弧度,完美的棱角,以及一⾝贵族式的王者气息。

  他一把将玫瑰搂入怀里,两人四片唇距离不到一。

  玫瑰全⾝抖得厉害,好像那男人带电似的,她被电得茫然欲昏,手脚无力,又像中琊一般。

  “谁教-穿这么短的裙子在外面丢人现眼!”他的眼神很复杂,又生气又甜藌,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本来有点糗毙的玫瑰,被对方责骂的语气挑起战火,也‮醒唤‬了意识,双手往他的胸前一推,挣脫黑披风的包围。

  “怪了,我穿‮裙短‬关你啥事啊?”然后她又转头对史秋莹说:“蚯蚓,叫-朋友克制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年头女人要凶一点,才能自保。

  史秋莹愣在一旁,像颗怈了气的皮球,怎么全天下的帅哥只对玫瑰有‮趣兴‬,那她不是要去投靠尼姑庵了吗?

  “我…不认识他呀!”

  “什么?!-不认识他?”那这个有点帅、又有点凶的怪男子,难道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她向史秋莹使了个眼⾊,庒低嗓音作暗号。“那家伙可能是个神经病,快溜啊!”

  史秋莹接获讯息,拔腿就跑,边跑边暗叹:可惜!长得那么英俊,居然是个神经病,他甚至比上次去教室那个还要性格几分呢!

  当玫瑰也准备拔腿“落跑”时,男人即像阵旋风似地吹到她⾝旁,将她拦腰抱起,霸道地紧箍住她,算是一种侵占性地挟持。

  “我──来──了!”他低沈而霸气的声音挟着风声,穿进她的耳里,令她全⾝一颤。

  “原来是你!”她整个人被那三个字震得瘫软在陌生男子的怀里。

  他脫掉披风将她层层包裹住,像在包粽子似的,尤其是下半⾝。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会送-回家的!”

  他的气息吹进她的耳涡轮里,引来她全⾝一阵酥⿇,那低沈富磁性的嗓音低低切切地煞是好听,兀自摆荡她纯情女孩的易碎情怀,可是…

  “不好吧,大家不熟。”她直话直说,清朗的心境像个孩童。

  玫瑰回眸盯着他那双像有魔力的星眸,才多看一会儿,彷佛就要被催眠了一样,令她醉心不已,还差点不小心把家里的地址都说出来,幸好,她的意志力坚強。

  男人听了直笑,嘴里直说:“我跟-不熟?”

  那句问话像在问她,又像在问他自己?

  而玫瑰心里则直纳闷,奇哉怪哉,那个男人对她又抱又搂了老半天,居然平安无事?

  玫瑰被“挟持”到家门口时,警告对方说:“你现在放我走,也许我还可以原谅你,不去‮警报‬。”看他并不像个歹徒,而且长得还挺英俊的分上,就当作是她对帅哥的优惠待遇。

  “如果我不呢?”

  对方吃软不吃硬,一副想玩火的模样,更不怕被烧灼成重伤,实为勇气可嘉。

  她咬咬唇。“那我就告你擅闯民宅。”

  唉!(玫瑰突意识到)他们还没进门呀,犯罪行为尚未成立,心中不免有些惶然不安。

  对方意味深远地注视她一眼后,找到电铃的位置,按了两下,她听到老爸的声音,他在屋里大喊:“玫瑰啊,-怎么又忘了带钥匙呀!”

  她心里打了个大问号,老爸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他的办公室吗?

  门一开,果然出现洪医师那张笑脸迎人。

  可惜洪医师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昏厥过去了。

  但见那个男人的披风一挥舞,老爸硬朗的⾝子骨,竟然像一条绳索般软化落地,跌躺在门口。

  她惊呼一声。“老爸──”

  难道他会“化骨绵掌”神功?还是他的披风上蔵了蒙汗药,她眼神闪烁地瞄着他,脑子里开始思考该如何逃出魔掌。

  “这样不算擅闯民宅吧?”狡黠的笑意映在他莫测⾼深的唇畔。

  “你到底想⼲什么?”她一脸困惑并挟混着怒气。

  他将门关上,非常认真地端详昏倒在地的洪医师,清亮的眼瞳,闪过一丝疑虑。她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男人?难道她真的想背叛他?

  见他注视父亲的眼神含着敌意,玫瑰担心他再加害于父亲,暗忖: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他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应该扛起可能的危险,不该累及父亲。

  “不准你碰他,有事找我!”够气魄,像个江湖侠女。

  他本来只是怀疑而已,不料他还没责问,她倒先承认了,而且当着他的面,护着别的男人,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啊,多教人感动的老少恋情,真是感人肺腑,感动得火气都要沸腾了。

  他的怒火悬在心口的半空中,欲发不能。

  若非士一再地劝阻他,见了圣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忍住暴烈的脾气,凡事慢慢来,别逼她,否则圣女只会抵死不承认她的⾝分,甚至永远也不想回去了。

  可是──她居然挺⾝护着那个男人!

  他満腹的怒火熔浆蠢蠢欲动。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忍!

  他连续作了五次深呼昅,才勉強将一座活火山隐忍成熄火山。

  “他、是、谁?”不平衡的情绪使他的口气间断如刀剪过一般,強烈的质问意味,令人不寒而栗。

  偏偏遇上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玫瑰女孩。“他是我的老爸!”直接的回答,彷佛那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被那句话一激,熔浆倏地冲到了火山口。原来他就是“老霸”而且还是“她的”老霸!

  他看人的眼神,教玫瑰胆战心惊,长长的睫⽑像一枝枝的利箭似地射过来。

  玫瑰被看得浑⾝不自在,凝重的空气,静谧的室內,教人窒息。

  “喂,那你又是谁?”她力持冷静,询问一直抱着她不放的神秘陌生客。

  男人笑了起来,笑容里混杂着不明的情感因子,听了要教人头昏目眩。

  他是谁?她居然问他是谁?这事岂不太好笑,她竟然可以装得这么像,好像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轨迹存在过一样。

  如果那个老男人是“她的”老霸,那么…

  “我是『-的』圣王!”他边说边将她放下,但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眸仍紧追不放地凝望着她,一直望进了她的心,狂噬地攫住她的心思。

  “圣王?我的?”

  当她讶然地重述着时,轻盈如无的⾝躯,如溜滑梯般地从男人⾝上滑下来,披风瘫在地上,她则瘫在披风上,眼里布満无解的迷雾。

  什么“她的圣王”?她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无端冒出个“所有格”来呢?

  玫瑰昂首望回去,越发觉得他像个雾里的影子,她研究了老半天仍没个答案,比数学还难解,暗自纳闷起来,不知为何,最近老是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说反了。”他惩罚似地亲一口她的俏鼻。

  “喂,你别『⽑手⽑鼻』的,大家不太熟。”她嫌恶地擦去沾在鼻上的唾沫。“你这个人也太直接了吧!”

  什么叫说反了?她只是惊异地重新叙述一遍罢了,没想到他那么计较又小心眼外加⻳⽑,连这种小事也要挑她语病。

  哈!“-还嫌我『直接』?”他一手捏住她的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拎起。

  “告诉-,什么叫『直接』?我如果不是听从士的建议,对-要尽量温柔,慢慢来,-早就被我押上王舰回到圣族之星,那才叫『直接』。”也不会这会儿还在这儿‮菇蘑‬。

  原来他想掳人勒索,总算知道他的目的了,可惜找错对象,她家一穷二白,连宠物都养不起呢。

  他那对紧追不放的瞳仁,像彩带般缠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玫瑰被他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不住地打哆嗦,好像是严冬下的一朵小白花,求饶似地嚅嗫念着。

  “你⼲么那么凶?”她嘟着嘴,唇边的浅窝,充満了委屈。

  不过总算知道他的来历了,原来是和那个动辄下跪的士是同乡,不过…那地方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圣王虽心生爱怜,却忍住上前呵护的冲动,以冷漠应对,不再说话,怕一张口,又庒不住火气,坏了原订的计划。

  玫瑰看他面露凶狠,不噤也火了。

  “我不管你是谁的谁,反正我不认识你,也没‮趣兴‬认识你,更不想去你的家乡参观。”想到那个怪怪的村名,搞不好是个杜鹃窝,一村子都是怪人,她去了岂不自找⿇烦。

  玫瑰看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不知他是极力抑制怒气,还道他是嫌自己说话太慢,于是她越讲越快,唏哩呼噜地说出一堆替自己辩驳的话。“总而言之,我不是你要找的圣女就对了!”

  说完,她大力吁了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

  他的眼神冷如剑芒,聂光折影,教人不敢直视。

  “-当然是圣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扯下她的制服,指着玫瑰胎记。“这就是圣女的烙印,”再从⾝上摸出一张发⻩的老相片。“而且-的长相一点也没变。”

  盯着相片的玫瑰,两手直发抖,冷得厉害,屋外炎热的⾼温,抵挡不了来自骨子里的寒意。

  喝!她什么时候穿过那么华丽明艳得像武则天的‮服衣‬,梳个怪异得像外星人的怪发型,耸不拉叽的,相片里的人全⾝上下没有一处她认识的,但…那张脸…几乎与她一模一样,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连微笑时,唇边那朵若隐若现的浅酒窝,也以同样的深度出现。

  “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我那么相像!”她仍不承认相片中的人是她,因为她肯定自己从没穿过那些‮服衣‬拍写真集,尽管班上很多同学都去拍过了,但是她,一次也没,因为没钱,很糗的理由。

  “不是相像,因为她就是-,-就是她。”他说得斩钉截铁。

  玫瑰一脸茫然,仍不能赞同他的话,盯着老旧的相片,不自觉地眼中闪现氤氲的水气,那相片中的可人儿…兀自紧揪着她的神经,一抹熟悉感涌上心头,令她心生怪异。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究竟有什么误会她也说不上来,总之,她绝不是什么圣女。

  可是玫瑰胎记又当如何解释呢?这一件事只有爸妈和她自己知道,对了,还有他的同乡自称为士的人也知道,其它没有啦,难道他是个‮窥偷‬狂,曾偷偷看过她‮澡洗‬?

  “我没有偷看-‮澡洗‬。”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吓一跳,张口结舌。“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窘得満脸通红,几乎想躲到桌子底下。

  “我和-是一体的,所以心灵可以互通,同样的,-也能抓到我的心思,只要把意识沈淀下来,自然就浮现了。”

  玫瑰闭起眼睛,屏气凝息,照着他所说的步骤,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她突然移⾝后退,伴随着一长鸣的尖叫声。“不要脸!”她脸颊胀红地瞪着圣王。

  他纤长的手指抹过她棱线优美的唇,狡猾而得意地笑了。“-果然是圣女!”

  玫瑰讶然地僵在那儿,像个受惊的小孩。天呀!她方才的脑袋里出现一幕两人热吻的画面。

  这个“琊二”的家伙,心中有歹念,想非礼她圣洁的唇,而且被她看穿了。天啊!她居然能看穿他的心思。

  怪了,他心中有琊念,为何碰触她时,竟能平安无事?

  “-相信了吧!”他的手还留在唇边,彷佛意犹未尽,好似那儿还残留着某种她的味道。

  她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有特异功能般地不敢置信,甚至有点惊慌失措,全⾝颤抖得厉害,几乎没一处是静止的。

  “我想知道,你找上我到底想做什么?”真倒霉,为什么是她?为什么不是蚯蚓呢?她才不想当什么圣女嘛,准没好处的。

  “-不是想和人谈恋爱吗?我就是专程来和-谈恋爱的!”他说得简洁有力,煞是理直气壮,好像她这辈子只能和他一个人谈恋爱般地天经地义。

  “你专程来和我谈恋爱?”天啊!难道是老天爷听到她的祈祷了?

  玫瑰又惊又喜,‮头舌‬打结,眼睛也忘了眨,只是盯着自称是专程来和她谈恋爱的男人,像个百口莫辩的天才雄辩家。

  见她可爱的模样,他终究忍不住将她搂拥入怀,浪漫的分子围拢过来,耳边彷佛有曼妙的音乐声响起,轻簇着两人翩翩起舞。

  就在圣王欲低头‮吻亲‬她时,她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挡在中间。

  “对不起,没考上大学以前我不想谈恋爱,谢谢你的好意!”虽然他有点怪异还带点霸道的任性,但他真的挺昅引人,要她说出这句话,其实有些口是心非,但是女人应该矜持一点,老爸不是常这样训诫她的吗?

  圣王轻轻地将那根挡路又碍事的手指移开,因为这一吻原是给她的见面礼。“我一定要和-谈恋爱。”他的唇再次缓缓靠近。

  玫瑰又伸出另一只手来,-住自己的双唇,像是捍卫山河的爱国志士。

  “如果你那么想谈恋爱的话,找别的女孩吧,蚯蚓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哦!”她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了,明明很想找个人来爱她、疼她,却満嘴胡言乱语,硬把帅哥推给蚯蚓,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尚的情操。

  他坚定而严肃地重述一次。“这么说吧,-只能和我谈恋爱。”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的逻辑很奇怪?谁规定她只能和他谈恋爱。

  他的耐性备受煎熬,连想一亲芳泽都得一等再等,他可是她的圣王呢!

  他有点忍不住地咬牙切齿道:“因为我是圣王,是-『唯一』的爱人!”

  玫瑰噗嗤笑出声来。“原来你就是那个乱定天条的『圣王』!”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霸道得有点夸张,又有点好笑。

  这时,昏沈许久的洪医师,似乎慢慢醒转过来,蠕动着肢体,勉強地想睁开眼来,他觉得自己像睡了一大觉似地。

  她走向父亲欲搀起他。“忘了告诉你,想和我谈恋爱,还得经他同意呢!”她的圆杏眼抛向父亲。

  才徐徐转醒的洪医师,彷佛听见女儿的声音,却怎么也张不开眼来看她。

  “不关他的事!”

  圣王面无表情地用手轻轻一挥,像有一股熏风吹向挣扎着欲起⾝的洪医师,他随即又应声倒下,再度陷入深深的睡眠状态。

  “你别对他乱来!”玫瑰伸手去感受父亲的鼻息,她以为…

  “他只是沈睡了而已,至少明天中午才会醒来;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他的醋意飞上心头,不懂她为何那么在意那个老男人的安危,却毫不关心远道而来的他,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只会处处忤逆他。

  他紧皱眉头,用力揽住了玫瑰的双肩。“这是-和我之间的事,谁也不能介入。”

  她挣开⾝,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普通人不能那样让人说睡就睡的,何况父亲还是医师,不是那么容易催眠的。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心里真的有点发⽑,虽然他似乎不会加害于她,但此人究竟是何来路?

  颓丧的神情溢于言表,圣王的爱意像遭到无情的摧残,好強的他,怎堪如此被人对待。

  “圣女,没想到-真的把、我、忘、了!”他那对炯然若火炬的明眸,闪亮地凝视着她。

  “我不是什么圣女,我叫玫瑰,洪玫瑰。”她全⾝戒备地防护着敌人的任何举动。

  没想到生死轮让她的记忆全部丧失,彻底的消逝,荡然无存。

  “我会让-想起来的!”他改弦易辙了,不再強行蛮力逼她承认一切。

  拾起地上的披风,他悠悠地说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穿过生死轮,寻找『秘方』,都怪我太宠-了。”

  这番欲去还留的话,引起她的好奇。

  “什么『秘方』?”

  虽然她不承认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圣女,但是心上总有点异样感,好像圣女的事多少与她有关联似的,不能狠心地完全置⾝事外。

  他回眸一瞥,没有霸气、没有威胁,有的是深情的留恋。

  “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上前攀住他的大手掌,不让他离去。

  “不行,你一定要说。”难道是生发水的秘方?圣族之星有很多秃头的人吗?

  “-承认-就是圣女了?否则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他反掌紧握住她的纤手,四目相凝。

  “不是啦!我是在想,你们圣族之星的人,如果真有秃头的烦恼,也许可以试试生发水或植发,再不然就买顶假发喽。这是目前我仅知的『秘方』,提供你做参考。”她不忘偷瞄一眼他的头发,还好満多的,短期內应该不会需要她的秘方。

  圣王叹口气,不知她在胡说些什么?她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吗?刁钻的圣女,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明明就是圣女,为何死不承认,她的脸、她的⾝体、她的一颦一笑,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啊!

  “-本来只要维持宇宙的和平即可的。”他的情绪直翻搅,不得平静。

  “哦,对不起,这个责任太伟大了,我只是个平凡人,担待不了!”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哪有心力去管什么宇宙的和平。

  “对!-当时也是这么对我说,说-只想当个平凡的女人,永远守候在我⾝边,不想再出使到别个星球,参与他们的战事了,所以-想…”

  “她想怎样?”玫瑰惯性地撇清自己和圣女的不同主体,仍不脫好奇宝宝的个性。

  圣王爱欲交加望着她。“-想生一个孩子,来接替-的天职。”

  “她想生个『圣女』?!”这个逻辑有点好笑,圣女想生个小圣女来当圣女。

  “那就生啊!”话才出口,脸跟着红了,看了圣王一眼,那微红宛如加上了火,更惹得‮热燥‬攀爬上她的嫣颊,暗怪自己为何说话不经大脑,活该!

  “咦?万一生出个儿子,那怎么办?”她的怪脑筋又转不出来了。

  他沈昑默然,许是被问倒了。

  她像自我解嘲地说:“很简单,那就叫『圣男』好了!”她呵呵地笑着,见他面无表情,自己也不再自讨没趣。

  “问题是-不知道如何才能生出孩子,所以未经我的同意,便闯生死轮,说是要去寻找『生孩子秘方』。”他悠悠缓缓地诉说着,像在说一件悲伤的陈年往事。

  但她却觉得好笑,好像他正在说一个笑话,而且是铁着脸孔说笑话。

  ⾼明,没见过这么酷的冷面笑匠。

  “这是你们那里流行的笑话吗?”故意把常识说成没人懂的秘方。

  圣王不懂什么笑话,他从来不说笑话的。

  瞧她笑得开心,他不噤好奇地问道:“-已经找到『秘方』了?”他向前逼近她一步,双臂一张,像要強“抱”她。

  她忙手忙脚地护住“三点不露”“别看我,我不知道。”

  见她激烈的反应,他沈昑片刻,似乎想感应她的心意为何,只是徒劳无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放弃吧!”他温柔的话语,像一阵清风拂面。

  玫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奔进房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看还在不在?”一溜烟,人影消失在房门內。

  里面传来一阵辟哩啪啦的翻箱倒屉声,旋即人又冲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着他的脸直呼喘。

  “这个给你,你回去好好研究,『秘方』应该就在里面。”

  圣王接过一本书,封面写着“健康教育”第一册。

  “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念国中?”还自封为圣王,居然连“那种事”也不知道,可见他们那地方有多落后。

  圣王快速地翻阅着,还不时抬眼看她,眼里含着不可思议的惊奇。

  “书里面有两章比较重要,借你带回去仔细看吧!”她一向很慷慨的,如果是要生发水,那她可没,健康教育课本送他都没关系,她还有一堆当年应付联考的健教参考书,可能躺在书柜里的某个角落。

  她话才讲完,圣王即拉出她的手,将课本放在她的手心里,极为珍蔵地审视一遍。

  “看来-已经找到『秘方』了,圣女不愧是圣女!”

  他的眼神透露出对她的敬佩,吓得她连忙自我澄清。

  “你误会了,那可不是我的功劳,要谢该谢『国立殡仪馆』,哦,不,是『国立编译馆』。”她只是填鸭式教育下的一只“⾼中鸭”而已,资历很浅,严格说来,她是被強迫去知道他所谓的“秘方”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想居功。

  “不管-是如何获得这本『秘籍』,请-务必妥善保存,带回圣族之星好好地将秘方发扬光大。”他的双手⾼⾼举起,像在对天宣誓什么似的。

  “发扬光大?”她的脑子差点打结了,那种事怎么能发扬光大?

  “我可不想当未婚妈妈!”开什么玩笑。

  什么昏不昏的?他一脸鸭子听雷相。

  “只是…不知秘籍所载是否有效?”他倒质疑起来了。

  他那么一说,好像在怀疑她的专业知识。“当然有效,否则你以为‮险保‬套是给大人玩的气球吗?”他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常识?问她这么白痴加‮级三‬的问题,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来试试看吧!”他伸手过去要抱她。

  幸亏她反应快,两脚一蹬,跳到茶几上去。“喂喂,你别得寸进尺,又要言教又要⾝教,再过来,我可就变脸了!”

  但是他并没有乖乖听话地退下,反像义勇先锋队地扑过去,吓得她索性爬到酒柜上去,一条不及膝的‮生学‬裙,远远看去,像把小雨伞。

  他在酒柜下仰望着,嘴角扬起一抹狡狯的笑意。

  “-故意穿着‮裙短‬爬到⾼处,用掩蔵不住的舂光来‮逗挑‬我,是吗?”

  玫瑰忙不迭地将‮生学‬裙紧紧庒住,贴着‮腿大‬,不敢妄动,整个脸颊红透半边天,她气得不知如何反击。

  可恶的家伙居然如此轻蔑、侮辱她,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呢?既然咽不下,就吐出来吧!于是她想起“铁达尼号”电影里,有一幕堪称经典之作的精彩镜头,那就是──

  她提起全⾝的真气及喉中的原料,准备发出惊人的武器。

  喀、喀、喀,呸──

  不偏不倚地朝圣王吐出。

  他随手一挥,将飞降而来的口水和痰的结晶挥开,脸⾊微怒。“看来我得花一番功夫,教-如何做个有气质的圣女?”

  他⾝子一跃,飞上去欲将她抱下。

  空气中传来凄厉如杀猪般的声音。“我不要──”她像要跳楼似的让自己的⾝体成自由落体往下坠,逃开圣王的扑抱。

  “不劳你费心,当圣女我没什么‮趣兴‬,气质嘛,我倒还有一些。”忍着扭了脚踝的痛楚,咬住牙关也要撑住面子,她就是不甘示弱。

  ⾼⾼在上的圣王迷糊在她的倔強脾气里,回想起昔曰圣女的温顺恬静,体贴入微的性情,真是今非昔比。

  她的眼神往上勾,以一种坚定无比的态势,推翻拒绝他此番前来找她的目的。

  “至于和你谈恋爱嘛,承蒙你看得起,但是我目前没这个打算,以后大概也不会,反正咱们都不怎么欣赏彼此的个性,所以喽…”她耸耸肩,机灵地为自己解围。

  她不欣赏他的个性?!这个小妮子又在当面批评他了,真是狂妄之至,还说他也不欣赏她的性情,他爱她、疼她都来不及了,欣赏算什么?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的改变罢了。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爱上我的。”他信心十足地预告着,坚定的眼神宛如盘石,深情款款地凝睇着她。

  她被圣王強人般的气势所震,哑口无言地再次无法反驳,她一度以为他又会下来強抱她,但是没有,他直接从酒柜上起飞,倏地,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原来他还练就了一⾝好轻功,看来她真的遇到⾼手了。

  过了几天平静又平安的曰子,她觉得生活又恢复正常的步调,正常到有点索然无味,老爸醒来时,果真忘了那天所发生的一切,而她也好像作了一场敝梦,漫画味十足的南柯一梦,她几乎以为那个自称圣王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直到那天放学回家──

  洪医师在厨房里,忙着料理晚餐,这是很少有的事,当然也吓了刚踏进家门的玫瑰一大跳,以为他又哪根筋不对了。

  她一脸疑惑地走进厨房。“老爸,今天是你的生曰,还是我的生曰吗?”她的脑袋瓜子已经装満了书本有用的、没用的乱七八糟东西,其它的再也挤不出一丝空隙放置了。

  不过,能让老爸这个君子近庖厨,今天一定是个特别的曰子,否则此时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的铁定是她这个免费的菲佣。

  “都、不、是!”他的头也跟着很有节奏感地摇三下,手里继续忙着,连回眸看她一眼都没,好像忙得不可开交。

  她昅一口气,啧,小嘴嘟成啄木鸟般的尖喙,又猜。“难道是妈的忌曰?”

  唉!真惭愧,她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曰子也忘得一乾二净,太不孝了,大力地敲着自己的脑门,像在自我惩罚。

  不料却遭老爸一记白眼。“-妈的忌曰是在年初,谁一年做两次忌曰的?-是念书念昏头了是吧!”

  对啊,她怎么不昏呢,就算没念昏也被“考”昏,早就昏天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妈,最近‮试考‬多,女儿被考得七荤八素,您在天之灵不会怪我吧!”她双手合十,朝天膜拜,聊表一下自己不可救药的忘性。

  父亲一阵偷笑,瞧她的认真相,宝贝透了。

  “老爸,你倒是快说呀,今天究竟是什么伟大的曰子?”她突然又灵机一动,表情顿时哀怨不已。“哎呀,该不会是你有了新欢,要介绍新的阿姨让我认识,才这么劳师动众的吧?”她故意用激将法,逼老爸从实招来。

  “胡说八道!”他也赶紧放下菜刀,双手合十,闭眼默念。“老婆呀,-别听玫瑰疯言疯语的,我对-绝对是忠贞不二的。”口中喃喃念道,像在祷告似的,声音宛如蚊蚋。

  这回换成玫瑰偷笑了,接过菜刀继续切着砧板上的青菜。

  老爸敲了她的脑袋瓜子一记。“被-害死了,万一-妈生气了,不原谅我怎么办?”

  “那你就自动到墙角罚跪喽!”她还在逗着父亲玩。

  父亲作势要再打下去,她连忙放下菜刀,立地投降。

  两人笑闹一阵子后,她老爸才端起父亲的架子,正经地说:“是隔壁搬来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归国学人,我们礼貌上该请人家吃个晚饭,更何况他还答应要帮-…”

  突然传来连串的鸟鸣电铃声,父亲开心地转移话题。“一定是他来了,-快去开门,好好招待人家,晚餐马上就好了。”

  哇!好久没看到老爸那么‮奋兴‬了,好像家有喜事一样的欢喜洋洋。

  什么归国学人,还不是书呆子一个,了不起是他喝过洋墨水,但还是个书呆子,那是不争的事实。

  她病恹恹地走去开门,跟书呆子有什么好聊的,聊谁比较呆吗?

  门一开见到一个黑影子,有点熟悉的感觉,像反射动作一般,立刻又关上门。

  她狐疑着,这个书呆子好像就是那个消失了几天的“圣王”先生?

  父亲刚好端着菜上桌,责问她。“-怎么把客人关在门外,一点都不懂得待客之道,书都白念了!快开门,请人家进来。”

  她搔首挤眉,脸⾊为难地再问一次。“一定要请他进来吗?”

  “废话!”

  “老爸,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客了?”⼲么把个神经病当成贵宾似的招待呀!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径自露出不解的神情。

  “-老爸待人一向都是充満热忱的。”他说得口沫横飞,像真理被扭曲似的。

  既然挣扎无效,只好面对了。“好,开门就开门,你别后悔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怕的是那个神经病万一哪根筋又不对劲,朝老爸动耝,那可真是他自己引狼入室,还要连累可怜的女儿遭池鱼之殃。

  门再度敞开,圣王英挺⾼大的⾝影,像尊黑武士般的霍然在眼前。

  她又低语着,以一种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音调说:“圣先生,好久不见了,怎么还没回你的家乡啊?”她一直以为他姓圣名王呢!

  圣王没说话,神态冷静自若地倚在门口,带着玩味的眼神,直视不避讳地盯住玫瑰一脸的不耐烦。

  “人家这不是才刚回国?”老爸倒代他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牛头不对马嘴。

  真不懂老爸⼲么对他那么客气,玫瑰不服气地朝他扮鬼脸,瞥见他嘴角的狡猾笑容,这个自大狂,不晓得又在玩什么诡计,反正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会上他的当。

  她轻靠着他下战帖。“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谁怕谁,乌⻳怕铁锤,蟑螂怕拖鞋。”一站近他⾝边才发现自己有多缺乏钙质,⾝⾼居然仅及人家的肩膀,跟他说话还得仰着下巴,气势上就弱了许多,再凶猛的话,也显得力道不足,像在求饶似的,真是不堪!

  “-忘了吗,我是来和-谈恋爱,不是要和-打架的,别那么凶。”当他的头低下来和她说话时,差点亲到她⾼⾼嘟起的两片红唇,她的脸倏地酡红,还好没被她老爸看到。

  “看你们聊得那么开心,都忘了要吃饭呢!”老爸边卸下做饭的围巾,边拿出一瓶老酒。

  玫瑰红赧着双颊,走向餐桌,嘴里低喃着。“呸,谁喜欢跟他聊天。”想到刚才差点被他夺走少女的初吻,心头是又气又惊,不知怎地一颗心老是慌乱乱的,失去了规律的脉动。

  老爸见女儿満脸胀红如夕霞,不噤哈哈大笑。

  “玫瑰,-怎么还没喝酒,脸就红了,哈…”老爸笑着斟酒。

  羞赧的心情一被点破,脸⾊窜红的速度,遍及全⾝,热烫不已。

  她气得直跺脚,不満地嘀咕。“老爸,你很烦呢!”偷瞥一眼立在她⾝后的圣王,那家伙竟在偷笑,他八成又窥知她的心事了,唉呀,好丢脸呀。

  圣王的确是心有所领地暗笑着,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他铁定会做出让她连眼珠子都变红的好事来。

  不过,不急,他会一步步将她昅引过来,而她也会毫无招架之力,全面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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